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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凡事两手准备最保险。我从厉姐那里偷师学来的，想不到第一次实践就大获成功。”
陈剑侠服了。他真是太小看她，再过几年，说不定她也能练到厉冰心那么阴，不过现在还嫩得很。陈剑侠突然去抓楚凝雪放在桌上的手枪，却抓了个空。
“在找这个吗？”楚凝雪掏出枪对准他，陈剑侠觉得完了，她却是调皮地用嘴发出“砰”的声音，把枪放在桌上，轻轻一推滑到他手边，“你对我们没恶意，我对你也没恶意。说嘛，到底要不要追厉姐？”
陈剑侠没去接枪：“你还小，不会明白。我们是两个世界的人，还曾敌对过。我现在的经济情况要养活自己都不容易，更无法好好照顾她。而且她还比我年长……我们之间有太多的障碍。”
“借口。你根本不打算争取她的话跟我们来纽约干什么？”楚凝雪突然一脸坏笑，“该不会是因为在高中第一次向女生告白被拒绝怕了吧？”
陈剑侠窘得可以。
“其实我是来委托你工作的——帮我们找回厉姐。”
“厉冰心失踪了？！”
楚凝雪摇头：“人是好好地在家里，只是魂跟着姐夫飞了。”
“姐夫？那老外？”
“在这里我们才是‘老外’。”
“你知道我说的是谁。他是很帅，可他是姬妍的丈夫，朋友妻不可戏。”
“说得好象不是‘朋友妻’就‘可戏’一样。我说的姐夫不是他。”
“那么是邹骏仁？虽然他和凌允儿还没结婚，问题不大，这个年纪也太小了点。”
“当然也不是邹哥哥。”
“那你说的是谁？难道是出车祸死的那个周天冀。”
楚凝雪松了口气：“终于说对了。”
“都已经死了七年了，她到现在才受打击？”
“姐夫是死了七年多，可他一直陪着厉姐。”
“难道是周天冀的鬼魂陪着她，那厉冰心可得有一双阴阳眼才能知道。”
“你真聪明。”楚凝雪还怕说出来他会不信。
“是你玩笑开得太过分了。”
果然还是不信：“不论怎样，厉姐失去了心爱的人，意志很消沉。她是‘蜂王’的龙头，要是她倒下，‘蜂王’就完了。去主动和她走近些，约她出来看电影、吃饭、去游乐场、约会，向她表白，总之想一切办法让她别把心思全放在姐夫身上。这也是为你的幸福……和她的幸福。‘蜂王’的命运都捏在你手上了，求你。”
陈剑侠只瞟了一眼楚凝雪可怜巴巴的大眼睛就赶紧转过身，免得又被她催眠：“还从来没有男孩追过你吧？”
“你怎么知道？”
陈剑侠冷笑着转回来：“请她看电影、吃饭，和她约会……你知道这是多大的一笔开销吗？你看我现在过的是什么日子，我负担得起吗？”
“要很多钱吗？”
陈剑侠很无奈地点头：“所以我到现在都不敢找女朋友。”
“十万够不够？”
“十万！”听楚凝雪很平静地说出这个天文数字，陈剑侠差点跳起来，“泰珠？”
“当然是美圆。”
“十—万—美—圆。”陈剑侠带着颤音吐出这几个字，“你哪来那么多钱？抢银行吗？”
“胡说什么呀？我们干的可是……”楚凝雪突然想起来杀手不能算“正当行业”，没再说下去，“每次完成任务干爹都会拨出进账的十分之一给我们。其中一半由厉姐保管作为生活费和出任务损耗的枪支弹药的费用，剩下的平分作为各自的零用钱。我的钱都花在零食、衣服、动画片上，加上我做心理医生的收入，也就有十多万的积蓄。”
