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盘丝(下)-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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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闹烘烘的人声,在佛寺里的住持找来了护寺武僧来到大殿上,原本躲到下头去的人们也回到上头时,前前后后地一拥而上,缓缓淹没了殿上那一颗一颗,泪水淌落的声音。
  风儿吹扬起滕玉黑色的衣袖,他探出两掌,使劲朝殿上左右一震,在无心理会他事的子问怔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之时,一鼓作气地打发了那些原有意上前靠向她的武僧,金黄澄亮的僧衣法袍映在她的眼底,她噙著泪回首,木然地瞧著那些面上有愤的僧人。
  许许多多的心音,缓缓流淌至她的耳底,一如以往地,再来到了她的心头沉淀,无力阻止的她,静静地听著人们或许在日后可能遗忘或是永不可能遗忘的爱与恨,不知为什么,以往总是得全盘收下不得反对的她,在这时,心湖平静得就像一面如镜毫无波澜的海面,再也翻不起一丝细浪。
  她的目光定定地落在远站在殿门处,自始至终,都没有庄前跨出一步的滕玉身上。
  在接触到她的目光时,有若干根针齐扎在心头上的疼痛,自他的胸臆里悄悄蔓开来,因为,此时此刻,她的眼神就像是要与他分别,在疲惫到了尽头后,她累得什么也不想再想,只是一味地想要放下,一如她曾说过的心愿一样。
  当子问转身离开佛座之前,视而不见地走出大殿外,亦无动于衷地经过滕玉的身旁时,滕玉并没有开口挽回她。
  他没有留她,只是看著她愈走愈远的背影,就像遥远的那日一般,他记得那时,他也是这么看著这具被青鸾带走的身影。
  一殿的香烛熄了泰半,四下忽明忽暗,然而外头的雨泪,却是滴之不尽,薄薄的雨帘卷去子问愈走愈远的身子,滕玉默然地瞧著她残留在阶梯尽处泥地里的浅浅鞋印,在下知情的雨丝殷殷灌溉下,那么一点点她曾走过的心血足迹,遭雨泪盛满填平,融混在铺地的雨水里,再也追认不出半点伤心。
  当年一脸迷惘的她、以往总是在笑意后头藏著心事的她,和方才泪流满面的她……一张张熟悉的面孔,在他记忆的书页上,无声记上一页又一页,绘下一笔又一笔,可是,无论他再怎么想将她的脸庞看仔细,他就是看不清,究竟哪个才是真正的她。
  他只知,在他眼中,她就像朵不能开口,始终只能流浪在湖心中的莲,离开了自己的原处后,在温暖的水泽里,失去了方向……
  世界是如此幽暗、空旷,只能感受到自己的心跳与呼吸。
  冰凉的细雨缓缓将她打醒,生平头一回睁开双眼的她,首先体验到的,就是孤寂。
  干燥的空气里,毒辣的太阳晒得连沙粒都变得火烫,一地不绝于耳的哀号、痛苦哭叫,窜人她的耳底,同时,那也是此生头一回听见的声音。连绵不绝的雨丝,轻敲著绑在马儿颈间的驼铃,那铃音,清脆得仿佛这世上再无这等令人泫然欲泣,可又无法落下泪水的乐音,当它在空气中宛若涟漪股地荡开来时,这等平常只是挂在牲畜身上,毫不起眼的驼铃,仿佛可以冲破远方黑暗的天际……
  那时的她多么希望,有个人能够陪在她的身边,不管是什么人,只要有人能陪在她的身边就好。
  第2章
  虽说朝她伸出手的青鸾,像是看穿了她的心事般,二话不说地带走了她,可青鸾看不穿的是,自那日起的数百年来,在她的这双眼里,究竟瞧见了什么?
  她看见了遍地被舍弃的怜悯,一如她。
  在来到神界后,她则看见了一地的欲望,一如无冕。
  她再也不想再看得、听得那么清楚了。
  像是上苍想要流尽所有的春泪似的,自那日以来,接连下了三日大雨,让子问离庄了三日后,滕玉这才找著了她。
  悄悄踏入几乎被埋没在荒烟蔓草里的废墟,滕玉仰首看著四下造型巨大的佛像石雕,或颓或倾、或破或散,全都集中遭弃置在这个地方,放眼看去,尽是凄清,且破败得令人心寒。
  在这处废墟里走了一会儿后,他轻轻往上一跃,而后低首静看著这三日来全然不与他联系,也似乎根本不打算回庄的她。
  躺在一座大型的塑像上的佛掌中,子问颈间露出来的雪白皮肤、披散了的黑发、包裹在大红色衣袍里的窕窈纤躯,他不禁觉得,落在佛之掌心中的她,有著一种妖艳异常的风情,令他胸膛里那颗已死的心微微悸动之余,亦令他难以抵挡与招架。
  他微侧过首,看著眼前近处,那一座遭人们以利斧削去了一半脸庞的大佛。
  “这儿是哪?”
