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熟悉的招数、熟悉的应变之招,楚言此以往更快的反制对手,顺利摘下对方的面罩。
黑衣人震惊于楚言武功的精进,但楚言可一点都不意外看见他。
“果然是你。”楚言收回架在他肩上的剑。
“你猜到是我?”
“一开始你就给我熟悉感;而我们曾经共事过三年、对招过三年,你想我会认不出来你的武功吗?”楚言淡淡回应。
“就算我们曾经是好朋友,就算我武功不如你,我也要杀你。”黑衣人的声音冷酷,眼里有种对楚言的愤恨。
“理由?”楚言问。
“理由你应该知道。”黑衣人忿忿的回道。
“为了玉郡主?”
“哼。”
“我已经离开那里四年,我们也有四年不见;我想不出为什么你会再拿这种理由来杀我。”何况,有这种严重吗?
“有你在一天,她永远会期待你回去,心里就始终有你。”黑衣人咬牙切齿地道。
“你们已经是夫妻了。”楚言提醒他。
黑衣人冷笑。
“就因为是夫妻,所以我更恨你。楚言,你总是自以为是,你以为你离开就可以解决一切了吗?我的妻子心里一直挂念着别的男人,试问天底下有哪个做丈夫的,可以忍受这种事实?”
“那是你们夫妻的事。”扯上别人太不应该了吧?
“楚言,你还不明白吗?只要你存在一天,我就不会是她心里的第一位;我希望她有一天能想通,但是四年过去,我想我已经受够了。”
“你要杀我,尽可以冲着我来,为什么要牵连到别人?”想到绿袖的伤,楚言的面色沉了下来。
“她是你的妻子,不是吗?”黑衣人回他一个冷笑。“既然我无法拥有我的妻子,那么,你也该尝尝失去妻子的滋味。”
楚言冷怒的瞪着他。“看在过往的情分下,这两次的事我不跟你计较:但是若再有下一次,别怪我出手无情。”
“这次我失败,下次未必会再失败。”黑衣人回视着楚言。“楚言,你最好够小心、也保护好你的妻子,否则……”冷笑数声,黑衣人纵身没入夜色里。
楚言没有追去,但眼里已经被挑起怒火。
葛青槐要杀他,可以;但不许扯上绿袖!否则为了绿袖的安全,他会不惜一切后果,先动手杀了他。
楚言回到怀意居,绿袖已经醒来,披着外衣坐在房里等他。
“楚言。”她顺着开门的声音回头,然后迎向他,仔细看着他。
“怎么醒了?”
“你没受伤吧?”她担忧地问。
“你看见了?!”他的轻功退步了吗?
“我睡的不沉,听到一点声音,正好看见你飞出大门。”她虽然不会武功,但在家人身上见的可不少。
衡量自己跟出去并不能帮他什么,只好按捺住担心,乖乖等他回来。
“没事了,你不必担心;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的。”他安抚,很自然把她的担忧归类于不懂武功的害怕。
“是谁想杀你,你在外面有跟人结怨吗?”她偏着头问。
“没什么。”他耸耸肩,看着她略显可爱的表情。
“有人要杀你,怎么会没什么?!”她的抗议声听起来比平时的轻柔动人多了,带了一点娇嗔的意味。
“只是有人吃饱太闲没事做,没必要理他。”他倒了杯水想喝。
“你——是不是在外面做了什么对不起别人、或者见不得人的事,所以才会惹来追杀?”
楚言一口水差点喷出来。
“我?!对不起别人的事?”他不敢相信的看着她。“你怀疑我,这就是你对你丈夫的信心?”真是够了!
“那你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她皱了下眉,走过去再帮他倒了杯水。
“我不知道。”他再度耸耸肩,想蒙混过去。
“你一定知道。”她纠正。“你刚刚说了有人太闲,那么你一定知道是谁想要杀你。”
“绿袖,这件事没什么好提的,我不会让他伤害你。”
“他要伤害的,是你。”绿袖坐下来看着他。“你认为,当丈夫的生命受到威胁时,做妻子的可以当作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过问吗?”
