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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校教师-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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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注意,相反的,她沉寂在边角里,渺暗得,但他就是看到了她。
  也许是因为她的穿著。她穿得相当简单,褪白的牛仔裤,微蓝调的冬季长袖衬衫,下摆半扎在裤带里。秩序中带股凌乱。
  她抬起头,看见他。眼神“啊”了一下,慌乱地站起来。
  “我没认错人吧?”沈冬生合起笑。
  她一迳摇头,微微的,不知所措似的脸红。
  令他想起当年他说她的画是中国水墨画的再出发时,她困窘的模样。
  “坐吧。”他颔颔首,倒像是招待她的主人。
  徐夏生这才静静坐下。她不只穿著乱,那头发也是凌乱狂野的不肯服贴;还有,她的心也是乱的,不安分的跳个不停。
  “很抱歉,突然的找你……你很忙吧?”下午时分,她想他的课应该是满的。
  “没关系。”他请了整整一个下午的假。就算只谈十分钟也罢,都无所谓,他本来就没心情上课。
  重新看到她,原本要模糊了的记忆又清晰起来。多遥远以前的日子了?突然教他想叹息。
  “你这些年都在做些什么?一直没有你的消息——”他猛然停住。不,半年前,她捎给了他一颗星球。
  服务生来。沈冬生看看徐夏生杯里动也不动的黑黝咖啡,要了同样的一杯咖啡。
  “其实,”他说:“今天一早上我已经喝了一笔筒的咖啡。”
  “你还在用洗笔筒喝咖啡?”徐夏生微微笑起来。
  她在笑?一种奇异感贯穿沈冬生。他不由得盯住她那个笑,紧抓住那一瞬间。
  “你还记得?”她笑了。发生了什么吗?不笑的她,如今为何?
  “有些事不太容易忘得了。”徐夏生偏了偏脸,微笑不见了。说:“既然喝了那么多,那就不要再喝咖啡吧,换点什么。”
  “没关系,都点了。”
  就是这样,都点了,再去更改实在太麻烦。大多数的人就是这样妥协的过生活。像他和唐荷莉的关系,像他的喝咖啡,像他的……太多了,妥协又妥协。
  咖啡来了。沈冬生碰也不碰。袅袅的热雾直扑向他的脸。它的存在像是只为了表示他们相见面的一种证明。两杯咖啡,两个尚留有余温的座位,即便在他们离去后仍会短暂存在的证明。一种存在证明另一种存在。
  “何必呢?”徐夏生说。
  沈冬生抬头。“不必那么敏感,很多事情就是这样。”
  怎么不知觉说起这个了?他不存心的。
  “这些年你都做些什么?大学应该毕业了吧?”他换个话题。都六年了,足够一个生命历次的转换。
  “没有。”徐夏生却摇头。
  “没有?”奇怪,他也没有太惊讶。
  她点头。“说这个没什么意思——”
  “没关系,你说。”他想知道。
  “你真的想知道?”
  “嗯。”他点头。
  “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我没把大学念完,还剩一年。”
  她停下来。沈冬生等著。
  看他没有放弃的意思,徐夏生喝了口咖啡,并不看他。说:
  “其实我有努力的,只是每天那样上课、下课,久了,我都不晓得在做什么。我对社团活动没太大兴趣,也不常跟同学来往,于是就开始打工了。剩下一年时,成绩坏得念不下去,又没地方好去——”她又停顿下来。
  他可以想像。从以前,她原就不是功课顶尖的那类学生;她的成绩一向不怎么样的。
  “因为打工存了一点钱,所以我就出去了。”
  她再次停顿,结束了的意思。
  “然后呢?”沈冬生偏追问。
  “然后?”徐夏生偏偏头,“然后啊……”她把那个语尾助词拖得很长,像是无奈何了,才继续说:“去的时候是冬天,灰扑扑的,看不到阳光,每天数著日子。我不是等一天过尽了,才将那天划掉;而是一醒来,就觉得这天要消逝了,在月历上划上个大××。很灰暗的,那时候。”
  他看著她,她也抬头看他,之间的空气胀得满满,张力很大,饱胀的,好像一碰触就会爆裂开。
  那空洞无表情的眼神。都多少年了?认出了,那双眼。这一刹,他真的有一种冲动,想抱住她,牢牢的抱住她,抱住那消逝了的昨天。
  “其实,”她低下了头,“适应了以后,会觉得那样的生活还不错,悠闲又自在;只是,常常半夜醒来,忧郁极了,也不能跟任何人说去。我其实适应能力差,意志力薄弱,忍受挫折的能力也低;但也不能因此就找个人来顶护吧。人生、生活这种事,别人是保护不了一辈子的。”
  “在那种夜半的忧郁里,有时会有结束生命的念头。但我想,我的这个念头,还是浪漫多于现实的令人绝望吧,虽然常常觉得荒凉。”
  到此为止,真的结束了。徐夏生再次抬起头,微微摇头,及肩的半长发凌乱张扬,却乱得煞是好看。
  “怎么说到这个了!很抱歉,我本来没打算说这些的——”
  “没关系。”沈冬生不以为意。“只是,你啊,还是那样教人有些担心。死了不一定能变成天使,就算变成天使也没多大意思,永恒这种东西,想想其实挺恐怖的。”
  徐夏生目不转睛地盯著他;那目光带著奇异的重量感,让人承受不住。而他终究没有把目光移开。
  “而且,”她看著他说:“天使都很蠢吧?”
