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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眼中慢慢浮起一层泪光。
“绛雪,你要我怎么证明才肯承认?你知道吗?这一生没人比我爱你更多,以前是这样,如今依然。”
他虽然字字说得清脆温柔,萧索的语气却难掩伤痛。他像头受了伤的猛兽,既无奈又悲伤,那种神情和眼神令她不忍。
那样英挺奇伟的男子,说出来的话竟是这般深情真挚,在这男人视妻子为衣物的年代,这样一往情深的男子简直珍贵至极!
她有条不紊的心思全被弄乱了。
“卫寇——你这样莽撞的举动会吓跑她的!”苏映心不知几时来到他们背后,对卫寇那打草惊蛇的失控模样大摇其头。
“心儿夫人。”卫寇有礼地问安。
她又一身男装出现了,居然连贴身保镳也没带,显然他们又被她“金蝉脱壳”的诡计摆脱了。
苏大姑娘原来打算溜出寨子找人解闷寻乐子去,不料见了这幕,好奇心使然便凑前一探,随即一头栽了进来。
她爱玩,却不肯随便胡闹一通了事,每每想参一脚时还要事先评估整件事的“可玩度”到哪一个等级,SUPERHZRO如何,像她过去最爱的电玩破关一样,困难度愈高,愈扑朔迷离的,愈能挑起她旺盛炽烈的好奇心。如此一来,当全心投入时也才更能“玩”得起劲尽兴啦!
同理可证,苏大姑娘充当“听壁虫”以“打探军情”自然是行之有时,凭她聪明的小脑袋早把这纠缠得乱七八糟的线团摸出个头绪来了。
她比较不敢置信的是一向没脾气、多微笑、少话语的卫寇居然在光天化日下和女孩子拉扯,并且一口咬定人家是他的“内人”,嘿嘿,这其中必有缘故……
这么好玩又有趣的事百年难得一见,不仔细研究研究,铁定对不起自己。
这两个“西贝”货的“男人”互相打量彼此。
想当然尔,苏映心的美丽令司徒香禔惊艳;反之,司徒香禔那泱泱大风,举手投足间自然流露的气质,白里透红的皮肤和入鬓双眉,也教押寨夫人心生好感。
这么如人中凤雏的姑娘一旦放她离开,绝对是“暴殄天物”,假使将她留下来……嘻,她自有办法把“生米变成熟饭”,到时候,嘿嘿……
打定主意,心儿对司徒香禔露出她最迷人的笑容,表示她的善意和友谊。之后,她走到卫寇跟前,见他苦恼的神情,便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说道:“你求我,我一定帮你想个万无一失的好法子将她拐进府里,然后再慢慢洗她的脑,你看如何?”
她的脑袋是一级棒的!
多一厢情愿的话啊,看来别巴望她在古代会有多少长进,苏映心就是苏映心,这辈子是甭想翻身成为一个名门淑女啰!但真要变成一板一眼的大家闺秀那反倒真是不正常了。
“不敢劳驾夫人,属下会自己设法解决,不劳费心。”卫寇不敢领教。
三年来,由于佟磊对她无止境地宠溺,咱们这位押寨夫人胆大包天的“恶性”有变本加厉的趋势,举凡种种吓破人胆的行为罄竹难书,卫寇绝不会把绛雪交到她手上,交给她和送入虎口无疑一样危险。
“哦?”她领教了他的坚持。
“她对我很重要,我不能冒任何失去她的险。”
心儿忍不住露出了解的笑容。
卫寇虽然是对着她发话,一双温暖的眼眸却眨也不眨地盯住司徒香禔。那种复杂的心情,她了解,她是过来人。这些年,为了佟磊那头少年白的发,她和卫寇不知花尽多少心血,尤其是身为幕僚的卫寇,上山下海地去采药、熬药,一次又一次地尝试,从来不曾喊过累。
心儿最怕欠人情,情债难还;冷逍遥便是一个血淋淋的例子。至于卫寇——似乎到了她还债的成熟时机——
“嘿嘿!有我出马,保证还你一个如花似玉又娇滴滴的『水』老婆,放一百二十个心,安啦!”她胸有成竹地说。
一段长时间处下来,卫寇十分习惯苏映心那口古里古怪的话,慢慢琢磨竟也听得顺耳,不再像当初般大惊小怪,动辄张口结舌了。
她蹦到满脸错愕不及收回的司徒香禔面前。“嗨!我叫苏映心,你喊我心儿吧!我想你大老远地来到这里一定累垮了,我带你进寨子里去,等你洗脸、用过点心后,我们再聊!”
