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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抢青珏!?”欧阳萱怡愈说愈激动,到最后已成了质问。
秋娘被这一串的控诉吓到了:“这……这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呢……”
“哈,如何不可能?”欧阳萱怡冷睨着秋娘,渐渐脸上现出哀泣之色,“奶娘……你如何不信呢……夫君爱的人……是欧阳萱萱啊……”
第二十章(已修)
房门被轻轻敲了两下,随后被人推开。来人一身蓝衣,正是浮影阁总管凌霄辰。三日前,他随主子快马加鞭,花了三日终于抵达星州城。
凌霄辰手中稳稳托着一个托盘,上头是些精美的膳食,恭敬地对那个临窗而立的人道:“主子,左护法传来消息,少主一切安好,临安那边,袁裴怕是要动手了。”语气中比平日更为谨慎——自三日前得到少主被擒的消息,主子身上的寒气便日益慑人。
立于窗边的人没有任何回应,凌霄辰只得将膳食放下,准备退出房间。
“阁主,外面有两人自称是少主的师父,想要见阁主。”另一名侍卫驻足门外,恭敬地禀报道。
剑眉一挑,白衣胜雪的男人终于回转身来:“花渐月,花渐雪?”
“不是我们还能是谁,你把我家小思弄丢了,我当然要上门来讨个公道了!”一把戏谑的嗓音响起,伴随着门外那侍从轰然倒地的声音。玉面银丝,一身紫衣的青年毫不客气地进了屋。
后头的玄衣男子略显无奈又有些紧张地尾随进屋,恭敬地作了一揖道:“失礼了,叶阁主。在下花渐雪。”
叶天寒倒并未动怒。早听说花渐月是个性情古怪,不拘小节的人了,何况他自己也非那恪守礼节之人。
“霄辰。”
“是,主子。”凌霄辰抱起倒在门口的侍从快步离开,不到片刻便又回来,手上托着三杯茶水,将茶杯一一放在三人手边,最后对花渐月道:“侍卫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圣手毒医’,一会儿还请您高抬贵手,解了那毒。这是在外边,比不得阁中,无甚好茶,您先将就用着。”
花渐月看着这蓝衣男子,较好的面容上浮起一丝恶作剧的神色:“好温柔的男人啊!是浮影阁的管家?不要跟着叶天寒了,随我回倾月谷吧!”
凌霄辰微微一笑:“多谢您的抬爱了。不过霄辰的命是主子的,由不得霄辰自己做主。”语气中似乎颇有些无奈之感。
花渐月一听,笑道:“是这样么?叶阁主,我好歹替你照顾了小思三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向你要个管家,这个要求不过分吧?”原以为这冷酷无情的浮影阁阁主会大发雷霆,未料上座的男人竟只是不置可否地看了自己的属下一眼。
凌霄辰见花渐月以挑衅的眼神看着自己的主子,又道:“可是您似乎忘了,就算在下愿意,主子也应了……‘鬼医’可答应?”说到后来,笑容中掺杂了点点不怀好意,示意着瞟了花渐月身边黑着脸的男人一眼。
花渐月一怔,立刻僵硬地坐在椅上动弹不得,不敢回头去看师兄的脸色——惨了,一时得意忘形竟犯了师兄的大忌……
叶天寒静静坐着,玩味地看着自己的属下戏弄大名鼎鼎,令人闻风丧胆的“圣手毒医”。
见过凌霄辰的人都以为,他只是区区浮影阁一个管家,性情温柔却木讷老实,对浮影阁没有任何影响力。却不知,这表面温润如玉的男人,实则是浮影阁侍卫的统领,地位则与两大护法不分伯仲。连这以喜爱捉弄人闻名的“圣手毒医”遇上他也只能吃暗亏。
黑着脸的花渐雪见任意妄为,竟当着自己的面挑逗别的男人的爱人终于意识到自己的存在,脸色稍稍好转,对叶天寒道:“我二人原以为小思一直留在临安,前几日信鹰提前飞回,才得知他已离开,却至今未收到任何消息。原想走一趟临安,见叶阁主在此,想必小思也应是因何事而逗留于星州了吧。”
叶天寒对花渐雪瞥去一抹赞赏的目光。“圣手毒医”与“鬼医”均在江湖上大名鼎鼎,却是前者更为令人推崇。如今一看,这花渐雪虽不如花渐月如此耀眼夺目,却是两人之间的主导者。
“尘霜阁。”
“尘霜阁?你说的可是星州顾家?”花渐月一听,诧异地问道。
叶天寒微微点头。
“听说尘霜阁十年前曾试图勾结浮影阁分堂堂主杀你未果,这十年间也没少给浮影阁找麻烦……”花渐月皱起眉,“这么说来,叶天寒,小思是因为你才被抓的?”
