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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深情无限地告诉她。
“罗梵,你真疯狂!”
乔艳既感动又无计可施,只有摇着头,看着一堆堆的客人陆续离开。
当客人已经走光,温柔的爵士轻音乐已在萨克斯风的破题带动下悠然漫起。
罗梵走向乔艳,把右手伸向她,上半身向前朝她微倾。
这是邀舞的姿势。
乔艳离开了高脚椅,随他温存地滑进了空荡荡的舞池。
她任他将她轻揽,把额头轻倚在他宽厚的胸壁,像一道厚实而安全的墙。
“啤酒汽泡、萨克斯风,午夜蓝色的灯光,这一切,让我恍如回到前世。”
她幽幽地向他低诉。现在,他们可以轻言细语交谈了。
“我的感觉和你一样,就像时光在刹那间倒退了五年,又回到从前。”
罗梵把下巴顶在她的浓发上,对她絮絮低语。
“乔艳,我知道你说过要回来的,现在我的字典里只有四个字,你猜是什么?”
“我猜不到。”
“倦鸟归林。你回到家了。”
“我有家吗?我有我的树林和可以栖息的枝头吗?”
她忍不住感伤。
“当然有,只要你愿意停下脚步,不管是五年前,还是现在。”
罗梵顿了顿,才又黯然无奈地说:
“当然,我也知道这是我自己一个人永远不醒的春秋大梦!”
“罗梵大哥……”
乔艳只能怀着不变的歉意呼唤他一声,如此而已!
“你知道吗?乔艳,关于你的不告而别,这里曾经有许多传言。”
“我倒想听听,别人为我编了怎样精彩的故事?”
“有两种说法,却是各走极端。如果你是观众,你怎么猜测剧情?”
“她嫁了人,或忽然得了绝症。”
乔艳笑着说,心情轻松起来。
“你猜对一半。有人认为你找到好对象,远走高飞,另外一种说法是,”他把说话中断,认真地盯着她凝望,好像要把她看穿,才再说:“败走情场。”
“败走情场?真是犀利无情的批评!”
乔艳恻恻苦笑,罗梵亦是心有戚戚。
“可能也比较接近事实,是不是?”
罗梵小心翼翼,深怕伤害一颗倦游归来的心。
“相交满天下,知我者,惟有罗梵!”
乔艳朗朗一笑,随着音乐的暂停的间隙,拉着罗梵离开了舞池。
“我想再唱两瓶啤酒。你们还是只有麒麟牌黑啤酒?我在温哥华,在纽约,在中环或尖沙咀,想的都是我们的麒麟啤酒!”
她往一张靠墙的火车座一倒,笑着告诉罗梵。
“你已经喝得不少了,一身酒气,还不够?”
“几罐啤酒算什么?对我来说,像蒸馏水一样,稍具解渴功能而已!”
服务生送来了酒,替她开瓶斟满,她拿起就喝。
“你爱喝啤酒,总有特别的理由吗?”
他退视着她心事重重却又故作潇洒的模样,认真地问她。
“你又想挖掘我?”她哼哼笑出声来,对他媚笑道。
“正确,知我者,只有罗梵。你知道,我是为了纪念谁。”
“浪子莫非。不,自从你走了以后,这里的人都叫他是杀手莫非!”
“为什么?他身上有黑枪?”
“不是,他更放浪形骸,变本加厉。”
“是吗?然后呢?”
“然后,他也消失了,他不再来这里消磨,听说已经从良。”
“从良?”
乔艳不禁哈哈大笑。
“是啊,结婚从良,和这里完全脱离关系。”
罗梵没有一点说笑话的轻佻。
“你知道他和谁结婚?”
她收拾了惨淡的笑容,带着轻愁再问。
“一概不知。我只知道,不是你。”
“所以,你们说我败走情场?”
她的神情一片迷离。
“你和他……我认为确有其事,虽然我不知道真相,但是你走了以后,他变成了杀手,疯狂放肆自己,我暗中观察、推断和你有关。”
“但是他也结了婚!让所有的人都跌破了放大镜和显微镜,是不是?”
“这真是一团迷雾!乔艳,我认为,也许连你都看不穿、想不透!他真的是一团迷雾!你也是!”
“败走情场,你是知道的,我的故事情节再简单不过!”