  他对她笑起来。哗地一下子回到过去。
  “是啊。”原来,她还记得。他也没忘过。
  他看看时间,没什么用意的。但她误会他这个举动,猛然站起来,说:
  “啊,我该走了。你还要上课,占用了你那么多时间。”
  “不,我——”他拿不定主意该不该告诉她,他请了整个下午的假。
  “我——”她拿起帐单,似乎想说什么。
  “我来就行。”他拿走她手上的帐单。
  “谢谢。那么——”她点个头。
  要走了吧?沈冬生想。他也跟著站起来。
  走出咖啡店,突然就沉默了。他看著她离开,等著她走远。她是走了,迟疑的,突然又回头。
  “沈冬生。”她第一次叫唤他的名字。走回向他。
  听她叫唤他的名字,是那样的异样感,沈冬生下意识抿了抿唇,些微的紧张感,不习惯。
  “我——”她站定在他面前。他发现,她咬著下唇。
  她也跟他一样的不习惯吗?
  “我——”她在迟疑。忽然伸手抓住他的手,在他掌心写下一个号码,然后朝他伸出的手。无言的。
  徐夏生啊徐夏生。他望望她掩藏起来的眼神,轻轻抓拖住她的手,在她手掌心写下他的电话号码。
  “谢谢。”她向他道谢,望著手心的号码。
  为什么道谢呢?
  “那一颗星球……”他忽然想起来。
  徐夏生抬起眼,望著他。
  “你寄给我的那颗星球……”他想著,望著她的眼。突然改变说:“为什么寄给我枯掉的玫瑰?”
  徐夏生只是淡淡笑了笑,没说什么。
  “你以前不爱笑的。”他抓住那个淡然的笑。
  “是啊。”她说。
  “改天一起去看夕阳吧。”他想也没想就说了。这意识存在他心中许久了,不需要去想。
  “夕阳啊……”她点头,顿一下,“那么,走了。”
  “好。”他也点头。
  路上有许多人,来来往往。他等她的身影走远,看不见了,才掉头往回走。应该是上班的时间,这么多人在这时候却在街上四处穿梭,到底在干什么呢?他真想不懂。
  他抬起头。透过薄冷的空气,天空也呈现一种冷光的蓝。慢慢的,还会更蓝。
  玫瑰如果不是玫瑰,就不叫玫瑰;所以,蓝天如果不是蓝的,也不叫蓝天。而有一种玫瑰,却是蓝的。
  门打开,透过里头的光,蔡清和露出一只眼睛来。
  沈冬生对他抬抬手上的白兰地酒。
  “是你。”门全开了。蔡清和比个“等一下”的手势,回到讲到一半的电话去。
  沈冬生自动走进去,关上门。
  过了大概三分钟,蔡清和才结束那通电话,摇著头走遇去,一脸负荷沉重的模样。
  “你妈?”沈冬生问。把白兰地递给他。
  蔡清和摇头,更凄惨的模样。
  “王月霞。”相亲的那女孩。“你终于下定决心打电话给她了?”
  蔡清和又摇头。“她打来的。”
  “这样啊。也没什么不好,干嘛那么无奈?”
