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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包括你自己？”千鹤反问。
“我？”夏子一惊，惹千鹤生气难过的人也包括自己吗？“我做了什么你说啊！”夏子永远都是心直口快，“骂我也可以，让你打也可以，但是请不要这样伤害自己。”她盯著千鹤手里燃到一半的烟。
“我骂你什么呢？”千鹤无力地笑笑，“错的不是你，是我自己。我期待什么呢？友情？爱情？也不过如此罢了。”
“不对！”夏子反驳，“我们是朋友！没有人可以否认这一点！难道千鹤从来不把我当朋友吗？”夏子也有些动气了，“千鹤你说，你到底有没有把我当朋友！或者你一直觉得我是你的累赘！”夏子的眼圈也红了。
上课的铃声在这个时候响起，铃声划破所有的宁静与喧嚣拖出长长的尾音。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只是用眼神在交流。
“你是我的朋友，迄今为止最好的朋友。”千鹤缓缓地回答。
“讨厌啦，不要说那些让人感动的话！”夏子又不好意思地笑了，少女的脸真是比变天还变得快，“那……千鹤原谅我了对不对？”虽然尚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但总之是伤害了千鹤就对了。
需要被原谅的是自己才对。千鹤把烟在水泥地上捻灭，“我喜欢的人……”她站起来，下定了决心似的注视著夏子的脸，“是大野一。”
因为常年叫人家外号的关系，乍一听到青梅竹马的名字，夏子硬是没有反应过来，过了两三秒才发现真相。
“大魔王？”天哪，一天之内吃惊太多次了，再这么下去她下巴会脱臼的。
好友喜欢上单恋自己的人，自己男朋友的“外遇”是好友的初吻对象——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关系啊。
“虽然我不欣赏你的品味，”这次轮到夏子觉得一片混乱了，“但千鹤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呢？或者你觉得这是丢脸的事？”完全没有想到好友的用心，夏子胡乱猜测著。
“听到我说喜欢大魔王，你什么感觉都没有？”千鹤不信。
“有啊，觉得你好白痴！”夏子这么回答。事实上心里是有种说不出的怪怪的感觉，但她选择忽略。
被骂作白痴的人反而松了一口气。是夏子迟钝也好，对大魔王真的没有感觉也好，总之夏子现在并没有责怪她的意思，或者真的是自己多虑了。
第六章
相较于夏子的爽朗，端木青涓就显得太别扭了。
千鹤和端木青涓已经有一个多星期没有见面了。如果真的想见对方，只隔了三层楼，一次下课都可以见几次了，而且又有对方的电话号码，所以说……端木青涓应该是不想见自己才对吧。这是千鹤最后得出的结论。
真是烦闷啊！千鹤在化学笔记本的背面写下新拟的组员名单。今年不仅双极会各个小组之间要抢人，还要和联盟的人抢，连她自己都怀疑双极会是不是维持著帮派表面的社团了。
为什么偏偏在一年中最忙的时候跟端木青涓出了问题了呢？少年这样避而不见是不是要分手的意思呢？他终于还是放手了呢，在她刚刚发现自己心情的时候。
男生真是复杂啊！自己把初吻献给女生也不是没有道理的事情……
“宗方！”
思路被打断，抬头发现叫自己名字的是怒气冲冲的化学老师。都忘了还在上课。学校渐渐变成无聊的地方了，现在千鹤似乎有点明白诸星不怎么来学校的原因。
“老师，我不舒服，去一下保健室。”说完千鹤就自顾走了出去。这么做很任性吧，以往的话会站起来说出黑板上所有习题的答案再优雅地坐下呢。原来自己也在不知不觉中厌倦好孩子的外表了。
