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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尘-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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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流望着耀花了大厅的赏赐,脸上阵红阵白,拉着我的手嗫嚅,却终究没说什么。 
原本,他也确实帮不了我什么。 
我默默地朝他点了点头,上了轿。 
本以为轿子会直入父皇的寝宫,过廊里却被人拦下,有人盘问了几句,轿夫突然调了头。 
停下时,几个太监粗暴地将我从轿里拖出,压着我跪在冰冷的大理石地面。 
眼前珠帘低垂,两边高脚紫铜香炉,凤凰喙里袅绕吐着龙涎沉香。 
这香味,幼年也常在母妃的殿里闻过,只不过母妃的香炉是丹顶鹤。只有皇后才能用凤凰图徽,这也是心比天高的母妃一直想一争高下的痛处。 
我低着头,不明白皇后为什么要人把我带来这里。她也不开口,只听见轻轻的金属声,那是她长长的纯金护甲套敲在凤椅扶手上发出的声音。 
就当膝盖冻得发麻时,终有人打破了死一样的沉寂。 
父皇一身便服入内,脚步在我身边稍稍停顿了一下,上前掀开了珠帘:“梓童,怎么不去秋宴?” 
“哀家若是去了秋宴,不就见不到皇上了吗?皇上难道不是想在自己的寝宫独自听这小戏子唱曲么?”相隔多年,皇后的语调比往日更冷淡,甚至带讽刺。我垂低的视线里,看到她纤长的手正缓慢摸着自己微微隆起的肚子。 
呵,父皇终于又有了子嗣?无怪皇后有对父皇冷言相向的胆量。 
父皇有些狼狈,旋即朗朗笑:“梓童多心了。中秋佳节,朕当然是要与梓童一起去御花园赏月。” 
“谢皇上,只是今夜风寒露重,哀家怕冻着这小家伙。”皇后指指自己腹部,冷冷的语气带着得意和欢喜。 
父皇一拍额头,笑嘻嘻地摸上皇后肚子:“是,朕糊涂了,冻坏了我的皇儿可罪过了。” 
皇儿?看来父皇真的是朝思暮想,也盼着再生一个男儿。 
可笑你的楚儿,就跪在你面前,你却半点也认不出。 
我双眼渐渐迷蒙,心,越来越冷。 
父皇却回过头,吩咐那几个太监放开我,叫我起身,就在这里为皇后唱上几曲。 
我诧异自己的忍耐,面对害死了母妃的皇后,居然还能若无其事地为她唱曲。 
想必,我的血,已经凉透。 
如果说那么年来,始终还幻想着有朝一日能重享父皇的爱,还憧憬着有否一日能为屈死的母妃伸冤,那此刻,一切已成泡影。 
当死都成为遥不可及的美梦,我只有好好唱我的曲,好好演我的戏。希冀不要触犯了任何人,殃及清流。 
他,大概是这世间我最后牵挂的一点东西了。 
皇后看我的眼神一直高贵不屑,但慢慢漾起点惊惑。 
我笑了,做了亏心事的她,这些年来,不知道是不是经常在梦中见到母妃的鬼魂呢?她,一定是从我身上看到了母妃的些许影子了吧。 
“皇上,哀家想休息了。”她转头不再望我。 
父皇自然留在了皇后寝宫过夜。 
我被太监带到皇后宫门外。父皇既没交代他们送我去何处,也没说我可以回李府,所以他们就让我跪在宫门外空旷的青石板上。 
今晚的月亮,真是很圆。 
我茫茫望月,什么也不想。事实上,也没有什么值得我再去想。 
风也很大,我试图数着那些飞过面前的落叶入睡,可地上阴重的湿气叫我觉得,倘若就此睡去,可能从此不会再醒。 
我就这样,看了一夜月亮。 
天蒙蒙亮的时候,宫门开了。父皇威武的身影投在我身前。微露轮廓的旭日在他身后。他高大伟岸,宛如天神。 
我没有对他磕头三呼万岁,因为全身的肌肉已经冻结跪僵了。能动的,只有眼珠。 
我费力抬起被夜露浸湿的沉重眼帘,望着他。 
他也望着我,神色复杂而变幻。 
蓦然将我打横抱起,低沉的嗓音里有着迷惘与无可奈何:“两个多月了,朕也不明白,为什么还会时不时地想起你。明明朕已经宠幸过你,毫无新奇可言了。呵,你赢了,逼得朕先向你低头。” 
他自嘲地笑,我也牵着僵硬的嘴角,想笑。 
这,是不是就是所谓的“血浓于水”? 
我不知哪来的力气,竟然举起麻木的双臂环抱住他的脖子,干疼得像火燎的喉咙里沙哑地挤出点声音。 
“……好,好冷……” 
这个男人,是不是我的父亲,对我,已无任何意义。我只知道,他的体温,是我此刻唯一的慰籍。 







