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奸夫-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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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事真是蹊跷。”曹尚真皱着眉说,“王成德在川北郡向来无功无过,陛下应该对他不太注意才对,怎么会突然调他回京?近来边关有战事?”
  她白他一眼,“你天天看那么多奏折,要有战事,你会不知道?还来问我。”
  “就是没听说有战事,所以我才更加奇怪。”
  丘夜溪转身问道:“陛下今日叫你入宫,有什么事?”
  “什么事也没有。”曹尚真微微一笑。
  “没有?”她狐疑地看着他,“没事还叫你叫得那么急?”
  “古怪吧?近日陛下越来越古怪,连我都猜不透他安的是什么心。”
  丘夜溪哼道:“陛下是只老狐狸,你在陛下面前可不要太放肆了。”
  “不对,陛下才不是老狐狸,他是老妖精。”他的用词更狠毒,“狐狸是我,你忘了?你曾说过,天下尾巴最大的那只狐狸就是我。”
  “你还真觉得这话是往你脸上贴金啊?”她好笑地回身探向他身后,“狐狸的尾巴在哪里?让我摸摸看。”
  “要摸去床上摸。”他抓住她的手,顺势将她拉到床上去。
  再熟稔不过的过程,成亲九年却都不曾厌倦。从最初的矜持羞涩,到现在也懂得适时的反击,丘夜溪已经慢慢知道如何在两人身心相融时让彼此放松。
  比起被丈夫拥抱着睡觉,她更喜欢将手搭在他腰上,整个身体紧紧的贴到他后背。听着他的心跳,感受着脸颊碰触到的柔软和温暖,睡得格外安心。
  “记不记得小时候我和你说过,要你晚上和我一起睡,我为你暖脚。”他每说一句话,后背就会有轻微的震动,让她的脸麻酥酥的。
  “那么久的事情,谁会记得?”虽然这么说,但她其实在他背后吃吃笑。还记得那时候他说如果陪她睡,她就不怕鬼了,可是他的满腔热情,被她几句冷言冷语骂了回去。怎么也想不到,居然到最后,两人会真的夜夜睡在一起。
  曹尚真忽然翻过身,捧住她的脸,眼眸晶亮,“哈,你明明记得。”
  “别闹,我想睡了。”她阖上眼,想避开他企图再来一轮的毛手毛脚,但是耳际忽然一疼,像是被什么东西拉扯了一下似的。
  “弄疼你了?”感受到她眉尖轻颦,他立刻关切地问。
  “你做了什么?”她伸手去摸,原本光洁的耳垂上竟然挂了一只耳环,圆润冰凉的手感像是珍珠。
  “前两天回来的路上,翠蝶轩的老板拦在我的马车前,哭着求着让我收下这一对耳环。”他笑得得意。
  丘夜溪哼了哼,“肯定是有求于你。那种奸商,是为了逃税吧?”
  “当然不是。前几日他被同行给欺负了,是我出面帮他摆平的,他不过是感恩而已。”
  “这种街头市井之事,你现在怎么也有闲工夫去管了?”她疑惑地抬起头看着他。他向来狡诈,“无利不起早”这五个字应该是就为他而设的。
  果然,他悄声说:“我是想,与其花钱给你置办珠宝,不如让他们自动送上门来。你看这一对珍珠成色多好,皇宫中也未必会有。”
  “我不喜欢首饰,你又不是不知道。”她伸手要摘,曹尚真急忙按住。
  “别摘,这上面我叫他刻了我们的名字,就是想让你留着当传家宝的。”
  “不摘我怎么睡觉?”她实在不习惯耳朵上戴这种累赘,小时候娘说没有耳朵眼儿就不是女人,她被威逼利诱才被迫答应扎了耳眼儿。在她看来,扎耳眼儿的痛楚比上阵打仗受伤还要疼一百倍,因为这不是她心甘情愿承受的。
  嫁给尚真后,他最喜欢三天两头变点花样送她,珠宝首饰送了有一屋子了吧?但她从来都不看一眼。堂堂兵部尚书,喜爱的是戎马生涯,哪有时间插花点翠?
  曹尚真却不让妻子摘下,拢住她的双手,笑着欣赏她耳畔的那对珍珠,“让我再多看一下,白天的夜溪哪有现在这样妩媚?”