“的确是本座的疏忽。”叶天寒倒也不否认。他知道那人走的时候在临安受了杜家那孽子的气,出了临安城之后便立刻着手制作了人皮面具。原以为如此应该可以一路无事地安全抵达倾月谷,却未料他带走的那半块玉珏泄露了身份。外人不认得那玉珏,袁裴却认得。的确是他的疏忽导致了那人如今身处险境。
“你倒是肯认了。那如今该怎么办?”花渐月有些没好气的说着,心中却担忧那淡然的少年现在如何了。
叶天寒并未回答,倒是凌霄辰道:“尘霜阁扰我浮影阁多年,主子一直睁只眼闭只眼,不曾理会。如今少主被擒,倒正好趁机一举毁了他们。”
花渐月“腾”地站起来,指着叶天寒的鼻子骂道:“好你个叶天寒!竟将小吟当做借口,你好名正言顺除掉你浮影阁的死对头么?!”
深邃的紫眸黯了黯,看着眼前愤怒溢于言表的花渐月与隐忍着怒气的花渐雪,冷声道:“若非他顾青珏对吟儿下手,本座何必为了区区尘霜阁大费周章。”
尘霜阁。
“夫人,您这是……”
“我……煲了一碗汤。你开门,让我进去。毕竟……他就算不认我这个小姨,在这儿,我还是要替姐姐好好照顾他。”
“这……”
“肆,让顾夫人进来。”
房门被推开,只见欧阳萱怡端着一个托盘站在门口。叶思吟放下手中的书,淡淡道:“有劳顾夫人了,在下不敢当。”
“小吟……我可否如此叫你小吟?”欧阳萱怡有些迟疑地问道。
叶思吟闻言秀眉微皱,但还是点头道:“夫人请便。”
欧阳萱怡这才露出微笑,放下手中的托盘,从汤盅中舀出一小碗放到叶思吟面前道:“天凉,我见你身子弱,便自作主张煲了这盅紫苏玉竹鸡,趁热喝些,暖暖身子。”
“有劳夫人了。”叶思吟倒是有些意外欧阳萱怡的举动,“夫人请坐。”
欧阳萱怡缓缓坐下,看着面前美丽的少年,目光闪了闪,透出一抹不为人知的情绪。
看着面前香气浓郁,引人垂涎欲滴的紫苏玉竹鸡,叶思吟略有些迟疑地执起汤勺,轻啜了一口。
“如何?可合口味?”欧阳萱怡问道。
叶思吟点点头:“嗯,很美味。想不到顾夫人出生大家闺秀,十指不沾阳春水,竟也有这般的好厨艺。”
欧阳萱怡笑了一阵,却又渐渐垂下眼,脸上露出些惋惜的神色:“你还是叫我顾夫人么?连一声小姨也不肯叫我……我知道欧阳家对不起姐姐,可我……”
叶思吟微微皱起眉,紫眸中有些不耐,打断她带着啜泣的话语:“顾夫人来此还是为了认亲么?可在下恕难从命。不仅仅是欧阳家之事,顾夫人莫非忘了,顾阁主‘请’再下来这尘霜阁所为何事?”
欧阳萱怡目光一黯,抬起头时仍是一脸忧伤与哀凄:“小吟,此事我本不该置喙,但……欧阳家固然有错,可真正害死姐姐的……却是叶天寒啊!”
“此话何意?”叶思吟一滞,放下汤勺冷睨着欧阳萱怡,清澈的紫眸蒙上了一层淡淡的怒意。他终于明白这欧阳萱怡又是哭哭啼啼,又是煲汤,还亲自送到东厢的目的是为何了。
“当年,姐姐出事之后,叶天寒本就想要取姐姐性命,是众人劝说,才得以救了姐姐一命……可那叶天寒,将姐姐软禁在暗无天日的偏院当中,还在得知她有了身孕时……送去一碗堕胎药……”欧阳萱怡说着便低泣起来,“所幸,你命大,竟活了下来,可姐姐的身子,却被那一次强制的堕胎给搞垮了……而那叶天寒,竟还在姐姐临盆之日……不准让大夫前去,姐姐才会难产而死……要说罪魁祸首,是那叶天寒啊!”