第八章 



我像渴雨的藤蔓,牢牢攀住他不放,任父皇抱着我回到他的寝宫。 
龙床上的气味是熟悉的,仿佛还残留着两个多月前那叫我痛不欲生的淫靡气息。可我,什么也不愿再去思索。 
我只是裹紧了父皇替我盖上的两条厚厚丝被,但还是冷,嘴里却干得发疼,我瑟瑟抖,梦呓似地喊着要喝水。 
水来了。父皇亲自含着清凉如甘霖玉露的水渡入我口中。他的唇,随后落在我眉尖、额头,温暖一如记忆中。儿时的我,发了高烧,父皇便是如此亲着我,抚慰着焦躁不安的我。 
真与幻,我分不清。倘若这一刻是梦,我希冀长眠梦中。 
“不,不要走……”我挥舞着手,在空中乱抓,拉住父皇的衣袖后,就再也不想放开。 
父皇似乎低声说了些什么,我听不真切,仍旧紧抓不放。我,舍不得这梦里的温暖。 
依稀听到他轻轻叹了一口气,俯下身,慢慢解着我衣襟。 
他和我,衣带尽宽,紧紧相拥在被窝里。 
父皇的胸膛,热得如暖炉。我终于不再发抖,安静地蜷缩在他怀中,享受这梦境般的祥宁。 
这一天,父皇没有上朝。我后来听说,那是父皇登基至今第一次误了早朝。 
吹了一夜冷风,我的风寒并不轻,但皇帝一声令下,哪个御医敢不尽心尽力?三天后,我已经彻底清醒。 
父皇坐在床边,看小太监服侍我喝了最后一剂药,若有所思。突然问:“你的父母,是否还安在?” 
我呼吸骤停——难道父皇发现了什么? 
“你不用害怕,朕只不过随口问问。”他淡淡笑:“你发烧那几天,神志不清,一直在叫爹爹娘亲,朕才有此一问。” 
幸好!我喊的不是父皇、母妃。我低头,恩谢皇帝的关心。 
“莲初的双亲,已谢世多年了。” 
我提醒自己记得自己的身份,我是戏子莲初。今后,即使是在梦中,我也绝不允许自己再呼唤任何人。 
我已经走到这一步,无法再回头。一字错,可能就有千个人头落地。 
父皇没有再追问,只笑了笑:“想必你病中是将朕认作亲人了,还一个劲地搂着朕,不住叫着爹爹。” 
“是莲初昏了头,冒犯了皇上,请皇上降罪。”我的头叩在床沿,不想任何人见到我脸上比哭更难看的苦笑。 
父皇当然不会责我的罪,反而笑道:“思念亡父,是人之常情,也是你一片孝心,朕怎会怪罪于你?只是——”他托起我的脸,目光炯炯凝视着我。 
“朕的年纪,虽然足可以做你父亲,朕却不想你的心中,真把朕当作爹爹,呵!” 
他笑容里,有揶揄,眼神却是无比炽热和认真,不容人抗拒。 
我只能深深阖眼,承受着他落在我唇角,火一般热的吻。 
“朕不要当你的长辈,朕只想做你的男人……”他的呼吸也灼烫似火,拂过我耳后,呢喃叹息:“莲初啊莲初,为什么朕会越来越放不下你呢?你生病的时候,朕的心也跟着不踏实啊!朕想一直抱着你,看着你,等你的病好转。你说,朕究竟是怎么了?……” 
他要我解释,可我给不了他答案。我只是默默地,等着他即将施与我的又一次恩宠和痛楚。 
胸中,没有初次那种撕心裂肺的悲哀与绝望,我平静得近乎麻木。如果非要问我这遭的感觉,那或许有一点点的感激——父皇,毕竟是在乎我的。 
是父子天性也好,是君王好色也罢,他多少还关心我,放不下我。有父皇那番话,我已经心满意足。 
我咬着牙,低声呻吟,任他索求。 
反正,这具臭皮囊,早已污秽不堪。所以,父子相奸,逆乱人伦,这一切秘密,满身罪孽,就由我来背罢。上苍若要罚,也请只惩戒我一人。 
他是一国之君,当不得这个罪啊。 
我从此,被留在了皇帝的寝宫。 
父皇他,其实是不近男色的,却为个小小的戏子破了例,忘了早朝。后宫的妃嫔,个个骂我狐媚惑主,扎着草人,咒我快死。连皇后也跟父皇大吵一场,最终被父皇警告不准来寻我晦气。 
这些,都是伺候我的小太监为讨好我,告诉我的。我笑笑,不置一词。 
外面的风风雨雨,风言风语,我不想理,也理不清。我只是每日里呆在寝宫,半步也不踏出——寝宫外,不知有多少双眼睛虎视眈眈,想置我于死地。 
父皇也特意加派数队侍卫,日夜巡逻,严禁任何闲人来扰我清净。让我错觉,自己仿佛成了笼中鸟。 
我的沉默和忧郁,即使面上挂再多的微笑,终究逃不过父皇的眼睛。 
这天云雨之后,他环抱着我等呼吸平定,禁不住叹气。 
“你最近越来越不开心,有什么心事,告诉朕!” 
我摇头。我的心事,就算可以说给全天下任何一个人听,惟独不能告诉父皇。 
他瞪着我不变的微笑,忽然哼一声:“你在想念那李清流,是不是?” 
他话里的怒气和醋意,我怎会忽略,一下变了脸色:“我没有。” 
我是真的没有。那个干净的人,那相依度过的三年时光,我统统锁进了记忆最深处,想都不敢去回想。更不敢想象,清流听到宫内的流言蜚语,会怎么看我? 
父皇见我走神,更不相信我的否认,斜睨我:“他不是你的义兄么?你还在他身边生活了三年多,居然说不想他?呵,可笑昨天退朝后,李清流还来见朕,求朕放你回家呢。嘿,好大的胆子。” 
我惊愕万分,清流那么明哲保身的人竟然会为我不惜触犯天颜? 
眼发着酸,我低声替他开脱:“他素来当莲初是亲弟弟,念弟心切,才会斗胆求皇上的。皇上要怪罪,就怪莲初吧。” 
“你明知朕不会责罚你的。”父皇苦笑:“他当你是亲弟弟,那你呢?你又当他是什么人?” 
我缄口。 
父皇也没指望我会回答他,只紧紧搂着我:“莲初,朕不来追究你的从前,可既然你和朕在一起,就得一心一意。否则,朕第一个便拿那李清流开刀。” 
他半是恳求半是威胁,我不知道自己是该哭还是笑。但有一点可以确定,清流的命就捏在我手里。 
我脸上的神情,也许很凄凉。父皇看了片刻,在我耳边轻叹:“朕知道自己年纪比你多上一大截,比不得李清流年轻俊秀。算了,只要你不再跟他牵扯,你心里怎么想念他,朕也管不了。呵,朕这辈子,真是栽在你手上了。” 
我想不到,威严如天神的父皇竟会对个小小的戏子用这种委曲求全的语气。可他,似乎不是说笑。 
他在宫中的便服,一改往日的沉稳,色彩日益鲜艳华丽。原本留着的髭须,也刮去了。 
小太监笑着奉承说,皇上像突然年轻了十多岁。父皇却笑着看我,神色里藏不住得意和讨好。 
我明白,他是怕我嫌他老。可怎么变,也改变不了他是我父亲的事实啊。 
望着父皇眼眸里的期待,我除了虚假的微笑,无言以对。 