即使司徒香禔具有北方女人那股被辽阔天地培育出直爽又豁达的胸襟,看见堂堂一个押寨夫人活活泼泼地向她冲过来,也难免不被吓得愣了愣。
不过,显然她发愣的时间太短了,待她清醒,只见自己的手已经落在她的手中,像个三岁娃儿似地被牵着走了。
虽然她的动作直率鲁莽,司徒香禔却生不出一丝反感。心儿一直挂在脸庞的笑容好似有莫大的吸引力,那种亲切的感觉就如同她们是自家姐妹般。
她慢腾腾地跨步眼着,一时间居然忘记自己究竟所为何来——
至于从头至尾隔岸观火似的曲无界,对刚刚发生的一切无动于衷得近乎冷酷,他也毫无表情地一同跟进了佟家寨。
第二章
一跨进富丽堂皇的大厅,心儿就被守候多时的佟磊逮个正着。
“心儿,出来!”
“不要,我只要一露面你准给我一顿好脸色看,我宁可看卫寇的背!”这苏大姑娘佟夫人原来是躲在卫寇的背后,将之拿来当挡箭牌了。
“心儿!”
佟磊拿她没办法。
在她进门之前,他还发狠要重重责骂她一顿,但一见到她安然无恙归来,他又喜不自胜地早把那些烦恼忧愁抛到九霄云外了。
他叹了口气,一把将心儿从卫寇背后捉出来安置到一把太师椅上。“厅里有客人,咱们的帐待会儿再算。”
她嘟嘴。“算帐?你每天面对那山一样高的帐簿还不嫌累啊,再说我都还没跟你把帐算清楚呢,你倒恶人先告状了!”
“你找我算什么帐?”佟磊俯视她有些凌乱的黑发,柔情万种地低语,又顺手替她拢了拢发。
“闺妇怨哪!”她的小嘴翘得更高了。
他们夫妻的甜蜜情事有时一天会上映好几遍,卫寇早已经司空见惯,近乎麻痹了。
而司徒香禔和曲无界的反应可就剧烈多了。
她尴尬得一塌糊涂,站也不是,躲也不是,只感到自己一张脸烧得像要炸开来似的。
任曲无界再怎么无表情,也无法抑遏地闪过一抹惊讶和好笑兼之的笑容。
佟磊没看这些人一眼。“闺妇怨?心儿,是谁背着我溜出寨子玩?是谁甩掉杜十三不让他跟的?再说——”他终于瞄了眼其余人。“我们是主人,总不好一直把客人冷落着吧!嗯?”
心儿自知理亏,衡情度理后,堂而皇之地大谈条件。“我坐在这里不吵不闹,你要答应办完事后陪我一整天,我才放你走。”
才见她有那么一点愧意,却马上又挟泰山以胁北海了。“你要保证乖乖的。”她咕哝一声,算是应允了。
佟磊一抬头,什么温柔、深情一概消失殆尽。他那精光凌厉的眼神对曲无界来说,等于一道致命的闪电。
曲无界没表情的脸又崩溃了一次。
他的温柔深情完全只针对那小孩心性的小妻子,一转脸这佟家寨的主人又冷得如同千年寒冰了。
乍然见到满头银发的佟磊时,司徒香禔被他那看似不过三十年纪,想是因为思虑过度,是以满头白发的模样吓得凛然。她更想不到这样一个出色又傲岸独我的男人,竟能如此温柔似水。她震惊莫名地看着,失态的表情一目了然。
“绛雪姑娘远道而来想必累了,十三!送两位客人到客房歇着去。”他简扼地发号施令,气派轩昂。
杜十三是心儿的随身保护之一,也是紫鹃的弟弟。紫鹃虽已嫁入陆家,还是放心不下她的心儿姑娘,所以,自我推荐地把她弟弟送进佟府来,保护闯祸精似的主母。
“是,爷。”
连佟家寨的寨主也一眼看穿她是女扮男装。司徒香禔暗叫天哪!这些年来她还以为——究竟是谁骗了谁啊……
她懊恼地蹙眉,下意识地揉揉太阳穴。
卫寇立即一个箭步过来,脸色阴暗。“绛雪,你不舒服?让我瞧瞧!”
“我没事。”他以为她是稻草扎的,风吹便倒?
他坚持。“把手给我。”
难不成他是个大夫?“我不是三岁孩童,不需要你这样小心翼翼!”
