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奸夫-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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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想不通为什么她明明像夜溪,却又不是夜溪,更想不通如果她是夜溪,为什么见到自己会全然没有反应。现在谜底解开了,只有一种可能——夜溪在地震中受伤,不幸失忆,又阴差阳错的被龙四所救,帮她改了容貌,换了身份,强行扣留。
  这番猜测虽然太过大胆,但是除此以外,还有更好的解释吗?
  一直默默注视两人的曹一修,忽然将手中的糖葫芦高高举起,一瞬不瞬地盯着那女子,奶声奶气地说:“这串糖葫芦,送给你吃。”
  她和蓸尚真都是一愣。接着她笑着摸了摸他的头,“小小年纪就如此懂事。这么漂亮可爱的孩子,你娘必定是个美人吧?”
  曹一修点点头,“我娘很美,是天下第一的美人。我爹很爱我娘,胜过爱我。如果我娘死了,我爹也活不成了。”
  她听了又是一愣,望着他认真的星眸,那水汪汪的大眼睛里不知为何竟然盈满泪水。这孩子是怎么了?只是几句话、几个神情,却紧紧抓住她的心,让她想将他搂入怀中,帮他拭泪。曹一修依然固执地举着那串糖葫芦,似乎她不接过去,他就不会收回手。
  终于,她迟疑的结果糖葫芦,低声说了句,“谢谢。”
  此时,远处有几匹马飞速过来,龙四的声音也随之而至——
  “浓儿,赶快回去。”
  “浓儿?”蓸尚真蹙起眉,“这是姑娘的名字吗?”
  她轻声道:“我也不知道这是不是我的本名。王爷说这名字是从我随身的一封书信上找到的。信上说我家在南阳,我应该是在往南阳的路上遭遇灾祸。王爷正在帮我寻找家人,但一时间还没有音信。”
  闻言,他不禁在心里冷笑。好个奸猾的龙四,竟然连这种蹩脚的故事也编的出来。
  龙四的突然到来,让他对她的试探只得被迫暂停。
  蓸尚真转向摄政王,对方紧张地神情让他更加胸有成竹。若非心中有鬼,以龙四对她向来张狂的态度,有什么好紧张地?
  他微笑着开口,“王爷是刚从户部赈灾回来吧?真是辛苦了。”
  自从先帝去世,龙四就成了摄政王,代替先帝批准了蓸尚真的辞呈,如今他赋闲在家,无事一身轻。
  反而是刚走马上任的龙四,对朝中人事全无了解,六部之中的政事更是千头万绪,每天忙于不甚熟悉的政务,早出晚归。
  龙四走了过来,沉声对丘夜溪说:“浓儿,先回驿馆去吧,一会儿我有话对你说。”
  于是她对曹一修温柔得笑了笑,又对曹尚真点点头,转身离去。
  第6章(2)
  见她步入驿馆内,龙四抱臂胸前,打量着曹尚真手中的糖葫芦,轻蔑地笑道:“曹少爷果然清闲,居然还有空携子逛街。”
  “若非心有牵挂,草民现在会带着一家老小去看海外风光,不会在京中挡了王爷的大道。”
  虽然已无官职在身,但他面对摄政王,说话依然放肆。
  龙四也不甘示弱,冷笑回他,“没人敢挡本王的路,如果有,本王会毫不留情地铲除。”
  “嗯,草民相信王爷是个铁血手腕的人。只是……王爷啊,这朝中臣子何只一两人?三品以上的就有几十人,七品以上的更是成百上千,和您不是一条心的大有人在,其中不乏日后可能挡了王爷路得人,难道您能个个杀之吗?”
  他漫不经心的几句话,戳得龙送的脸色很是难看。却无法反驳。
  曹一修在这时吵闹起来,“爹!一修要去看前面那个波浪鼓。”
  “好,爹带你去看。”蓸尚真说完转回来,貌似无奈地对龙四叹气道:“家有骄儿,被我惯得太没规矩。他娘在身边时,还可以严加管教。他娘现在不在,我也是有心无力,让王爷见笑了。”
  龙四不发一语,冷冷地看着这对父子的身影消失在街道人群里。
  他们,又发现什么了吗?
  蓸尚真走出一条街巷,确认身后没有龙四的人跟踪,立刻低声道:“一修,做得不错,刚才你是故意把爹引开吧?”
  “爹,那个女人是谁?”
  “你觉得她像谁?”他先卖个关子。
  “像娘!”毫不迟疑地脱口而出。
  他一听,兴奋起来,“为什么?”