  一动也不想动的子问,两眼直视著晴苍,缓缓张开了干涩的双唇,像是想说什么,不过一会儿,她又把声音关回喉际。
  弯身蹲跪在她的身旁,滕玉取来系在腰间的水壶,一手扶起她的颈间,让清甜的甘泉滋润了她的唇办后,再脱下外裳盖住逼身冰凉的她。
  “这些佛像,怎会沦落至此?”与那些躲躲藏藏的鬼类相比,在人间,佛界之佛不是一直以来都享有崇高的地位吗?为何它们会有著既被爱之却又遭毁之的下场?
  过了很久,她才幽幽地启口,“因它们让人们失望了。”
  “它们什么都没有做不是吗?”他在她的身旁坐妥,转动她的身子,将她的头靠在他的腿上。
  “就是因为什么都没有做。”她目不斜视地望著直射至她眼底的阳光,“人们就是这般,贪图个新鲜,却又拥有无穷的野心。因此,当座上佛愈来愈不能满足祈祷的人们,人们便开始怪罪于上苍,可他们却不愿去了解,无论是妖是神是鬼是魔是佛,再如何努力,也都有个极限等在那儿。”
  就只是因为人们所追求的,并不是座上佛所能给予的,因此失望的人们,便不再相信它们,甚至认为,弃之,也无妨,而这,就是人间之人。
  这一点,她很早以前就明白了,她也曾经认为,这是总是刻意视而不见的佛界自找的,可当她真正去体会人们心中满溢的恨之时,那不可拒绝的心灰,又让她觉得,求与被求者,其实都是一样的胆小与蛮横,甚至容不下一丝拒绝。
  “你很失望吗?”滕玉抚著她的发,注意到她似乎清瘦了不少。
  她倦累地合上眼,“我只是庆幸,我不必在这座人间待得太久而已。”
  在乎了太多太久后,除了自己外,她已经不想再去在乎些什么了。以前的她,会去在意每一朵盛开的花朵、每一缯曾经缠绕在指尖的乌黑发丝、失意人眼中所蔓盛著的悲伤、在所有星星都入睡后才苏醒的露珠……
  渐渐地,这些让她的生命开始有了不该存在的重担,而在掺人喜怒哀乐与欲望之后,她眼中的泪水,也开始有了那等不是她所能肩负的重量。也许人生本就是个负荷,而它太重太沉,有太多人试著想要挑起,却又在各种理由,或是毫无原由、或是在他人的强迫下,而不得不轻轻放下。
  下一刻,一直照耀著她的阳光,遭滕玉俯探下来的身影遮住了,她没有回避,只是静看著他的脸庞愈靠她愈近,在近至她的气息都吹拂在他的面上时,他止住不动,感觉有些粗砺的掌指,划过她的眼她的眉,最后停留在她的唇上。
  “你真可放弃一切说走就走?”
  “我能。”她定定地说著,目光没有一丝动摇。
  “就这么不值得眷恋吗?”
  “什么?”她顿了顿,“人间?”
  “我。”
  悬在她上方的唇,随著他的话尾终于落下,微微张大眼的子问,在他交缠的视线下,忘了该怎么挣扎离开,她更不明白的是,明明这一双唇,原本就没有丝毫热意的,可是她却觉得他的吻,温暖得不可思议,就像这午后的阳光,将她犹记着的黑暗,逐至远处。甚至不留点身影。
  “难道我,不值得你眷恋?”他扶抱起她,让她靠坐在他的身上,再自她的身后环住她的腰际,十指紧扣。
  为什么要这样?
  她一直都认为,她可以大方的松手走开的。
  这片过于宽阔以及可以倚靠的胸膛,让子问方才所失去的力气,顿时又流回她的身上,她试著想挣开他的环抱,但他却将她揽得更紧,也不在乎是否弄疼了她,直至疲惫的她喘著气往后靠回他的身上时,当他修长的指尖欲抚去她额际沁出的汗水时,她一手握住阻止。
  “那一日在大殿上……我相信你已看得很清楚了。”长久以来她不肯说出口的,他不都明白了吗?
