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递来一杯,“诺,来自印度大吉岭与中国的红茶为基底调配而成,在爽朗有力的茶香中,散发著微微辛香的佛手柑气息,嗯,应该说是很有个性的茶。”
“谢谢。”她啜了一口。果然,伯爵茶的味道扑鼻而来。
“知道为什么想喝茶吗?”
沈逸岚摇摇头,却对原因感到好奇。
“因为我精神振奋、心情大好。”
她停止啜饮好奇的问,“为什么?”
“因为很顺利的完成一张设计图。”还因为这场邀约成功。当然,项君叡没有这么说,怕唐突了佳人。
项君叡的笑容真诚又率直,见他开心,她也觉得开心,“恭喜学长了!”
蓦然,项君叡严肃的摇摇头。
沈逸岚不懂的望著他。
“不够。”项君叡说。
“不够?”
“当然不够,只说恭喜,太薄弱的祝福了。”
“不然呢?”
“这样好了,以后我每完成一张设计图,你就陪我喝杯茶,如何?”项君叡认真的问。
真的吗?他说的话是认真的吗?以后她们可以像要这样常常一块儿喝茶说话?不敢相信这样的幸运,沈逸岚带抹羞涩的凝望著项君叡,忍不住轻咬嘴边的食指压抑雀跃的心情。
须臾,贪心的她慎重万分的点头应允了这个约定,心里那朵喜悦的花朵开的分外灿烂。
项君叡爽朗的笑了,“对了,要记住这个约定,就得来点不一样的东西。”
“什么不一样的东西?”她对项君叡的提议感到好奇。
项君叡前后张望了须臾,迳自起身走向一旁盛开的玫瑰。
“学长,你要去哪里?”
项君叡没有回答,快步的走入凉亭旁的玫瑰丛里,傍著微弱的灯光寻找著含苞的玫瑰,采撷了几朵,回来用热水烫涤过旋即抛入壶中。
“加了天然玫瑰风味的玫瑰伯爵茶,绝对是顶级享受。”
沈逸岚回以笑容,因为项君叡亲切自然的说话和举动彻底宽解了她防备的心,像微风般温和的他就是能够让人心无芥蒂的发笑。
一整晚,喝著带有玫瑰香气的伯爵茶,她专注聆听项君叡说话,对著他的每句话报以笑容,偶尔兴奋的插上几句话,蓦然……
“小岚学妹,”项君叡严肃的喊。
“怎么了?”她跟著无端紧张起来。
吞吞吐吐,“你、你的后面好像有人。”脸色僵硬,两眼发直。
沈逸岚先是定住身子,下一秒,她略略的侧著身子想要回头查看。
“别回头!”项君叡连忙吓止。
项君叡的异常让沈逸岚意识到,这突然到访的该不会是什么不干净的……
勉强的吞咽了口水,沈逸岚感觉背脊窜起一股恐惧的冷意,“学长……,是真的吗?”这下子她真的不敢回头了。
僵硬的点点头,刻意低下目光似是在回避什么,“是真的,死命的盯著我。”
胆小的沈逸岚再也克制不住心里那股恐惧,整个人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发了狂似的蒙住眼睛,“啊!别说了,别说了,学长,我们回去啦,快点、快点!”她真的快吓哭了,腾出一只手拉住项君叡,就怕他突然消失了。
见到她花容失色的慌张模样,项君叡迳自从容的端起杯子,悠闲的啜饮著温香的玫瑰伯爵茶,倒是几声脱口而出的笑小不心泄漏了他的恶作剧。
身旁的人全然没有动静,这叫沈逸岚觉得诡异,稍稍把手从脸上移开睁开眼睛,这才从项君叡的表情发现自己上当了。
“学长你—”沈逸岚又气又窘,狠狠的捶了他一记。
“无伤大雅的小玩笑,”项君叡贼贼的笑著,“诺,喝茶、喝茶。”
“可恶!”沈逸岚埋怨的睐了他一眼,悻悻然的坐回位置。
“方才你的反应还真是真实,不过可惜了,我的胸膛都准备好了,结果竟然没占到什么便宜,哈哈,失算!”揶揄沈逸岚不忘自嘲。
够了,竟然耍她!沈逸岚没吭声,噘著嘴一脸无辜。
就在她抬起脸的瞬间,忽地,“学长!”沈逸岚喊,眼神诧异的望著前方,“那边好像有人来了!”
