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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哪送花给你?”命令的语气浮出薄唇之中。
“在……在……”开始结巴就是她失败的第一步,她发誓一定要改掉这个坏毛病。深吸了一口气——笑。
“在天桥上。”她笑得挺灿烂。
“哪里的天桥?你什么时候去的?那个人怎么知道你会出现?”白奇的脸色陡地一变,双掌扣上她的肩。
“我怎么知道,那些路名又不是我取的。”她强词夺理地说道:“反正我……人家在天桥上看到我,所以……”
“什么时候?白天还是晚上?以后不许你收任何陌生人的花束!”左臂传来的抽痛让他脸色不佳。
“白天——晚上——黄昏啦,”她的手心紧张地直冒汗,眼睛也不自然地转了好几回。
“你在说谎。”白奇笃定地说道,扯过还想反驳的她,一口气将她揽到自己的怀里。
他早交代过她身边的保镳,这段时间务必要多注意安全。但依照她走路时横冲直撞、说停就停、出入公共场合就毫无预兆地左转右弯的坏毛病,任谁都很难当个面面俱到的保镳。
他的决定没错。她如此单纯,不让她知道自己在香港发生事是最正确的决定。
“对,我说谎啦!这样你满意了吧?”谢绮的脸垮了下来,不客气地叨叨碎念著:“哪有老公的美貌比老婆还受欢迎的,这不公平!你到香港招蜂引蝶一趟,就有某位花痴总裁送花而来。你可是有妇之夫啊!你下回去香港,我也要去!”
“不许——”他严厉的表情让她一惊。
“你凶我!”她哀怨地咬住下唇,以手掩住脸庞,怨妇的姿态学了十成十。
“你最近容易疲倦,怎舍得带你出去。”耐著性子哄她,眉头却拧了起来——累。
“是我容易疲倦,人笨又不会说谎,又容易被骗。你在外头养了十个八个,我都不知情!”她从指缝间看到那一脸疲倦,心悄悄地一拧。
最近一提到王耀隆,他都是这种表情的
“想提前回来见你,很多事挤到一块,所以少睡了些。你知道没有你在身边,我很难入睡。”他并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
谢绮委屈地咬著唇,牙齿从唇瓣内咬到唇外,把唇瓣咬成鲜红。
“我是个很失败的妻子。”
“你不是。”他将她搂入枕间,一夜不曾合眼的青紫眼圈安栖在她的胸前。
“别人丈夫有个什么动静都会了若指掌,我就呆呆地让你蒙在鼓里。”她轻声地说道,手指却已不争气地抚入他的发间,找到他颈后最僵硬的一点仔细推拿著。
白奇舒服地长喟了一声,眉宇一放松,整个人便软卧在她的怀里。
他不开口,足见事情还没解决。这是结婚以来,她唯一摸清楚的底细。
他的隐藏面太多,她并不想绞尽脑汁来猜测他的一举一动。能够拥有一个人的某部分,的确已经是让人太满足的事情。但他的独断独行,让她觉得没有被尊重的安全感。他至少可以善尽些告知的义务吧!!
“我不想让你担心。”他扬眸凝睇著她。
“只知道一点点,让我担心更多,要不你就乾脆瞒我到底。可是我如此冰雪聪明啊!你还是老实一点,全告诉我吧!”她的双瞳闪著决心的光芒。长睫毛几乎刺到他脸上。
“你想太多了。”他安抚地捧住她的脸。
钤——手机钤声让谢绮吓地跳起身,不小心又撞了下他的手臂。
他今天干嘛老摆出一脸吃坏肚子的表情?
伸手探入他西装口袋中,才接起手机,卫洋平的声音已是劈哩叭啦地狂嚷一通:
“你的手臂到底要不要紧?怎么会莫名其妙被人放了记冷枪!要不是翁医师传消息给我,我就被你蒙骗到底!我们兄弟一场的交情是纸糊的吗?”
手机那方喧嚷一阵,谢绮在这端冷冷地抛下话:
“感谢你提供了我这个重大资讯。”
“完了——我打错电话了!”卫洋平大喊一声,以破世界纪录的速度切断电话。
谢绮黑白分明的大眼扫向床榻间,凌厉视线射向她那位表情从慵懒加速到防备只需一秒的老公。
“谁打来的?”白奇警戒地直起身子,看著她骤变的脸色。
“你近来在香港认识的翁医师,医术相当高明吧!”她交插著双臂,冷笑一声,一副兴师问罪的模样。
“你知道了。”他扯动了下嘴角。
“我知道什么?我什么也不知道。你连受伤都不愿意告诉我!”
