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雍正十年-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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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说坎贝尔等人在行商陈汀观的崇义行租用了一个夷馆以后,立即着手进行安顿。安顿夷馆,靠的也是买办。这种买办,称为夷馆买办,和前者提到的黄埔买办,颇有不同。那外洋船,万里迢迢而来,在海上航行时间,需要半年至一年,船上自然有一应人等,包括厨师和服务生。但是在广州的夷馆,却只有若干大班和守卫仓库的军官水手,所以夷馆买办,不仅要为夷馆提供食品杂货,而且要派人照顾办事处工作人员的起居和饮食。

  如此一来,在这个镇上的夷馆买办,就不像黄埔买办那样是个建筑包工头,倒很像一个外商企业服务公司,手下有一批服务人员,一旦和大班们谈妥服务条款,一起进驻夷馆。进驻的人员中,有门房、厨师和佣人。通常有十名左右的服务人员,常驻在夷馆里进行服务。将近一百年之后,亨特在他的书中提到,官府于1824年发布命令限制这样的服务人员人数,规定每个夷馆不能超过八个。但是彼时的夷馆,已经和洋货行分离开来,成了独立的单位。等到洋人大班开始贸易,再派来一批苦力,帮助装箱和搬运货物。

  雍正十年,外洋船的大班们向行商租用的夷馆,里面是空荡荡的,所以定下一个夷馆买办以后,立即需要让他提供夷馆内的各种物事。夷馆买办提供的物事中,主要是家具,却也包括很多杂物,比如床、桌椅板凳和厨房用具。有些东西非常琐碎,甚至包括木制的锅盖、风箱、将军锁等等。值得一提的是,洋人之间,等级也十分森严:给首席大班睡的床,估计是十分豪华的,精工细作,所以要纹银二两,和一口棺材的价格相同;而给看守仓库的水手睡的,却是只值零点零八两纹银的竹床。两者相差二十多倍。

  做生意的人,都要讲些派头,尤其是办事处。虽然办公只是半年左右的时间,也要布置得相当妥帖,古今中外,莫不能外。所以二楼的办公空间中,通常会布置一个漂亮的客厅,也兼作饭厅;除了家具以外,也挂上装饰画,摆上鲜花。这样一来,夷馆就有了对外的公共空间,可以接待客人,进行交际,更重要的是谈生意和签合同。

  想来当时的夷馆买办,办事效率相当的高。瑞典公司的大班们,九月八日中午到达陈汀观的崇义行,晚饭以后,就在夷馆里面接待了客人。来访的是其他外洋船上的大班们;除了英国人以外,法国人,荷兰人,还有港脚船上的大班们,都到了瑞典公司的夷馆。瑞典公司虽然是一个新公司,却有点像新酒瓶子装陈酒,领头的大班当中,很多来自其他公司,包括首席大班坎贝尔,第二大班布朗,第三大班莫福德。既然是陈酒,他们自然和其他国家东印度公司的陈酒之间,互相熟悉。

  十八世纪初,充当欧洲各国外洋船和港脚船的大班们,是一个特殊的群体。这些人多半有点冒险性格,天不怕地不怕,同时身强力壮,抗得住长期远航生活的风浪和艰险。除此之外,这些人还是一些高明的商人,能够同完全不同文化背景的人,比如中国人和印度人,大谈生意,并且取得丰厚的利润。在广州城外的贸易镇上,一个公司的大班到达以后,其他公司的大班前去看望,多少是一种惯例:一方面,他们多少有点惺惺相惜,互相之间,表示一下亲热和友好;另一方面,也是为了生意上的考虑,探听消息。

  外贸生意,信息自然是十分重要的,所以第二天,坎贝尔什么事情也没有做,带着其他的几位大班,又回访了各国公司的外洋船,在广州城外的贸易镇上的夷馆。回访的时候,坎贝尔带着相当明确的目的,要探听今年广州贸易的价格情况。当然,这只是一个方面的信息,因为欧洲船的大班们,虽然大家都成了身在万里之外的漂泊客,但是本质上还是贸易竞争的对手和敌人。所以探得的信息,不可不信,也不可全信。   


蓝旗国大班觐见粤海关监督祖秉圭

  正如坎贝尔所说,崇义行的行商陈汀观,办事十分稳妥,有效。也许就在瑞典公司的大班到达广州的当头,也许是第二天,陈汀观就到海关监督衙门进行了申报,说明已经充任了蓝旗国外洋船的保商。陈汀观是雍正十年广州最重要的行商之一,和衙门的关系,一定很好,是否上下打点,尚不可知。但是他在瑞典人到达广州的第三天,就带着这些洋人,前去觐见海关监督大人。

