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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忧无力地瘫在地上,双手死命地揪紧破碎的衣襟,边垂泪边喃道:“滕隐,求求你不要这样对我,如果连你都没办法信任的话,那我该怎么活下去?”顿时,理智归位,滕隐深深的叹息后,弯身扶起她。
冷忧反射性地抗拒着他的亲近,低低啜泣。
“我不会再那样对你了。”滕隐嗄声保证。
她凝视着他片刻,而后安了心地扑进他怀里,却哭得更加大声。
滕隐轻轻拍抚着她的背,任由她尽情宣泄。
意外发生后,他知道她变得有些不同,但始终不愿去挖掘真相。
再次贴近她,他心底的谜团似乎逐渐散去,事实就摆在眼前,教人无法忽视。
他必须承认,怀中这个荏弱的女子已经不再是他的冷忧。
他的冷忧一向自信果断、冷艳孤傲;他的冷忧从不服输,总认为天底下没有难得倒她的事情;他的冷忧绝不可能在他面前落下一滴泪来……尽管她们的躯壳是一样的,内在却彻底不同了。
他除了认清这点,还得接受这个事实——她已不是她。
第8章(2)
最近,只要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卫君廷的心情真的很不好。
他的阴晴不定连带使得周遭陷入前所未有的风声鹤唳之中。
警戒线悄悄拉起,形成草木皆兵、人人自危的戒备状态。
想见那张绝世俊颜像往常那样笑上一笑,简直比登天还难。
尤其是那些必须与他有较多接触的干部们,个个莫不提心吊胆,生怕一不小心扫到台风尾,会提前蒙主宠召了去。
在这片黑暗期中,大伙儿头一回这么有默契,全都咬紧牙关、战战兢兢地过日子。
但乌云究竟何时会散去呢?这是众人心底最茫然的疑问。
林秘书小心翼翼的打开那扇连接总裁室与秘书室的门。
“报、报告,总裁的……”以往她通常会笑容可掬地站到办公桌前乘机多瞄卫君廷几眼,但这会儿她的双脚只敢定在门边,眼睛盯着地板不敢造次。
卫君廷浓眉微蹙,不悦的视线调向门口,冷冷的声调扬起:“你舌头咬啦?报告得这么小声给谁听?”
“对、对不起!”林秘书抖如风中飘叶。“总裁的两位好朋友在外头等着要见您。”黑眸微微眯起,“他们来找我还需要你通报吗?我怎么不知道什么时候改了规矩?”
“是总裁您自己不久前才说过的,无论谁来都得先通报您呀!”林秘书的眼泪几乎要飙出来了。
卫君廷睨着她,不疾不徐地问:“你跟了我几年?”
“快……三年了。”
“跟了我这么久,却连这么点小事都无法分辨,你说我还留你做什么?”语重心长的口吻。
“不要啊!总裁,我——”在林秘书差不多要跪地求饶的当儿,挺拔的身影先后进到办公室,立时解除了沉重的低气压。
“好严肃的气氛喔!”武少琅举起手装模作样地扇走迎面而来的烟硝味。
“下去吧!”卫君廷面无表情的遣退秘书。
“看来传言不虚,翩翩君子无故转性成了喜怒无常的暴君!”武少琅调侃道,优雅的往沙发一坐。
卫君廷哼了哼,“哪来什么传言?顶多就是外头那群家伙在私下议论纷纷罢了。”
“原来你也知道自己的言行惹人议论纷纷呀?”武少琅打趣道。
“废话少说,找我什么事?”
“请你吃顿饭行不行?”卫君廷瞥了眼沉默的裘文硰。
“我不饿,你们自己去吃。”
“这么不给面子?”武少琅挑起眉。
“是你故意曲解我的意思。”卫君廷反驳。
“我说君哪,你不会还记挂着那天的不愉快吧?”武少琅的视线在卫君廷和裘文硰之间溜转。
卫君廷横他一眼,“你哪壶不开提哪壶?”
“若不,害你变得这么情绪化的罪魁祸首,不会正巧是那个叫冷忧的女孩子吧?”武少琅噙着诡笑,问题一针见血。
听到那个名字,卫君廷怔愣了下,没好气的怒斥:“多管闲事!”
“咦?好大的反应,看来我猜对喽!”武少琅咧嘴促狭的说着。
“该死!没事的话快滚!”