  她红了脸,“妩媚”这个字眼她从来不觉得和自己有关,不过听他这样一说,就是再不喜欢甜言蜜语也会觉得心花怒放。
  她只好任由他去看,腾出一只手摸着他光洁的下巴。想想时间还真是奇妙,一转眼居然已经嫁了他九年。如今都老夫老妻了,怎么彼此还看不倦?他这张骗死人不偿命的俊脸,好像和岁月无缘,直到现在都还清俊得与二十出头的小伙子没什么区别。
  他张开口,咬了她乱乱摸的手指一下,“夜溪,知不知道陛下今日找我说了什么?”
  “什么?”她随口应着,也没有太在意。
  “陛下问到我和你的感情如何,问我有没有想过再娶一房。”
  闻言,丘夜溪倏然瞳眸紧缩,撑起身一手卡住他的脖子,厉声问:“你做了什么?”
  “冤枉啊,老婆大人,我什么都没干。”曹尚真连声喊冤,虽然知道她不会真的对自己下手,但那纤纤玉指卡在脖子上的感觉也着实不好。
  “没有?”她盯着他,“若没有,为什么陛下会这样问?是不是你招惹了哪家姑娘?”
  他叹了口长气,“有句话是老生常谈,但是老婆大人要是忘了,我不怕再说第一百零一遍。夜溪,我这身子,这辈子除了我娘之外,只被你一个女人见过。女人的身子,我这辈子也只见过你一人的。我对收集钱财有兴趣,但是对收集女人一点兴趣都没有。”
  “那陛下为何会这样问?”她当然相信他说的话,不过陛下今日的举动古怪得让她不安。
  “反正陛下说什么,我都会替你否决掉。你看为夫我是不是很乖?所有事情都会一一向你报备。”他讨好的一笑。
  “真的所有事情都会和我说吗?”丘夜溪哼道,“楚长烟被你外放很多年了,还不准备起用他?每次梦娇见到我都欲言又止,显然是想问他的近况。她都这么大年纪的姑娘了,一直顶着压力不嫁,你也不为她想想?”
  “堂堂公主的婚事岂是我能做得了主的吗?”曹尚真向后一倒,脱离开她的桎梏,“更何况楚长烟那个人我就是信不过,才不会在陛下面前为他说好话。”
  “小心眼儿。就为了他当初算计过你就记较到现在,可是这世上有几人算计得过你的?”丘夜溪戳了戳他的胸口。“你还怕他抢了你现在的地位吗?”
  “怕他来抢你。”他笑着将她拉倒,啃吻着她的唇瓣,“其实我不怕别人抢我什么东西,最怕的是你被抢走,哪怕是这丞相不做了,我也无所谓,但是你若被人抢走了,我就活不成了。”
  不知怎地,他的这句话说得她心头一疼,主动响应起他唇上的热度,将双臂圈紧,整个身子都交付予他,任缠绵的汗滴湿润两人的眉眼。
  这个傻瓜,在外头那么精明,怎么偏偏在她面前会说出这样愚蠢的话来?她的身心早就给了他,这世上怎么可能有人抢得走她呢?就是天崩地裂,也不能将她从他身边拉走。
  第2章(1)
  曹尚真知道朝中的确快发生巨变了,但危险的是,主导的人是皇帝,他尚不能完全明白皇帝的目的,做好迎战的准备。
  让他意识到危险的契机是——王成德一回京就被撤下兵权,压入天牢,罪名是意图谋反。
  这罪名让他很是不解,于是去刑部询问,得到的回答却是:这件事是陛下指派天理院办的,连刑部都无权过问。
  这就有意思了,天理院是直属皇帝的皇家刑法机构,一般只处理皇族中的犯罪事件,怎么会管上王成德这种外臣?
  紧接着,茯苓国周围几座郡县的守将,不像王成德一样被骗入京中后,以各种罪名逮捕,就是被就地免职,押回京受审。
  收集了几天的相关消息,曹尚真已经可以确认,皇帝这一连串系列的举动是冲着他而来的。
  因为这些被拿下的将军除了手握重兵之外,还都是与他交情甚笃的莫逆之交。
  如果皇帝的目标真的是他,那么,皇帝准备在什么时候动手呢?
  这天上午,刚退朝下来,礼部尚书就凑过来悄声道:“丞相可知道京中最近有变?”
  曹尚真装得不在意地说:“能有什么变?我现在可正帮着陛下捉拿散播流言之人呢。大人可要小心了。”
  礼部尚书紧张又神秘地透露,“下官的祖籍是南阳,近日在南阳的弟弟来信提醒下官,说南阳的龙四王爷有些动作,据说正准备回京。”
  他心头大吃一惊,“龙四?”这名字已在他的记忆中尘封多年,几乎忘掉,骤然被人提起,让他隐隐有种不安,于是追问道:“此事可信吗?”