  “你不知道,这种事很麻烦的。”恋爱这种东西,看似甜蜜,但随之而来的琐碎,烦不胜烦。譬如要带对方到哪里看灯海;是吃西餐还是中餐;看电影好呢,还是听音乐会……等等之类的琐碎而避之不开的讨厌的“选择题”。
  “这种事,不必想得太复杂,顺其自然就好了。”反正就是过生活,没有必要照著“手册指南”走。
  “算了,不说这些。”蔡清和挥个手,“吃牛肉火锅好吗?”
  牛肉火锅和白兰地好像有些不搭调。不过,管它!
  “好啊。”沈冬生舒服的坐下来,脱掉外套。
  矮桌子兼暖炉兼围炉功用,也不需多张罗,一炉热锅一下子就沸腾起来。
  “你上哪儿了?我找了你一下午。”蔡清和一边把牛肉放进锅里一边问。
  “有点事。找我有事?”
  “也没什么。好好的,你干么请假?”
  “嗯……”沈冬生想了一下,喝口酒,把事情约略告诉他。
  “哦,她来了。然后呢?”
  “然后?”像是没想到这个问题,他稍露迷茫,“老实说,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牛肉片熟了,而且太熟,嚼起来硬得没有滋味。
  “人啊,”蔡清和用筷子搅搅锅子,放进冬粉。“一旦许了承诺,可是要对一段关系负责任的。我劝你,趁你现在还不到那个阶段,最好对自己老实一点。”
  沈冬生没说话,光喝著酒。
  “这可不是办家家酒。”
  “你不觉得想大多太远了?”终于,他放下杯子。
  “就是要想多一点、远一点,迟了就来不及了。”
  这就叫“杞人忧天”。沈冬生斜睨蔡清和一眼,摇头笑了一下。
  徐夏生来找他了。可是,又怎么样?只是她来找他,如此而已。
  想起那过去了的岁月,令人有点忧伤。时光顺势的推进,毫不可逆,我们每个人不可避免的往未知的方向衰老。老化的不只是肉体,还有那飞扬过的心。青春是那么回事,年轻的岁月注定是教人回想起来幽叹的记忆,人生的诗,无可避免的呈现了感伤。
  他才三十四。可是,二十八那一年,已去得好遥迢。
  一瓶白兰地空了。他觉得有点醉了。
  几百个学生穿著一式的制服,整齐的排国著操场讲台。校长训示完后,然后是教务主任,接著训导主任,再接著换成主任教官。好像每个人都有话说,冗长得令人厌烦。
  沈冬生倚著美术教室外的楼墙,打个大大的呵欠。他实在替那些学生觉得可怜,一大早就得听那些烦死人的冗长废话。
  还不到八点。他已经很久没这么早出现在学校过了。都是那个该死的校务会议!那么早开什么会!而且还要求所有的老师都必须出席,结果,还是例行性的废话一堆。
  烦死人了。他走进教室,拿了洗笔筒冲了一杯咖啡。
  一直要到第四节他才有课,这么长的时间叫他要干什么?要再回去睡觉也太麻烦了。真是!
  楼墙外一阵吵杂。训话结束了,学生陆续回各班教室。他觉得肚子有点饿,却没心情吃东西。
  他端起咖啡,考虑著要不要喝它。想想,咖啡这种东西实在不宜再继续喝下去了,好像在喝慢性毒药。
  他叹口气,放下咖啡。
  “沈老师。”教数学的施玉卿敲了敲门,走进去。
  “施老师,早。”沈冬生起身打个招呼。这么早来找他的,一定不会是什么好事。
  施玉卿比他还早进女中,教高二高三前三班的数学,资格算很老了。戴付厚厚的大眼镜,听说她曾经是大学系上的系花;仔细看,她的确长得也不难看。未婚,年龄不详——四年前,他听说她大概是二十八;不过,现在好像也是二十八。
  “难得这么早看到你。”施玉卿寒暄;沈冬生苦笑一下。
  “沈老师,你今天晚上有空吗?”施玉卿问。
  “今天晚上?嗯……我有点事。”其实他什么事都没有。
  昨天晚上,在他还没决定好,还拿不定主意要不要打那个电话,他接到徐夏生给他的电话。距离他们见面已经两个礼拜零四天。
  某方面来说,他实在松了一口气,还好她打电话来了。就这样顺其自然,一切显得都不勉强。
  “这样啊。那没关系。”
  “施老师有事吗?”
  “也没什么,下次再说好了。”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早上没什么事。”白天谈,速战速决。
  “不,下次好了。在这里不方便说,而且我待会有课。”
  不方便说?什么样的事情在这里不方便说?他没有和同事社交的习惯,在这里不方便说,那么,哪里才方便说?
