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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豆醋娘-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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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想干嘛,我只是很好奇,你这个樊家二少拼命要找回的新娘子生得怎么样?”他还是笑嘻嘻的没半点正经样。
  见他要掀开纱巾,梁红豆不假思索,一手便朝他脸上打去,但袖子还没到身前,便被冯即安粗厚的手掌抓得牢牢的;想伸腿狠狠踹他一脚,但对方看也不看,脚下轻轻一勾,又把她下半身制得动也动不了。
  “难怪樊家二少肯花千金买下你;看来,你真的不好惹。”冯即安抿着嘴,笑睇她嗔怒的双眼,那对怒眸在幽幽烛光下闪闪生辉,美得把四周都照亮了。能有这么美的眼睛,想必下方给纱巾遮起来的鼻子嘴巴,也不会差到哪儿去才是。
  对这女子,冯即安是越来越有兴趣,也越来越没耐性跟她玩了。
  “这么怕人看?嗯。”他俯下脸,在她耳旁柔柔的吹拂着热气。梁红豆有如落入陷阱的小鹿,左右张望,更加心乱如麻。偏过脸,在她另只腾出的袖口,静静溜出一枚小针。
  在脸上纱巾被掀开的那一刹那,房内的烛火同时被梁红豆疾射出的暗器打熄。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只听到在她上方的冯即安不悦的咕哝一声。
  倾全身之力,梁红豆开始奋力挣扎想要挣开他的钳制。
  下一秒,她连另只手也被抓住了。不但抓得牢,还被他往上提,接下来,她难堪的发现,自己的一对手臂仿若废物似的被冯即安单手捏着,稳稳的抓在空中。
  论臂力,梁红豆根本不是冯即安的对手;要不是及时打熄了烛火,他瞧不清自己,梁红豆这会儿一定会羞愤而死。
  “放手!”她身子不能动,但嘴上却没轻饶他:“臭男人!死男人!你好大的狗胆……”
  冯即安摇头失笑,空出一手搂过她软软的腰,轻轻朝下一带。梁红豆整个身子被迫乖乖的仰躺在床。这种夫妇间才做得出来的亲昵举动,让她溜到嘴边的粗话全吞了下去。黑暗中,她心脏不能遏止的疾速大动。
  老天!她羞死了。
  “狗胆没有,人胆倒有一个,要不要我剥开衣服给姑娘瞧瞧。”冯即安嘴里使坏的问道。
  “你混蛋!冯即安。”她咬牙切齿,眼泪不争气的浮出眶底。这男人怎么看都不像是曾经名震江湖的边关三侠,他根本就是个下三滥、无耻之徒!待她的方式有如嫖客妓女,梁红豆从来没受过这么大的侮辱。
  这小丫头连他的名字都知道?!冯即安一笑,看来他好像被调查过了,有意思,真是有意思极了。
  一片黑暗中,冯即安无奈的转向床外。真是糟透了,这样黑不溜丢的,连蜡烛都瞧不清在桌上的哪个方位。
  “你很聪明。”他回头,对呼吸紊乱的女孩说道,口气里没有怒意,反而有微微的赞美。
  这样子他还能笑得出来,梁红豆冒火了,开始挣扎。
  “放开我!你这个大色狼!”
  “我已经剥掉你的纱巾了,再乱动,我连你的衣服都解开喔。”
  “你敢!”她大吼,挣扎得更厉害。
  见她动得更凶,冯即安实践诺言,毫无转圜余地,动手便扯下了她一边的衣服。夏夜的凉意拂过裸出的肩头,梁红豆整个人震惊无比,僵住了。
  “我就知道你是个乖孩子。”冯即安微微一笑,满意的点点头。“明早冯大哥给你买串糖葫芦吃吃。”
  “你去死……”她怒吼,却发现自己瘫软无力,而且张嘴无声,原来全身穴道给他封住了。
  将失去力量的女孩体贴的放在床上,冯即安低低的笑声掺了一些快意。
  窝窝囊囊的过了一天,难得有一场小小的胜利,虽说是胜之不武,但以冯即安那倜傥不拘的性格,根本不在乎这些。
  反正全都是这丫头自找的;惹毛了他,下场就是这样。眼见胜利在望,他才没理对方有多难堪。
  擦亮火石,点着油灯,冯即安擎过烛台,徐徐走近床前,看着裸露一半香肩的女孩,正僵硬着侧脸,削尖的下巴透着浓浓的倔强。冯即安一笑,轻轻扳过她的脸……当那双清灵姣美却含嗔带怒的脸蛋落入眼底,冯即安不敢置信地瞪大了双眼。
  这张脸的轮廓是如此熟悉,虽然经过七、八年的时间,但他能确定,这女孩是他认识的。
  对见过面、说过话的人,他冯即安就是有这么点不成材的本事,除非喝了孟婆赏的忘魂汤,要不然就是进了油锅刀山十转儿,他都不会错认的。
  “你是……天哪!天哪!”他一拍额头。天杀的!这紧要关头,他偏偏忘了她叫什么。
  想也想不起来,冯即安索性蹲在她面前,一手呆愕地托着下颚,看戏似的猛瞪着她研究。
  拿他的命下注,这丫头绝对不姓杨,她姓……该死呀,她究竟是姓哪个什么鬼呀!