第九章 



如果没有意外,我想我也许会就这样在父皇身边过一辈子,直至他归天。而我,依照宫中惯例,应该也会被送去陪葬。 
当然,那前提是父皇驾崩时仍宠爱着我。半途失宠的妃嫔,还没资格享受这与皇帝共赴极乐的无上“殊荣”。 
我不止一次地端详镜中的自己,猜想父皇何时会对我失去兴趣。毕竟,我不是女人。每天,我赶在父皇起床前,一样要修面刮须。 
我也不会永远停留在十九岁。等骨骼更粗,声线更低,等眼角有了皱纹,父皇还有兴致继续搂着我么? 
这,恐怕也就是沁皇后一直按兵不动的原因罢。 
况且,我无法为皇帝繁衍子嗣,永远威胁不了她的地位。甚至,她还该多谢我,一人霸占了皇帝的恩宠。其他的妃子,就算想见皇帝一面也没机会,更毋论承欢雨露。她根本不用再担心有谁会像当年的母妃那般,恃子而骄。 
分清了轻重利害,她乐得顺水推舟,还时不时命宫中御织局的师傅来为我裁做华衣艳服,在皇帝面前搏个贤淑美名。 
连金秋时节的宫中赏菊宴,她也大度地向皇帝提议,让我一起伴驾。 
父皇自然一口答允。晚上抱着我赏月时,笑得很大声:“莲初,朕知道你整天闷屋子里,厌气得紧。明天的菊宴,朕特意叫了京师名气最响的杂耍团,木偶班子来助兴,你一定喜欢。” 
他兴高采烈,摸着我的头发:“朕好想看你开开心心地笑。” 
开开心心地笑一回,是什么滋味?我也希望能知道。可惜,今生都不可能实现。 
我像往常那样无声微笑着,蜷在父皇胸前听心跳。 
父皇说得没错,那杂耍团、木偶班果然出色。与宴的妃嫔个个拍红了手,文武百官也看得不住叫好。 
表演喷火的汉子满场游走,惹得大家又惊叫又拍掌。父皇英俊的脸在火光里泛着红亮,不停笑着为我指点:“看那个玩顶缸的,啊,莲初,这踩高跷的还在接飞碗呢……” 
带着火苗的流星链子在眼前飞舞,浮光掠影…… 
所有的一切,都与许多年前的一刻重叠了。 
那是在我四岁的生日宴上,父皇同样请了一班艺人来为我献艺,同样搂我在怀,不厌其烦地向我一一解说…… 
我突然从父皇臂弯里站了起来,什么也没想地就冲入杂耍的人群,拿了个纸风车往回跑,像四岁那年一样笑着钻进父皇怀中:“这风车好漂亮,楚儿好喜欢,你看——” 
父皇的目光充满震惊,瞬息不眨。 
我头顶如被尖锥猛扎一记,坠落现实。那句已经滚在舌尖的“父皇”就此封存口中。 
……我刚才,都说了什么?…… 
父皇倏地抓住我手腕。纸风车飘然落地,我心跳都在这刻停顿。周围的万物仿佛已完全消失,无边空白中,只有父皇的面容。 