乔艳又灌下半杯啤酒,叫罗梵看了忍不住心痛,忍不住问。
“你还爱他?还爱莫非?”
“我不能爱我的妹夫,罗梵!”
“妹夫?这是——?”
罗梵大惊,结巴地说不出话来。
“是,他是我妹夫,他娶了我妹妹乔敏。”
她告诉他。
“在你离开他之前……”
“不,在我离开他之后,在他成为你所谓的杀手之后,我妹妹乔敏终结了他!”
乔艳对着百思莫解的罗梵深深一笑,换了一个转换话题的姿势又告诉他。
“世事真是难料!罗梵大哥,你愿不愿意为我再重新置舞台?”
“我当然愿意!人生如梦,既然人事全非,又何妨再让旧日情怀重现,让我们重温过去的美好时光?”
情深义重的罗梵说着,又为乔艳闪烁着感慨万千的泪光……
还记得那天
你穿着蓝色的外套
向我走过来
没有往常的微笑
寒风中
露围绕我们浓得散不掉
像是你从前对我的好
该要说些什么
其实我也不知道
到底谁先开口
似乎也不再重要
为什么
忍心让我彷徨在十字路口
爱你我接受任何理由……
清扬的钢琴伴奏,满溢PUB每一个角落的午夜蓝灯光,乔艳身着黑衣,披垂如瀑浓发,坐在舞台中央的高脚椅上,对着麦克风喃喃吟唱不已。
那是中岛美雪的成名曲——忘了说再见。
只有乔艳自己知道,她是为谁而唱。
举座之中有不少接获罗梵通报而专程来看乔艳的故知旧识,乔艳依然热情丰沛的歌声,让他们握杯怔忡、鼻子渐渐发酸,而至凄然泪下……
而她的歌声依然如怨如慕,继续在倾诉。
分手的那一天
我想起许多从前
记忆穿梭在身边
不停地在旋转
虽然说告别了爱情
它刺痛我的心
还是遗憾忘了说再见
总觉得
你还会在背后温柔地唤住我
所以不敢走得太快
频频地回头看
想起你离我远去我就想到更孤单
刹那间发现泪已流满面
分手的那一天
我想起许多从前
……
一曲既罢,余音袅袅。热烈的掌声中,还有人在轻轻拭泪。
这就是乔艳!能够打动人心、撩动心弦,唱出内心痛处的歌声的,动人的乔艳!
很多人曾经对她说:
“我可以把你捧红,把你的巨幅照片放上每个大城市车站最醒目的广告墙上。我也保证,你的唱片推出的时候,街上的海报会在一夜之间通通被人偷走!”
是的,乔艳无疑有这种条件、本事和能耐。只是,她总是回答他们。
“我不喜欢录音间,更不喜欢被宣传人员架来架去,没有一点自我!我不愿意永远奔波在机场和饭店之间,总是吃着外卖晚餐!”
“你是说你不喜欢成名,不喜欢大众?那你要什么?”
“我要的是小众。小小一个房间,小小一群人,呼吸到彼此的湿热,听到彼此的心跳,看见彼此的眼泪,尽情倾诉、毫无隔阂地交流!我要的是小众的真实和执着,不是大众盲目躁动的歇斯底里!”
“OK,那么乔艳,你就永远守住城东巨星这个十尺见方的小舞台吧!”
所有的谈判总是这样结束。
那又有何不可?
就像现在,近在眼前的掌声和泪水,触手可及的喟叹和激赏,不就是她最珍视、最满足的回报?
她走下来,伸出戴着白金运动表的手,一一和前来与她叙旧的老友热烈紧握。他们亲吻她、拥抱她,和她交流着思念和渴慕的泪水。
“爱你,乔艳,多么爱你、想你。”一个中年医生告诉她。
“乔艳,你让这里的夜晚复活,不再空虚寂寞!”一个年轻的女时装设计师对她这么说。
“谢谢,谢谢,我也爱你们。”她只能逐一这么回答。
往日果真重现,过去的朋友,昔日的乐团,罗梵甚至把当年的调酒师都找了回来。
如果有莫非,如果有他伴奏萨克斯风,手中总是握着一瓶啤酒的样子,那么往日重现便是完美无缺。
“只是抱歉,乔艳,也许我没有把握找到莫非。”
罗梵这样告诉她。
“我找得到他,因为他是我的妹夫。”她回答。
是的,她知道莫非已经来了,已经坐在一个最偏僻的角落,看着她,等着她。
那首歌,就是为了唱给他听!