谢绮大吼一声,用力地扯高他的衣袖。
左上臂那包扎密实的大片绷带区,代表了伤势并不轻。而从洁白的绷带上渗出斑斑的血迹,让她忍不住哽咽出声。
她忿忿地一咬牙,想也不想地举起手掌往他的伤口用力一击。
“痛死好了!”
她怔怔地看著绷带上迅速涌出大量的鲜血。
“你!”他反手扯起她的手腕,一夜未睡的疲倦及伤口上的剧痛,让他脸色不佳。
谢绮倔强地扬起下巴,颤抖的泪眼对上他骛猛的深瞳。
“这样你满意了吗?”他不全是为了她吗?
“不满意!你流血流到死好了!”恶毒话一说出口,她惊讶地捣住自己的嘴,眼泪终于忍不住滑下脸庞。
他痛——她会不知道吗?他脸色苍白、冷汗直冒哪。
她侧过头用力将他往后一推,不看他,但冲到桌前,捉了皮包就要往外走。
“你想做什么?”
白奇挡在她的前方一步,用脚狠狠地踢上门板,一把扯过她的皮包往地上一丢。
“我要离开!直到你学会如何尊重我为止!”把目光集中在他那凶神恶煞的脸上,以提醒自己不可心软。
一张仍印著睡痕的娇颜,气到脸红、眼眶红、鼻子也红。
“我们结婚才多久?你就玩这种离家出走的把戏!”他仍压抑著自己的声音,不让自己失控地大吼出声。
“玩把戏?对,我的心眼就是芝麻绿豆大,你可以赶在结婚周年前和我离婚!”
“离婚这个字眼可以这么轻易地出口,那我们何必结婚!?”他眉头一紧,用力扣住她想转身的肩头,视线与她交缠,一字一句低吼出声:“我是骗了你!我难道希望你为我担心受怕吗?没能尽快离开运海帮已经够糟了。”
“你没有资格教训我!婚姻生活至少知道如何分享!分享,你懂不懂!?”她回吼。
“你怎能要求一个独善其身这么多年的人,在突然间学会分享!我们结婚才多久,我连学习模式都还没建立,当然是以我的观念来做事!你是我最想保护的人。我认为不让你担心,这样就是最好的方式。”情绪激动之下,白奇的手指深陷入她的肌肤里。他忘了控制力道,而她也气愤地忘了喊痛。
“什么是最好的方式,不是应该由我们两个人共同协议吗?你和我结婚了——两个人生的圆即使不是重叠,却有著交叠的部分。交叠的部分,不就是我们共同分享、讨论的空间吗?”她摇著头,破碎的句子从口中溢出:“是不是一定要等到你真的出了事,我才会是第一个知道的人?”
她别开头咬著牙根,痛苦到脸颊肌肉都僵直了,只为不让自己嚎啕大哭。
白奇心疼如绞地捧起她的脸孔:
“你要我怎么做?”
他上前一步,她猛打了个冷颤,看著他手臂上的鲜血,她猛往后退。
白奇的脸色一沉转为漠然。他气愤她这种惊弓之鸟的模样,却也恼火她的不体谅。
“我要一个答案。”她幽幽地说道,小手才放到肚子上,心酸急速涌上心头。
“什么答案?”他忍气吞声地说道。
他不想失去谢绮,也不能失去她,她已经是他生命的代名词。
“我要你平平安安,我要和你分享喜怒哀乐,我不要当一个只能陪你傻笑的笨女人。可以吗?”
“如果我做不到呢?”
“那么——我们就该认真地考虑我们之间的关系。”
“认真考虑我们之间的关系?原来我们之间的信任如此薄弱!”白奇勃然大怒地扣住她的下颚,朝著她大吼出声。
他的手臂因为过剧的动作而不断出血,他却根本不想理会。
“你凶我!”谢绮突然泪流满面地指著他的脸叫嚷:“你居然又凶我!”她就是无法控制情绪嘛!
她用力地一跺脚,满腹的委屈都挤了上来。趁著他一脸惊愕时,她狠狠地踹了他一脚。原本还想再踢人,却被他的大掌扣住双腕,身子因为外力的制约而重心不稳地打滑了下,整个人撞到了床角。
“你——谋财害命!”谢绮脸色一变,倏地低头掀起衣衫,摸著肚皮上的红痕,眼泪掉了一颗、两颗……
很多颗!