  “你姓梁,是不是?”五分钟后,他跳起来,指着她翘尖尖的小鼻子问道。
  “……”
  没有声音,但在梁红豆的想像中,冯即安已经是她刀下的猪肉,剁剁剁地被切成了八块。
  不说话就当她是默认了。冯即安点点头,哪里想得到对方被他封得不能讲话。
  梁……梁……该死!她叫梁什么?怎么他一点儿都想不起来!他搔搔头,懊恼的叹口气。
  明明姓都想出来了,偏偏就是名字喊不出来。
  见他呆愕的看着自己,梁红豆心想完了,委屈的泪水涌出眼眶,她好气自己的无能。
  “你别哭,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的。”见到她的泪,冯即安反而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他尴尬一笑。“可是话又说回来,你也真麻烦,明明就认识我的,干嘛这么别扭?”
  话才说完,她的名字跳进冯即安的记忆中,他整个人吓得朝后一摔,结结实实呆掉了。
  “梁红豆!你是小红豆儿,是不是?”他激动的问。
  色狼!笨蛋!混帐!梁红豆张着两片红润的嘴唇,一个劲儿虽拼命,却只能安静无声地咒骂着。
  “是不是?”他狼狈的起身,对着她的脸又是一阵问。
  无耻!白痴!猪猡!她心里大骂。
  该死呀,该死!冯即安,你完了,你真的真的完了,要是这小丫头片子有什么想不开的,他就算不遭天打雷劈,也会被老大和嫂子五马分尸!
  冯即安诅咒着自己,同时也发现了她骂不出声音的困窘。手下没停,赶紧拍开她的穴道,又急急替她拉上衣服。
  但是指间无意间触及她的肌肤,那分细柔白润令他心头没来由的大震。
  冯即安的手,就傻傻的停在梁红豆的肩上,忘了要离开。
  直到梁红豆胀红着脸,用力推开他,把衣服整理好,又把棉被拉上身。
  冯即安仍呆望着她胀红的俏脸,脑海里全是她没拉上衣物前,那犹如白雪晶莹的肩头。当年那个柔弱无依的小女孩真的蜕变了。取而代之的,是眼前这个明艳娇媚的美人。
  突然,冯即安起了一阵心悸,头皮也一阵发麻。
  这是个女人,嗳,不是他曾搂着抱过的黄毛丫头。老天呀,这是多么可怕的事实!
  “无耻!”见他那副痴愣样,异样的感觉令梁红豆烧热着脸,恼声骂道。
  从迷惘中惊醒,冯即安飞快的摇摇头,甩去自己脑袋瓜里不干净的念头。他没有愤怒,有的只是不解;依他的个性,是不可能对这姓梁的小丫头有什么遐想的。见鬼!在他心里,她永远都是那个在刑场里被他救下的小女孩。
  “你不是人在关外吗?什么时候跑到江南来的?”
  她冷哼一声。“早来五年了。”
  听到她的口气,冯即安不再吭声。
  “你呢?跑这儿来干嘛?”仿佛觉得自己太过分了,梁红豆出声询问。
  “来给个莫名其妙的新娘子砸。”他没好气的回话。
  “冯即安,你……”她咬牙切齿的瞪着他。
  “樊家二少娶的不是杨家姑娘吗?什么时候抽换了姓梁的?这是怎么回事?”
  梁红豆偏过头,不肯搭理他。
  “你不说?可以,我带你到樊家把事情问清楚。”冯即安耸耸肩,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她霍然转头怒视他,脸色瞬息变得很难看。
  “樊家的人不是什么好东西,你干什么帮他们?!”
  “他们惹了你?”
  “没有。”
  “那为什么要假扮新娘子?”他觉得被她凤冠砸中的肩膀又微微疼起来;但这种不适,是由于头痛所引发出来的。
  “不干你的事。”
  冯即安微微一笑,但出声的语气却无笑意。“是吗?”
