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陌生吗？前半生的杀戮与纷争让体内纯粹的恶魔血液沸腾，此刻的宁静曾经完全想象不到。
感受是什么？
无语了。
从不曾经历，陌生却不难过。
这份宁静就像眼前的月之碎片，只要呼吸大些，他们就会烟消云散。
可以想象他们的消失，那一刻，心——毁灭了——
目光冷了。
他强大而无畏，毁灭之于他，绝对不能存在。
因而，在毁灭产生前，毁了。
冰冷的放在疲惫沉睡的人肩上的手上移，趁他没有意识上的防备时，他开始用法力截取他的记忆。
手指点在他额头，紫色的光芒开始蔓延，即使沉睡，记忆被生生截取的痛苦让他在梦中皱起了眉。
看到的人心颤了下，可是目光，更冷了。
终于得到自己想要的，没有留恋，他无情的起身离开。
换好衣服，欲要离开前，原以为昏睡过去的人却紧紧拽住了他的衣服。
「……告诉我……我家人的消息……」
他转身头，俯望他悲切期盼的脸，月色的阴影下，他没有表情的脸，带着令人心寒的冷。
他说：「死了，他们全都死了。」
手放开，完全呆住的他的眼睛中，倒映着魔王头也不回的冷酷背影。
「不——」
大门开启又关上前，他凄厉的叫喊让他的脚步停顿，却也只是一刹，随后他，完全踏出房间，毫不留情的离开。
夜已经沉寂，本该是宁静的城堡在魔王卡迪亚的一声令下灯火辉煌。
被传召的大臣将士们在会议大殿紧急集合，他们还未来得及多说一句话，大殿中突然出现的一个人让他们惊讶。
黑暗祭司。
长长的斗篷盖住了身体，长相完全隐在斗篷中，除了魔王，没有人见过她的长相。
发如雪的长发披在身侧，过于年迈已经背驼的她佝偻的身子在弟子的搀扶下一步一步走向宫殿的正中。
所有人都知道，黑暗祭司长年待在自己的宫殿，如若没有魔王的吩咐，她是绝对不会踏出她的宫殿半步。
年迈的她很厉害，几乎谙晓所有黑暗魔法的她连魔王都敬让三分，上神她都不放在眼里，却独独忠心于冷傲的魔王一人。
她今晚的出现，让所有人知道，今晚的召集，一定是有非同小可的事情要宣布。
终于，魔王出现了，正式的黑色长袍，贴身而高贵，衬托他至高无上，冰冷沉静的气质。
这是魔王，长发如血，紫眸如冰，面容倾绝，接近完美的他是整个魔族的骄傲。
魔族的人选择他们的领导者的方法很简单，只要这个人能凌驾于所有魔族人之上，便是他们的王。
卡迪亚便是这么选出来的，在无数个竞争的人当中，他的睿智，他的力量，他的冷静，完全符合了身为王的本质。
事实证明他们的选择对了，卡迪亚带领他统治下的魔族进入了一个完全盛世的时代。
这是曾经千万年来他们从不曾妄想过的，但如今，一度被世人遗弃的魔族占领了这个世界，成为世上的侨侨者。
信仰与崇拜，他们的王是他们的神。
所有人下跪，为他们尊敬的王。
紫眸一扫，长臂一挥，他的冷静他的自信他的高傲表露无疑。
让所有臣子们起身，魔王坐到王位上。
「今晚连夜召集你们，只为一件事。」魔王冰冷的声音一顿，既而才道，「我要让你们想尽办法查明，什么是曙光之神。」
所有人皆是一愣，黑暗祭司的反应更是强烈，她在弟子的搀扶下朝魔王走近几步。
「我伟大的王啊，曙光之神是不存在的，它仅仅是传说而已。」
「不，她是真实存在的。」魔王坚定而道。
黑暗祭司全身颤抖，久久，她哑声道：「不，王，曙光之神是不存在的，它只是一个传说。」
「可是我的确看到她出现了，这又怎么解释？」
就在萨格斯的记忆中，那个光芒中模糊的影子，娇小如拇指般大，是她带走了萨格斯生下的孩子。
萨格斯的记忆中，她就是曙光之神。
黑暗祭司摇摇头：「王，所谓的曙光之神是人死后的灵魂形成的一种不可思议的力量，这是上神留给人死之前的最后力量，这种力量可以让临死之人达成一个愿望。」
魔王目光闪了下，他问：「是每个人都可以这么做吗？」
「不，人死之前许下的愿望达成的人很少很少，据我的了解，除非这个愿望真挚而美好，否则是完全没有效用的。」
「这便是曙光之神的真正来由，她由人死之前的愿望而生，不同形体的存在，不同意义的实现一个愿望。曙光之神不是一个人或是一个力量，她或许存在或许不存在，只是人的口耳相传，所以，世上，没有曙光之神，更无从查明什么是曙光之神。」