“你关心我。”他一把搂她入怀,笑的很得意。
“我担心你。”她没抗拒,低垂着微红的脸承认。
“那代表——你心里还是有我。”他笑的更得意了。
“这不是秘密。”她的感情,早就对他说过了。
“那么,如果我说我已经想清楚,决定跟你成为夫妻,你应该不会不同意吧?”他笑望着她。
她表情顿了下。“你真的想清楚了?”
“是。”
垂着脸,她笑了。
“丈夫是天,我能反对吗?”
“很好。”他抱起她往床榻走去。
绿袖低呼着搂住他颈项,无措的不知如何是好。她是答应了,但是……对于床笫之间会发生的事,她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
楚言将她放进床内侧,然后自己躺上外侧,重新搂住她后,才拉过床被盖住两人。
“睡吧。”取得一个浅吻,他很满意她在自己怀里的感觉。
“你……”他们……
“我们会成为真正的夫妻,但不是现在,你的伤还没好。”他一眼就看穿她的疑惑。
“但是……我不太习惯……”她低喃。
“你总要习惯的。”他低笑。“以后,我们会夜夜同榻而眠,我的怀抱、我的身体,你都会习——”
“楚言!”她摀住他的唇,尴尬的粉脸涨红。
楚言又是一阵笑。
“好,我不逗你了,快睡吧。”他拉下她的手,把脸埋入她的发香里。
夜已深,最适合人休眠,加上今天打了两场架,他应该很容易入眠才是;但是怀里多了个佳人,却让他有点不适应——他自行解释为“满足快乐的睡不着”。
很显然,他怀里那个小女人也睡不着。
“楚言?”
“嗯。”
“你想睡吗?”
“你该休息。”他睡不睡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得多休息。
“我已经睡一天了,现在睡不着。”她抗议。
“闭上眼,乖乖睡觉。”他才不管,直接下命令;然后又吻了她一下,那让她又安静了一会。
半晌——
“楚言?”
“怎么了?”
“你还久我一个答案。”她提醒。
“什么答案?”他记得,他已经回答她了;他要和她成为夫妻,不后悔,没了自由也无所谓。
“你还没告诉我,要杀你的人是谁。”
“我回答了:你不用知道。”
“楚言,是夫妻,应该坦白、不隐瞒的,不是吗?”她从他怀里抬起眼,“你希望我为你盲目的担心,而什么都不知道吗?”
“我不会有事。”
“但我无法不担心,你是我的丈夫、我要依靠一辈子的男人,我不可能明知道你有危险,却可以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就算我告诉了你,你也一样会担心。”说不定会更担心。
“但是,如果我知道原因,说不定可以替你想办法。”
“你认为我没办法解决自己的事?”他眉一挑。
“不是。”她摇摇头。“但是如果能用不染血的方法处理一件事,为什么不呢?”
“绿袖,男人的世界很单纯,他要我死,而我不想死,就这么简单。”不是每件事都可以用道理说的通的,他的小妻子过去显然被保护的很好,没沾染上任何江湖的气息;即使上官世家在江湖上赫赫有名。
咦?“他的小妻子”,听起来挺顺耳的!楚言不自觉笑了。
绿袖对他的说法是不以为然的皱皱娇俏的鼻子。
“女人的世界也很单纯,有人要伤害她的丈夫,那么她会想办法保护她的丈夫,就这样。”
“保护?!”
“不可以吗?”她带笑的睨着他,有些挑衅。
“当然可以。”楚言忍住笑,“但是,你要拿什么来保护我?”
“那得先让我知道,你的危险是什么,我才能想办法保护你。”
第七章
三两句话又将话题兜回原处,看来以后他说话要小心点儿,不然他的妻子可是很会拿他的话来回堵他呢。
“好吧。”楚言叹口气,让她知道也好。“想杀我的那个人,叫做葛青槐。”
“葛青槐?”
“嗯。”他点头,又问:“你知道我曾是宫里的护卫统领吗?”