她朝他走过去,以一抹轻淡如烟却又缭绕不散的微笑与他重逢。
而他,依旧是投给她那可以杀死人的眼光。
“你老了,不再是青春少艾,”他伸出手拉过她坐在身边,凝望着她说:“然而还是这么动人可爱!”
他毫无顾忌地捧住她的脸,把她的头发轻轻向后拨,好像要把她的美丽心事和感情全都一览无遗!
她任他凝视,和他对望了几秒钟,才把他的手推开。
难怪她曾经在她离开后由浪子晋级成了杀手!他掳掠女人芳心的功力果然更上一层楼!
“不过,你太瘦了,是烟抽得太凶?还是酒喝得太多?”
他没有停止对她眈眈的打量,连全身都想把她看透。
“那么你呢?”
她只能用反问他来掩饰内心澎湃汹涌的感觉。
莫非听了根本不以为忤,反而哈哈大笑起来。
“现在我做了一件比你说的还要伟大的事情!你猜猜是什么?”
他问她,她只是盯着他看,不予回答。
“我让莫非复活了!你知道吗?浪子莫非今天晚上又复活了!”
他的话令她玩味,她知道他想表达的是什么。这是他一贯的伎俩。
“你在说笑话!莫非的确复活过,不过复活过来的莫非听说变成了杀手。那个浪子,已经永远彻彻底底地死了!”
“浪子莫非永远不死!只要乔艳回来,他就立刻复活了!”
他把话说得很直接。
第2章(2)
“算了,我们不必再哈拉这些。”
她坐正了身子,把她和他之间的距离拉远一些。
“我只是要恭喜你,你结了婚,还当了爸爸!这个事件,可真比人咬了狗还更耸动!”她痛快地挖苦他。
“那又怎样?”他一副不在乎的样子。
“可惜你不是一个好丈夫!你让乔敏形容憔悴,就像个邋遢枯干又哀怨的老太婆!”
“不要谈她行不行?这里是城东巨星,这么一个罗曼蒂克的好地方,什么都可以谈,就是不要谈乔敏!”
他散漫的态度和回答,真叫她想杀了他!
“怎么,你心虚,你有罪恶感,你觉得愧对于她,是不是?”
乔艳忍不住动气,又说:“别忘了我是乔敏的姐姐!你以为我叫你来谈情说爱的?”
“我是这么以为!”
他一把抓住她的手,突然大声地说,把她给吓了一大跳。
“你难道不是为了我回来?乔艳,你听清楚,我可是为了你而复活!”
他拔过她的脸正对着自己,让她清清楚楚地看着他。
“看见了什么吗?乔艳,我的落寞只有你看得见!你的歌,也只有我真正听得懂!”
他催唤着她,用一股难以抗拒的磁力逼迫她深人解读他的内心。
她怔住了,泪盈于睫。她真正看见了什么。
“但是,你结了婚,你有了乔敏!”她对他说。
“如果结婚代表绝对性的意义,我离开她。”
他的语气转成了哀诉。“我以为你永远不会回来。”
“你以为我永远不会回来,所以你要了乔敏,而且和她生了个儿子?”
乔艳难以置信地深皱了眉头,瞪圆了眼睛。
“是,的确是这样!”
莫非的答复斩钉截铁!
“天哪!这是我听过最混账的理由!这不会是一个人经由脑细胞分析判断后所做出来的决定!莫非,难道你不是人?你是异形?是没血没泪的生化怪物?”
乔艳捏紧双拳,失声呐喊。
“我会让你了解的,小艳,如果你认同浪子莫非是为了你而复活,我会让你了解的!”
他又用双手扣住她的脸,迫切地告诉她。
“不必了!莫非!杀手莫非!乔敏和你生米已煮成熟饭,再没有什么好了解的!再说,我对你的了解难道还不够?还必须亲眼再看一次你对她始乱终弃才必须死心?不必了!莫非!不必了!”
“既然你这么绝情,头比谁都硬,为什么要找我来?”
莫非也为之扼腕。
“我说过了,为了乔敏!我不许你糟蹋她!我请你记住!”