“学妹,这种作弄人的梗玩第二次就不好玩了。”项君叡直觉猜想她是要如法炮制刚刚的恶作剧。
“是真的,学长!”她聚精会神仔细的望著黑暗的远处。
项君叡竖起手指摇了摇,模样悠哉的把茶又回冲了一次。
须臾,一盏灯大剌剌的朝凉亭里的两人照来,伴随而起的是夜里刺耳的口哨声。哔—哔—
上一秒还从容自信的项君叡当场脸色大变,“该死,是警卫来了。”项君叡马上关了瓦斯炉的火,机警起身拉住沈逸岚的手,“快走!”
“啊?去哪里?”困惑。
不等沈逸岚会意,项君叡已经拉著她十万火急的往凉亭旁的小径隐匿而去。蹲在矮墙旁,靠著枝叶扶疏的遮挡,隐身在这小角落。
“学长……”
“嘘!”揽过她,项君叡一把捂住她的嘴巴示意她安静躲好,自己则不时的探起头,查看凉亭的情况。
脚步混乱的接近,“妈的,让这些兔崽子给跑了。”没能人赃俱获,气急败坏的警卫拿著手电筒在四周努力的找寻现行犯,好几次手电筒的灯光都十分惊险的从项君叡和沈逸岚身上掠过。
费了一番心力仍然抓不到现行犯,除了桌子上的茶具、两杯未喝完的茶,唯一的收获就是停在旁边的摩托车了。
“糟糕!”项君叡很是扼腕,早该事先防范把车子先藏好的,大意失荆州。
不能说话的沈逸岚拉拉他的衣袖,瞪大眼睛似乎在询问著发生什么事了。
项君叡把手指放在唇上要她稍安勿躁,又继续观察著前方情况。
隐约听见警卫不满的嚷嚷著,“哼哼,先把摩托车锁起来,明天再送到到学务处,现在抓不到人没关系,把东西全部没收,明天老子等你乖乖送上门……”嘀嘀咕咕了半天,警卫这才拿著手电筒继续四处巡视。
警卫一走,沈逸岚拉下捂在嘴巴上的手不安的问,“怎么办?”
相对于沈逸岚的担忧,项君叡倒是什么也没说的放肆低笑起来,肩膀剧烈的震动著。
“学长,车子都被锁起来了你怎么还笑的出来?明天去领车子的时候铁定完蛋了,说不定会被依校规处置。”她为他感到担心,他却丝毫不在意。
稍稍止住笑,“这件事情留给邱品齐去伤脑筋,因为我骑的是他的车。”
“啥?”闻言,沈逸岚忍不住也要哑然失笑,“交到你这朋友真是够倒楣了,品齐学长一定很想哭。”她捶了他肩膀一记。
两人躲在矮墙,忍不住相视而笑。
好一阵子笑声方歇,两人意识到彼此的亲近,尴尬之余沈逸岚手忙脚乱的要站起身,却因为脚下踉跄,整个人就这么朝项君叡扑跌了过去。
“啊—”惨叫。
张开双臂接住这落下来的礼物,“呃!”闷哼一声,望著压在他身上的沈逸岚,“幸亏我身强体壮,要不然还真挺不住。”项君叡苦笑著自嘲。
“对不起,对不起……”沈逸岚窘迫万分挣扎著起身。
好不容易费了拉扯的功夫,跌成一团的两人这才各自站稳了身子,沈逸岚低著头,庆幸夜色遮掩了她脸上的羞态。
“东西被警卫先生被没收,这下子没有玫瑰伯爵茶可以喝了。”项君叡试著缓和场面。
“还是回去好了。”匆匆抬起头给了一抹傻笑,旋即又怯怯的低下头去,感觉胸口下的心脏正胡乱的跳著。
沈逸岚佯装自若的要率先离开,忽地,右手手腕被突然烫热的掌心一把握住。
“学长—”沈逸岚怔然的望著项君叡的举动,女孩的心扑通扑通的跳著。
凝望著她,“我们,来交往吧!”项君叡突然说。
闻言,沈逸岚不可置信的抬起头,老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微弱灯光下,项君叡的眸子像经过大地淬炼的黑曜石,黑的发亮,静静的瞅著低了一个头的沈逸岚。
心里浓烈的羞涩像小蚂蚁似的爬满全身,叫她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回应才好。
她的闷不吭声,让人心急,“小岚?”项君叡又唤。
缓缓抬起眸子,“……学长是认真的吗?”她傻气又认真的问。
始终凝视著她的项君叡没有回答,牵握著纤细皓腕的手臂轻轻使劲一带,沈逸岚踉跄的扑进了他温暖的怀里,顿时被他阳刚的气息彻底笼罩。
沈逸岚屏息,深怕一个呼吸就要打乱这样的氛围。
“学长,我……”她想要说点什么化解之间的尴尬。
项君叡的唇就这样落了下来,轻轻的碰触了她的。