“知道。”她点点头。
她也许少与外界接触,但不代表对任何事都一无所知。
“因为我爹曾是宫里的御医,所以我的能力也被‘赏识'的早,在我学武有成后,十八岁就在宫里当护卫;后来,我与另一名护卫成了好友,他就是葛青槐。
葛青槐是参加武试而被拔擢成宫廷护卫,我们两个因为年纪相近,在别人的评价里也不分上下,所以惺惺相惜,常常一起切磋武功,寻求精进。“
绿袖静静听着,在楚言的语气里,不难听出他对那段日子的怀念。
“我从不在乎当不当官、也不在乎别人眼里对我的评价是高还是低,但是葛青槐不同;也许因为他出身贫寒,所以一心一意想争取功名。原本一切都很好,直到有一天,当我们两个都成为护卫统领的预备人选时,我们的交情,开始变得不一样——”
绿袖握住他的手,柔柔的看着他。
楚言笑了,为她的举动而感到窝心。
“总而言之,葛青槐练武练得更勤,但最后还是由我当上护卫统领,他很不能谅解,但至少还能接受他在武技场上输给我的事实;后来真正让我们两人友情终止的原因,是因为他喜欢上玉郡主。”
“玉郡主?”绿袖想了一下。“宝玉王爷的千金?”
“是。”楚言点点头,“后来有人传说,玉郡主看中的人是我。虽然身为护卫统领要娶一名皇亲是高攀了,但是如果王爷同意,那还是可行的;对于葛青槐的敌视,和玉郡主的示好,我愈来愈觉得厌烦,所以在四年前,正好我爹病重,我以孝父为名,辞了统领之职,避开了宫里的是是非非。”
“你——喜欢过玉郡主吗?”
楚言摇摇头。“我不喜欢太娇贵的女人——”他忽然住口,然后不怀好意的看着她,“你介意?”
“没有。”她飞快否认。
太快了,让楚言忍不住笑了出来。
“我还以为……我永远看不到你这一面呢!”
“我没有!”她低叫,脸蛋埋在他胸前,捶了下他的肩,再不肯抬起来。
楚言仍是笑。吃醋耶,多难得!淡淡的酸味,比那种失控的醋醰要令人觉得可爱多了,让他忍不住得意。
“好,你没有。”舍不得让她害羞太久,他顺着她的话说;反正他自己清楚是怎么回事就行了。
“那后来呢?”撇开吃醋那种问题,绿袖又问。
“后来?”他眨了下眼。“后来我就成了我母亲口里的浪荡子,成天不顾家业、东奔西跑的只知道玩乐。”
“楚、言。”铿锵有力的两个字明白告诉他,她不欣赏他在这个时候开玩笑。
“呃,据我所知,我离开京城一年后,葛青槐就顺利娶到玉郡主,成了宝玉王爷的乘龙快婿。”赶快在佳人变脸前,把话题给兜回原处。
“如果你四年前就离开京城,那么葛青槐现在又为什么要杀你?”
“其实,在我辞宫的时候,我们两个人的关系已经很尴尬;葛青槐想要胜过我,只可惜在我离开之前,他一直没能如愿。”楚言停了下。“今天晚上我见到他、也和他谈过话,他要杀我的理由是玉郡王对我念念不忘。”
“因为嫉妒、因为不满他的妻子心里有别人,所以他动了要杀你的念头。”绿袖完全明白了。
“是。”他点点头。
“你试过解释吗?”
“他不会听的。通常青槐一旦认定了什么事,就很难改变。”
“那——真的必须兵戎相见吗?”
“恐怕这是唯一的解决方法。”楚言苦笑。
“楚言,我不喜欢这样。”绿袖望着他,“他是郡主的夫婿,无论你们两个谁受了伤,都不好。”
“你放心,他的武功不是我的对手。”楚言以为她担心他被杀。
“我不是担心这个,而是这件事总要解决。如果真要弄到兵戎相见,你们两个一定得倒下一个,那对谁都不好;就算他不是你的对手,可是你也不要忘了,他现在是王爷的女婿,伤害了他,你也难逃罪责。”
上官家有一句借来作为家训的名言:“民不与官斗,官不与权斗。”现在葛青槐已算是皇亲,硬碰硬吃亏的一定是楚言。
“兵来将挡。”楚言居然还笑的出来。“如果葛青槐一定要杀了我才甘心,你觉得我能逃得掉吗?”