魔王了解了，他点点头，思忖了片刻后，他对黑暗祭司道：「但是，有一个人的确已经见到了所谓的曙光之神，并且通过她达成了一个愿望，把孩子送到了不知名的地方。要怎么样，才能找回这个孩子呢？」
黑暗祭司沉默，许久后，她才开口道：「王，人们口中的曙光之神多是在人危难之时出现，拯救生命，卑职还是头一次听说可以把一个孩子带到其它地方去这种事的，所以，一时之间，找不出方法。」
魔王看向其它大臣，道：「你们呢，有什么办法？」
众位将士大臣面面相觑，皆都无语。
魔王继续发话了：「只要你们谁能够找到一个可行的办法，我可以尽量满足你们的一个条件。」
一直冷眼旁观的德可娜在这时，眼睛一闪，转念想了一下后，她站了出来。
「王，德可娜有一个办法。」
「说。」
德可娜没有回答，反道：「王，你说过只要这个办法可行便可满足提供办法的人一个条件？」
「是。」
「那德可娜可不可以先提出条件呢？」
「你说。」魔王没有丝毫犹豫。
德可娜别有深意的一笑后，她才扬声道：「王，臣下的条件是，把圣战士萨格斯交给德可娜处置。」
魔王只是片刻沉默，便道：「只要你的办法确实可行，我便把萨格斯交给你。」
德可娜难免有些意外，她原以为魔王会拒绝。
现在得到魔王肯定的回答，德可娜真正的笑了。
「王，首先，请您派人把萨格斯带出来。」紧接着，她向魔王请示道。
「德可娜，我说过，只要你的办法可行我会把萨格斯交给你，你难不成是害怕我会食言？」
「不，王，而是我的办法需要利用到萨格斯。王，恕臣下斗胆猜测，您要找的孩子便是圣战士为你生下的孩子吧？」
冰冷的紫眸凝视着自信的德可娜，魔王点点头：「没错。」
「那么王，不必浪费时间查找所谓的曙光之神，只需要萨格斯身上的血液与黑暗祭司的帮助，就很有可能找到身上流有圣战士血液的那个孩子。」
「德可娜，把话说清楚。」
「我听说黑暗祭司会使用一种追寻的魔法，只需要一点萨格斯的血液，便可以用这个魔法找到那个孩子。」
黑暗祭司在这时插口：「不，王，这种魔法是可以依据某人身上的血液追寻到人，但也仅是追寻到血液的主人而已。」
德可娜的目光移到黑暗祭司的身上，她反问：「大祭司，如果利用了萨格斯的血液施了这种魔法后把他封印起来，隐去他的气息，在这种完全找不到萨格斯的情况下，施出魔法会怎么样呢？」
黑暗祭司摇头：「不，绝不会出现这种情况，这种魔法需要人身上的血液，如果没有这个人便得不到血液施出魔法，只要施出了魔法，就算这个人上天遁地，这个魔法都能把他找出来。」
德可娜轻笑：「大祭司，我听说你很厉害，学过很多魔法，但你有没有想过自创一些魔法呢？」
「德可娜，你是什么意思？」黑暗祭司黑而长的木杖指向德可娜，苍老沙哑的声音拔高，透着德可娜轻视对她的不满。
「大祭司，如果把你的这个魔法改变一下，不是依血液追寻血液的主人，而是找寻与血液的主人流有相同血液的人呢？」
听到此，魔王不禁向黑暗祭司问道：「大祭司，德可娜所说的把魔法改变，你能办到吗？」
黑暗祭司颤着身体，慢慢地跪到地上，对魔王高声道：「我伟大的王，只要是您的吩咐，卑职一定尽力而为。」
「好，大祭司，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需要什么尽管吩咐。」
「是，那么卑职想要带那个圣战士萨格斯回去我的宫殿，以方便采血修改魔法。」
「没问题，我现在就去派人把他带来，对了，大祭司，大约需要多久时间才会完成？」
黑暗祭司思忖了下后，回答：「王，卑职会尽量在一个月之内尽力去修改这个魔法。」
「那好，一个月后，我直接去你的宫殿找你。现在，你可以起来了。」
「卑职一定恭候王的到来。」在弟子的搀扶下，老迈的黑暗祭司颤巍巍的站了起来。
目光一扫大殿中的所有臣子，魔王冷声道：「所有的大臣将士们听着，在大祭司没有把魔法修改完成之前，你们都要尽力去查找不知待在世界某处的我魔王卡迪亚的子嗣，找到的人，我重重有赏！」
「臣等，谨遵王的吩咐！」
得到大臣的回答后，魔王的目光移到德可娜身上，他对她说：「德可娜，只要大祭司的魔法修改成功，萨格斯我便交由你处置。」