“够了!顾夫人,你说了那么多,可是想让我帮助顾阁主,对付……爹爹?”为那最后两个字迟疑了一下,叶思吟皱了皱眉。那么多日子以来,第一次提到那个男人……果然,叫“爹爹”还是太奇怪了些,可心底却有些奇异的感觉——那个人,快要来了吧……
“小吟,我……”欧阳萱怡看似有些慌张,“我不是……我说的都是实情……”
紫眸冷睨着面前的女子,脸上却现出几分动摇:“顾夫人先回吧。是真是假,容在下好好想想。”
欧阳萱怡点点头,起身离开。临出门前,还回头看了眼房中的少年,最终未说什么,转身离去。
过了回廊的转角,欧阳萱怡停下脚步,优雅地点了点脸颊上的泪痕,眸中露出一丝得逞的意味。
“少主,主子他……”
叶思吟看了看桌上依然还有些热气的紫苏玉竹鸡,看了“肆”一眼,笑道:“铭,这汤里,加了不少料呢。”
第廿一章(已修)
“少主,主子已经到了星洲城了。”戴着“肆”的人皮面具的战铭对正在发呆的人道。
那日,他中了一步醉昏迷,又被尘霜阁的侍卫施了重刑。虽后被送至西厢,却因为那两名侍卫放任不管,而并未有何好转,几乎命丧黄泉。少主怕也是早有预料,竟不知何时制作了他与“肆”两人的人皮面具,将众人迷晕过去,将两人的身份做了对调。又以藏在玉簪上的银针与救命圣药千草丹救了他一命。
经此一事,战铭对叶思吟愈加佩服恭敬,同时更有些惭愧。想他身为浮影阁左护法,是叶天寒亲自培养的心腹,竟会被尘霜阁暗算,最终还要靠少主冒着危险前来营救……
“已经……来了?”叶思吟有些恍惚地回应道。算算日子,在尘霜阁方才住了只有四日,却不知为何竟有恍若隔世之感。
“是。不仅是主子,少主的两位师父怕也是放心不下,也已经到了星洲。”看着又在发呆的人,战铭在心中叹了口气。那日欧阳萱怡前来,说了些挑拨离间,无中生有的话,思及欧阳萱怡与少主的亲缘关系,他还真是担心少主误信谗言。若是那样,主人怕是会失望至极。没想到这看似柔和的少年竟有那般犀利的目光与精明的头脑,他只道:“铭,你多心了。叶天寒那样一个男人,如何会刻意和一个弱女子过不去?何况若真想杀她,又岂是‘众人劝说’就能拦得住的?欧阳萱怡的话从一开始就有如此大的破绽,我如何能信?”如此了解主子,又信任主子,果然主子没有看错人。
那日之后,欧阳萱怡便常常来东厢看望,时常说些欧阳萱萱以前的事儿,少主对待她的神色也一日更比一日缓和,只有那清澈的紫眸中那一抹不屑和轻蔑,才能看出他对来访者的不耐。战铭不禁佩服他控制情绪的功夫——自武林大会时便让他赞叹不已,又岂知,这份淡然是受尽前世先天心病折磨的结果。
“渐月与渐雪也来了?”叶思吟微皱了下眉头,随即又淡淡一笑,“渐月来了,可又要闹得的天翻地覆了。”深知自家师父唯恐天下不乱的性子,叶思吟有些无奈。
“少主……”战铭有些迟疑,不知该如何开口。毕竟,此事并非他该置喙的。
叶思吟疑惑:“怎么?”
“待此事了结,少主是回蜀中,抑或是……随主人回浮影阁?”