“赶人?”武少琅瞪大眼睛,随即佯装失望地大声叹息,“你果然是不把咱们当兄弟。”
“够了没有?”卫君廷跳了起来。“别再烦我,我不想跟你们翻脸。”
“反正也不是第一次。”裘文硰极淡的表示。
“君,你有什么心事不能跟我们谈吗?”武少琅正色道。
相识这么多年,他们还真没见过他如此暴躁易怒的一面。
卫君廷瞪着他。
“我们是不是兄弟?”武少琅续问。
大眼瞪小眼的情况僵持好半晌,卫君廷忽地一叹,坐回椅中。
“真的发生了什么事对不对?”卫君廷扫了他们一眼,搁在桌面的双手十指交握,徐缓地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全盘托出,只保留了那个雨夜。
“不会吧?那个女孩居然是杀手?”武少琅反应出奇的大。
“就这么让她走了,你是没打算揪出幕后主使者?”裘文硰嗓音沉稳道。
“我佩服她的守口如瓶。”
“姑且不论她的失忆是真是假,从她嘴里套不出话,难道你不会自己去查?”裘文硰饶富兴味的斜睨着他。“相信这么点小事还难不倒你吧?”这话犹如当头棒喝,将卫君廷狠狠的敲醒。
“天哪!我怎么会没想到?”武少琅与裘文硰交换一眼。
“要不要听个忠告?”
“什么?”卫君廷不感兴趣的问。
“你呀,坠入爱河喽!”
“而且,还摔得不轻!”
第9章(1)
不对劲!
卫君廷一走进停车场,就直觉有一股危险的气息弥漫在四周。
他眼观八方、提高警觉地踏出每一个步伐,就在他打开车门那一刹那,感觉到有样硬物抵在背后靠近心脏的位置。
“不要动,否则下一秒就让你去见阎王。”低低的警告声响起。
卫君廷不以为忤的轻哼,大剌剌的转过身。
面对面的瞬间,两个男人眼底都迅速掠过一抹思绪。
就客观的评论,他们算得上不分轩轾。
“滕先生,你来得真快。”惊讶稍纵即逝。
“果然不简单。”滕隐抿了抿唇。“你怎么猜到是我的?”
“我认得你的声音。”滕隐不解的蹙起眉头。
“在饭店的楼梯间。”卫君廷提点。
滕隐恍然大悟,摇了摇头,将枪口抵得更紧。
“但这并不会改变什么。”
“是谁要你们来的?”
“保密应该算是我们的职业道德之一。”卫君廷嗤笑,“冷忧失败了,所以回去搬你这个救兵?”
“她是失败了,败在忘了自己的身分、忘了自己的工作,竟然爱上一个不该爱的人。”闻言,卫君廷的心像是被掷进一颗巨石,激起莫大的涟漪。
“你说什么?”
“可惜她的爱注定是悲剧收场。”卫君廷的心情不差反佳,浅浅的勾起唇角。
“何以见得?”
“因为你如果不死,她就会没命。”
“所以她的生存是建立在我的生命之上?”滕隐对他的谬论回以冷哼。
“走吧!”
“走去哪里?既然你无论如何都要杀我,何不就地解决?”卫君廷语气轻松得像在谈论天气,丝毫不以为自己的生命正受到威胁。
“你认为我会傻得在公共场所动手?”
“那就抱歉了。”转瞬间,一股劲道将滕隐手中的枪劈飞出去。
“该死!”滕隐始料未及,火速地欲拾回枪枝。
但卫君廷的动作更快,一个拳头结结实实落在他的下颚。
滕隐的错愕没超过一秒,他不甘示弱地立刻反击。
没有武器的介入,两个男人赤手空拳地互相较劲,在你来我往间,始终势均力敌。
陡地,卫君廷一个技巧性的擒拿,扳住滕隐的双手,将他压制在车门边。
“不好意思,忘了提醒你,我从来不给人家第二次机会的。”
“哼!我也忘了警告你,面对一名职业杀手应该更加谨慎。”语落,滕隐左脚往后侧踢。
“Shit!”卫君廷的小腿毫无防备的被滕隐隐藏于鞋底的利刃划出一道血口子,顿时怒气冲天。
然而,也因为一时的轻敌,注定了他屈于下风的命运。
转眼间,滕隐已经举起失而复得的手枪瞄准他的心脏。
“太大意了。”
“是啊!”卫君廷自嘲一笑。“现在,你决定改变主意了吧?”
