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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嫁必从夫-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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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我还挺后悔去找你们呢!”
  好一会儿时间,竹承明都没有任何回应,但自他哀伤的神情,湿润的眼眶,谁都可以感受到他的伤心。
  “满儿,爹解释过原因了,你实在不能怪他,”见父亲那样伤心,竹月莲有点生气,觉得满儿太过分。“他只是……”
  “那要怪谁?我吗?”满儿非常平静,没有恨、没有怨,只有现实。“怪我不该被生出来?很抱歉,我被生出来了,在艰困的环境下,我必须独自挣扎求生存,没有任何人可以依靠,没有任何人愿意帮助我,我活得好辛苦,好不容易得到一个幸福的归宿,我没有权利保有它吗?”
  竹月莲顿时语塞。
  “如果你要说我应该要懂得谅解,其实我根本没有怪他,只不过无法打从内心底去接受他而已,难道这也是我的错吗?别忘了当初抛弃对方的可不是我,而是爹哟!”说到这里,满儿突然转对小七问:“告诉我,小七,如果你亲爹来找你,你会如何?”
  小七耸耸肩。“视心情如何而定,倘若心情好,我不会认他;倘若心情不好,我会先把他打个半死再丢出去!”
  “他是你亲爹呀!”
  “那又如何?自他抛弃我娘的那天起,他就不再是我亲爹了!”
  “如果他有不得已的原因……”
  “借口!”小七冷笑。“如果他没有把握让我娘幸福,一开始就不该去招惹我娘,招惹了我娘又拿不得已这三个字当作挡箭牌来抛弃她,那只不过是保护他自己的借口而已!”
  满儿淡淡一笑,又转回来望定竹月莲。“老实说,我的想法同小七一样,因此虽然我认了爹,却无法真正的接受他,这能怪我吗?”
  竹月莲窒了窒,却仍想继续提出辩解之词,但被满儿阻止了。
  “不用再争辩了,这种事争不出输赢来的,还是说说你们真正的来意吧!”见他们陡然现出不知所措的模样,满儿不禁又笑了。“我可不是小孩子,没那么容易被哄被骗,别以为我会相信你们来的主因是探望我,在你们心目中,我可没那么重的分量,你们一定有更重要的原因,对吧?”
  她这一问,竹承明五人顿时尴尬的面面相觑,不知如何开口才好。
  “说吧!”满儿催促道。希望他们快快说完,快快把问题解决掉,然后快快滚蛋,虽然她有预感问题可能不是很容易驿决,不过还是得问。
  “好吧,我来说。”眼见其他人都尴尬得说不出口,竹月莲只好自告奋勇担起这个任务,但还是心虚的先行移开了视线。“是……是月仙,她终于答应和段大哥成亲了,可是她希望能在成亲之前先亲自向你道歉,否则她无法安心成亲,所以,你能不能跟我们回去一趟,好让她安心成亲呢?”
  闻言,满儿不禁抚额低低呻吟。
  就知道问题不是那么容易解决!
  第九章
  近两个月时间,满儿天天出内城,打死不准任何人跟,只肯让小七一个人陪,塔布几人都在心里犯嘀咕,愈嘀咕愈大声,不知如何处理这种状况才好。
  福晋不会真跑去找男人了吧?
  “不会!不会!福晋绝不会!”玉桂坚决又肯定地断然道。
  “但……但前儿我问福晋到底上哪儿去了,福晋说……说是去找男人呀!”耿直的乌尔泰吶吶地照话翻话。
  “你还真是傻楞儿耶!”佟桂翻翻白眼。“福晋的脾气你还不了解吗?准是每次她出门前都要被咱们这样追问一次,问得她脾气上来了,所以才随口说说,好堵我们的嘴嘛!”
  “不过……”塔布皱眉沉吟。“福晋究竟上哪儿去了呢?”
  “又不准咱们跟!”乌尔泰喃喃咕哝,一想到不知如何向王爷交代,他就有逃命天涯的冲动。
  “还威胁咱们!”玉桂不满地咕哝,这回该轮到她跟福晋出去玩了说。
  “而且非穿汉服不可!”佟桂觉得这点最奇怪。
  “到底干什么去了呢,她……”
  “福晋又惹什么事儿了?”
  大家都在揽眉苦思,一时没人注意到说这句话的人并不是他们其中之一。
  “唉,明知故问,不就是……咦咦咦?王爷,老天,您终于回来了!”