叶思吟怔了怔。他倒是真未曾想过此事。离开临安前一天,他与叶天寒可谓不欢而散。彼时叶天寒莫名其妙的怒气还是让他心有芥蒂,连临别时也未曾见面……他本以为,如同三年前一般,无论是原本的叶思吟,抑或是有了沈慕的灵魂的叶思吟,在他叶天寒的眼中,都是无关紧要的。他贵为浮影阁阁主,怎会在意区区一个子嗣……可战铭却带回消息,说那个男人竟亲自来了星洲城!他有些惊讶,更多的却是迷惘——对叶天寒来说,他到底算什么呢?说他在乎自己,他对自己也甚为冷淡,最终对自己的离开都未置一词;说他不在乎……据战铭的说法,他对自己的纵容和宠溺,可谓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清澈的紫眸中是满满的疑惑。
“我……也不知。”战铭看着独自陷入矛盾的少年,有些无奈。他总算也看明白了,这少年并非对主子无情,而是,他根本就不懂得“情”为何物,也因此才会如此疑惑与迷惘吧……
“无论如何,是该先解决眼下之事才行。”良久,叶思吟终于开口道,“这盅汤,拿去浇了房门口那株牡丹罢。”
桌上摆着半个时辰前欧阳萱怡差人送来的白茅根雪梨猪肺汤,虽凉了,却仍旧香气四溢。自那日后,欧阳萱怡日日遣人送来一些衣物、药膳、熏香,且件件都名贵非常,令尘霜阁中所有人都疑惑不已,这据说是阶下囚的少年为何能受到阁主与夫人如此款待和礼遇?竟连阁主贴身的侍卫肆都随侍其左右……
战铭倒了汤回来,略有些担忧地道:“不知她次次在送来的衣物膳食中下这些慢性毒药,到底所为何事,少主还是小心为上的好。”
叶思吟点点头:“这毒芹的毒性虽不强,但是无论是沙参,或是雪梨都是能激发药性之物,看来下毒的是个心思缜密之人。而那欧阳萱怡却并不见得有这般本事,怕是她后面另有其人。”
“少主别忘了,欧阳萱怡身后,还有个欧阳世家。”
“欧阳世家?”紫眸微微眯起来,透露出些许莫名的情绪,“我倒真是忘了。可怜了欧阳萱萱,竟做了家族的牺牲品。”
听出些端倪,战铭有些意外地看着叶思吟——依然是那张绝色淡然的脸,清澈明亮的紫眸,其中却有几丝不属于这个少年的暗红,一眨眼,便又无影无踪了。他……不是来自千年后的时空么?照理来说,不会在意欧阳萱萱之事,为何……战铭突然想到了一个可怕的可能性,怀疑的目光望向少年,奈何那人说了那句之后便不再开口,连目光也恢复了纯然。
难道那是错觉?
翌日。
“阁主,浮影阁递上名函想要见阁主。”
悠扬的箫声蓦然停住,顾青珏握紧血玉箫:“你说什么?”
“回阁主……”
“顾阁主,十年未见,别来无恙。”那守卫为等将话说完,便骤然倒地,在他身后的,毅然是一身蓝衣的浮影阁总管凌霄辰。
“顾阁主,十年未见,别来无恙。”凌霄辰依旧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缓步走近正厅大门,仿佛是前来尘霜阁做客一般——如果忽略他身后横七竖八倒在地上的尘霜阁侍卫。
“凌霄辰!?”看到来人的第一眼,顾青珏就已经心中一沉——这个十年前害他功亏一篑的男人,浮影阁的总管凌霄辰!
凌霄辰微笑着在门边停下,看着对他戒备的顾青珏与欧阳凌,突然好似想起什么来似的道:“尘霜阁的守卫看来都不怎么懂礼数啊,见到客人,竟将人拦在门外。在下便忍不住替顾阁主稍稍教训一番。这总管当的时间长了,都成了习惯。”语毕还略显无奈地摇了摇头,似在自嘲。
顾青珏见对方一派自得,不由地握紧了血玉箫——他仍记得,十年前的那一日,这男人也是如此,突然从玄似锦身后步出,走至叶天寒身边站定,以那十年来未曾改变的腔调道:“在下浮影阁总管凌霄辰,我家主子原本便要清理门户,不想尘霜阁阁主竟如此古道热肠,愿助我浮影阁一臂之力。在下代主子谢过了。”那神色中的轻蔑与鄙夷时至今日仍教他时常忆起。
一时间新仇加旧恨一同涌上心头,直逼得他双眸泛红:“少废话!你既然来了,叶天寒何在?!”
凌霄辰诡异一笑:“我家主子自有更为重要的事要办。倒是顾阁主,这几日我浮影阁少主在府上多有叨扰了,可否请他出来,随在下回临安呢?”
话音刚落,另一清脆的嗓音自他身后响起:“我家小思才不跟叶天寒回临安!这次是尘霜阁,保不定下一次又是什么人想要对我家小思图谋不轨呢!”
走进正厅的两人,一人紫衣银发,一人一身玄衣如墨。见那银发之人,顾青珏不由瞪大了双眸,连一旁一直一头雾水的欧阳凌都惊讶地倒吸了口气:“‘圣手毒医’花渐月!”心底更为不安——神龙见首不见尾,又传闻常年居于蜀中倾月谷的“圣手毒医”竟也出现在此?!他究竟为何而来?!
蓦地,顾青珏好似被当头一棒——他如何能忘了,那叶思吟不仅仅是浮影阁少主,更是他“圣手毒医”的嫡传弟子!
不,不对。他并非忘了,而是根本未将此人算入计划当中!软禁了叶思吟,只告知了叶天寒前来救人,借以除去这个多年来恨之入骨的夺妻之人,是料定了以叶天寒这个男人的狂傲个性,如何也不会求助于他人,若他肯来,便定是独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