  一枚红线穿过的玉佩晃过红豆面前,她本能地伸手去抢,冯即安比她快了一步。
  “我就知道一定在你这里,快点还给我!你真是可恶,霸占别人的东西!”
  “你确定这是你的东西?”他又笑起来,表情却冷冰冰的吓人。
  “冯即安!”她又吼起来。
  “我记得你从前都会礼貌的唤我一声冯大哥,怎么?年岁一长,就翻脸不认人了。
  “你有值得人尊敬的地方吗?三更半夜,你封住一个女人的穴道,剥开……剥开……她的衣服,还意图轻薄我,你简直……简直……”要不是为了争一口气,梁豆儿根本说不下去。
  “你搞清楚,是那个女人三更半夜跑来侵犯一个陌生男人。要说尊敬,这可是你自动送上门来的。”没半分钟,冯即安又被激怒了。天!有始以来,他碰到一个最不可理喻的女人,还被她的指控弄得频频怪叫。
  “我……我侵犯你?我自动送上门?”她气得跳起来,指指自己的鼻子,又恨恨的推了他一下。“被剥开衣服的是我,被封住穴道的是我,你这个……这个无赖,说那什么鬼话!”
  “我说的是鬼话,那你说的又是什么人话!被凤冠砸中的是我,被偷袭的是我,现在我想睡个回笼觉,偏偏你又来闹我,自个儿不反省反省也就算了,还敢把事情一古脑儿往我身上推!”
  “早把玉佩还我,不就没事了。”对方居然还怪她,梁红豆秀眉一竖,振振有辞的辩驳。
  这下子冯即安不只兴趣尽失,连跟她再耗下去的意愿都没有了。瞎忙了一整天,本以为结局可以让他快乐一点点,结果……冯即安翻个白眼,悲惨地长吁了一口气。虽然多年未见,她也算是个故人,但是眼前他只想好好睡上一觉,至于最礼貌的叙旧……这念头被他强烈地否决掉了。
  长期以来,他一直都是跟女性同胞最处得来的那种“好”男人,下至刚出生还不会笑的小婴儿,上至八十高龄的老婆婆,他一律与之相处甚欢,这其中,就别说那豆蔻年华的青春女孩,以及严守礼教的闺阁女子了。
  不过,欢虽欢,好归好,偶尔,当对方脾气一来,他还是会搞不清楚她们的脑袋瓜在想什么。女人,对他而言,虽然是赏心悦目的大自然美景,只要掌握到绝窍,春花秋月夏日冬雪皆有特殊之美。所谓绝窍,就是当女人哭得大雨滂沱、决堤成灾时,或者怒时有如烈日罩顶、大旱数年,更有碰上气得如暴风雪等级的寸步难行时,他总是摸摸鼻子,潇洒走人。
  附加一点,他不是那种赏花会赏昏头、流连忘返的男人。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的事一点儿也不适合他。所以,他才能逍遥这么些年。
  冯即安是最恨有责任上身、甩都甩脱不掉的那种人;所以无论哪个女人,就算再温柔多情、再体贴入微,只要被他察觉有那种企图,他一定抽身就走。
  他瞪着梁红豆半晌,终于在好奇心和现实之间做了抉择。这种情况,只有天下第一的傻呆子才会继续盘问下去。他快快的想着:眼前这如花似玉的女孩已经是个标准“女人”了,再也不是当年那个他吼个几句就会乖乖听话的黄毛丫头,他还是小心点好。
  要审,就等明天吧,只要这该死的玉佩还在他手里,不怕这刁蛮丫头不现身。
  终于,冯即安移身离开了床铺,拉开窗户的闩子,又打开了门;然后,更不避讳的在她面前打了一个深及喉咙的大呵欠。
  “要从窗户,还是门口,任君挑选。”他顿了顿,疲累不堪的伸出食指比比屋顶。“如果你要从上面,我也不反对,不……呵……”他含糊不清的打了个呵欠,才喃喃开口:“不过,我盘缠有限,得请你先留下修理屋顶的银子。”
  “你……要让我走?”梁红豆忙不迭的从床上跳起来,难以置信地瞪着他。
  “嗯哼。”他闭上眼,迫不及待的跳到床上去。“记得关门关窗。”他搔搔头,咕哝了几声,随即呼呼鼾声四起,一分钟还不到,整个人已经睡得不省人事。
  梁红豆被事情的变化弄傻眼了,一会儿才想起,这家伙还没把东西还她。
  “冯即安,你还没把玉佩还我,喂,你别睡呀,玉佩还我呀。冯即安,喂喂!冯即安,你醒醒,把东西还我啦。”
  她在他耳边叽哩咕噜的念了一大串,又叫又推了半天,但全对冯即安起不了任何作用。气嘟嘟的将辫子恨恨的朝后甩去,梁红豆两手抱胸,愠怒的瞪着床上的男人。
