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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纳达小姐，我们先到较安全的地方等少爷好吗？”
娜安丽摇摇头，拒绝他的提议，满脑子净是艾里萨离去前那股严肃执着的神情，还有那双透出极度忧心的褐眸……
有个不祥预感在心底升起，她不禁开口轻问：“欧德，你知道艾里萨跟田姿委到底是什么关系吗？”
欧德想了一会儿，“这个……阿纳达小姐，很抱歉，我一向不过问少爷的私事。”
“我想，我知道他们之间是什么关系……”她幽幽叹了口气，喃喃低语：“这是女人的第六感……”
大火不知是从哪边冒出来的，只知道当有人注意到时，火势已经迅速蔓延开来，霎时引起一阵慌乱，大人小孩都拚命从火场跑出来，救护车及消防车也在第一时间赶至现场待命救灾。
跟着几个热心大汉来到大火现场，田姿姿一眼就瞧见被大火摧残得仅存半栋大楼的商场，而周边的零散店家也受到些许波及。
意大利的救火员动作快速准确地找到消防栓，将水管接上，开始往冒着黑烟的火场灌水，警务人员也早已抵达现场拉起黄色警界线，不让看热闹的民众越雷池一步。
突然，身后传来议论声，无论他们在说什么，田姿姿都能肯定，应该跟眼前发生的火灾脱不了干系。
想想也没什么热闹好看，她转身欲走，不料就在此时，燃烧中的商场大楼突然传出一声巨大爆炸声。
长期受到武术训练的她，第一个反应就是趴倒在地面，将耳贴着地面，凝听接下来的动静。
轰！砰砰砰，又一记剧烈爆炸声，还伴随着几个小爆炸。
该不会是气爆吧？这是第一个跃进田姿姿脑子里的想法，然而当她一抬眼，见到的净是周遭的群众仓皇失措的尖叫逃窜，以及面色凝重的警务及消防人员。
从几名英籍旅客口中听到Boom这个字眼，她顿时心上一凛，想起离开台湾前，电视新闻大肆报导恐怖攻击瞄准欧洲……
“怎么看都像是爆裂物造成的……”受过训练的她只消一眼就看出爆炸与火灾的不同，“我不会这么好运，遇上恐怖攻击吧？”
拜托，她身在异国可没有强大的后盾可支持，少卷进这种国际纷争较好。
心念一动，田姿姿决定在最短的时间内回到艾里萨身边，有个黑手党老大可以给她靠，至少她高枕无忧，何乐而不为。
“这下小艾艾就不会老说我是惹祸精了吧？”
看她还是很懂事的，知道什么事可以插手介入，什么事不该碰。
“呜……哇哇哇……”
才刚踏了一步，敏锐耳尖的田姿姿立刻从周围的尖叫及跑动声中，接收到不寻常的音波。
“呜……哇哇哇……”
同样的音频透入耳膜，让她止住欲奔跑的步伐，转身在一片火海中寻找着相同的声音。
当下只见未能及时逃出商场的民众，在那片火海中频频扯开嗓子呼救，空气中夹杂着凄厉的哭喊声及炙热飞窜的灰烬，原本美好和乐的景象在瞬间被恐惧及死亡所取代。
“找到你了。”
忽地，她的身后出现一个松口气的声音，臂上连带着多了一股抓握压力。她一转头，就看见向来面无表情的艾里萨脸上出现一丝慌乱焦急。
这样惊奇的发现让她脑子一时间转不过来，“小艾艾……”
“跟我走！”没让她有发愣的时间，艾里萨一把抓住她的手，转身跨步就走。
“等等。”迅速恢复意识的她拉住他的手，“我刚刚好象听到……”
话未说完，他便突地将她抱个满怀，她眨眨眼，对他奇异的举动显得有些疑惑。
“小艾艾，你怎么了？”
艾里萨用力抱了一下她后，慢慢松开双臂，拉开彼此距离，脸上已无慌张神情，回复本来的冷静淡漠。
“没事，我们可以走了。”
她不会知道在听闻爆炸声时，他整个人为之一震，有种心碎的无力感不断从心房流泄出来，一颗心不断紧缩再紧缩……
一时间他慌了手脚，失去平日的冷静自若，慌措得不知要往哪儿找她，更不知道她是不是身陷危险之中。