  乍见王爷大人不知何时提着包袱站在一侧,塔布四人不禁吓了一大跳,旋即一窝蜂围上去,七嘴八舌抢着向他报告福晋最近的“神秘”行径。
  “王爷……”
  “王爷,福晋……”
  “王爷,福晋她说……”
  “不好了,王爷,福晋她真的到外头找男人了!”
  瞬间,所有的声音戛然中断,三双难以置信的眼不约而同投向那张大嘴巴,千般错愕,万般惊恐——他是白痴吗?
  不用问,那位大嘴巴就是乌尔泰。
  四月初的京城,乍暖还寒,走在内城的西大街,向晚的夕阳斜斜地披落在身上,虽然行人不少,却还是有几分萧瑟。
  “天哪,小七,我快受不了了,他们怎么还不走啊?”满儿沮丧地长叹。
  “他们说了不是,满儿姐不去,那位二姑娘就不肯成亲啊!”小七同情地说,却也无计可施,这种问题可不是他能随便提供建议的。
  “总不能在这儿耗一辈子吧?”
  “等王爷回来,或者他知道该如何处理最好。”
  “谁知道他什么时候才要回来?”一提到那家伙,满儿就满肚子气。
  “也许快回来了吧。”
  “最好是,不然你就等着看我发疯吧!”
  小七不敢明目张胆的笑出来,只好笑在肚子里。
  “好了,王府到了,满儿姐,我也该回去了。”
  “喔,好,谢谢你啦,小七。”
  挥挥手绢儿道完别,一个头两个大的满儿全然没注意到王府门前守卫的古怪表情,径自进入王府内,一路上只顾愁眉苦脸、哀声叹气,也没注意到所有下人们都避开她远远的,活像她瘟神似的,甚至在进了寝楼后都没注意到寝室里多了一个人,兀自喃喃自问。
  “我到底该如何打发掉他们呢?”
  “打发掉谁?”
  “打发……呃?”满儿愕然回首,顿时惊喜交集地扑过去。“老爷子?天爷,你总算回来了!呜呜呜,你都不知道这两个月来人家有多凄惨,都怪你啦,就不能晚两天出门,先把这个问题处理掉……”
  那人就端坐在窗前,背着凄艳的落日,脸孔阴阴暗暗的看不真确,但那一身暴戾凶狠的肃煞之气却是显而易见的。
  然而不知是太欢喜或太迟钝,满儿竟然丝毫没感受到那人散发出的凌厉气势,也没察觉到那人阴森森、冷冽冽的语气,兀自窝在那人怀里嘟嘟囔囔地诉苦埋怨,早已算计好要把所有责任一古脑全推到某人身上。
  “……害人家一个人焦头烂额的不知如何是好,都怪你,都怪你啦!”
  “……什么问题?”
  “我爹、大姐、姐夫,陆二哥和小妹啊,你刚出门两天,他们就跑来找我了,真该死,也不事先通知一声,害我吓得半死!”
  “……原来是你爹。”
  “对啊、对啊,就是我亲爹,你知道他来干嘛吗?”仰起娇靥,满儿一脸饱受困扰的恼怒。“他居然要我跟他回大理,说什么二姐见不着我就不肯成亲,开玩笑,谁敢去啊!”
  话落,她横眼吐出两声不屑的冷哼,并忿忿地离开他的怀抱,烦躁地踱过来踱过去,一边分析给他听。
  “想也知道,二姐想见我,她自己为什么不来,一定要我去,肯定有问题对不对?所以说,我才不敢去呢!可是我不去,爹就不肯回去啊!所以我就跟他说,经历过那件事之后,你绝不会同意让我去……”
  说到这儿,她停下来仰天哈了一声以示嘲讽。
  “那样也不行,他竟然坚持要跟你谈,我说你不在京里,他就非得等到你回来不可,这还不够,他又说要趁此机会看看他的外孙,天哪、天哪,我怎么敢给他看,小鬼们随便说两句话就穿帮啦!”
  一边叫一边翻白眼,她继续踱步。
  “我只好说孩子们陪你一块儿回乡探亲去,也不在京里头。然后塔布他们又天天追着我问我到哪里去了,拜托,我哪敢跟他们说实话,每天出门还要紧张兮兮地注意他们有没有跟在后头,告诉你,这样再多过两天,我不发疯才怪!”
  她终于在他面前驻下脚步,哭丧着脸。
  “老爷子,你说怎么办啦?他们不快点离开,我时时刻刻心惊胆跳的,可是我也不想跟他们回大理呀!”