  这家伙根本不是什么扬名塞外的边关三侠,就凭这副嗜睡的模样,根本就是死猪一条。
  她气忿的走了。
  当蹬蹬的脚步声在门闩撞击声后朝外移去,如雷的鼾声停止了,冯即安睁开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门口。
  女人果真是麻烦。他眨眨眼,忽然颓力地叹了一口气,翻过身子,两肘弓在脑袋底下,尽是瞪着上头泛黄的墙壁发呆。
  无法忽略的是,他枕下那股淡淡的少女幽香;方才躺下时,他甚至无法忽略薄被子上的暖香余温。
  冯即安忽地坐起身,捧着微疼的头。该死!谁会想得到,八年后还会见到这个丫头,他以为她如今该是几个孩子的娘了,没想到她居然还是个闺女。
  差一点就“嫁人”的闺女,他心里附加了一句。
  更有谁能想得到,她居然变得这么清丽脱俗。冯即安极端不情愿承认这个事实,嘴角甚至不受控制的牵动起来。嗳,八年前救她的时候,小丫头虽没长全,那五官可预见就是个美人胚子,会这么漂亮也没什么好惊讶的。
  他摇头,继而想到自己曾企图剥下她的衣服,突然又恼怒的把拳头朝空中一挥;那起于全身的骚动不安令他再次躺下去,结果,他无奈地唉了一声。
  于事无补。他拎起那块玉佩,无聊的甩着绕旋几圈,啪啦一声,翠玉打中他高挺的鼻子,痛得他又哀叫一声。
  女人!去去去!他想了半天仍是没辙,不知如何是好的搔搔头,又闷闷地合上眼。
  走这一趟还真不是普通的巧……等等!冯即安倏地弹起身子,想起临行前侯浣浣那诡谲的眼神,以及狄无尘那怪异又心虚的笑容。
  妈的,又被算计了!冯即安痛骂一声,表情阴沉下来。所有的问题一定都出在那个阜雨楼!等他查明清楚,这笔帐可就有得算了。
  失眠不是冯即安的专利。从客栈回来后,梁红豆也没闲着,在床上翻来覆去一整夜。
  一早她只觉得口干舌燥,谁知才一下楼,就看到昨天空等一天的刘文,已经坐在厨房角落,满脸气恼的瞪着她。
  看到她黑眼圈,刘文话里虽凶虽恶,但语气已经软了下来。
  “丫头,你一晚没睡?”
  “唔。”抓着算盘,忙着清点水缸里游来游去的鲤鱼,她不甚专心的应着刘文的话。
  “老子长得又不是像水缸,净背着人说话干什么。转过来转过来,乖乖的跟干爹说话。”
  梁红豆有些不耐烦的依言转过身。
  “干爹……”她闷闷的唤了一声。
  “事情不顺利?”
  碰上那“既来之则安之”,何只是不顺利,简直是大麻烦!她恨恨的想,下意识搓搓自己被碰过的肩膀。
  喜绫儿这个夜袭的烂计划,害她这回糗大了。还有,那个臭男人死男人!剥女人衣服这么顺手,也不晓得这些年来干了多少下流勾当!
  看到梁红豆无神之间忽然蹦出的火花,而且是属于会转为熊熊大火的那种火花,刘文啜了口茶,也跟着精神百倍。
  “昨儿个一整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来,跟干爹说。”
  “我自己解决。”她咬牙切齿的回答。
  “是吗?”刘文拖长声音,非常不相信她这句话。
  那口气跟赵于缣一模一样,显示她的能力受到极大的质疑。
  “我说过了,我自个儿会解决这档事。”梁红豆一扭头,指下算盘拨得嘎嘎响。
  “丫头……”
  梁红豆没理他,走到另一旁,检视架子上数十只已洗净、准备做成菜肴的烧鸭。她先是动动鼻子嗅了嗅,接着又腾出手指去戳了几下。
  “土豆!”
  刘文正待说些什么,却让她这么尖声怒吼,骇得茶水泼了一脸。
  “姑奶奶,土豆在这儿候着呢。”伙计土豆慌慌张张地掀开布帘冲进来。
  “把这十只鸭子退回去,告诉那江老头,要他杀十二只新鲜的换过来!”
  “十只……换十二只?”憨憨的土豆困惑的伸出十根手指头,又踢开草鞋,瞪着脚掌那十根脏兮兮的脚趾头,搔搔头。“这样……这样算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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