他不敢想象她陷入危险境地的情况，接着，他就失去理智的拔腿狂奔起来，焦急的双眼不断寻找着她娇小纤弱的身影，直到在火灾现场处瞧见她的身影，心焦如焚的情绪才渐渐平息下来。
“等等，我还不能走。”她无法对听见的哭喊声释怀。
“你说什么？”艾里萨不敢相信，“难道你还要留下来看热闹？拜托……”
“不是！”她看起来那么像爱凑热闹的三姑六婆吗？“我听到了婴儿的哭声，走之前，我得告知在场的警务人员或是消防员，请他们在进入火场时好好查一下。”
“好，我马上转告给相关人员知道，然后你就必须跟我离开这里，可以吗？”
她点头，“好。”
艾里萨马上朝忙得不可开交的消防队员走过去，两个人交谈了一会儿，消防队员拍拍艾里萨的肩头，点了下头。
“他说他们会处理。”一回来，艾里萨将刚才的对谈转告她，“这里很危险，我们先离开这儿。”
她胡乱点头，任由艾里萨拉着她往前带，可她仍有些不放心地频频转头看着火灾情况，只见大批消防员着重在喷水灭火上头，根本没有组队进入火场救人的打算。
“呜……哇哇哇……”
又听见那婴儿哭喊声，田姿姿不由得甩开艾里萨的手，转身看着火势尚未控制住的现场。
“姿姿，快走！”
艾里萨没空理会她又在发什么神经，一把牵起她的手，急着将她带离危险地带。
“小艾艾，我听见婴儿的哭声。”
“这种事交给消防队员们处理就好。”他不懂她在犹豫什么。
“可是你看，根本没有消防队员进入火场救人。”
“那是因为现在火势太大，暂时没办法进去救人。”艾里萨理智地分析现场的混乱情势。
“火势这么大，等他们进去火场，小孩也被烧死了。”她低喊，“难道你没听见婴儿哭声吗？他一直在哭、一直在呼救……算了，与其浪费时间解释这么多，不如我自己行动！”
下一秒，她猛地甩开艾里萨的手，倏地转身，拔腿往冒着黑烟及大火的商场跑去。
艾里萨愣了一下，没想到她太儿不知死活的往火堆里冲，就只是为了他听都没听到的婴儿哭声？
“姿姿！”一回神，他拔腿跟了上去，“你干什么？回来！”
他眼睁睁看着她像羚羊那般轻盈一跳，跳过了警员拉起的警戒线，在所有人员都惊愕得措手不及之际，她的身影逐渐消失在熊熊大火之中。
“姿姿！”
艾里萨嘶声叫喊，想要跟着她一同进入火场之际，却在警戒线前被阻挡不来，两位警员随即上前盘查及质询他的身分。
“先生，请出示你的ID。还有，刚才闯进火场的那位小姐是你的朋友吗？”
“你知道她的行为有多危险吗？她这样贸然闯进火场，只会为我们带来麻烦。你要给我们一个详细的解释。”
无视两名警员的层层盘问，艾里萨直接以手肘顶开他们的箝制，俊雅面容罩上一层冻寒，浑身上下流窜着一股令人无法靠近的凛冽气势。
“别碰我！”
两名警员被他双眼迸射出的肃杀气息震慑住，一时间你看我、我看你，不知该如何是好。
“少爷……”欧德领着娜安丽来到火灾现场，顺利寻觅到他。
“艾里萨，你没事吧？”娜安丽急急问道，“你去了好久，听到这边闹得好厉害，所以我们才一起来找你……田姿姿呢？你没找到她吗？”
“欧德。”艾里萨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这两个警员交给你，我得进去一趟。”
“少爷你要进去哪儿？”
“我得进火场一趟……”
第九章
艾里萨一脚跨进警戒线内，两名警员畏惧他凌厉的气势，都没敢上前拦阻，反倒是欧德惊觉不对，赶紧上前阻挡。
“少爷，你怎么可以进去火场！”这是主子今年第一桩足以让他吓破胆的决定，“外边有人谣传这栋商场受到恐怖攻击，政府已经准备出动军队森严戒备。”
“放开我！”
没有吼叫、没有情绪失控，艾里萨表现得一如往常般冷静，但那双褐眸却没有一丝温度，教人一对上似乎就快结冻成冰。
“少……少爷……”欧德不由得松开手，被主子冷到极点的眼神震撼住，“你……”
“照顾好娜安丽。”艾里萨轻声交代着。