一紧张,沈逸岚的手胡乱的揪紧了他胸前的衣服,慌张的不知如何回应,她的生涩,她的不安,全都在她的慌乱不定的眸子里泄漏了。
项君叡不希望内心悸动澎湃的情愫吓坏了她,仅仅用蜻蜓点水似的吻了她,便将她满是呵护的搂在怀里。
第一次被这样搂著,第一次把自己的头倚靠在男孩子的胸膛,那晚的玫瑰伯爵茶成了他们恋情的序曲。
她只知道自己深深的爱上项君叡,在清涩的大一那年开始。
也因为这段恋情,她认识了沙芙娜和梁丰艾这两个知心朋友。
尽管甜蜜恋情的最终是破碎的结局,不可否认的,沈逸岚始终没有忘掉这段刻骨铭心的爱,偶尔想起,心里头还是会冒出微微的酸甜、微微的苦涩。
只是爱情结束的方式太怅然……
“红茶的有这么大的魔力吗?可以让人想的如痴如醉。”司徒聪的声音陡然在沈逸岚面前响起。
沉缅过往的思绪被贸然打断,不预期的状况下突然面对司徒聪锐利的目光,沈逸岚慌张的以为自己思绪就要赤裸裸的泄漏,一个不小心竟然把桌上的模型半成品给扫落了。
“啊—,我的模型!”她手忙脚乱的想要弯身抢救,却反倒狠狠的把自己的脑袋往桌缘撞去,“疼……”龇牙咧嘴。
望著地板上东倒西歪的模型,沈逸岚气的全身发抖,失控的嚷嚷,“你这死葱花蛋到底杵在这里干什么—”
瞬间,办公室骤然坠入异次元空间,每个人瞠目结舌的盯著沈逸岚,全然把她当成外星人似的瞅著、孤立著。
谁都没想到,气极的沈逸岚竟然会口不择言的把大家对老板密而不宣的绰号给脱口嚷出,还很不客气的加上了个死字,真是够胆大包天了她。
风暴的酝酿以沈逸岚和司徒聪为中心,周遭的一切全都揪陷在一场诡谲的氛围之中,谁也没敢搭腔,倒是有志一同的纷纷闪到边陲地带避难,不敢卷入漩涡。
懊恼万分的沈逸岚蹲在桌下捡著歪倒的模型,死命的咒骂自己的糊涂,恨不得挖个洞把自己埋进去。
叩叩—,司徒聪不耐烦的敲击著沈逸岚的桌面,“你还要捡那些尸体捡多久?”
探出一颗头,尴尬的苦笑,“好了,就快好了。”
“好了就过来集合,我们要来抽签了。”冷冷的说。
第三章
穿著唐装的司徒聪怀里抱著一个略有深度的大碗公,严肃的往办公室的中心点走去击掌招唤大家的注意。
“大家先放下手边的工作都过来吧,算算时间,一年一度的建筑师年会又到啰,咱们趁著今天大家都在,就来决定一下今年在新加坡召开的年会是哪个幸运儿要代表我们『人间』去参加。”说话的同时,司徒聪的颇具深意的眼睛不著痕迹的瞟了沈逸岚一眼。
“今年在哪里?”建筑师乙问。
“新加坡,三天两夜。”
呿,什么建筑年会,说穿了都是妨碍工作进度的绊脚石,大家每天手边都有画不完的设计图、做不完的模型,Case堆的像山一样高,哪有美国时间去参加什么鸟年会,是以每次遇到这种烂差事谁都不想碰。
为求公平,司徒聪索性用抽生死签的方式,谁抽中了谁去,大伙儿也落得心服口服。
还在收拾残局的沈逸岚纳闷说,“怎么这么快,又要抽签了,不是前阵子才抽过吗?”
“快一点,沈逸岚。”司徒聪喊。
“喔,马上来。”
因为近乎偏执的喜欢双脚踩踏在地面上的感觉,沈逸岚打从心里讨厌关于蓝天上的一切,包括朵朵白云、恣意翱翔的飞禽、莫名其妙的航空飞行器……举凡是会在天空上短暂停留的人、事、物,沈逸岚都厌恶不已。
也因为厌恶天空,别说每年员工海外旅游她绝对举双手反对,并且身体力行的抵制不去,宁可落得不合群的恶名都在所不惜,就连出差要搭飞机她也坚决耍赖摆滥,不惜用罢工来传递她对天空的排拒,几度司徒聪出面威胁开除她也都不能让她改变心意,走火入魔的程度叫人啧啧称奇。
至于这种在海外召开的鸟年会,她更是打从心里排斥不遗余力。
不过她也不是全然没有准备,因为不想抽中生死签,是以她三天两头就会去焚香祝祷,祈求远离这些灾厄,兴许是应验了有烧香有保佑那句话,打从沈逸岚进『人间』开始,还真是见鬼的一帆风顺,幸运的她从来没抽中过一年一度的生死签,安然的直到今天。
“大家先请呀,最后一个留给我就好了。”珊珊来迟的沈逸岚笑著说。
大伙儿也不推辞,随著一只又一只的手探入碗公拿起纸签……
“最后一个了吧!那就是我的啰!”不知是太过铁齿还是怎的,沈逸岚嘴边老挂著得意的笑容。刺眼!
