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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没有那个勇气呀!
“唉!”又躺了一会儿,她还是无法入睡,最后索性起身着衣,打算到外头走走,或许走累了,就会有睡意了。
推门离开寝房,外头一片寂静,她朝紧邻着客房的丫鬟房望了望,那里静悄悄的,一点动静都没有。
屏虹白昼里忙了一整天,想必很累了,夜里才会特别好睡吧!
她没有吵醒屏虹,放轻脚步独自走出跨院,朝前厅的方向走去。
府里的人大概都睡下了,她沿路走来,一个人也没遇到。
的确,夏风习习,正是好眠的时节,谁会如同她这般,因失眠而留连在外呢?
她慢慢走着,四处瞧着,不知不觉已走到前厅,而她也有些累了,于是脚尖一赙,又准备注回走。
就在回头的瞬间,她下经意看到有间屋里,仍透出荧荧烛光。
这么晚了,是谁还没睡?她好奇又纳闷的走过去一看,发现透出烛光的地方,竟是她极少造访的书斋。
书斋?难道尉公子也尚未就寝吗?
她不自觉露出欣喜的笑容,走向书斋想和他说说话,但才刚举起手想敲门,就听到里头传来说话的声音,她这才知道还有别人在书斋里。
她立即缩回手,不愿打扰他们谈话。
她有些失望,正打算转身离开时,却听到书斋里的人提起她的名字,不觉停下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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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爷,您打算拿孙小姐怎么办?”
翟冲站在书斋的黑檀木桌前,询问正低头审阅帐本的尉令尧。
“为何突然这么问?”尉令尧头也不抬地问。
“属下只是觉得……孙小姐有点可怜。她是个心地慈善的小姐,待谁都好,却无端被卷入这次的计画中,属下见了有点于心不忍……”
她被掳来已有十余日,不但连自己被谁掳来都搞不清楚,还傻呼呼地将掳她的人当成救命恩人,压根不知道自己被欺瞒得有多惨。
“你同情她?”尉令尧抬头看他,眸中陡然射出的寒意,叫翟冲瑟缩了下。
“不要告诉我,你被她迷住了。”尉令尧冰冶地质问。
只要想到有男人倾慕她,就叫他打从心底不舒服。
“不是的!”翟冲急忙解释。“属下只是单纯的同情孙小姐,绝不敢有痴心妄想的念头!”
“是吗?”尉令尧哼了声,恶狠狠地瞪着他。“我先警告你,最好不要妄想打她的主意!她是平云飞未过门的妻子,也是我的计画中,最重要的一颗棋子,我绝不允许有任何人因为同情,而坏了我的计画!”
他没有说出口的是——她是属于他的,除了他,没有人有资格拥有她的一切,即便是一个小小的微笑!
“这点属下清楚。只是……少爷打算再留孙小姐多久呢?她似乎急着离开,属下怕瞒不了太久。”
“如果真瞒下住,就把事实全告诉她也无妨!让她知道压根没有山贼的存在,那些都是我编造出来骗她的,是我派人把她从孙家掳出来,带到别院控制行动,反正这里是荒山野岭,她仅凭一人之力无法离开,我也不怕她知道实情!”
站在书斋外的孙兰衣听到这一切,难忍震惊地倒抽一口冷气。
虽然她立即用手掩住嘴,但书斋内耳力极好的两人都已听到了。
“少爷——”
“嘘!”
尉令尧望了翟冲一眼,警告他别轻举妄动。
“已将近子时,翟冲,你先去睡吧!我也该休息了。”他故意大声道。
“是的,少爷。”翟冲配合尉令尧的眼色,也开始演戏。
孙兰衣听到他们的对话,知道他们要离开书斋了,赶紧转身跑开,找个隐蔽之处躲起来。
尉令尧与翟冲吹熄了灯火,步出书斋时,外头果然已经没有人。
“早点睡吧,明日还有得忙。”尉令尧吩咐翟冲。
“是!少爷也请早点休息。”翟冲略行了个礼,便转身离去。
尉令尧的利眸四下梭巡一周,在某株树丛后稍做停留,然后噙着莫测高深的笑容,迈开大步悠然离去。
见他们走了,孙兰衣才惊慌地自树丛后走出来。
尉令尧是骗她的?
什么山贼、官府、救命之恩……全是他编造出来欺瞒她的!