走廊的墙漆成绿色，非常刺目，让人看了一阵昏眩。身体像是不听指挥地就向著一楼走去，但在楼梯上看到高一（五）班的教室门就再也迈不出步子。
夏子说自己太骄傲了，所以才放不下面子先去求和，骄傲的是少年才对吧，自己只不过是有些少女的矜持罢了。即使有那么一点点喜欢端木青涓——她承认是有那么一点点——但也绝不会在这样的情况下去表白。
“千鹤学姐？”身后传来声音，转头一看是还穿著初中部制服的苏我宁宁。
“你什么时候把我当学姐了？”这还是她第一次从会长口里听到敬称。
“在你刚刚好痴情地望著前方的时候啊。”会长揶揄她，“再望下去就变成望夫崖了。”
“你现在去哪里？”千鹤岔开话题。
“约了诸星去喝茶，你也一起来吧。”会长理直气壮地回答，完全忽视现在是上课时间。
“也好。”反正无心上课，正好见识一下会长大人逃学的高招。
诸星开了车在学校后门等著，看到千鹤也并不惊讶。
“诸星，你有驾照？”惊讶的反而是千鹤，这倒不是
怀疑诸星的技术，只是为自己迟迟拿不到驾照表示不平。她明明记得诸星跟她一年出生的。
诸星把驾照甩给她。
“这人为了能开车上街去改了出生日期。”会长早就知道是怎么回事，说话的同时发出浓重的鼻音表示不屑。
“想有人继续给你当免费司机就闭嘴！”诸星把车停在路边，千鹤发现所谓喝茶的地方又是More More Tea。
“你们约了人？”千鹤问。
“你认识的。反正都是为了帮务。”会长把她推了进去。
在桌边等待她们的是前任会长二之宫晓子和另一个长发女子。五个人坐在一起，红茶的香气在这一角的空气中暖暖地散开，如同在享受下午茶一般。
长发女子带著黑色粗边框的眼睛，黑发垂直地披在肩头，很有书卷味的样子。
“这是你之前的‘正’，也是上一届的学生会会长，冢本弥生。”二之宫晓子这样介绍。
大名如雷贯耳。
二之宫晓子又指著宗方千鹤说：“这是你的继任者，宗方千鹤。”
“你好。”长发女子颔首，“叫我弥生就可以了。”
所谓的“帮务”呢，是关于全省中学生联盟的事。
“妄想统一全省的帮派倒是很有志气，但太激进就不好了。”弥生的声音一直很轻，“已经有组织决定要把它毁了，你们可以趁火打劫一下。”
“这样就不好玩了。”会长不喜欢这样的做法，好不容易才出现了旗鼓相当的对手呢。
“打个比方，虽然你们现在是双极会的干部，但是一旦你退出或者是高中毕业了，这一切都不再与你有关，所有的权力都掌握在在校生手上。但是联盟的上层不是学生，一旦成年人介入学生帮派，对你们而言就太危险了。这是个秩序问题。”
“那……这算是命令了？”会长问，表情臭臭的。
“当然不是，”弥生露出笑容，“只是一个提醒——前辈对后辈的提醒。联盟似乎弄到了什么违禁武器，你们自己当心。”
虽然讨厌被人用长辈的口气教育，会长还是只能点点头。
冢本很快就走了，剩下晓子和三人叙旧。
“弥生学姐是什么人？为什么会知道这些我们完全没有头绪的情报呢？”千鹤问。
“她跟我们不同，她是专业黑社会。”晓子回答。
啊？黑社会还有业余和专业之分吗？三个后辈心里闪过相同的疑问。
“千鹤你的表情很迷惑哦，”晓子说道，“前两天看到夏子也是这样，宁宁啊，你别把双极会玩垮了。”
“不要叫我的名字好不好！”会长抗议，“根本不关我的事。这两人现在是为爱伤心为情感冒。”
“千鹤你恋爱了？”即使老是摆出一副老大姐的面孔如二之宫晓子者，一听到八卦也还是会眼睛发光。
“算是吧。”该怎么回答呢？也许马上就要和青涓分手也说不一定。
“怎么这么沮丧？我们西音的女生在这方面可是最有勇气的哦。”晓子给千鹤打气，“像刚刚的弥生，当年为了追求血十字的总长还转去东中了。”虽然这也是她心中永远的痛。
勇气吗？但前提是那个人值得自己去追求阿。虽然自己对青涓动心了，但从来没有想过会和那样的人交往。理想中的男子，应该是高大英俊内敛又有责任心的人啊，端木青涓除了一张脸外，没有一项达到要求。
可就是这样的只有外表过得去的人，却让她倾心了。