“或许。”
“不要!”当滕隐扣下扳机,一道黑影飞快地窜出来,用身体替卫君廷挡下一颗子弹——“冷忧!”两个男人异口同声的喊道。
滕隐惊悸地三步并作两步冲向她,而卫君廷则伸手接住她瘫软的身子。
鲜红的血液在冷忧胸前迅速蔓延,形成触目惊心的画面。
“天哪!你为什么这么傻?”滕隐难以置信。
“别说了,快送她去医院。”
“不!不能去医院!”卫君廷立即会意,将冷忧交给他,自己则坐进驾驶座发动引擎。
“上车!我知道哪里可以去。”滕隐犹豫一下,依言抱冷忧上车。
“没想到她为了你,居然连命都不要了。”滕隐瞪了卫君廷一眼,转而望向床上因失血而显得苍白的冷忧。
回想起子弹穿透她身体的那一瞬间,依然令人心有余悸。
幸好卫君廷找来的医生还算高明,看在捡回冷忧一条命的份上,他就不追究了。
“她不是要杀我的吗?”卫君廷坐在床沿一瞬不瞬的注视着冷忧。
“原本是。”
“那后来呢?”
“如果她没有丧失记忆,我敢保证,你绝对逃不过这一劫。”卫君廷霍地看向滕隐。“她真的丧失记忆?”
“难不成你以为她是装的?”
“我是。”卫君廷不讳言的回道。
滕隐重重一哼。“冷忧是圈内最顶尖的杀手,只要被她订下死期,没有人能看见隔天的太阳。”他顿了一下才又说:“你知道她为什么可以成为最顶尖的吗?因为她够无情,其程度连我都望尘莫及;可是,那场车祸却改变了一切。”
“你想说是那场车祸改变了我的命运?”
“不,它改变了很多人的命运。”滕隐内心五味杂陈,不知道该怪他夺人所爱,还是怪上天捉弄人。“失去记忆的冷忧完全变成另外一个人,现在的她已经不是我的冷忧;也许,命运让她属于你,所以她才会为了你连自己的性命都不顾。”
“那么,你是决定为了冷忧而不杀我喽?”
“就算我不动手,之后还是会有其他人来杀你,包括冷忧。”滕隐冷冷地道。
“理由是什么?”
“杀手杀人不需要理由,只是工作。”
“你们的老板是谁?”卫君廷想知道幕后主使者。
“很抱歉,我不能说。”
“即使为了冷忧也不行?”
“有本事的话,自己去查。”如果他连这点能耐都没有,那就不配拥有冷忧了。
“我会的。”卫君廷非常笃定。
“另外,我必须提醒你,三天后,可能就会有其他人来解决你们了。”
“不管你们老板派出多少人,结果仍是一样的。”滕隐未置一词,抿了抿唇,默默离开。
第9章(2)
冷忧在熟悉的气息中苏醒。
当她睁开眼睛瞧见卫君廷的脸时,她才惊觉到自己原来这么的思念他。
能够在他的注视下醒来,竟是她心底最大的希冀。
她轻咬住因激动而微微颤抖的嘴唇,眼眶不由自主地泛起水气。
“傻瓜!你想吓死我吗?”卫君廷佯怒的低吼。
冷忧怔了一下,嗫嚅道:“对……对不起。”
“为什么要替我挡那一枪?”忆及那一幕,他余悸犹存。
“我……”
“你不是为了要杀我而接近我的吗?”卫君廷缓慢的逼近她。
“我……”
“我一死,你不就可以交差了事?”
“不——”冷忧直觉的否定。
“为什么不呢?”
“因为我……”
“舍不得?”他的唇几乎要碰上她的。
如此贴近的距离,令冷忧的呼吸不由得急促起来,她下意识的舔了舔干涩的唇,不禁气恼自己这么明显的反应。
卫君廷的眼神倏地一炽,来不及细思,他的唇已经贴上她的。
她先是一愣,随即闭上眼,细细品味他身上独有的男性气息。
这一吻持续了好久,谁也不愿先退出,直到本能已达极限,才依依不舍地分开。
“你还没回答我。”卫君廷的吻眷恋地在她唇边徘徊着。
“嗯?”冷忧眼儿迷蒙,思绪如脱缰的野马般早就不知道飞驰到哪儿去了。
卫君廷坏坏的一笑,柔声问:“你舍得我死吗?”冷忧迷失在他富磁性的嗓音中,直觉答道:“不!”