不——她下断摇头,泪已淌满桃腮。
亏她还为了恋上他,背负着莫大的挣扎与罪恶,谁知他从头到尾所说,居然全是骗她的假话!想必他说喜欢她,也是个大谎言吧?
她用手背愤然抹去眼泪,决心离开这里。
既然知道被骗,那么她断然不可能再继续待在这里,任他软禁!
打定主意,她立即撩起裙摆,准备趁夜离开这里。
没想到才一转身,就迎面撞上一堵温热的胸膛。
“你——”她迅速抬起头,一见来人,立即震惊地倒退好几步。“尉——尉令尧?!”
“怎么了?兰衣,这么晚不睡,想上哪去?”尉令尧一脸温和地问。
孙兰衣愤恨地瞪着他虚伪的温柔面孔,决定当场揭穿他的假面具。
“你下必再装了,你和翟护卫说的话,我都听到了!”
“喔?你听到了什么?”尉令尧并下惊慌,仍用温柔的语气问。
“我知道先前你对我说的一切,都是在撒谎!没有山贼、没有官兵,而且把我掳来的人——正是你!你是个彻彻底底的大骗子!”
“看来——你确实听到事情的真相了。”尉令尧勾唇冷笑,不再装出和善的面孔。“也好!反正我早已受够伪装好人,你早点发现,也省得我麻烦。”
“为什么?我不懂!孙家并没有得罪你呀,你为什么将我掳来?”孙兰衣想不透。
“你认为我掳走你的目的是什么?”他反问。
“难道是……为了尉家与平家的恩怨?”孙兰衣猜测。
“你倒挺聪明的!”尉令尧冷笑。
“可是我以为你不在意!”
“我没那么说。况且你也该知道,为了让你乖乖留下,任何谎言我都肯说。”
“不!尉公子,我相信你并非天生为恶之人,你不能因为一时糊涂而自毁前程呀!你赶快放我回去,或许一切都还能够挽救!”她真诚劝诫。
“你以为你温言软语劝我几句,我就会放你回去与那平云飞成亲?我可以坦白告诉你,你别做梦!你想嫁人平府,这辈子是没希望了!”他冷酷地撂下狠话。
一旦平府知道她被人掳走,就算她依然冰清玉洁,平府也不会相信她的清白。
她的名声早在被人掳走的那一刻,就荡然无存了!
“不!你快将我放回去,趁着事情还有挽回的余地时,快快回头,千万下要一错再错呀!”
孙兰衣难以解释为什么,但她就是不想看见他被人揭发恶行,更不想见他身陷囹圄。
“你就那么想嫁给平云飞?”
她愈是急着要他放她走,尉令尧胸中的妒火愈是烧得厉害。
“告诉你,要我放你回去和平云飞成亲,自此双宿双飞,你最好连想都别想,因为那是绝不可能的事!”他瞪着她,恶狠狠地咬牙道。
“你为何要憎恨平公子?他并不是个坏人呀!听爹爹说,他是个极有能力的年轻人,他——唔!”
见她拼命替平云飞说好话,怒火终于烧尽了尉令尧的理智,他一把攫住孙兰衣小巧的下巴,愤然低下头,用唇堵住她未完的话。
“不……放开我!求你……放了我……”她哭嚷着,不断扭动挣扎。
她的眼泪滴在尉令尧的手背上,像滚烫的热油般灼人,尉令尧略微一怔,瞬间松了手。
孙兰衣逮到这机会,立即以她最快的速度逃开,但尉令尧迅速自身后点住她的睡穴,她霎时浑身一软,瘫倒在他怀中。
第六章
“唔……”明亮的光线自窗外映入,孙兰衣动动身子,低吟了声,接着便睁开迷蒙的大眼,茫然望着四周。
这里足……她有片刻想不起自己身在何处。
尉令尧——这个名字窜入她的思绪中,她迅速拥被坐起,转头四望,发现自己是在原先住的客房里。
他把她送回来了?
那他人呢?是否派了大队人马在外头看守她?
她下床套上绣花鞋,正想走到偏厅瞧瞧,屏虹忽然走进来。
她看见孙兰衣醒来,立即露出开心的笑容。
“小姐,您醒啦?太好了!我刚端来一些粥和小菜,您快过来趁热吃吧!”