  是日上午,坎贝尔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带着其他的大班和军官,前往海关监督衙门,按例觐见大清雍正朝钦命粤海关关部正堂,兼监察御使,二品大员祖秉圭。海关监督衙门,也在广州城外的这个小镇上,位于总巡口的后面,在洋货行所在大街东边。所以坎贝尔们在陈汀观带领下,很快到达了海关监督衙门。

  说坎贝尔去觐见海关监督大人,十分精神和兴奋,是因为他这次到广州,身份和地位大大地不同。雍正四年他和他兄弟一起来广州的时候,虽然也是大班的身份,但是算不得重要角色,是否有资格觐见海关监督,也难说得很。但是坎贝尔现在是瑞典东印度公司的股东兼首航外洋船的首席大班,虽然瑞典人主要借重他的经验,好比是识途的老马,却是这次航行中最重要的人物。

  除此之外,他在瑞典的时候,还通过公司的另外股东,从瑞典国王那里,讨得了一纸“瑞典国王特命前往中华帝国全权大使”的封诏。坎贝尔是个商人,眼下既然有了这么好听的官方头衔,自然是觉得非常自豪,也多少有点拿鸡毛当令箭,要展示一下这特命全权大使的派头。

  到了衙门,二堂上觐见海关监督祖秉圭。祖秉圭倒是很客气,让他们坐下,并奉茶招待。坐下以后,坎贝尔就滔滔不地说了起来,说是他们来自很远很远的国家,受瑞典国王派遣,前来和中国建立良好的外交和贸易关系,因此希望海关监督阁下给予一切必要的帮助和保护,这样瑞典国王陛下就会每年派遣大船,前来广州贸易,云云。

  下面这段文字,标志着中国和瑞典两个国家,在历史上的第一次接触。“9月10日:今天上午,行商陈汀观同我们一起去拜见海部,向他致意。我们通过翻译(又称通译 Linguist)告诉海部说,我们受瑞典国王之命,远道而来,旨在同中国建立良好的关系和进行贸易;我们因而希望他能够给予我们一切必要的保护和帮助,以使瑞典国王陛下建立的公司能够不断

  地进行贸易,每年都派船只到这个国家来。海部友好地接待了我们,让我们坐在椅子上,请我们喝茶。他告诉我们,他对我们的到来感到非常高兴,并且保证我们将享有所有的保护和一切欧洲人在此的所有权益; 他也祝愿我们贸易成功和财源不断。他还送了我们一些丝绸作为礼物,这是以前的海部所不曾有的友好举止; 而显然,对其他的欧洲和港脚公司的大班们,他也有如此的礼待。我们称谢后就告退了。”坎贝尔的这番话,自然是向翻译说的。

  当年这翻译的水平,是否足以把坎贝尔先生的话,源源本本地翻译给祖秉圭听,很难判断,想来大意还是明确的。问题是祖秉圭一是对瑞典,或者说蓝旗国,几乎毫无所知。按照粤海关的规矩,对和外国建立邦交关系,向来也没有兴趣;二是坎贝尔觐见祖秉圭的时候,正好赶上这位海关监督大人心情最为不好的时候。广东总督和巡抚联名参奏他贪墨海关税银,在皇上面前,狠狠地告了他一状。这可是要他老命的事情。这正是瑞典船的故事中最核心的情节,下文自当细述。

  祖秉圭虽然心情大大地不好,但是还是很有风度。按照坎贝尔的说法,他对蓝旗国外洋船的到来,表示高兴和欢迎;承诺蓝旗国的外洋船,也将一体享受其他国家贸易者在这里的所有权益。最后,他祝愿蓝旗国的外洋船生意成功,财源滚滚。又送了这些洋人大班们几块丝绸,作为礼物,旋即端茶送客。

  祖秉圭官至二品,自然是官场老手,当海关监督也有数年,所以虽然不见得熟稔外交事务,却也说得十分得体。其对洋人大班所说,基本是一些套话,放在每个国家的外洋船大班头上,都毫无破绽。祖秉圭同时对坎贝尔提出的建立友好邦交关系,以及他的“瑞典国王特命全权大使”的头衔,顾左右而言他,不置一词,也算避开了这,一政策性的话题。想来这次接见,历时很短,属于礼节性的接待,海关监督大人,总共也没有说上几句话。否则依照坎贝尔的性格,肯定要在他的日记中,大大地写上一笔。