“你想我吗?”他温热的气息吹拂在她耳畔,那细微的骚动扰乱了她的心跳。
“想……”
“喜欢我吗?”他的吻轻轻落在她的眼睑,那小心翼翼的举动彷佛她是珍宝。
“喜欢……”
“你爱我吗?”他的手在她的大腿内侧游移,那热度几乎能穿透衣料而灼烫她的心。
“爱……”
“你要我吗?”他的舌尖肆无忌惮地在她耳朵舔吻,撩拨她体内最敏感的神经。
“要……”他利用诱惑一步步的催眠她,终于得到所有他想听到的答案。
满意一笑,他开始在她身上落下无数个细吻,一寸寸慢慢膜拜她的肌肤。
“小傻瓜,我命令你从今以后要为我好好保护你自己,知道吗?”他轻抚她缠着纱布的胸脯,满是心疼。
“嗯!”
“而我会好好照顾你一辈子。”他吻着她的伤口呢喃着誓言。
她的唇边绽放一朵美丽的笑容,期待且欢喜地迎接他的进入——随着古老的律动,混浊的呼吸与愉悦的吟哦相互交融,编织出满室旖旎……
“如果你有好理由,我愿意听听看。”老者闪着凌厉的眸光,缓缓吐出烟雾。
这小子居然要他放过卫君廷?
开什么玩笑!
没有人知道他花了多少心血,长久的等待还没得到他要的结果,岂能轻易就放弃?
“他并不好对付。”滕隐视线低垂,不敢踰矩。
“废话!”老者重重拍了下桌子,忍不住咆哮:“我费尽心血训练你们,为的是什么?拿一句『不好对付』来敷衍我,倘若你们这么没用,不如全都给我去死!”
“BOSS——”
“警告冷忧,她快没有时间了,如果再不赶快提卫君廷的头来见我,那么她就准备去跟阎王报到!”
“她不会动手的。”
“你说什么?”老者眼珠子瞪得大大的,没想到滕隐敢忤逆他。
“冷忧在那次意外丧失了记忆,她忘了自己、忘了我、忘了你、忘了一切,她已经不再是以前的那个冷忧,更不再是你手中的那颗棋子,所以她不会、也没必要再动手杀任何人,尤其是卫君廷。”滕隐不畏惧的道出实情。
森寒的灰眸眯成一直线。
“就算她该死的忘了一切,但她的命仍是我捡来的,我要她做什么她就得做什么!”
“不,她不会。”滕隐声音不大,却非常笃定。
“哼,那她见了阎王就不能怪我!”阴恻恻的语调没有一丝情感。
“卫君廷不会让你这么做的。”老者的脸上闪过一丝诧异。“他凭什么?”
“因为他和冷忧相爱。”闻言,老者突然发出尖锐的大笑。
滕隐浅浅的皱起眉,怀疑自己是不是透露了什么不该说的。
“他们相爱?”老者笑不可抑。“真是好极了!”一股不祥之兆没来由的掠过滕隐的心房。
“滕隐,如你所愿,我可以放卫君廷一条生路,不过……”老者好不容易止住笑,灰眸回复一贯冰冷地道:“现在我命令你,去杀了冷忧。”滕隐大为震骇。“为什么?”
“死亡并非人人恐惧,所以我觉得,伤害卫君廷最好的方法——就是杀了他最爱的人!”
第10章(1)
冷忧从来不知道,被爱的感觉原来是这么的美好。
在她身体复元的这段期间,卫君廷对待她总是呵护备至。
她怀疑,就算她开口要求天上的星星,他可能真的会想办法帮她摘下一颗。
呵,毕竟现在要飞到外太空去都不成问题了。
只是,沉浸在这么甜蜜的幸福里,她的心底深处却隐约有一股不安蠢蠢欲动着。
唉!不晓得是不是所有处于安逸状态的人都会不由自主地胡思乱想?
“忧?”游魂听到召唤连忙归位。
“啊?”
“发什么呆?东西不好吃吗?”卫君廷体贴地问。
“我只是在想,好几天都找不到滕隐,不知道他怎么样了。”卫君廷瞧住她。“你很想他?”
“咦?怎么有股酸味?”冷忧夸张的皱皱鼻子。“不会是有人在吃醋吧?”俊脸慢慢拉长。
“好啦,不逗你了。”冷忧搔搔他的掌心。“我只是希望他别太自责。”他挑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