「德可娜谢过王！」德可娜面露喜色，忙道。
看着德可娜喜形于色的脸，魔王一直放在椅子扶手上的手不自觉的收紧。
第十八章
洛司一直哭，怎么哄也不肯停下来。
已经回到黑暗之森的营地里的萨斯达尔用了无数办法想让他安静下来，却一个都没有用。
「洛司一定是想母亲了。」艾尔的妻子这么说。
「想母亲？」他怔了下，「洛司才这么小，他也会想母亲吗？」
艾尔的妻子笑了：「首领，你不是母亲你不懂。每一个孩子都是母亲身体上的一块肉，心是连在一起的，这种思念完全发自内心，不管孩子多么小，都会想母亲。」
萨斯达尔不由得望着怀中仍然在啼哭的洛司：「洛司，是么，是真的吗？你在想你的母亲……」
他轻轻把脸贴在洛司已经被泪水糊满的脸上，低语：「那么，洛司，你的母亲会想你吗？跟你分开她会痛苦吗？这个时候，你的母亲在做什么呢……」
「萨斯达尔！」突然，伊德突然走进了艾尔家的帐篷。
稍愣了下后，萨斯达尔把怀中的洛司交由艾尔的妻子后才在伊德的示意下，走出帐篷外。
「怎么了？」
来到没有人的地方，萨斯达尔有些不自在的问道。
自从与伊德立下了那份交换条件的契约后，他一直不知道应该如何在伊德面前自处。
伊德看了他片刻后，倏地不顾他的抗拒紧紧握住他的手。
「我已经安排好了一切，现在我只问你一句，还要不要进魔王的城堡找你一直想见的人。」
伊德的话让他忘记了所有抗拒，紧张地问：「是真的吗？真的已经可以进去了吗？」
「是的，你相信我吧。不止是安排你混进城堡，我也已经打听好了萨格斯所在的地方，只要你一进去，就一定能见到他。」
「是真的？」呆呆地望着伊德，一直佯装冷静的他的眼睛泛上了水光。
看着这样的他，伊德忍不住展开双臂把他抱住。
「是真的。」紧紧抱住他，伊德坚定地说，「一切都是真的，只要是你的愿望，只要是你的意思，我什么都愿意为你去做……你可以什么都不相信，唯有这件事你一定要相信。」
靠在伊德怀中的萨斯达尔一直沉默，伊德对他说的话，他不是没听见，而是现在，他一心一意只想见到一个人。
萨格斯望着面前的老人，她有一头似雪的长发，布满皱纹的脸，已经老迈的她的眼睛却炯炯有神。
这是什么样的一位老人？
萨格斯知道她是魔族的人，但自她身上，他没有嗅到魔族身上的血腥。
被人押到黑暗沉重的宫殿，所有人都离开了，唯有瘦弱得不堪一击的她坐在高靠背的椅子上，平静地凝视着他。
这个老人是什么人？
押他到这里的人恭恭敬敬的态度让他知晓，她的地位一定很高。
「你就是圣战士萨格斯？」老人的声音苍老而沙哑，透着沧桑的平静。
需要回答吗？身体被加上封印，不能动弹只能跪在地上的他面无表情，现在的他，还有资格被称为圣战士吗？
「我是萨格斯。」圣战士却已经毁灭，灰飞烟灭于天地间。
「我问你一个问题，你想死在我手中还是死在德可娜手中？」
「有分别吗？」都是一死。
「在我手中你可以死得痛快一点，如果你落到德可娜手中，你会生不如死。」
他自嘲一笑：「魔王又找到什么虐待我的方法了吗？他难道不知道，我家人的死讯已经足以让我死不如生了吗？无所谓，现在，我心如死灰，你们想怎么样便怎么样吧。」
老人目光如炬地凝视他，沉默片刻，她道：「萨格斯啊，我不知道神到底给了你什么，在魔族呆了这么长的时间你仍然还这么神圣。眼睛清明如光，心灵透净如水，肉体上的摧残，不过是更为磨砺你的灵魂。」
「萨格斯啊，我喜欢你的倨傲，如果你不是与王对立，我真想收你为弟子。」
「虽然你说无所谓，但我不会把你交给德可娜，那女人心肠歹毒，你落入她手中后果不堪设想，所以，在一个月之期到来之前，我会杀了你。」
「这一个月，你就配合我完成王交给我的任务，修改魔法，找回你失去的孩子。」
萨格斯一愣：「孩子？」
老人点点头：「对，孩子，你跟王的孩子。」
「他……他真的要把孩子找回来……」
「对。」
「他知道孩子在哪里吗？他真的能找回孩子吗？」他盯着老人，一脸紧张。
「萨格斯，王要做的事情，没有做不到的。」老人的回答击溃了他最后的一点希望。
脑子一片空白，久久之后，他悲惨的笑了。
「对于这样的命运，没有人能逃得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