  接见虽然简短,而且是礼节性的,这次接见的意义却十分重大。坎贝尔的“瑞典国王特命全权大使”的头衔货真价实,祖秉圭则是大清国负责外洋贸易的最高官员。所以尽管坎贝尔是曾经到过广州的陈年老酒,尽管他是一个刚刚加入瑞典国籍不久的前苏格兰人,这次会面,还是意味着中国和瑞典两个遥隔万里的国家,有了第一次官方的接触。雍正十年西洋历九月十日这一天,也就翻开了中瑞关系史的第一页。   


黄埔的丈量船只仪式

  祖秉圭担任海关监督时的粤海关衙门,显得效率相对很高。就在坎贝尔等觐见海关监督大人的第二天清晨,蓝旗国外洋船的保商陈汀观就通知这些大班们,海关监督大人当天将派人前去丈量船只。于是,坎贝尔一众,大清早就急急赶往黄埔,蓝旗国外洋船的停泊所在,等候海关监督衙门官员的到来。崇义行行商陈汀观和他们同船前往。

  却说丈量船只,在广州的外贸活动中,是一个相当隆重的仪式。这个仪式,既体现了大清王朝对外洋来船的理论和政策,又是粤海关征收来船固定税的一种方法。广州一地,向来是中国通商重地,但是清朝以前,广州的对外贸易,多少带有一点中华属国前来天朝进贡的色彩。所以这个丈量船只的仪式,十分夸张和形式化:既象征着泱泱中华大国,怀柔夷人,泽被四海,又标志着外洋船到广州以后,正式开始贸易的起点。

  外洋船到黄埔抛锚之后,通常需要一段时间,才能进行这种丈量船只的仪式。比如乾隆十年,瑞典东印度公司的“卡尔王子”号,从黄埔下碇,到丈量船只,等了二十一天;同上,“瑞克森•;斯戴德尔”号则等了十六天。相比之下,第一次来广州,“瑞典的弗雷德里克”号九月八日在黄埔下碇,十一日就举行丈量船只的仪式,自然是祖秉圭领导下的海关监督衙门,效率很高了。

  既然是隆重而夸张的仪式,通常是海关监督大人亲自参加。早在西历一六九九年,康熙三十八年,英咭利国的“麦卡费尔德”(Macclefield)号船和法兰西国的“阿拉巴”(Arab)号。船到港的时候,海关监督大人索尔弼,亲自跑到澳门,前去主持丈量仪式;晚在乾隆十六年至二十年,李永标担任海关监督期间,他一年当中到黄埔主持丈量船只仪式,多达六次。这些都说明,通常情况下,海关监督大人都要亲自出席丈量仪式。

  前面说过,雍正十年是个多事之秋。尤其对海关监督祖秉圭来说,因和洋货行中的一个行商陈芳观不合,闹出许多事端来,眼下已经到了不可收拾的程度。所以效率虽高,自己还是没有亲自来主持这丈量船只的仪式,而是派了一个家人,代表他来参加。所以九月十一日将近中午时分,祖秉圭的家人带着书办和胥役,到了黄埔,并且登上了停泊在江边的“瑞典的弗雷德里克”号船。

  祖秉圭是上三旗贵族,早年就官居广西巡抚,所以府中自然有许多家人。所谓家人,大都是满洲高官府中的包衣奴才。他们在内是奴才,在外则是威风凛凛的大管家,经常可以代表主人行使权力。主人官当大了,也会提拔这种奴才,出去当官。有清一代,许多官至一品、位尊权重的封疆大吏,都是包衣奴才出身。比如有名的年大将军年羹尧,便是一例。粤海关向来和内务府关系密切,所以海关监督,基本上都是满洲贵族,海关监督的家人统揽关务,代替主人行使职权,也算是司空见惯的事情。连前来贸易的外洋船大班,也深知其中三昧。洋人使用一个葡萄牙语的单词Pay de Casas, 来称呼海关监督的家人。坎贝尔还特意作了解释:“按葡萄牙人和其他人的认识,应是一种管家,或为大官或大人物府中的军官头目。”这种管家,本身是包衣奴才这一节,倒是不得而知。