  “她的声音很像娘,身材像娘,走路也像娘,连看一修的眼神都像娘。可是,娘不是长那样啊。”
  点点头,蓸尚真沉吟着,“这正是爹的疑惑所在。倘若她的脸也和娘一样,那爹就算拼掉这条性命都要马上将娘抢回来。”
  曹一修天真地说:“那爹可以去她脸上摸一摸啊,看看她是不是戴了面具?也许娘是故意换了脸来吓唬我们的。”
  童言童语的一句话,却一语惊醒梦中人!
  曹尚真陡然振奋起来。
  是啊,他怎么没有想到?也许夜溪的脸上戴了面具,很精巧的面具?
  这会儿天色渐暗。驿馆的大门也已紧闭。他心中浮现一个计划——
  铤而走险并不是他做人的准则,但这次为了夺回妻子,他愿将生死置之度外。
  深夜的驿馆中,龙四还在批阅着尚未处理完的公文和奏折。因为太子年幼,尚未登基,所有的文件都由他这位摄政王一一审阅。
  正如先帝生前所说,他虽然精明能干,但是久疏于朝政,在这方面既是欠缺经验,也缺少方法,而且自从他总揽众务后,隐约觉得朝中臣子们一直对他有种抵触的情绪。
  他布置的计划和任务,都不能再第一时间迅速推展,许多部门办事拖拉,三催四催才会有所动作。
  许师爷好心提醒他,“茯苓国的官场中早有一股惰性潜伏,若是不给这些官员一点好处甜头,没人会肯认真办事。”
  龙四却坚决反对这种态度。他准备忙完眼前的赈灾后,要开始着手调查朝中的贪官污吏,若能趁机将曹尚真揪出好好整治一番,那是最好不过。
  “柳姑娘睡了吗?”他有些累了,看着下人端来的一桌夜宵,不禁想起了丘夜溪。
  柳浓儿,这是他编出来的假名,丘夜溪也没有怀疑。他不知道这个假身份可以隐瞒她多久,或许最安全的办法是将曹尚真驱逐京城,不让他再有机会接近她。
  在自个儿房里的丘夜溪,人还没有睡,她这夜一直看着那串曹一修送给她的糖葫芦出神。
  她不知道自己是哪里人,但是这串糖葫芦却让她觉得很熟悉。轻轻伸出舌尖舔了舔山楂上的糖片,甜滋滋的冰糖和随后入口的山楂果,都让她有种莫名的感动,但是无论她怎样努力去想,都想不起自己是否曾经吃过这种小吃,或者,见过曹尚真那对父子?
  龙四进屋时,正好看到她举着吃了几口的糖葫芦发呆,于是笑道:“怎么?喜欢吃着东西?”
  她垂下眼睑,“味道还好,但是……我不知道为什么,看到个刚才那孩子,心中就很是喜欢。”
  他听了一震,立刻警觉起来,故作淡然道:“天下的孩子都是这样可爱。看来你是个爱孩子的人。”
  “也许吧。”她也淡淡地回答,然而耳畔所萦绕的,都是曹一修那柔软的清脆童音。那孩子的脸和眼睛长得精灵透亮,白嫩红润的脸颊让她几次想伸手去触摸,心中不禁涌现不知从何而来的疼惜情绪。
  这种感觉只是因为她喜欢小孩子吗?
  龙四坐到她身边,“浓儿,有件事我想问你。倘若找不到你的家人,我是说,倘若你的家人在此次地震中全部遇难,你有何打算?”
  丘夜溪沉默许久,“那……请王爷送我回乡。家乡中应该有认得我的亲戚,也可以让我找到一隅安身。”
  听到她要离开,他急急地说:“你也可以留下来。”
  “留下来?”她不解地抬眼看他,“王爷是什么意思?”
  虽然改了容貌,但是她眼波的清澈明丽却没有变过,就是这眼神,令他心动。
  龙四不禁柔声道:“你可以留在我身边。”
  她愣了愣,瞬间明白他的意思,蜡黄的人皮面具上显现不出她脸色的变化,但是她的语气却很坚定谢绝,“多谢王爷好意,不过我有手有脚,并非残缺之人,没道理依赖王爷生活。王爷救下我的性命,已经是我的恩人,我不能再欠王爷更多的恩情了。”
  早听许师爷说过,丘夜溪是个性格坚毅的人,即使面对自己的丞相丈夫,依然敢在朝堂上直抒己见。如今短短几句拒绝,龙四仿佛见识到她失忆前的风采。虽然觉得有些挫败,但他并不放弃。
  “你不必急着拒绝,我并没有以王爷之势强迫你的意思。而是……我觉得这是我与你命定的缘分,若不珍惜,我会抱憾终生。”
  他诚恳而大胆的表白,倒让丘夜溪不知该说什么。她也许应该感动,毕竟对方是个堂堂王爷,不但救了她,还对她示爱,愿意照顾她一生,以她现在身份不明、来历不清的情况,还有何所求?