白奇莫名其妙地看著她又怕又惧的表情。她什么时变成玻璃娃娃了?真被他气呆了吗?他叹了口气,求饶地举起右手:
“我改!”是他有错在先。
“你不用改!我走!”她揉著红通通的眼睛,扁嘴侧头不理人。
顺手丢了面纸到他腿上,自己止血。
“难道要我单膝落地保证吗?你不原谅我,我就不包扎伤口。”
“贫血是你家的事,少威胁我!反正你先跪了,我再考虑看看……”抽抽噎噎地打了个嗝,还不忘在泪眼迷蒙间丢了一句:“你知道喔——我最讨厌爱哭的女人了。”
“知道!你最勇敢了。”白奇俯身在她颊边深深地印上一吻,重重地搂著她。
“你不是要跪吗?”自己可不是故意让他抱来抱去的,她不过是哭到没力气罢了。
“电话响了,我去接。”
他好笑地捏了下她高高嘟起的唇,横过她身上拿起手机。
谢绮抓过小抱枕用力压著他的伤口,他怜爱地在她额上印了一吻。
“喂,白奇吗?我家可爱老婆妮妮前天陪谢绮去医院做了次检查,谢绮有身孕了,你可得多让著她一些,我的乾儿子、乾女儿脾气好不好,就看你怎么做人了。”卫洋平“啪”地挂上电话。
白奇脸上的笑意顿时消失无踪,他锐利的眼神从她稍圆润的脸庞观察到她不甚明显的肚皮。
“你刚才说过夫妻之间要坦诚、要分享的,对吗?”他慢慢地说著话,还附赠了一个微笑,谢绮则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当——当然。”她乾笑一声,不知道为什么要心虚,但她就是心虚。
他伸手一臂挡住她的去路,脸庞直接逼近到与她前额贴著前额。
“你刚才说要让我看的礼物藏在你身上吗?”他的呼吸吐在她的鼻尖,咬牙切齿。
谢绮肩膀一缩,吐了吐舌头——糟了。
“你认为自己隐瞒怀孕的事,算坦诚吗?”
“我肚子饿。”谢绮火速从地上爬起身,大事不妙。
“你还敢跑!”不敢将她扯回怀里,只得打横抱她,阻止她的妄动。
“放我下来,小心你的伤口啦!”她大叫一声。
“怕我痛就别乱动。我们还有一笔帐要算!”他很快地将她因在枕头与他的身躯之间。
“不然你想怎样!?”她用力鼓起小腹,证明她现在的状况不宜严刑拷打。
白奇一扬眼——
“你咬我!!”谢绮尖叫出声,接著她的唇就被移为它途,没空发出高分贝的音量。
待两人再度相拥著在床上入睡时,白奇一手护著她的肚子,却怎么也无法成眠。
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任何程式都有破解密码,他这一关的通关密语尤其容易破解。因为所有人都知道谢绮就是答案。
王耀隆尤其清楚。
第二章
这样的场面,赏心悦目。
粉雕玉琢的小女孩坐在父亲的左侧,娃娃般的小个子专心地在沙滩上作画;比女儿少爱撒娇一点的妻子偎在丈夫的胸前,有一下没一下地说著话,蜜色小腿在阳光下懒洋洋地轻晃著。
这样的一家人,是要引人艳羡的。
如果没注意到他们的周遭有著数名恶意窥伺的杀手。
如果没注意那些随意闲坐的几名游客中,有著几名号称亚洲一流保镳头衔的人。
如果没注意到沙滩那头一名伪装不甚高明的警察。
那么,这会是一幅完美的亲子戏水图。
白小曼五岁,遗传白奇深黑的美丽眼眸及谢绮娇美的小巧脸蛋及爱撒娇的习性。
“爸爸——”白小曼玩累了,拉拉父亲的小指头,趴到他的大腿上软声要求著:“绑辫子。”
白奇将女儿举高至空中,冷峻的脸部线条在看见女儿兴奋的笑脸后,便只展现为人父的慈爱笑意。
“再高一点!”白小曼的笑容在阳光下闪著亮光。
白奇笑著将笑到气喘吁吁的小曼抱到腿上,开始为她拢束著细发。
“要漂亮。”白小曼一父代。
“我也要绑。”谢绮不服输地也凑上一脚,自动自发地把长发也送到他面前。
一大一小两颗人头,在白奇面前一字排开。
白奇揉乱妻子的发,在她的抗议声中,在她的唇上取下一吻:
“你,不许绑。”她绑起辫子,像个十八岁女孩,他不喜欢两人相距如此遥远。
“臭白奇!”谢绮回头朝他扮鬼脸吐舌头,顽皮的手拉下他的几绺发丝至前额,让他的脸也染上几许童稚之气。
“早知道你不让我剪头发,一定有企图。”他无奈地任她玩弄著发,由著妻子像八爪鱼一样地贴在他背后。
自从女儿占据了他胸前小袋鼠的位置之后,她便自动自发地变身为无尾熊。
如此一来,她和女儿一前一后都可以巴著白奇,多完美的组合啊!