十几万美圆的积蓄还“就有”？不过实在没什么可奇怪的。零食能花多少钱？而且看楚凝雪的身材，她吃得并不多；衣服是可以很吃钱，但“蜂王”要掩饰身份的话不能露富。监视他们时陈剑侠经常看见凌允儿和三五好友结伴去地铁商城淘便宜货，有本事把八十元两只的耳环杀价杀到十元三只的绝对是老手；动画片？跟踪楚凝雪去文庙的次数多了，陈剑侠也知道那里的市场价：一张能拷二十小时内容的盗版压缩碟只卖六元；挂件大的两元小的五毛，买一串的也不过七八元；海报一律两元，有破损的半价。而“蜂王”的收入呢？光一颗DARK BLUE拍卖的价钱就救了十二个白血病患儿，——那可是“烧钱”的病，——而这不过是图尔斯上千颗宝石收藏中的一颗。收集宝石，只有富极的人才敢有的爱好，而图尔斯的公司的收入除了养成千上万的员工以外照样供得起老板这么奢侈的爱好。图尔斯死后他的公司都被楚爷廉价吞并，就算是这一笔收入的十分之一的一半的六分之一……把整个文庙连房子带里面卖的东西都买下来，能用到这笔钱的一半就很不错了吧。楚凝雪所谓的那些消费在这样的收入面前完全可以忽略不记，才只有十万美圆的积蓄，她一定是把存折上的逗号当成小数点。不管怎样，至少陈剑侠已经被吓晕了。
“到底够不够？”楚凝雪小心翼翼地扑朔着一双大眼睛。
“把我买下都够了。”
“那就好。”楚凝雪松了口气，“那么我把这笔钱存到你的户头上，你约厉姐的费用就尽管从里面提吧，剩下的就算委托费。”
“委托费？”
“对。我雇你去找回厉姐的心，鱼与熊掌兼得啊。”
“好是好，只是……金钱只会玷污爱情。”
楚凝雪沉下脸：“你干不干？不干的话我就把你小学抓青蛙吓老师、装病赖学、不交作业被老师找家长、初中军训时想妈妈躲在被窝里哭、给女生递小纸条被老师拖进办公室训、团校毕业考试靠作弊才及格、因为高中向女生表白被拒绝到大学还不敢交女朋友而且一直以为自己这辈子都娶不到老婆的事统统告诉厉姐。”
这些事发生在一个不怎么熟的人身上，听的人可能笑笑就忘了，却足以让被说的人这辈子都抬不起头来做人。“行了！我答应。不过我不会收委托费，另外的钱算是我向你借的，以后慢慢还你。”
威逼利诱政策果然有效。“那些钱不还也没关系，记得我永远支持你，‘大侠姐夫’。”
陈剑侠分明看见楚凝雪偷偷藏起催眠用的怀表。还大侠呢，遇见“蜂王”他没变成餐桌上烤熟的澳洲大龙虾就很不错了。
接下来就是无数的约会。刚开始是楚凝雪押着行尸走肉般的厉冰心去见陈剑侠。陈剑侠简直不敢相信才几个月不见厉冰心就成了活死人，好在这样就算他因为不习惯两个人一下子拉近的关系丑态百出她也不会注意。楚凝雪用她学过的心理学知识为陈剑侠仔细安排每一步计划，厉冰心总算慢慢活过来，会找借口拒绝他，也会单独赴约。终于到了计划的最后一步，陈剑侠该表白了，楚凝雪回避，把一切都交给他自己处理。
即使在咖啡馆里，厉冰心还是偶尔会望着窗外出神。
陈剑侠不敢直视他：“厉冰心，其实我辞职不仅是因为看不惯同事，还因为……不想做你的敌人。”
“做我的敌人？怎么了？我要是把你当敌人，你活不到现在，我保证。”
“我是说……看到你这么爱护身边的人，我就想……如果我们不是敌对的身份该多好。”
“别把对方当敌人，猫和老鼠也能成为朋友。”
“可猫会克制不住捕鼠的本能。看到你为了学生不惜向我这个警察暴露杀手身份，我就想如果你也是‘猫’该多好。你们越狱时我简直气疯了，可当你们救了我以后，我的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刑警也好，法医也好，我只希望你是我的同行，能和你合作。”
“不可能。”
“我知道，所以我也来当‘老鼠’，尽管做‘猫’是我从小的梦想。”