自己究竟喜欢他什么呢？难道肤浅地只是喜欢他的容貌吗？但也不对阿，如果吸引她的只是脸，那一年多前他初次表白的时候她就不会拒绝才对。
但除了容貌以外确实想不出他还有什么优点呢。
被称为只有脸还看得过去的少年也陷人了前所未有的烦恼之中。
想不到千鹤喜欢的竟然是……女人……
在不知道哪根神经短路的情况下，少年的思路钻进了一个死胡同里。
虽然之前自己曾那么肯定地说千鹤一定会爱上自己，但那也是在假想敌是男人的情况下。如果是性别问题的话，那自己无论如何努力都达不到千鹤的要求，
“唉。”忧郁的美少年用手撑著下巴又叹了一口气。
“你一天到晚叹气干什么阿？”这么问的是端木青涓的损友之一深井彬。
“肯定是被他的姐姐甩了。”这么嘲弄的是端木青涓的损友之二矢岛尚史。
端木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和他们成了朋友，大概因为矢岛一直都缠著自己，深井又是矢岛尚史的青梅竹马，那两人都是不知拒绝为何物的人，三人就这样经常搅一块儿了。
“女人眼中的女人到底是什么样子呢？”端木青涓继续叹气，损友二人组同时摔倒。这几天看端木青涓在翻阅诸如《女性心理学》之类的书，他们只当他在交往过程中遇到了什么难题，但现在看来和他们预想的有很大出入呢。
深井是从未恋爱过的独身主义者；矢岛则是从小学就开始交女朋友的花花公子，常常给端木青涓一些自以为是的建议。但是对于“如果女朋友喜欢上女人”这样的问题矢岛却是全无经验。
“唉，确实伤脑筋。”听完事情的经过后变成了三个人一起叹气。当然，其间矢岛也提出去变性之类的馊主意，下场是两个拳头同时揍上他那张俊脸。
“真是弄不懂你那位姐姐怎么会喜欢女孩子。”矢岛一边揉脸一边咕哝。据他的观察，宗方千鹤在女生里面非常受欢迎，如果她的目标也在女生身上，那连他可能都不是她的对手。所以为了西音男同胞的幸福，他也一定要帮端木把宗方千鹤追到手。
深井好像想到了什么，接了矢岛的话：“你说你喜欢女孩子什么？”
“我？当然是因为……”矢岛尚史不敢说只要是漂亮女孩子他都喜欢，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想了一下他才回答：“因为她们很可爱吧。”
“但是端木也很可爱啊，为什么你不喜欢端木？”深井继续问。
“喂，喂，我一点都不想要男人喜欢！”青涓发出抗议。
“你闭嘴！”深井敲他的头，“我这是在帮你，发掘女孩子身上到底有哪些特质是值得被爱的。我说尚史啊，你说具体点儿，什么‘可爱’就想打发我？”
“好嘛，女孩子可爱的地方……”矢岛轻咳一下，“首先当然是美丽的外表，然后是温柔的性格，再然后嘛……呵呵，柔软的身体，嗯……端木，你姐姐应该还没有和女生做到那一步吧？”
“应该没有。”想到他靠近时千鹤那么紧张害羞的模样，他觉得应该还没有发生那种他想起来都觉得恐怖的事。
“好！”深井击掌，“这就对了，如果她没有做到那一步那一切都还来得及。你们想想，尚史说的所有特点我们都可以在端木身上重现。”
“重现？”青涓不懂。
但是矢岛和深井交换了一下眼色，马上就明白了。
“他的意思是……要你扮成女孩子。”
“你们！”青涓的抗议还没提出来，就被深井打断，“我们这可是在帮你哦，你想想，你扮成女人再接近她，找出她喜欢女人的真正原因，再有目的地下手不是很好吗？不然我们永远都弄不明白的。”讲得义正辞严。
青涓想想，好像又是那么回事。
“这是个好主意。”矢岛趁热打铁，“服装啊什么的就包在我身上了。”
可怜的青涓在不知不觉中陷入了更为诡异的陷阱之中。虽然觉得深井的建议有不对劲儿的地方，但具体哪里不对他也说不上来。
一个人在想：他是不是要跟我分手了呢？
一个人在想：千鹤究竟喜欢什么样子的女孩子呢？
所以事情的真相啊，永远不是一个人单方面就能够猜测得到的。在互不知情的情况下，这段恋情继续朝著让人匪夷所思的方向发展。