  “就只是因为你来自佛界?”他不以为然,“真要拒绝我,你得更有说服力一些。”
  她忍不住低叹,“滕玉……”怎么他固执的性子老是说犯就犯?他就不能偶尔也听听他人的话吗?
  “关于那日之事,我只想问,你恨佛界?”即使站得再远,那时他还是看见了,那静盛在她眼底的恨。
  不想被揭开来的伤口,又再一次得暴露在他人面前,子问沉著脸,不承认也不否认,但当他自她后头伸展开了双手,像是将她纳入羽翼底下般地环住她时,她颤著声说。
  “我一直……都不喜欢那种感觉。”
  “什么感觉?”
  她垂下眼,“无能为力的感觉。”
  她的骨子里,生来就大悲大悯,也不管她愿不愿,可是,大部分的怜悯,却都是来自于无能为力这四字上头。日日夜夜,她就是这样,看著、痛著,怜悯他人,甚至是试著帮助他人求得一个解脱之道。
  倘若她说,她也很需要他人的怜悯呢?
  倘若她告诉佛界,她向往淡泊过日,只要能够不再为难自己,就算他人觉得这样的她一点都不慈悲,反而很丑陋、很市侩,她还是会充耳不闻去做的。哪怕只有一会儿也好,她想放纵自己,大声的告诉他人,人们的爱恨,像深渊,一旦落入其中,就再也逃不出生天,而她,就只是想放她自己一条生路而已。
  到底要失去多少东西,才能交换一个梦想?
  非要把一生都赔上了,才能应许一个成全?
  明明根本就不想做的,她去做了,只因为她无法违背她的天命、她那与生俱来的本性。可是,从未有一人曾走进她的心声,而她一直都不明白的是,在她胸口里,满心的空旷,又是所为何来?是不是非要一步一步地走到了人间的尽头,她才能得到个她想要的答案?
  “从来都没有人问我:‘你难过吗?你伤心吗?’你不会知道,我有多么希望有人能问我这些,因为远在几百年前,我就已经把答案准备好了。”她面无表情地淡淡说著,就像在说另一个人的故事般。“只要有人间我那些,我定会回答,因为我很坚强。可我花了几百年才明白,原来所谓的坚强,只是一种欺己的谎言。”
  沙哑的低叹,自她的身后缓缓逸出,滕玉扬起一手轻掩住她的嘴,不让她再继续说下去。
  “够了,我什么都不会再问了。”
  可是子问却不想放开这难得的勇敢,“这些年来,我多么的勇敢,他们瞧见了吗?我又是如何在一个全然排挤我的环境中生存著,他们知道吗?我痛,我恨,我不甘,我……我恨不得我从未出现在这个世上过,而这些,又有谁曾真正明了?”
  他侧转过她的身子,捧起她的脸庞,看著她眼中的恨意,他仿佛看见了从前的那个自己,可是到后来,他最终还是遇上了一个带走他爱恨的子问,那她呢?
  “你曾相信过任何众生吗?”
  “不曾。”习过太多教训后。她已经很习惯不要去试著寄托任何希望了。
  “这世上,也是有人不求回报的。”他凝视著她,说得意味深长,“有些人,洒尽了鲜血、抛颅弃骨,就只为了一圆心上的一桩心事,而这也不需很是冠冕堂皇的理由,更不需是为了什么大义,它就仅仅只是一人的私心而已。”
  她有些纳闷,“你想说什么?”