  祖秉圭的家人,坐海关监督专用的关部官船,前来黄埔。这种官船,大概是珠江水面上最醒目,也是最有威势的一条船,虽然不大,但是通体漆成红色,上有船楼,充分体现了官家的威风和派头。因为是正规而夸张的仪式,所以这条海关监督的官船靠近外洋大船的时候,从船上轰然响起了一阵炮声。通常是八响,或者是十六响。

  外洋船相应的保商、通译和买办,必定提早来到船上,在前甲板正中,放下一把座椅。座椅安置停当,海关监督大人,或者是他的代表,才开始上船。上船以后,径直坐在这把象征权力和威严的座椅上。大人落座以后,这丈量船只的仪式,算是开始了。他手下的胥役,就会在通译的帮助下,对船进行测量。这种方法,说来也算简单,无非是量出大船的长度和宽度。长度是前桅到后桅之间的距离;宽度是中桅,或者说主桅杆所在的位置,量出船体的整个宽度。两者相乘,再除以十,可以得出一个数值;然后根据这个数值,来确定这条船,应该属于几等船,以此征收外洋船的固定税。这种固定税,粤海关称为“船钞”。粤海关按照前朝“丈抽”之法,把外洋船分成三等。从一等大船到三等小船,每一数值单位的税率各不相同。前后桅之间长度乘船宽除十,得出的数值,超过154。当属于不大不小的二等船,该交的固定税,不超过纹银八百八十两。丈量以后,海关监督衙门的书办登记在案;自有外洋船的保商,负责外洋船缴纳这笔“船钞”之税。

  船不大,过程也简单,这丈量船只仪式的第一个项目,大概花不了多少时间。丈量完毕,海关监督大人或者是他的家人,开始向外洋船的大班们赠送礼物。礼物通常是两头牛,几瓮酒,有时还有几束花。牛和酒,从来是中国人用来犒赏军队的必备之物。明朝制度,凡是外国来朝贡的人,也用这犒劳军队的“牛酒”,进行招待。这里用牛酒招待远客,完全是一种慰劳的意义。清朝开海贸易,在沿用了明朝丈量船只仪式的同时,也沿用了“飨以牛酒”的传统习俗。但是明朝的时候,招待外国贡使,非常实在,每人每天供应半斤肉,半瓶酒,一斤米,以及若干蔬菜。但是在雍正十年,这种“飨以牛酒”,却完全是象征性的了。

  “飨以牛酒”,从名义上讲,是海关监督代表皇上,“御赐”给外夷的礼物。正是因为这是“御赐”之物,所以要把这丈量船只的仪式,搞得花团锦簇,隆重热烈。但是明朝的做法,是大包大揽,你外邦小国到我天朝上国来朝贡,哪怕只是用朝贡的名义,来做生意,大赚其钱,一律都管吃管住;甚至回程的路上,吃的东西也全部给你准备好。可谓天朝之关怀,无微不至。

  雍正十年,虽然也用皇上的名义,给洋人送牛酒,但是两头牛,几瓶酒,不够大船上百十号人吃一二天的,所以送礼只是一个象征意义。操办牛酒的,却是给外洋船提供食品供应的买办,八成是黄埔买办。黄埔买办事先操办这些牛酒、鲜花,可能还有甜饼,等海关监督和衙门一干人等到来,让他们以皇上的名义,送给外洋船上的洋人。这些费用,应该是官府出的,也就是日后到官府报销的意思。

  但是中间过手的家人或者胥役,经常要占这些买办的便宜,甚至完全把这笔钱,放到自己的口袋里。比如乾隆二十四年,公元一七五九年,法兰西国外洋船的大班向两广总督李侍尧告状,说是自从李永标在乾隆十六年当上海关监督以后,他的家人和书办,从来也没有给操办牛酒的买办或者通译报销过这笔牛酒的费用。因为买办不敢得罪家人和书办,所以只好抬高供应品的价格,再从洋人身上捞回来。雍正十年,家人和书办的贪墨情况也比较严重,但是至少这项费用,还是官府出的。

  雍正十年,这象征性的“牛酒”,价值不过是三四十两纹银,却给外洋船的大班们下了一个套子。按前明贡市之例,粤海关初建之时,这丈量船只的第三项程序,就是外洋船回赠礼物。比如康熙四十六年,总督奏报皇上,从外洋船收到的礼物为:一箱洋酒,一箱烟草,还有一些药,大概是金鸡纳霜之类。所以清朝前期,这种互送礼物,基本是对等的关系,价值对等;同时也是因为皇上送的“牛酒”,所以洋人送的礼物,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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