我其实是开玩笑啊！
看著矢岛从历任女友那里借来的行头，深井一直在心里呐喊。怎么就被这两个人当真了呢？难道因为他平时的形象太过严肃，所以偶尔开个玩笑都没有人信？
“哪种裙子比较好呢？”矢岛举著一堆裙子问。
“连身的洋装好了。”端木青涓回答，“半截裙太困难了。”他看了看一尺八寸的裙腰，吞了口唾沫。女孩子真是纤细得不可思议啊。
听到这种对话，深井有晕倒的冲动。
“那就这条好了！”矢岛高举手中一套粉蓝色的长袖洋装。
唔，还好，不是粉红色的。端木青涓想到上次穿了千鹤的睡衣的事，脸微微有些发烫。
在矢岛的帮助下青涓换上了裙子，虽然大小勉强合适，但穿在身上始终有点别扭。
“哎呀！”矢岛一拍脑袋，“忘了借内衣了。”难怪怎么看都不对，原来是因为胸部太空了。
注视著镜中自己平坦的胸部，青涓又开始浮想联翩，脸也染上了红色。
“尚史，你算了吧，加件外套就可以了。”深井在尽量努力弥补他的“过失”，但一看到矢岛手里的假发就觉得无力。
矢岛在这方面出入意料地有一双巧手，给青涓戴上假发，再化了个淡妆，一位美少女就此诞生。（端木：是人家天生丽质啦！）
长长的刘海遮住了少年比女性略粗的眉毛，只露出黑亮的眼睛、高挺的鼻梁、优美的唇形、纤细的下巴——除去裙摆下41码的运动鞋，没有任何破绽。
“再来，我教你女生说话的方法。”矢岛继续恶搞，“时间紧迫也不能怎么具体，你把所有用到‘我’的地方都改成‘人家’就可以了。”
天哪，这家伙到底要干什么！深井哭笑不得。他要把端木培养成人妖吗？他不要跟这种变态做朋友，也不要跟人妖做朋友啦！
“彬你站在那里不要动。”矢岛说，“端木你走过去，不要这么僵硬，站在彬面前，低头45度，左手拉彬的衣脚。喂！彬，不要乱动，帮帮忙好不好！好，端木，眼微闭，然后一边睁眼一边抬头30度，保持仰视的角度，看著彬的脸。OK，perfect！就是这种感觉！”矢岛觉得自己真的是个天才。
“好……恐怖。”深井比青涓更僵硬。明明知道眼前的人是男生，但是漂亮得不可思议，比一般的女生还要美丽，让他的心忍不住狠狠地跳动呢。不得不承认，这两个小子是有点变态的天赋。
“人家不好看吗？”青涓热炒热卖，马上改变了说话方式。
“没……没有……”深井不自觉地后退。天！不要那么像女生好吧！
“那你还躲？”端木青涓一步一步向他逼近，突然就抱住深井，“深井君，你的心跳好快哦。”端木青涓学著女生的口气。哼！这两个人没安好心他早就知道，如果不是为了心爱的千鹤，他才不会如此“忍辱负重”。看他以后怎么报复回来！
“别玩了。”被冷落到一边的矢岛把电话递过来，“打电话给你姐姐，开始行动。”
接到电话的时候，千鹤正在对新进组员的名单进行归档。
“喂？”
“……”
“喂！谁？不说我挂了。”
“是我。”青涓的声音小小的。矢岛在一边用口形示意：“应该说‘人家’才对。”
“哦。”心里莫名地抽痛了一下，千鹤也不知道怎么回答，“有事吗？”什么时候开始，他们的对话变得如此生疏了呢？
“嗯……你现在有空吗？”青涓有些紧张。
“干吗？”
“人家有话——重要的话想跟千鹤说。”
“是吗？”该来的终于要来了，今天就是关系终止的那一天吗？千鹤的心一沉，完全忽略了少年说话方式的变化，“你过来还是我过去？”
“人家现在没在家里。嗯……半个小时后约在北风广场好吗？”
“行。”千鹤看看表，才刚好四点。
北风广场在东中和西音之间，常常是不良少年们械斗的场所。但是现在天还没黑，又是星期六，应该是安全的才对。
“为什么要我送他去？”另一边深井抗议。
“我的自行车不搭男生。”矢岛凉凉地回答。
“人家穿裙子骑车会绊住。”青涓偷笑。
呜呜……总是欺负他。没有女朋友又不是他的错。深井在心里哭泣。他也想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