孙兰衣沉默不语地望着她,眼中流露出受伤的神情。
她没想到活泼开朗的屏虹,竟是尉令尧派来监视她的眼线,想到自己如此信任屏虹,把她当成自己的好姐妹,她却帮着尉令尧来欺骗她、监视她,她便觉得很难过。
她被尉令尧与屏虹联手背叛了!
“小姐,您怎么啦?怎么这样瞧着我?”屏虹疑惑地问。
“我这么信任你,你为什么要帮着尉令尧来欺骗我呢?”她哀凄地问。
“我欺骗小姐?”屏虹一脸莫名其妙。“没有啊,我骗了小姐什么?”
“你不该帮着尉令尧监视我,还骗我外头有山贼。”
“啊!那是——”
屏虹正想解释,孙兰衣却突然拉住屏虹的手,道:“屏虹,不论你是为了什么原因帮助尉令尧,我都不怪你,但是我拜托你,求你放我走!”
“小姐?”屏虹震惊地望着她。“这——”
“请你帮帮我,我不能继续被困在这里!你知道吗?我本来要成亲了,却在成亲之日被尉令尧抓来,求你放我回去,否则我爹娘和相公会担忧的!”
屏虹没有说话,只用一种怜悯的眼神看着她。
她以为孙兰衣的疯病发作了!
其实早在她服侍孙兰衣的第一天,别院们管事苍们就把她找了去,告诉她孙兰衣的神智不正常,要她特别留意。
当然这全是尉令尧授的意!
心思缜密的他早巳料到,将来有天若孙兰衣发现实情后,定会向身边的丫鬟求救,因此他要苍伯预先告诉屏虹,谎称孙兰衣是他的表妹,在成亲之前被薄情郎毁婚,自此神智就失了常,情况时好时坏,常常以为自己彼人掳走,赶着回去成亲,他怕她有危险,才将她带到别院休养。
尉令尧的说辞,再加上孙兰衣狂乱的表情,让屏虹以为她果真如同尉令尧所说那般——神智失常。
“屏虹,我求你!”
面对孙兰衣的恳求,屏虹仍是一脸悲悯。
“小姐,过去的事,您就忘了它吧!少爷对您这么好,您就在这儿安心休养,相信您的病很快会好起来的。”
“我的病?”孙兰衣怔仲后退一步。“我有什么病?我没有病呀!”
“小姐……”
“是不是尉令尧对你说了什么?他向你瞎编了什么故事?”孙兰衣惊慌地问。
“小姐,您别激动,这对您的病情不好!”屏虹焦急劝道:“您放心,少爷会照顾您,再也下会有人抛弃您,您别再害怕——”
孙兰衣无法再听下去了,她推开屏虹,快步往外逃去。
她不知道尉令尧对屏虹胡说了什么,但她敢肯定,屏虹是不会愿意帮助她的,因为她已经完全相信尉令尧的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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屏虹在后头追喊,她置若罔闻,一心只想快些逃离这个地方。
她一步也不敢停,低着头拼命往前冲,直到自己撞上一堵坚硬中带有弹性的高墙。
“想去哪?”
尉令尧按住孙兰衣的肩,一方面避免她跌倒,一方面阻止她逃出房间。
“少爷,对不起!”屏虹看到他,立即愧疚地低下头。“刚才小姐突然推开我往外跑,我一时没留意,就……”
“下回多留意就行了。你下去吧!”
“是。”屏虹福了福,迅速退下去,顺手带上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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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到底编了什么故事欺骗屏虹?”
孙兰衣剧烈喘息,艳红的小嘴微张,瞠目怒瞪着尉令尧。
“其实也没什么。我只是告诉她,你被人毁婚,从此便神智失常,我这个好心的远房表哥,将你带到别院来休养,要她小心看牢你,别让你乱跑。”尉令尧满下在乎的说道,神情冷淡得仿佛在陈述别人的事。
“你居然编出这么可怕的谎言!”
难怪!难怪屏虹总是用那种奇异、同情的眼神望着她,原来她一直以为她下正常……
“你为什么要这么说?这根本就不是事实!我没被人毁婚,我是被你抓来的!你放我回去!快放我回去!”孙兰衣悲愤地要求。
“哼!我为何要这么做,你下是很清楚了?你要怪,就怪自己下该是平云飞的未婚妻!至于要我放你回去?我可以告诉你——休想!”
他那冰冷无情的面孔、冶漠残酷的话语,让孙兰衣怎么也无法将眼前这个人,和先前那个温柔和善的尉令尧联想在一起。
她不明白,一个人为何可以在一夕之间改变这么多?