  “我弟弟的大舅子是龙四王爷府下一个师爷,消息应该确实。”
  曹尚真沉思一瞬,然后又灿然笑道:“好啊,龙四王爷在外多年,陛下现在身体这么不好,王爷是该回京探望一下,也不奇怪。”
  接着他丢下似乎还有话没说完的礼部尚书,急忙地命人赶车回府。
  一进了丞相府,他命人叫来管家,立刻吩咐,“清点一下库房,家中还有多少现银、多少银票、多少绸缎布匹,连同珠宝、古玩、字画……所有值钱的东西,都交一份详细的清单给我。”
  管家不明就里,笑道:“少爷,您要查账啊?咱们府上东西这么多,三五天肯定查不完的。”
  “多也不能多过七天,立刻给我查明白。”曹尚真脸上毫无笑容,冷峻得像座冰山,让一直看着他长大的老管家都不寒而栗又莫名其妙起来。
  管家不敢再问,赶紧带着家丁婢女们卖力地清查家中库房,及各屋所有值钱的东西。
  待丘夜溪从兵部回来,丞相府内院外都是忙碌的家丁婢女,满地都是花瓶、木箱,几乎让人无从下脚。
  “怎么回事?”见状,她满脸诧异。
  曹一修站在庭院当中,负手而立的模样隐隐散发一股小少爷的气派。
  听到母亲询问,他笑着说:“爹在查账。大概是怕有人贪污了他的宝贝。”
  “好好的查什么帐?外面的帐还不够他查吗?”丘夜溪疑惑着,从各样东西的缝隙中小心穿过,打算直接到后院去找曹尚真问个明白。
  只见他大刺刺地坐在后院当中的太师椅上,一手拿着账本,一手指着眼前的字画卷轴,对管家吩咐说:“上了百年的东西留下,其他的都不要了。本朝人的东西我没有一个看得上眼,都不必留,中原唐朝李白的字,宋朝苏轼的画,都是我最喜欢的,务必多包几层绸布,先用檀香做盒,再用樟木箱子装好,对了,箱子内多垫点棉花,免得到时候磕了碰了,没钱去买后悔药。”
  走到后院,丘夜溪越听越糊涂,大声问道:“尚真,你在这里折腾什么?”
  曹尚真抬眼见到她,启唇一笑,“夫人回来了?辛苦了,为夫我正在……准备搬家。”
  “搬家?”她更加不解,这好好的丞相府不住,要搬到哪儿去?
  见她皱眉,他起身来拉她,将她扯到屋里去。
  “近日京中要来个对头,我想了想,不好和他力敌,还是避一避风头为好。”
  “对头?”自从认识他以来,她就不曾见他用这个词形容过什么人,而且这对头竟然强大到能逼得他搬家的地步?“你想搬到哪里去?”
  他说出心中的盘算,“先去龙城吧。你也好久没见你娘了,正好带一修回去看望一下她老人家。我心中一直有个心愿,就是和你出海走一走,但是这些年忙于官场政务,实在无暇去享清福。现在好了,我们可以先去东岳国,当年我有个表姐嫁到那边去,我可以去看看她,然后再去西岳国——”
  丘夜溪听不下去了,打断他的话,“到底是什么对头?让你怕到这个地步?”
  曹尚真苦笑道:“倒是不怕,只是不想正面为敌。这个人说起来和我们曹家有点渊源,当年爹在朝为官的时候,他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小王爷,却很看不惯爹,几次在陛下面前进言要罢爹的官,多亏爹机警,才躲过那几劫。然后爹又略施小计,骗得陛下将他送到南阳去镇守,一走就是十几年。”
  她思忖着,“这么说来,他是皇亲?可是他不曾和你交过手啊。”
  “他是陛下的幼弟,年纪比我大不了多少。但是当年被我们曹家陷害得离乡背井,肯定对我曹家怀恨在心。而且看京中现在的局势,陛下正想尽办法削弱我在京内京外的权力,调他回京一举,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她想了想,回答道:“陛下是想,万一他不幸驾崩,就仰仗这位龙四王爷一边辅佐太子,一边压制你?”