第十章 



就当我觉得漫长得仿佛已经过千万年,整个世界都将沉默湮灭的时候,父皇倏地大笑起来。 



“啊哈哈……莲初,你终于肯对朕真心笑了。好,好……” 



他的眼神里依然刻满惊愕,可他确实是在笑。笑得很大声,响到让人注意不到他声音里的颤抖。 



“不要初儿初儿地叫自己。”他有点粗暴地将我锁进怀,在我耳边提醒我:“朕说过,不想做你的长辈。朕不是你的爹爹!是你的男人,你记住了,朕是你的男人!” 



他狠狠地强调,不知道是想要我记住,还是要逼他自己记住。 



我呆楞过后,苦笑。 



他抱着我的手在抖,虽然不易觉察,可我没有疏漏。 



父皇不可能没起疑心,只是,即使我是楚儿,父皇也自动忽略过了任何他不愿意去深思的东西。 



我低头,不让他看见我嘴角怎么也遮不住的苦涩,抱住他的腰轻声道歉:“莲初知错了,今后不会再犯。” 



我的低声细语也并没有令父皇平静多少,他手背上的青筋数度横凸,蓦然当着满园臣子和妃嫔的面,抱起我就往寝宫走。 



皇后端庄雍容的脸铁青。人群鸦雀无声,显然都已经被皇帝和我的放形浪骸唬到了。只有将出园时,我听到一个妙龄女音轻轻哼一声:“贱戏子!母后,你别为这下贱的东西气坏身子。” 



我扭头,从父皇肩膀上回望。发话的宫装少女,就偎依皇后身边,额贴碎金梅花妆,面如芙蓉柳如眉,绝美胜天仙。 



其实,宫宴一开始,我就看到她了——我的皇妹,也是贺兰皇朝第一美人:洛滟公主。我一直故意避免与她视线接触,却仍然逃不过她此刻针扎般的鄙夷注视。 



我幽幽闭上了眼睛。 



父皇回到寝宫,是把我抛到床上的。他居高临下,瞪着我,端详良久。随后,撕碎了我的衣服,用力咬着我脖子亲吻。 



他比往常都要粗鲁,进入我的动作也猛烈而迅速。他的唇,封住我的呻吟。下身却一次比一次挺得更深入,似乎想用那炽热的硬铁在我体内烙下点什么,证明点什么。 



“莲初,说!说朕是你的男人!”我快被他狂风骤雨般的抽插冲击到闭气昏厥时,他终于放缓了节奏,盯着我已经渐渐迷茫失去焦距的双眼命令。 



他的眼里,跳跃着疯狂和激|情的火焰。 



“快说!”不听我回答,他脸上腾起焦急、烦躁与薄怒,还有丝掩饰得并不好的慌乱。他突然将粗大的男根从我身后抽离,快拉出|穴口时,又重重一挺腰,全根没入。 



我凄楚痛呼。他抚着我鬓角冷汗,轻吻我微颤的嘴唇。 



“说啊,莲初。你喜欢朕,喜欢朕当你的男人。说啊……” 



这次,不是命令,是哀求。他瞳孔里的惶惑和脆弱,让我毫不怀疑,如果我再不回应,他会发疯。 



我的父皇,是在向我求证——我不是他的儿子贺兰楚,只是一个喜欢他的戏子而已。那一声“楚儿”抑或“初儿”,不过是巧合罢了。 



就算一国之君,也担不起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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