  上课钟响了。施玉卿匆匆说:“下个礼拜……呃,不,下下礼拜四呢,沈老师方便吗?能不能腾点时间出来?”
  下下星期四啊……沈冬生只得点头。觉得好像在订条约。
  “太好了。”施玉卿嫣然笑起来,“啊!我该去上课了。”然后匆匆走了。身影阿娜多姿,比例相当的好。
  他这还是第一次注意到。多数的女老师,尤其有点年纪的,都是一身颜色黯沉、古板老气的打扮,几乎去性别化。久了,他也不会特别去注意女老师的装扮。这时他才发现,如果拿掉那付大眼镜、上点薄妆,稍修修饰一下,施玉卿应该算是个上相的女人。
  不过,这跟他没有关系。可就这点奇怪,和他没有关系的施玉卿,究竟找他做什么?
  “嘿!”蔡清和的大嗓门闯进来。“真悠闲,一早就在这里喝咖啡。”
  “要不要来点?”最近,美术教室好像变成一个热门的观光地点,访客特别多。
  “不了。”蔡清和猛摇手,“我刚刚看到施玉卿从这里出去,她找你做什么?”
  “也没什么。”他也不知道。走到洗手台,把咖啡倒掉。“早上没课?”
  “十点才有。”
  “看来你也很闲嘛。”沈冬生促狭的扯扯嘴角。
  蔡清和甩甩头,“还说!越来越不好混喽。现在的家长罗嗦得很,学生成绩不好全怪在老师头上。还有——”他伸根手指朝上比了比。“那些人也挺烦的,要求一大堆。”
  沈冬生又勾起嘴角微笑起来。蔡清和抱怨得很实在,他完全同意。教书就是这样的立场。
  “还是你好,悠哉悠哉的。”一副羡慕的口吻。“你这间美术教室就像世外桃源,天高皇帝远,爱作啥就作哈,也没人干涉,难怪你老是躲在这里。”
  “我也有到办公室露露脸的。”
  “你只是偶尔露个脸,我呢,可得天天上朝!”
  “别说得那么夸张。你们是朝廷重臣,位高权重,和我这种边疆官吏不可同日而语。权责不同,我悠闲是必然的。”
  “嘿,沈冬生,你还挺幽默的嘛!”蔡清和白他一眼,话从齿缝蹦出来。
  黑色的幽默。沈冬生走到大桌边,整理学生交的作品。他以前不笑,也不擅长讲笑话的;现在,他也不喜欢那种发花似的笑,只是……
  “这个礼拜六,我要跟王月霞见面。”蔡清和忽然说道。
  “哦?怎么突然这么决定?你不是说太麻烦了?”
  蔡清和耸耸肩,说:“她没事就打电话过来,基于礼貌,我也该回电话吧,然后她又打过来,结果就变成这样了。”
  “这样很好啊。像你说的,顺其自然嘛!”
  “是啊。”蔡清和显得有气无力,“你呢?”
  “我?”沈冬生摇头。
  “你呀,”蔡清和站起来,拍拍他的肩膀。
  沈冬生把杂乱的桌面整理清乾净,然后倒了一杯水。
  夏天快要来了,炎热的日子将要笼罩地球表面。
  生活在这颗惑星上的他们,又将要重复一段燠躁的季节。
  “一个人悲伤时,总是喜欢看夕阳。”书里,小王子这么说。
  春天的夕阳没有夏天来得艳灿,却也有一种迷蒙的忧伤。日落时分,容易令人感伤。悲伤的人看夕阳,也许有一种负负相乘的疗伤作用吧。
  “为什么来看夕阳?”徐夏生半眯了眼,望著沈冬生。因为半迎光,夕阳光由斜侧面照落,她半边脸浴在暖黄的阳光中,半边脸隐在暗沉里。
  “不为什么。”只是想。沈冬生转头,同样侧了半边脸庞。
  “这样也好,总比一个人看好多了。”有点风,吹散她的喃喃。
  “什么?”他没听清楚。
  “没什么。”
  小王子离开后的星球,剩下玫瑰一个人太寂寞。他来到了地球,发现了千千万万朵和他小小星球上一式的玫瑰,他的玫瑰其实只是千千万万朵中的一朵。最后才明白,在那千千万万朵的玫瑰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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