  但是内心深处却有个强烈的声音告诉她:不可以!这绝对不可以的!
  所以她还是摇了摇头,“王爷的美意我铭感五内,但是……我与王爷不是同路人。”
  “怎见得我们就不是同路人?”龙四急躁地握住她的手,“你我对政见看法相似,你也许就是将来助我铲奸除恶的贤内助。”
  丘夜溪不禁笑道:“我只是个平民女子,之前和王爷说的那些话不知是从哪里道听途说来的,王爷以此来判断我的为人,太轻率了。”
  这几句话将他堵得不知道该说什么,毕竟他不能直说出她的身份。见她如此执拗,他心中不安,不知道她是否还隐约记得和曹尚真的过去,所以才会如此坚决。
  看来曹尚真果真是他们两人之间最大的障碍。
  龙四见说不动丘夜溪,只好暂时放弃。反正只要他一日不说出她的身份,她就会一直留在自己身边。
  于是他简单地告退,让她好好休息,转身离房。
  站在院中,龙四忽然觉得自己挺好笑的。像他堂堂一位王爷,身份何其尊贵,竟然会做出抢别人老婆的事情来?
  但是活到现在,从没有拿个女人像丘夜溪这样,让他在如此短的时间内怦然心动,不忍放手。既然她失忆,又被自己所救,或许这就是天意,要让她在他身边重新活过一次?
  毕竟以她这样正直的性格,说什么都不该去配蓸尚真那样的奸臣。
  月老错牵了一次红线,他会想办法将这根红线扯断。
  第7章(1)
  就在龙四回去自己的厢房之后不久,一道黑色的人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院中。
  夜色已深,所有侍卫都在各自的岗位职守,小院中反而显得万籁俱寂。
  幸好,因为龙四这趟回京得仓促,他为了避嫌,可以不住在皇宫之中,又尚未找到合适的安身之处,于是只得暂居驿馆,但驿馆到底是驿馆,防范疏松,才有了让人潜入的机会。那道黑影静静地掠到丘夜溪所在的屋子,窗户没有关紧,他只轻轻一推,就推开了一道缝,立时潜入。
  她人已经睡下,床头的烛灯也已熄灭。借着月光,他小心翼翼地走到她床前,蹲了下来。
  这张脸,这样陌生的脸,真的是属于夜溪的吗?
  他审视着她的身子,如此形销骨立,倘若真的是夜溪,那她在地震之时一定又吃了不少苦头。将她夺回后,他要将天下的美食都堆在她面前,逼她吃下。他要让她变回以前那个健康红润的夜溪,那个一颦一笑都让他心动的夜溪。
  手掌抬起,轻轻地触摸上她的额头。触感很凉,还有点粗糙,与夜溪的肌肤完全不一样。
  就在他的手指向脸颊边缘摸去时,床上的人倏然惊醒,她没有立刻呼喊,而是沉声问道:“什么人?”然后翻身迅捷地下了床,本能地探手往枕头下摸去。
  她的动作让蓸尚真欣喜若狂。她是夜溪!只有夜溪才会如此警觉,只有夜溪才会做出刚才的动作。
  因为他总是但他会有人对他不利,总会在枕下放上一把短匕防身。
  “是我。”他哑声说,不管她认不认得自己是谁,他动作快速地将她的手一把握住,柔声道:“让我看看你的手。”
  她愣住,不知因为认出他,还是他眼中的灼热和激动震动了她的心。他从她的身上看到了什么?竟让他会有这样的表情?
  她的手毫无防范地任他拉过去,他拨开她右手的食指,急切地寻找着什么。很快,他看到了一道他在找的伤痕——浅浅的,就在她的食指内侧。
  这伤痕也是属于夜溪的。
  七年前,她被海盗所劫时,因为急着给他通风报信,又苦于没有笔墨,她依然用船板上的钉子将手指划破,用鲜血书写讯息。
  事后,那道伤口让他心疼了很久。他曾想寻觅良药将疤痕消掉,她却反对,认为太费周章了。而他每每看到这出伤痕,就会挺行自己绝对不能再让她身处险境,更不让她的身上再为自己多留一道伤痕。
  如今,那道刻在他心头的伤痕与眼前的伤痕交叠一致,他全身的悸动已不能用言语形容。
  “夜溪。”他低哑的呻吟出她的名字,仅仅攥住她的手腕,“对不起。”
  这一句道歉来的突兀,本让丘夜溪莫名其妙,但是她却因为他眼中的忧伤而动容,好似他的话可以穿透她的身心。
  为何他可以如此牵动她的情绪?他,到底与她有什么关系?