“绛雪……”
他叫她名字的声调引起她全身震颤。
他愣愣地看她,看得她的心为之一拧。“不要再叫我绛雪,我不知道她是谁!”她的脾气向来极少失控。
她喊完抬头,却被卫寇那双泄漏出痛楚的眼眸打击个正着,原来期望自己可以控制自如的冷漠表情,都失神而溃散了。
这些年来,她始终相信自己是个冷静、果断、坚强的人,这些特质在遇见卫寇之后一下全支离破碎,烟消云散——
她眨眨眼,想眨掉那令她困扰的脸孔。
“卫寇!”
才答应佟磊不管闲事的苏映心又一溜烟来到卫寇身畔,阻止他已经伸至她腰际的手。
“让绛雪姑娘歇息去吧,她初来乍到,你别吓跑了她。”这卫寇失常得太离谱了。
他看着香禔风尘仆仆又略带憔悴的脸,歉疚地低语道:“对不起,是我太急躁了。”
不知道什么原因,他的自责让香缇浑身不自在。
佟磊看见事情有了转圜,一使眼神,杜十三便恭敬地将司徒香禔和曲无界由偏厅带开。
依苏映心不到黄河心不死的个性,她绝不肯眼睁睁地看着司徒香禔被带下去,她铁定会借口一箩筐地跟着去将人家的祖宗八代全套出来为止。
今天悬崖勒马的举动太异乎寻常!就连身为她丈夫的佟磊也有点讶异。
“在我们那里,只有两种解释可以说明绛雪姑娘这种情况。”为了挽回卫寇那痴痴盯着偏厅门的眼光,心儿以一种心理医师专业的口吻说道。
“什么?”他一脸茫然。
“第一,”她自顾自地说。“因为容貌相似,卫寇认错人了……”
“不!她就是绛雪,就算她化成了灰我也认得!”卫寇僵硬又坚决地说道。
“那么,第二……就是失忆喽!”
“失忆?是什么意思?”
“暂时失去记忆。”
“这怎么可能?”他神情激动。
这种二十一世纪的名词对他们来说或许过于深奥,但也不是不可能的事啊!
“你有多少年没见过她了?”
卫寇陷入了沈思。“五年六个月又二十一日三个时辰。”
心儿不由得咋舌。
没有人会这样牢牢牵挂时间的流逝;除非时间的消失对他来说是一种痛苦的煎熬。
“我从来没听说你曾娶妻的事情。”连一点耳闻也不曾,这人保守秘密的功夫一流。
“心儿……”佟磊洞悉自己老婆的意图,忍不住喊。
“没关系,绛雪已经回来了。”
佟磊无比温柔地对着他的小妻子说道:“过去已经过去,重要的是该先解决当前的问题。”
她不急,反正佟磊答应陪她一整天的时间呢,再磨菇,她也有办法将整个故事磨出来的。
不过,当前有什么问题要解决的?
也不过精明那么一分钟,她的脑子又自动恢复不管事的状况。
“她会突然出现在这里,绝对不可能是巧合。”佟磊抚着椅子扶手的刻花淡淡地说。
“你的疑心病又犯了?”心儿忍俊不住回嘴。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
三年来,冷逍遥在佟磊心中造成的阴影始终存在,佟磊无法不担心。他无法控制自己的行为,生怕苏映心一眨眼就不见了。
“佟磊说的没错。”卫寇居然也同声应和。
司徒香禔与曲无界远在佟家寨十里外时,沿途的暗哨早已飞鸽传书回来。及至他们来到寨子外,先行官更已将完整的情报数据送到佟磊面前了。
“如今,可以确定的是他们并非冲着寨子来的,他们的目标是你。”他指向将手指关节折得格格作响的卫寇。
他们?“他们”是什么意思?
难道那满身阴阳怪气的曲无界也有份?
“我明白。”一抹怪异的神色掠过他斯文的脸。“但是,我不会回去的。”
“你的意思是宁可再失去她一次?”永远地。
“我不会放她走!”千方百计他也要留下她,他的绛雪,他的妻。
“是上苍弄人。”佟磊叹道。
“我不怨祂,毕竟绕了一大圈后,祂又将她送回来了。”他从来都不是怨天尤人的那一型。“祂待我还是不薄的。”
“江北那边有消息过来,丐帮内部的分裂已经到了白热化的局面,情况十分不稳。”
卫寇颇富深意地瞅了佟磊一眼。
“丐帮不瓦解,始终是你兄弟的眼中钉。”
谁叫汉满不两立呢!