此刻的他心如止水，所有焦慌心急的情感好象都从他身体里完全消失似的，整个人冷静得不得了，睿智的脑细胞不断思索着救出田姿姿的种种法子。
“少爷，你真的要进火场？”这似乎是他第一次见到主子不经思考的行动，“可是现在进去，摆明是死路一条，如果少爷你有个万一，我要怎么向老爷子谢罪！”
“艾里萨，你疯了吗？”娜安丽也不敢置信，却从没见过如此冷静的疯子，“这场火很有可能灭不了，你冲进火场，根本是自杀！”
她实在想不透艾里萨怎么会作出冲进火场这愚蠢的决定？
之前他还好端端的要他们迅速离开火灾现场附近，以免遭受到池鱼之殃，“转眼却拿自己的命当赌注，一心想闯进火场内……
他一定是疯了，一定是……
“姿姿跑进去了。”
简短一句话，说明他的举动缘由，同时也让欧德及娜安丽安静下来，皆露出不可思议的惊诧神情。
“田姿姿她疯了吗？”答案揭晓，更正发疯的人，是那个不知死活的她，“这么严重的火灾她没看见吗？”
“她说听见婴儿哭声。”艾里萨看向欧德，语调清冷得无一丝温度起伏，“欧德，去提桶水来。”
“少爷，你真的打算……”他的话在对上交里萨森冷的视线后完全消失，“是，我马上去办！”
“艾里萨！”娜安丽不顾一切一把抓住他的手，殷切期盼他重新考虑，“不要为了一个鲁莽女子葬送性命，你跟田姿姿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没有看她一眼，艾里萨口吻冷淡地反问。
“你们光是身分上就差一大截了！”她不知道日姿姿是何来历，但是艾里萨的身分地位是有目共睹，“你是科莱昂家族的唯一命脉，万一你……”
“你就这么笃定我进去是死路一条？”他抬眸，眼底一片冰寒。
他压根没想过身分问题，也没想过闯进火场的下场如何，他满心满脑全都充斥着寻找田姿姿的强烈意念，他只想……
只想把握关键时刻，把那粗率又冲动的田姿姿从火场带出来，他只有这个念头而已！
娜安丽没见过这般冷酷的他，着实吓了一跳，不禁退了一步，下意识与他保持距离。
“没……”她吞了口口水，再出声时，发现自己的声音小得可以，“艾里萨，我没那个意思，我想……以你的身分，大可请手下出马，不用以身涉险。”
他拧眉，任由脑子放空，不作任何妄断想象，轻描淡写地说道：“权利再大，也无法确保百分百的安心。”
娜安丽疑惑的看着他，不懂他话中含意。
“少爷，水来了。”
欧德谨慎小心地提来一桶水，才刚放置好，艾里萨马上抬起水桶，将水往头上浇下。
欧德及娜安丽阻止不及，当下只见艾里萨浑身湿淋淋的，抬眸看向欧德，郑重交代：
“阿纳达小姐的安危交给你。”
“是。”从主子的动作，已看出他的坚决。
娜安丽一脸愁容，尽管不愿去想他莽撞行为的背后真意，心里却很清楚他的愚蠢冲动是为了谁。
“艾里萨……为什么你要为田姿姿做到这种地步？难道你……真的不能失去她？难道我……我就不可以吗？”
艾里萨定视着她，“娜安丽，你很好，好得我配不上你，你值得更好的男人爱护你，至于我是不是不能失去姿姿……”眼底掠过一抹茫然，“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不能扔下她一个人不管，她真的很会闯祸……”
从他困惑的眼眸间，娜安丽反倒瞧出他的真心意，“她是很会闯祸，但是她却牢牢抓住你的目光及注意力，从一开始就是……”
艾里萨没有措腔，仅微微掀了掀唇。
他倏地转身，快步往火势仍烈的商场里头跑去，而一旁的警员似知晓了他的来历，更不敢加以阻挡，只能眼睁睁看着他的人消失在熊熊烈火中。
看着艾里萨完全消失在眼前，娜安丽不禁喃语起来：“艾里萨你这个笨蛋！天鹅你不要，偏偏喜欢丑小鸭……如果你没有活着回来，我会恨你一辈子的……你们都要好好的回来……”
火势并没有想象中来得大，但石块、断垣把信道都堵住，而燃烧物体产生的浓烟则不断地侵扰她的喉咙及视线。