  “跟我走。”他抓紧她,将她硬生生拉出房门。
  “不行!”她忍不住叫了一声。曹丞相到底想做什么?她若是就此离开,岂不是会让王爷着急,毕竟王爷是她的救命恩人,而眼前人……只是萍水相逢的人啊。
  “跟我走,我不会害你。你不想知道你是谁吗?”蓸尚真急切地说。
  “我想知道,可是我不能就这样跟你走。”她急急地想甩脱他的手,却挣脱不开。
  两人的拉扯却惊动了院子外面值守的侍卫,他们冲进院内,看到这种情况,立刻冲了过来,亮出兵刃。
  蓸尚真眉心一凝,将丘夜溪拉在身后,抽出随身的佩剑。
  他不想和人缠斗,但是显然这群侍卫不会让他轻易带夜溪离开。
  刀光剑影之间,因为不肯丢下夜溪,他的行动受到了阻碍,能攻击的范围只有身前半径圆弧大小。
  这一耽搁,龙四也被惊动。赶到院子的时候,他看着眼前的情形,浓眉轩蹙,大怒沉声喝道:“什么刺客敢来行刺本王?”
  他不可能没认出他,也不可能不知道他的来因,但却公然在众人面前说他是刺客,蓸尚真马上听出他的意思,显然是不准备让他活着离开了。
  于是他眸中凝着寒冷的杀气,剑光横扫身前,已有两名侍卫中剑倒地。
  丘夜溪急了,她不明白这场突然而起的争斗是为了什么,也不明白自己为何成了两个男人争夺的对象,她只知道如果再任由眼前的局势持续,不是曹尚真死,就是有更多的人死在他剑下。
  于是她发了狠,抬起一脚踹在曹尚真腿上。终于让他松开了手,却也因为他这一瞬间的身体失衡,旁边侍卫的一柄长剑寻隙斜斜插进他的衣服之中。
  本能地,她惊呼出声,下一瞬,他的剑刺进那人的身体之中。
  小小的院落内,血光飞舞,杀气弥漫。
  蓸尚真持着剑,立于院内,刚才对方的剑虽然没有直接刺中他,却擦着他的皮肉划开一条触目惊心的血痕。
  他凛然昂扬地蔑视着周围所有的人,包括龙四,然后赫然转身,对丘夜溪惨然一笑。
  “踢得真准,夜溪,你以前最喜欢这样踢我。”他用力扯开自己的衣襟,露出那道血淋淋的伤口,忧伤地凝视着她,“夜溪,你看到这伤口了吗?这是你帮他们留在我身上的。你怎么会不痛?”
  丘夜溪呆呆地望着那还在淌血的伤口,不明白此时心中为何会撕裂般地剧痛起来。她目光缓缓地自他那道新伤向旁边游移,在那道伤口的侧边,还有一道老旧的伤痕。他的皮肤白皙,这两处伤痕形成鲜明对比,她见了更是心酸阵阵。
  她的手不自觉地深处,轻颤着覆在那道伤痕上,思绪翻涌,有什么东西像是要从体内喷薄欲出,催逼得她眼眶湿润,泪盈于睫。
  蓸尚真握住她的手,鲜血就在两人的指间流淌。
  “想起来了吗?”他柔声问道,“这道剑伤是楚长烟刺的,你当时恨我不躲,还发了好大的脾气。”
  “楚长烟?”她困难地想着这个名字,像是有点耳熟,却想不起来。
  龙四勃然大怒,奔过来一把拉开丘夜溪,喝道:“曹尚真!你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战本王的底线,以为本王不敢杀你吗?”
  “王爷有什么不敢的?”蓸尚真冷冷笑着。
  他重新裹上衣服,冬夜的萧瑟盖不住他内心的热血翻涌。
  “我一直自认我是个胆大妄为的人,没想到还有人的本事在我之上。”他斜睨着龙四,目光中全是鄙夷,“王爷连夺人妻子、诱骗良家女子的事情都做得出来,只怕王爷的卑鄙龌龊比您自己以为的还要多,又何必装作道貌岸然的样子,蒙骗天下人?”
  龙四听了更加气愤,怒喝道:“来人!将他抓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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