  “你很累了吧?”他拍拍她的面颊,侧著脸,微笑地看著她。
  她怔仲地看著他面上那抹她从不曾见过的笑意。
  “在下是属于你的任何一界中,怜爱著万物、同情著每一颗脱眶而出的眼泪,哪怕再怎么想,也无法不看不理不闻,这么多年下来。你定当是快累垮了是不?”换作是他,他是万不可能像她一般,白始至终持续著那个使命的,正因为她与他不同,所以他更能明白,为何佛界会挑上了她。
  “我……”
  “我不是他人。”他取来她垂落至胸前的长发,纠缠在他的指尖,那感觉,似是蛛网一样。“我不是那种白你生命中打开门却旋即走开的人,我不会离你而去,我不会抛弃你或是孤独的留下你。”
  模糊了目光的泪意,占领了她的眼眶,喉际备感酸疼的她,十指紧握成拳,像是想要抵挡。
  “不必因为同情,而去许下承诺……”
  滕玉并没有答她,只是迳自撩拨著指尖上的发丝,就像在拨弄著心弦一样。
  她难忍地闭上眼,“我说了,不必因为同情……”
  “我没有同情你。”他紧紧将她压回怀中,拒绝她转身遁逃。“我只是对自个儿很诚实而已。”
  一种难以言喻的感情铺天盖地的朝底下的她笼罩住,令她心底原本幽暗得伸手不见五指的密室里,终于见著了一抹羞涩的阳光。她仰首看著滕玉的眼眸,感觉似有什么正被他给吸了进去,身在他的怀里,那感觉,很困囿、很束手无策……
  但,却也很心安。
  她不禁伸手紧捉住他的衣襟,像是在汪洋中再也遇不著另一根浮木般,扑簌簌的泪水,未及落地,即遭他的胸膛全都没收了去。
  在今日之前,她曾经幻想过,或许她永远也摆脱不了她的命运,可是,说不定有天她会找到个埋藏泪水的坟墓,能够让她彻底拿下面具,任性大哭一场,无视于任何众生怎么看待她。而那泪冢或许就在旷野的尽头,或是就在某个人的坏抱里,在那儿,她可以将她积郁在心中已久的不安、抱憾、痛苦、绝望……全都一一倾泄而出。
  看著不肯哭出声的她,滕玉叹了口气,一下又一下地拍抚着她的背,任由她的泪水濡湿了他的衣衫。
  “你也太逞强了。”
  这一日,或许是打她来到了这世上后,掉过最多泪水的一回,依偎在他怀里,子问不住地想著,倘若,她将她所有的泪水皆在此刻哭尽,并在心中慎重放下后,也许日后此去,就将是好风好景,万里无云,万里晴。
  第3章
  “听说,你在佛界备受宠爱?”
  “听说,你对佛界颇有意见?”
  生疏的问候,在这日异常清静的早晨,听来格外响亮,而来者与等候者之间相互打探著对方的目光,看来,也格外不友善。
  打从那日被滕玉带回庄内后,流浪在外累过头的子问,即狠狠地接连睡上了好几日。
  她还记得,好几次,当她在半梦半醒的边缘醒来时,在她的身边,始终有著一双令她安心的眼眸守护著她,但就在这夜她再次醒来时,本该在她身边的滕玉,已不在原处,相反的,一阵寒栗猛然袭向她的心坎,逼得她不得不在夜半起身更衣,而后一直枯坐在开满春花的庭院里,静静等待著某人的大驾光临。
  当晨露已快滴尽,旭日总算自东方破晓之时,原本总是弥漫著整座山庄的浓厚鬼气,刹那间全都急速退避至庄外,而后,一抹修长的身影,就伫立在她的不远处。
  身为不速之客的晴空,抬首看了看这座空空荡荡的山庄片刻后,对于那些在他一到就连忙闪避得老远的鬼类,他真不知是该念念他们竟这样弃她于不顾,还是该夸他们够机灵。
  既然底下的鬼都跑光了,那上头那个未经鬼后同意就擅作主张收留她的头儿咧?
  “这座山庄的主人呢?”他本还以为,他得来上一段过五关斩六将的戏码呢。
  并未起身款客,仍旧是坐在廊上的子问,只是靠回身后的廊柱上,提不起劲地应著。
  “听广目说,鬼后召他忙公事去了。”
  “这么老实的告诉我,恰当吗?”颇意外她如此坦白,晴空不禁多看了似乎早就料到会有今日的她两眼。
  “反正就算滕玉在这,他也阻挡不了你什么,不是吗?”子问笑扬起唇角,“你找我有事?”遇上了这尊佛,哪怕滕玉再如何厉害,不是去掉半条命,就是得再死一回,因此他不在也好,她可不想把他给拖累进来。
  “我来这,是想探探你。”晴空状似优闲地踱至她的面前,客客气气地朝她一笑,“顺道问你一声,日后,你会不会将整城的佛院或寺庙都给砸了?”
  “若我打算见一座砸一座呢?”那一日,说冲动,她也的确是太冲动了些,只是在砸过一回后,她竟有一种说不出的痛快,搞得她真的很难保证,日后若是心情沮丧,她不会不再手痒。
  他耸耸肩,“你放心,佛界是不杀生的。”
  “除你之外。”
  阳光的脚步,一步步朝庭院走来,慢慢地将树荫一点一滴地夺走,啾啾的鸟鸣声掩盖了突如其来的沉默。
  等候了许久,却也不见他动手,子问看著他的眼眸,总觉得在那里头,所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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