洒火系统曾经启动过，所以地面都湿湿滑滑的，她亦步亦趋地小心前进着。
看来很有可能因为后来的爆炸，导致洒水系统失灵，田姿姿不禁如此猜想。
“咳……咳咳咳……”她边掩嘴低声咳嗽，边低着身子摸索着前进方向。
真后悔一时冲动就跑了进来，这下看不到前方路也没有退路可退，方向感都快要迷失了。
奇怪的是，她明明在外头清楚听见婴儿哭喊声，怎么一跑进火场反而就听不见声音了？
她捣着小嘴，喃喃自语：“拜托，我可不想白白送掉小命啊！”
从小到大跟着养父练武，她不但习得一身好武术，同时也练就了好胆量，凭借着敏锐的耳力及身手，才敢自信满满地闯进火场救人。
只是，这会儿要救的小婴儿为什么半点声响都没了？难不成她引以为傲的耳力出了差错？
“看来得要快点找出路出去，否则……”她的喃语骤然停止，脑海突地浮现一张冻死人不偿命的俊雅面容，惹得她不禁冒出嗤笑，“小艾艾一定又要说我是个惹祸精了。”
她才不会又让他有机会取笑，她有种跑进火场，就有本事离开，让艾里萨瞧瞧她的本事可不差，
砰——
重物撞击落地的声响惊散田姿姿远扬的思绪，她小嘴一抿、眉头跟着紧锁，意识到建筑物的钢筋受到大火烧灼得无法支撑，再不迅速找到出路离开，只怕真要葬身火海了。
“我还年轻貌美，才不当陪葬品！”她一脚跪在地，掌心贴着地面，感受着地面传到掌心的温度，“看样子热气还没上冲到这层楼来……”
不过，她连自己身在几楼都不清楚就是了，一跑进火场，她全凭借着婴儿哭啼的方向搜寻而来，结果只找到满满的浓烟及商场未烧毁的零落商品。
咻——咻咻——
渐渐的，呼啸的风声在轰隆声中透进她的耳膜，也为逃生之路带来一线光明。
“有风……该不会通风口就在下面吧？”她缓缓爬起，但保持半蹲姿态。
虽然是第一次进火灾现场，拜电视宣导的功劳，打从进来火场，她就捣住口鼻，尽量采取低姿势。
正当田姿姿迅速转动脑子，想办法在黑暗的火场内寻找出口之际，耳边又依稀传来阵阵细微声响。
“哇……哇……”
婴儿的哭叫声振奋了她的精神，也证明她引以为傲的听力没出差错。
“宾果！”她不禁欣喜若狂地欢呼一声，接着闭上眼倾听着四周动静。
“哇……哇哇……”婴儿的哭啼声断断续续，“哇……”
心越静，婴儿的哭声反越清楚，她脑子里突然想起养父老说她毛躁，根本做不来太过细心的工作，而邦哥则认为她好动过度，一秒钟也不肯静下来，是习武之人的大忌。
也因为如此，她只能在保全公司跑跑腿、查查资料，就是无法获得邦哥的认同，让她成为保全人员。
在这个紧急时刻，她突然有些明白邦哥的顾虑，若不是胆大心细者，怎能肩担主顾的生命安全？要是一个粗心大意，要付出的代价可是一条人命……
再睁开眼，田姿姿的唇边漾着自信笑容，“我知道要往哪边去了。”
这一次，她没有任何迟疑，循着婴儿断续的啼哭声，边在黑暗中摸索着方向前进，好一会儿工夫后，田姿姿终于找到了那个不断用高音波哭声骚扰她的始作俑者。
藉由着微弱光线，她清楚看见那个襁褓中的小婴儿，他正握紧小拳头用力哭喊，而抱着他的是……一个双腿被断壁压住，怀中还紧抱着孩子的意大利妇女。
“天啊……”他们一定是来不及逃跑，才变成这样的。
田姿姿飞快的走过去，伸手拍了拍看似失去意识妇女的脸颊，“Hey！Areyou OK？”
连续拍打妇女的脸颊好几下，妇女才缓缓张开眼，一见到她，顾不得虚弱的身体，对着她讲了一堆意大利文。
“Sorry，I don't know what are you talking about……”她一顿，飞快询问：“English！Can you speak English？”
妇女终于听懂她的意思，只见她将双臂紧环的婴儿推上前，用笨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