她咬牙做出决绝的样子,莫非还想说话,罗梵走了过来。
“莫非,现在乔艳不是你一个人的,请你放了她。”
罗梵说,乔艳立即把手伸给他。
“乔艳,游律师和黄大哥也来了,他们等不及要听你唱歌呢!”
罗梵边说,边带走了乔艳,留下莫非独坐。
于是,一朵黑云又飘上舞台。
夜半空虚
城市多像海
不能睡去只怨星光
偏偏矜持常常来相伴
宁愿锁上窗
等待
……
又是旧时常唱的一首歌,随着歌声婉婉流荡,往事历历浮漫如烟……
那一年,乔艳二十二岁,正是青春少艾、艳容如花,城东巨星的招牌为她重新打造,夜夜高朋满座,走红声势沸腾到了极点。
追求她的富商巨贾、骚人墨客和王孙公子正可谓不计其数。
然而,随着驻演的BAND跳槽,莫非随同另外一个BAND进驻城东巨星,他是一个萨克斯风手。
据说他出身优渥,无奈一身浪荡的反骨,就像一匹脱缰野马到处践踏无数多情女子的寂寞心田。
乔艳虽然并不寂寞,却也被他俘虏了。
他疯狂追逐她,等到她献出了芳心,却让她在他的床上看见他和别的女人在一起!
没有人知道他们之间曾经发生过多少事,当然也没有人了解乔艳为什么突然抛下一切,飘然远去。
罗梵的猜度没有错!败走情场!乔艳的的确确是被爱情击溃打败了,她全盘放弃,一走了之,孤身上路。
如果说,她的离去象征一种绝望的意义,那么,她的回来是不是也象征一种希望?
往事在烟雾迷离中闪动,她仍如怨如诉在唱。
无法忘怀
你带来的梦幻
春去秋来
一刻都不留
追寻离开
难道就叫爱
经过风霜
更懂得温暖
你可知我
最盼望是爱……
夜已经很深,却没有人舍得离去。
当PUB的灯光闪灭三次,人们知道,又已到了曲终人散的时刻。
“乔艳,我们去吃消夜,就算给你洗尘。”
姓游的律师和罗梵、黄姓商人站成一排,摆开坚强的阵容邀请她。
她知道莫非还在原来那个角落里,故意笑着答应:“好啊,好久没尝家乡清粥小菜的滋味,那可是我顶严重的乡愁哩!”“除了家乡消夜,还有什么是你的乡愁?”姓黄的商人问。
乔艳一手勾住他的手臂,另一只手勾住罗梵,灿笑回答:“还有你们啊!”
“是吗?你在外面消遥,真的想起过我们?”游律师道。
他们已经一字排开,有说有笑往外面走去。
“不想你们,想谁?我没有一天不想你们,想这里!相不相信我已经变得这么温情了?告诉我,现在这儿流行什么?”
“泡沫红茶、瘦身减肥、恰克与飞鸟、露脐装、亚曼尼、CALLIN、SHOWIN,老游,你说是不是……”
他们的交谈声渐渐远去,而乔艳并没有如同她在歌曲中所唱的。
总觉得你还会在背后温柔地唤住我
所以不敢走得太快
频频地回头看……
她明知莫非在看她,她还是挽着其他的男人,若无其事地走了。
在所谓的洗尘和叙旧之后,她回到暂时下榻的来来饭店已经是午夜三点。
倦鸟归林,饭店就是她的家。
她感到极其倦惫,心灵上错综复杂的一种倦惫。点上支香烟,拉开冰箱看看,里面没有半种合她胃口的酒。于是,她打电话叫服务生送来一瓶苦艾酒。
当她替服务生开门的那一刻,她看见他身后站着幽灵一样的莫非。
“谢谢你。”
递给服务生一张十元钞票,轻易把他打发;而另外那一个,她知道要送走他很难。
她什么也不做,除了走回房间,准备倒出苦艾酒来喝。
莫非抢下她的酒瓶,紧紧把她搂住,吮住她的唇。
仍是那么的野性和激昂,只要是被莫非攫住的猎物,就像羊入虎口,绝对没有生路!
她根本无法挣脱,只有任他吻到气竭松了口也松了手,才有机会闪电似的推开他,闪电似的给他一巴掌——火辣辣的,又脆又响的一巴掌!
他仍是一副该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