宋末元初,丐帮遍及南北的势力网始终是蒙古大帝忽必烈的心头大患。年代更迭,数百年来,丐帮的力量虽不若宋时庞大,但对初入关的满族人来说,依然是后顾之忧。
佟磊是满人,深深明白其中的道理。
“司徒长毕竟是你的父亲,你要袖手旁观,似乎不太说得过去。”
“他抛弃我娘二十余年……”他翻腾的情绪汹涌地贯穿全身,抡紧的拳头靠在身体两侧。
红尘总多是非和恩怨。
佟磊缓缓来到他面前,拍拍好友的肩。“好歹看在他替你照顾绛雪多年的分上,考虑一下吧!”
“你真这么以为?”
“是的。”
卫寇沉默了许久。“我想回一赵黄山。”
佟磊挑眉,不表赞同。“黄山何其辽阔,瞿师父长年游山采药,你不一定找得到他老人家。至于『失忆症』这种病,听起来并非只靠药石就能治愈的,倒不如先观察一阵子再说。”
卫寇很慢地点头,他不能否认佟磊的话没道理。“失忆症,到底为什么会得到失忆症?啊……”他喃喃。“对了,心儿夫人……”
他忽而双眼发亮。“我这不是舍近求远吗?『失忆症』这名词既然出自夫人口中,她一定也晓得治疗的方法啊!”
这两个大男人净顾着商量大事,不觉间冷落了一旁的苏映心。
两人回过神来,哪晓得稍早还精神奕奕听他们谈论的心儿早已经支着肘在太师椅上睡翻了过去。
“失忆症的治法?”
心儿小憩方醒,还惺忪着一双美目。
“嗯。”
佟磊将她从偏厅抱回主屋,不料才抬脚要离开床铺,心儿就醒过来了。
“我知道啊!”她像小猫似偎进佟磊的怀抱。
他这小妻子若要存心黏人,不消说,佟磊根本拿她没办法。但老实说,他已好几天没享受到妻子软玉温香的浓情蜜意,于是也趁机香了香心儿的发丝。
“首先,得查出她为什么忘了一切!譬如说曾受了外界刺激或意外,才能对症下药。”
她说得头头是道,比真正的大夫还有板有眼。佟磊径自摩挲着她的一双小手,不接腔,让她继续发表高见。
“这种病的痊愈率并不高,根据许多医学杂志病态排行治愈率的百分比来说,也有人的治愈率是零。”
一千多个日子以来,佟磊在他这从另一个时空“捡”来的小妻子身上听过太多稀奇古怪的事情,他也晓得了百年后的人类已经能架着怪异的机械在天空翱翔,既然这么不可思议的事都可能发生,那由心儿口中吐出再匪夷所思的话也是正常的。
“零?这对卫寇来说太残忍了。”
“人家还没把话说完,你不要打岔!”她霸道地抗议,然后撩过佟磊的一绺发丝玩弄起来。
“是是是!”他的目光温柔又宠溺。
“我想,有一个办法可以试一试。”
“洗耳恭听。”佟磊可学聪明了。
“看绛雪姑娘是怎么受伤的,也就是说再如法炮制一逼,以毒攻毒,也许就有可能使她恢复失去记忆以前的意识了。”换言之,如果是摔破头的人再重摔一次,可能就有治愈的希望。
她拍拍手,对自己聪明脑袋里想出的好主意满意极了。
佟磊啼笑皆非。
这哪是什么好办法,根本是胡闹,人命岂能儿戏?
“不成,这法子别说卫寇不会同意,我也不赞成。”
“老公,你少土了,重病就需重药医,以毒攻毒……”她还想施展她那三寸不烂的莲花妙舌说服佟磊。一旦有机会对人洗脑,心儿肯定是绝不放过的。
佟磊像呵护宝贝般将心儿紧抱入怀,攫获她的唇,将她未尽的话全网罗在他撒下的炽热情网中。
也只有这个办法能转移她的注意力。
而且,他千万不能让卫寇知道心儿想出的这个馊主意。他敢以人格保证,一旦卫寇那家伙知道了,不气得七窍生烟才怪!
稍事休息后,司徒香禔才有心思来打量这布置得素净幽雅的房间。
这房间大得惊人。
古色古香的牙床,床的四角还挂着柔软的绸纱,浅红的床单缀着一朵亮丽的丝绣莲花,青瓷大花瓶里插着一大束深红色的红荷,屋子里有股独特的味道混合着似有还无的荷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