  终于听完她憋了两个月的苦水,窗前那人方才慢条斯理地起身去点燃灯烛——天色差不多全黑了,再回过身来俯眼凝视紧贴在他后头,期望他能快快接手这项棘手问题的妻子,神色业已恢复往常的冷漠沉静,周身那骇人的气势亦已销匿无踪。
  “他们此刻在何处?”
  “他们原来住在安化寺附近的客栈,我觉得不安全,就赶他们到城外去住,又怕他们乱跑惹出事端来,只好天天去盯住他们,一边忍受他们的噪音折磨……”满儿可怜兮兮地抽着鼻子,顺便再多诉一项苦,期待能多博得一点同情。“呜呜呜,你都不知道人家有多辛苦!”
  她如愿了。
  那人展臂将她纳入怀里,无比温柔地摩挲她的背、安抚她的心,她立刻紧紧环住他的腰际,他可以听见她贴在他胸前吐出一声满足又安心的叹息。
  “我会处理。”
  “好。”
  “告诉我你还对他们说了些什么?”
  “还说呢,我这谎话是愈扯愈大啦……”
  翌日清晨,寝室门口,佟桂、玉桂两人在门外你推我、我推你,谁也不敢敲门进去伺候,却又奇怪昨儿晚怎么没听见寝楼的厮杀声?
  “王爷舍不得吧?”
  “或者说开了根本不是那么一回事?”
  “但起码该来场前锋战呀!”
  “雷声大雨点小?”
  “你有听见打雷声吗?”
  “床头吵床尾和?”
  “谁听见吵架声了?”
  “不会是王爷一气之下,劈头见福晋便挥掌扫过去,不小心一掌就把福晋扫挂了吧?”
  “挂到哪里?”
  “墙上。”
  “……”
  四人的话愈说愈奇怪,突然……
  “塔布,进来!”
  冷不防地,房内传来主子的召唤声,四人心腔子不约而同抖了一下,差点转身落跑,不过退了一步后塔布便回复镇定,连忙推门进入。
  其他三人也争先恐后涌进去探视战况究竟如何,却愕然瞧见主子早已更衣妥适,安然端坐于桌旁,而梳妆台前,女主人正对镜自行梳头挽髻,也没什么不对,仿佛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似的。
  究竟是怎样?
  “佟桂、玉桂,你们昨儿睡晚了是不,怎地这么迟?”自镜子里瞧见他们,梳妆台前的人随口念了两句,听语气没恶意,只是奇怪。“我不用你们伺候了,快去准备早膳吧,我和王爷要出门了!”
  “是,奴婢们马上去准备!”佟桂、玉桂各自顶着一个大问号匆匆离去。
  “塔布,把这封信送进宫里头去。”
  塔布立刻上前双手捧接主子递给他的信函,又听见主子沉声下了另一道命令。
  “乌尔泰,去叫弘普来!”
  一个时辰后,王府主人和女主人带着小主人会同小七出府去了,塔布四人怔忡地望着他们的背影,愈来愈搞不清楚状况。
  竟然带着自己的夫婿和儿子去会见情人,有这种事吗?
  广渠门是外城东边的出口,当年袁崇焕就是在这里打败了努尔哈赤,可惜崇祯太笨蛋,居然凌迟处死了唯一可以救得了明朝的人,活该他三十五岁就上吊自杀,可叹他临死前还执迷不悟,一心以为天下人皆负他,慨叹曰:君非亡国之君,臣是亡国之臣。
  想来下了九泉进了地狱之后,他也应该明白是:臣非亡国之臣,君实乃亡国之君了。
  “出了广渠门再往那边走半里路就到了。”满儿伸指往南边那儿指去。
  “额娘……呃,不对,娘,外公一点都不知道爹是谁吗?”弘普歪着脑袋问。
  “不知道,也绝不能让他们知道,还有……”满儿严肃地千叮咛万嘱咐大儿子。“外公是谁也不能说给其他人知道,包括你奶奶和弟弟、妹妹,不然你就等着被圈禁起来吧,对不对,夫君?”
  “娘子说得是,”金禄笑吟吟地摇着折扇,活像清晨出门遛腿儿似的慢慢踱着步,悠闲极了。“除了咱们三个,其他谁也不能给知道。”
  “知道了。”弘普认真地点点头,旋即咧嘴笑开来,“原来娘天天往府外跑就是为了这事儿啊,哈哈,府里大家都在猜想说娘是不是对爹真上了火儿,所以趁爹不在溜到外头去找男人,因此才不让塔布跟……唉!”还没说完,后脑勺被捶了一记小馒头。“很痛耶,娘!”