她咬着唇,绕过他又想往外逃,她一再逃跑的举动,无异于向尉令尧仅存的薄弱耐性挑衅。
“站住!”他一把扯住她纤细的手腕,用力将她拉回自己眼前。
“难道非要逼我把你变成我的人,你才肯乖乖听话留在这里?”他瞪大眼,威胁地贴近她的脸庞,近到她可以清楚看到他脸上浮现的青筋。
“你……你不会这么做。”她毫无把握地低嚷。
“你可以试试!”
他不在乎用任何手段,阻挠她嫁给平云飞——包括夺去她的清白!
如果将地变或他的人,就能轻松达到目的,那么他会毫不犹豫晌去做。
“不……你要是敢侵犯我,我……我就自尽!”孙兰衣惊恐地猛摇小脑袋。
她一方面被他骇人的表情吓到了,另一方面,又怕他真的实践诺言,强夺她的清白。
“如果不愿意我这么做,就乖乖的听从我的命令,我保证你可以毫发无伤的回家。”除了失去她的心!
他虽允下承诺,但孙兰衣并不相信。
他是个心机深沉得可怕的人,他心里究竟打着什么邪恶的主意,除了他自己,没有人知道。她不会傻得再次被他欺骗!
见她不再反抗,尉令尧冶扫了她一眼,这才转头离去。
他一走,孙兰衣立即伏倒在桌上痛哭起来。
为何这种事会发生在她身上?要到何时,他才愿意让她离开呢?
她被掳走的事,爹和娘不知是否已经知晓?他们两位老人家,一定很担心她的安危。
还有平家对于她的失踪,想必也不会袖手旁观,可以想见,这件事已经闹得满城风雨。她的名节——全被尉令尧那恶徒毁了!
她不但无法成为平家的媳妇儿,而且恐怕再也不会有人愿意娶她了!
谁愿意要一个失贞败德的媳妇儿呢?
终身不嫁,她并不畏惧,她只心疼爹娘必须承受外界异样的眼光和耳语。
她实在太不孝了,竟让爹娘承受这样的忧愁与烦恼——虽然这一切全是尉令尧那恶徒害的!
想到自己不知还要被他囚禁多久,她下由得哽咽啜泣起来。
她——好想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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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孙兰衣躺在雕刻精美的红木床上,翻来覆去,就是难以入眠。
从她被尉令尧掳来,软禁在别院,已经过了十余日,她想起年迈的爹娘必定焦急不已,甚至可能因忧成疾,便不由得落下泪来。
“唉!”
实在无法入睡,她索性披衣起身,想到外头的花厅坐坐。才刚拨开白玉珠帘踏进花厅,屏虹就立刻从铺在地上的被褥中坐起。
“小姐,您怎么起来啦?需要什么吗?”她一脸爱困地问。
“啊?我是……”
孙兰衣忘了,打从真面目被揭穿之后,尉令尧就命屏虹在她的花厅里打地铺,免得她趁夜逃跑。
“您想喝水是不是?我来替您倒。”屏虹说着,便想爬起来。
“啊——不用了。”孙兰衣连忙摇头阻止。“我不渴,也不想喝水,刚才只是睡不着,所以出来走走罢了。呃——现在我有点困,想回去睡了,所以……你也睡吧!”
“那——请小姐好好休息。”屏虹见她走回内室,又躺下休息。
孙兰衣沮丧地走回内室,颓然坐在床沿。
尉令尧那心机深沉的恶人,要屏虹睡在花厅看着她,如此一来,她根本下可能逃得出去!
她嘟起小嘴,瞪着花纹优美的窗棂生闷气。
彷佛衬托她的坏心情,今晚月色黯淡,薄弱的银光映在丝绢糊的窗棂上,透出微弱的光亮。
窗棂?窗子!
她迅速跳起,眼中投射出兴奋的光芒。她怎么没想到还有窗子?
尉令尧虽派屏虹睡在花厅看守她,但她可以从窗子逃走呀!
孙兰衣绽开昨天以来的第一朵笑靥,赶紧弯腰去搬镜台前的花凳,花凳比她想的还要重,她吃力地搬起它,小心地放在窗子前,然后颤巍巍地扶着墙壁爬上去。
在花凳上站稳之后,她试探性地伸手去推窗子。结果——
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