然而随著大家一一亮出空白无字的幸运签,众人不约而同纷纷把同情的目光落向了沈逸岚。
第六感敲击著她的心门,沈逸岚愀然变色。该死!不会所有的好运都在今天用光了吧?
感觉自己的笑容在褪色,手指在冰冷。因为害怕真相,所以迟迟不敢揭开捏在手中的纸签……犹豫再三。
“岚姐,我来帮你瞧瞧。”白目的乔太郎自告奋勇的抢过沈逸岚手中的纸条,旋即迅速的揭开谜底宣读,“唔!铛铛,恭喜今年代表人间建筑事务所的人选正式出炉,幸运儿是伟大的沈逸岚小姐,请大家掌声鼓励鼓励。”
办公室里只有乔太郎一人在状况外,兀自沉醉在自己的世界里卖力的鼓掌,大家偷偷的打量了沈逸岚铁青的脸色,纷纷机警的找了借口闪人好离开风暴,就连司徒聪也一把抱起碗公随时脚底抹闪人。
“聪老板—”脸色阴沉的沈逸岚开口了。
佯装忙碌的众人不忘腾出一只眼睛睐过来,密切注意情势变化。
“嗯……那个恭喜你了,公司会出资提供免费升等头等舱,一路顺风。”司徒聪驼鸟的躲进私人办公室,关门上锁、拔掉内线电话,彻底消失不见人影。
“岚姐,恭喜你了。”乔太郎还傻呼呼的不知场面严重性。
果不其然,锐利如刀的白眼霍霍的朝乔太砍来,“乔太郎—”蕴藏怒火。
耿耿忠心,“是,岚姐。”浑然不知死期将至的蠢样。
“我命令你马上给我跑步到十五个街口外的路易丝茶馆帮我外带五杯玫瑰伯爵茶回来。”声嘶力竭的愤怒。
十五个街口?小远ㄌㄟ,“能不能搭计程车?”天真的问。
“不行—”
咆哮后的沈逸岚雷霆万钧的走回自己座位。
怎么会这样?她的好运怎么会在今天全部用光殆尽?
该死的新加坡,别说是三天,令人讨厌的机场她连一眼都不想看到!
沈逸岚近乎失控的揉乱自己的头发。
司徒聪真是够奸诈了,连日来左闪右躲就是不让沈逸岚有机会找借口推辞新加坡之行,还私下命令威胁乔太郎这个傻蛋不论打昏还是拖行,务必要把沈逸岚抓上飞机不可。
该死的乔太郎抵挡不了威胁就这样背叛了她,使尽诡计的把她拐到机场,然后不顾一切的架著她登机。
打从飞机开始滑行,心脏濒临衰竭的沈逸岚一路上死命的抓紧乔太郎,然后在起飞不到三秒钟后,她就吐了。
沈逸岚永远记得她在客舱痛苦呕吐的感觉,夸张的几乎要把头等舱的所有客人惊扰的落荒而逃,甚至,差一点她就要把身体里的心肝脾肺肾全都呕出来送给航空公司啰。
“岚姐,我的手好痛!”乔太郎不只一次的控诉。
“闭嘴,呕……”又是一袋。
“岚姐,你不要再吐了啦!”掐著鼻子惶恐请求。
“这是给你的惩罚,呕—”
因为吐得太利害,一度惊动前方驾驶舱,慎重起见,机长还连络新加坡机场塔台安排救护车待命。
这一趟她足足在饭店睡了三天,至于那个什么鸟年会,就让乔太郎去跳脚了。
只是为了回家,三天后,沈逸岚的痛苦活生生在头等舱重新又经历一次,然后连累整个周末她都只能处在静养状态中。
素白著一张脸浑身虚脱,实在饿极了,只得爬来路易丝茶馆觅食。
听到她的遭遇,素来以没血没泪的著称的沙芙娜果然毫不客气的狠狠嘲笑了沈逸岚一番。
趴在面前的桌子,双手不住的击打著桌面,“哈哈,沈逸岚,你可以再夸张一点,竟然吐到得联络救护车机场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