  “胡说八道!”满儿怒骂,“那种事只能说说,哪能真去做,你们真是昏头了!不过……”眼一转,她又浮上一脸得意。“你爹才不会相信那种谣言呢,对下对,夫君?”
  闻言,弘普失声爆笑,“才怪,昨儿爹他……唉哟!”再一次,话还没说完,又中了一记重量级的,“哇哇哇,这个更痛!”他龇牙咧嘴地拚命揉后脑勺。“爹呀,折扇是用来扇风的,不是用来打人的好不好?”
  “小孩子有耳无嘴,少来多话!”金禄若无其事地说。
  弘普不屑地横他一眼,低低咕哝,“哼,敢做就不要怕被人知……好好好,不说了,不说了嘛!”嘟囔转惊叫,人也狼狈地抱头鼠窜到一旁去了。
  金禄慢吞吞地放下折扇。“谅你也不敢!”
  “你们父子俩到底在说什么?”满儿奇怪地问。
  金禄泰然自若地摇两下折扇。“没什么,娘子,没什么。”两句话就想把大事化小,小事化无。
  “是吗?”满儿疑惑地来回看了他们好一会儿,方才耸耸肩,决定那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啊,对了,咱们离开寝楼时,你有没有注意到园子里那座跟马车一样大的假山好像不见了耶!”
  话声刚落,弘普再次捧腹狂笑。
  “他怎么了?”满儿一头雾水,再回眸看,金禄满脸尴尬。“你又怎么了?”
  金禄以扇掩口咳了好几下,两眼飞向一侧不敢看她。“那座假山……呃,并没有……呃,不见,只不过变成一堆……咳咳,砂。”
  “变成一堆砂?”满儿惊讶又困惑地重复道。“为什么?”
  “为夫我……咳咳,”金禄干脆转过头去假作欣赏风景。“一时心血来潮,拿那座假山来……咳咳,练练掌力。”
  满儿诧异地直眨眼。“你有毛病啊?干嘛没事拿自己家里的假山来练掌力?”
  金禄咧咧嘴。“府里的假山太多了?”
  满儿愣了愣,狐疑地瞄一下仍在大笑的弘普,再看回五官别扭的金禄,面无表情地盯着他瞧了半晌。
  “沁水亭也垮了,那又是怎么一回事?”
  “那……咳咳,呃,那座亭子不好看,我想……咳咳,重新盖一座。”
  “侧楼塌了一半……”
  “那……那座楼在那挺碍眼的不是?”
  “……夫君。”
  “娘子?”
  “你相信了?”
  为了将满儿带到大理去,好让竹月仙心甘情愿的成亲,竹承明始终很有耐心地逗留在京城里等待女婿,然而随着时间的逝去,他也愈来愈不安,不是为自己的安全忧心,而是担心再次见面时女婿的态度可能不太好,说不定连话都不愿意同他说,却怎么也没料到竟是这样一幕鸡飞狗跳的场面。
  正在屋侧田野间散步的竹承明刚停下脚步,身后便突然多了一个人。
  “岳父,救命!”
  再眨个眼,道路那头又追来一个怒气冲冲的女人。
  “金禄,你这个混蛋,竟敢相信那种谣言,可恶,今天我非打死你不可!”
  然后他的女儿、女婿就拿他当柱子一样绕过来绕过去,一个追,一个逃。
  “爹,你走开,别护着他啦!”
  谁护着谁啦?他根本动不了呀!
  “娘子,饶了我吧!”
  “你先让我砍一刀,我就饶了你!”
  不过一会儿,竹承明就被他们绕得头晕眼花,再片刻,他实在忍不住了。
  “站住!”多半是他的低吼声里的怒意太明显,所以他们立刻停住了,恰好一个在右边,一个在左边,这时他才发现前面不远处不知何时又多了一个捧腹爆笑的少年。
  “爹,你好丢脸喔,居然被娘……”话说一半,人矮了半截,“呀呀呀呀,好痛!好痛!”少年蹲在地上抱头叫痛。
  金禄也不知何时移身至少年身边,好像他原本就在那里似的。
  “小子,再说呀!”潇洒地摇着折扇,他笑吟吟地说,下一刻,他也蹲到地上去了——非常不潇洒的姿势。“哎哎哎哎,娘子,好痛啊!”
  “混蛋,你混蛋!”满儿又踢又打又叫。“竟然相信了,你竟然相信了!”
  竹承明看得张口结舌,闻声而出的竹月莲、竹月娇与陆文杰兄弟更是呆若木鸡,五人都不知该作何反应才好。
  为什么每次见到金禄,他都那么窝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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