“我才不要一个五分头老公。”他的轮廓深,短发只是更强调他的危险气质与王者气势,更像个吸引人的黑社会老大。
她总不能诅咒那些将“男人不坏女人不爱”的女性同胞全都变成近视眼吧!
女人的目光岂能放过这种绝品!谢绮认真地捧起他的脸孔,严肃地看著他:
“不许减五分头,除非你不想当我老公。”
“妈妈,你挤到我了。”白小曼抗议地嘟起嘴,催促地拉著父亲的手指头。
“我是想挤过来帮你绑头发。”她碰碰女儿粉嫩的颊,忍不住手痒就轻捏了一
把。
“坏妈妈,小曼要爸爸。”白小曼坚持拉著父亲的小指,白奇则笑著接受了女儿的重重一吻。
“你重男轻女!”谢绮委屈地扁著嘴,看著女儿。
“妈妈,绑头发会痛。”白小曼依旧黏在父亲身上,一脸的固执和谢绮如出一辙。
白奇为女儿拢束著发,修长的手指一如三月微风,轻轻地穿梭在小女儿细柔的发丝间,柔柔地将女儿的长发系成两尾漂亮的发辫。
“谢谢爸爸!”白小曼开心地和父亲抱了个满怀,然后也给母亲凑过来的脸一个大吻,然后开心地盖沙堡去也。
“喂,你究竟要不要带我和小曼一块去美国?”
一见白奇物归原主,谢绮捉著他的手,放在自己两截式泳衣的白皙小肚子上。
“你认为你昨晚说的理由成立吗?”
“我哪一点说的不好?孩子不能一天没有父亲在身边,你不能一天没有我,因为你爱我爱到舍不得离开我。我是体谅你,所以才提出这么委曲求全的主意耶。”她理直气壮地说道。
“我出差一个星期是常事,你可能偶尔会想念我,但从来也不爱跟。你乐得跟小曼趁机去吃一堆垃圾食物。所以,你编理由的工夫还有待加强。”白奇凝视著她的眼:“你在担心什么?”
她不说话,只是把脸埋到他的颈间。许久,才咕哝地说道:
“你好忙,和你结婚后你一天比一天忙,小曼出生后,你忙的更是不像话。以前我们几个死党还是可以找机会一块度度假。现在,我就连想抱著你睡觉,也只能赖在书房里陪你,你究竟在忙什么?”
“我冷落你了吗?”挑起她的下颚,旁若无人地给了她一个深吻,直到她喘不过气来。
“你如果冷落了我,早找你算帐了。”揽著他的颈子,仍然在他深情的目光微赧了颜。白奇的眼睛是她无法自拔的毒瘾。
“不能把工作交代给可以信任的人的吗?”结婚后便辞去了工作,由他宠著、
保护著,生活有时十全十美到让她害怕。
“最近的工作,只有我能执行。”以唇轻触她的额,并不想让她知道那些丑恶与秘密。
“和运海帮有关对不对。我知道王耀隆成立了暗杀部门,那与你无关吧!”她紧张地屏住呼吸,一瞬也不瞬地盯著他。
“暗杀部门与我无关。我现在逐渐淡出帮务了,你该知道的。”平静地说道。
没告诉她,王耀隆培训的暗杀者极为出色,而他当年的冷酷作风,更让所有人以为暗杀集团是他的得意工作。暗杀部门因之名气更加响亮。近来莫名消失的人都被冠到他的头上,他的仇家不增反减。所以,他不断地在她身边加强警戒。
况且,王耀隆不惜成本地让兄弟们得知毒品及暗杀所能带来的巨大利益。现在的他,孤立无援。
“你有事瞒我?”谢绮将他推倒在地,不顾形象地坐在他的腰上。
“我有什么事需要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