“你可以,但是你不会逃。”绿袖忽然好柔的望着他,“你有你的骄傲,也有你的坚持,你不会避开任何挑衅的。”
男人总有些女人不理解的坚持和固执,也许女人觉得可笑,但仍要尊重;因为男人的自尊,有些时候其实需要女人的支持——这点她的父母身上已经学到。
就像现在,如果她劝楚言主动谈和,楚言一定觉得那像是示弱,他会宁愿选择了结葛青槐后,再接受罪责。
一定有什么方法可以两全其美,为了楚言,她必须想出来。
“别动什么脑筋,”看到她在思考,他就有点担心,因为她实在太常出乎他意料之外了。“葛青槐的事我会处理,你不许插手。”
“好。”她点头,反正武力方面她的确帮不上他的忙。
“这么听话?”她那么快答应,反而让楚言觉得怀疑。
“当然,你是我的相公呀,身为妻子的我,应该听你的。”她笑的太平无事。
才怪!楚言觉得更怀疑。
根据过去的经验,她只有在装柔顺的时候,才会特别称他为“相公”,例如在她蒙面纱的那几天;但是正常的时候,她会唤他“楚言”,那听起来才比较不会让人提心吊胆。
“绿袖,我说真的,不许你插手。”他再次警告。
“我说的也是真的,我不会插手。”只是……可能会插一脚。
“还有,在我没有解决这件事之前,没有我的陪伴,你不能单独出府,有家丁陪也不行。”
“嗯。”她点点头,攸关安全的事,她不会和他争。“但你也要答应我,尽量避开葛青槐。”这样至少她还能争取多一点应变的时间。
楚言深思了下。“我不会主动去找他。”至于葛青槐想怎么做,就不是他所能控制的了。
楚言有楚言的做法,绿袖当然也有她的。
曾是好友的两个人,为了一点莫须有的误会,弄到如今兵戎相见,甚至要以性命相搏,未免太离谱;但这两个男人都是硬脾气,一定谁都不肯示弱。
没关系,她已经想到方法了;无论如何,她不能眼睁睁看着丈夫有危险却什么都不做,也不能让丈夫成为杀人犯,对吧!
接下来的几天,绿袖让总管替楚言安排了一堆核帐及分配采药工作的事情让他忙。
拜自己受伤所赐,楚言现在一有空闲,就忙着调配改善她体质的药方,根本没时间出门,这也给了绿袖一点时间。
在那天晚上谈完后,绿袖立刻修书,命家丁快马送到京城的宝玉王府给玉郡主,约她前来一会——这当然得瞒着楚言。
她没有把握玉郡主一定会来,只能期望为了她丈夫的事,她会愿意前来。
不过楚言在家的时间多了,她当然也就多了一些药得喝,并且随着她的伤口癒合状况愈来愈好,晚上楚言抱着她睡的时候,也愈来愈难耐。
她能感觉得到他的心浮气躁,有时候他望着她的眼神,含着一种她所不能明白的炽热,让她不敢直视;但她却隐约猜到那种炽热——和……闺房之事有关。
撇开这些乱七八糟的事不谈,楚言和她的相处却是愈来愈好。
说的明白一点,他是愈来愈爱逗她了,每天似乎就为了看到她害羞、气恼……反正只要别是冷静的温温婉婉,她有什么表情他都会很高兴。
老实说,她喜欢这样的楚言;经过这些天的相处,她了解他虽然难免专制,但大部分的时候却很纵容她、以他的方式体贴她,那让她的芳心——忍不住又为他陷的更深。
怎么办啊!
“想人么?为什么皱眉?”楚言从背后揽住她。
“你怎么来了?!”她放下手中的书,回身看着他。
“刚看完帐本,所以出来走走。”事实上是,出来逗逗他的妻子。
“娘再半个月就会回来,你要去接她吗?”
“我们一起去。”不知道他母亲这次不必派人寻找,就看见儿子自动回来,会有什么反应?
“你的表情……看起来不太善良。”她盯着他想恶作剧的表情。
“有吗?”他不承认也不否认。“绿袖,娘知道你写信给我的事吗?”
“知道。”
“她同意?!”同意他休妻?不太可能吧。
“事实上,娘是后来才知道的,等她想阻止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幸好,婆婆并没有绝对反对。
“那娘知道我回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