  “聪明。”曹尚真笑赞,“但我怎么可能给对方这种机会?到时候他若随便捏了个罪名就要抄我的家,这么多宝贝金银,难道要白白便宜了国库?还是趁早转移为妙。”
  “你还怕敌不过他?”丘夜溪才不信。她的丈夫岂是见阵就逃的胆小鬼?在朝中风风雨雨有十年,被他踩得不得翻身的对手,可是如车载斗量一般。
  “此时不同往日,陛下已经下定决心要将我定为头号谋逆重臣,又费心地要将我法办。我这么好的臣子,应该为陛下分忧,早早功成身退,去过我的清闲日子才对。”他边说,不忘关注收拾物品的进度,隔着窗户对外喊了一声,“那个青花大缸不要空着装,容易晃,多放点东西进去,也可以一次多搬一点。”
  丘夜溪虽然知道眼前局势很不一般,但看他一副守财奴的模样也不禁想笑。
  其实做不做丞相或是兵部尚书,对她来说,一点也不重要。她这个忠臣良将之后,自从嫁了曹尚真,也曾想将他变成忠臣,可惜试了数次后发现全无作用,只好作罢,只要大节不乱,小事……就随他做主。
  换个角度想,他肯丢下名利之争去过清闲日子,倒让她松了一口气。这些年她一直为他担惊受怕,生怕会出现一个比她要激进的忠臣,拼着命来杀他,那就防不胜防了。
  “你这样在府中折腾,不怕陛下在宫中得到消息吗?”她又问。
  曹尚真却诡异地一笑,“当然不怕,就是要让陛下知道。”
  “为什么?”
  “陛下的本意也不是想将我们全家赶尽杀绝。既然我有隐退之意,陛下也好放心,说不定还会给我们准备盘缠银子,送我们上路呢。”
  丘夜溪哼笑道:“说走就真的能走?这事恐怕不那么简单。”
  这一次还真让丘夜溪说中了。自从曹尚真真想挂宫隐退的消息传出,曹府比以前更加热闹,京中的大小官员,齐齐跑来见他,一个个苦口婆心地劝他留下。
  这个说他是朝中巨擘,一走就会天下大乱。
  那个说他劳苦功高,无人可替,若是走了,国将不国。
  还有人说陛下是他为如手如足,他们视他如衣父母、启明之星,若是他走了,再无人可以为他们引路指明。
  曹尚真则不急着否认,也不急着承认,只是态度暧昧地说一些感谢之词,再对众人表达了一番重任在肩,不会懈怠的决心,客客气气地将一班臣子们送出府邸。
  并不是他不想表态,而是他若表态,朝内真的要大乱了,最重要的是,他现在不能表态,因为他最大的对手——皇帝,还没有正式发话呢。
  所以,他必须等。
  果然,在他等了两天之后,皇帝要召见他的旨意就来了。
  一入宫门,皇帝难得没有像往常一样躺在床榻上,而是斜斜地靠在龙椅中,虽然虚弱,但是龙威依旧不可小觑。
  “尚真,听说近日你很忙?”皇帝慢慢开口,目光中却透出一股逼人心底的厉光。
  曹尚真笑着耸耸肩,“微臣家中仓库的东西年深日久,有些已经发霉了,所以微臣想拿出来晒一晒,没想到这点小事也惊扰了陛下?”
  “原来只是这样……”皇帝噙着唇齿中的寒意,淡淡道:“上次我和你提到,问你是否有意再娶一房,你可曾想过?”
  听皇帝旧事重提,他就知道这件事背后一定有鬼,不过仍然漫不经心的回答,“微臣家中已有娇妻,娇妻乃是河东狮,微臣不敢另娶。”
  “那就休了那个河东狮,朕可以给你做主。”
  曹尚真本事想以玩笑的口吻搪塞过去这件事,可现今听皇帝的口气如此严峻,他便知此事着实不妙。
  于是他收敛起笑容,认真回道:“陛下是在和微臣开玩笑吗?夜溪自从嫁给微臣之后,虽然说不上有多贤惠,但是从无大错,和微臣也说得上是举案齐眉,情比金坚,微臣怎么可以休了她?”
  “因为朕以为,梦娇更适合做你的妻子。倘若你娶了梦娇,朕保证你今日的荣华富贵还会是明日的荣华富贵。”
  听到这一番话,曹尚真终于明白皇帝在打什么算盘了,一方面在政事上给他施压,另一方面又想用亲情来拴住他的心。
  他淡淡一笑,深深长揖,“多年来,陛下对微臣很是照顾,微臣铭感五内。陛下平日所说所做,微臣均奉为天命,不敢怠慢。只有这件事,事关微臣一生所爱,只能让陛下失望了。
  近日微臣也觉得官场上之上多有心力交瘁,力所不及之时,很想和陛下告假。如今看来,若是必须牺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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