“为了我们一群杀手放弃你从小的梦想？”厉冰心努起嘴，“不值得。”
“不是为‘你们’，而是为……”
厉冰心看出了异样：“你该不会……”
“会。”陈剑侠在她惊异的注视中低下头，“意识到这点时我就知道我完了，一个警察居然会爱上一个杀手。”
“告诉邹婶婶的话又有新书听了。”厉冰心极轻地嘀咕了一句。
“你说什么？”
“没什么。我是说……”厉冰心突然有了好主意，“如果你是认真的话，拿出点诚意来。”
“我没钱。警察这行不怎么赚钱，私家侦探更是……”
“杀风景。”厉冰心白了他一眼。
“那你说的‘诚意’是什么？”
“一说‘诚意’就想到钱，你也太俗了。”
“是俗人见过太多了。话说回来，你说的‘诚意’到底是指什么？”
“帮我点忙——在一个私家侦探的能力范围之内的忙。”
“哦，那没问题。”陈剑侠大大松了口气，“你们家养的宠物丢了吗？外形有什么特征？最后一次出现是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
“我们家不养宠物。”
“不养吗？”
“你知道养宠物是多不安全的行为吗？很多细菌、病毒都是通过与动物亲密接触传染给人的。”
“我是知道狗有狂犬病，不过打过疫苗的应该没问题。而且猫好象不会传染什么病。”
“汉赛巴通体就是通过猫与人接触传染给人的，会引起猫抓病。”
“什么体？”
“汉赛巴通体，是一种立克次体。”看陈剑侠一脸迷茫，厉冰心当教师的职业病发作了，“教科书上对立克次体的定义是：一类严格细胞内寄生的原核细胞型微生物。……………………………………………………………………………………………………………………………………………………………………………………………………………………………………………………………………………………………………………………………………………………………… 明白了吗？”
陈剑侠早被她说的一大堆医学名词灌晕了，还是做出一副大彻大悟的样子，免得有更多的“某某体”之类的东西灌进来：“那么老鼠呢？”
“由老鼠传播的疾病更多，有……”
陈剑侠及时打断她：“我是说小白鼠或者豚鼠。”
“那是用来做实验的。在学校时我最喜欢的就是给小白鼠打针，腹腔注射时它会用小脚爪抓住针筒不让我注射，特别可爱。那时侯很多同学做实验时会带手机去给小白鼠拍照。我记得做氯丙嗪对小白鼠激怒反应的影响测定实验时我同学把小白鼠在激怒箱里上肢对顶的姿势拍下来（该实验中小白鼠激怒的标志就是两只小白鼠用后肢站起，前肢对顶），把背景换成拳击台，发到班级QQ群上炫耀。还有第一次处死时我不小心把小白鼠的腰椎拉断了（用于医学实验的动物最后都一定要处死，处死小白鼠的方法为压住脖子拉尾巴，将颈椎拉断），那只小老鼠好可怜……”
陈剑侠木然地点着头。喜欢给小白鼠打针、看老鼠打了药以后的种种痛苦反应、处死，厉冰心谈起小白鼠时的神情活象只猫，陈剑侠怎么也想不到学校里公认的淑女会有这种恶趣味。不过她是杀手，处死人时心里也不会感到愧疚，更何况是处死区区几只老鼠。“那么兔子呢？也不养吗？”
“兔子也是临床上常用的实验动物。以前天冀送给我过一只兔子，我不小心又用来做实验了，结果……”
“做死了？”
“不是，做实验时兔子没死，问题是实验结束后我又习惯性地处死，天冀气得一天没理我。”
家里有这么一个人，估计养了宠物也不会长命，看来要他帮忙的事不是这个。“楚凝雪已经工作了吧？”
厉冰心一愣：“对。怎么了？”
“她都这么大了，谈恋爱的事就不要管得这么严了吧？”
这次轮到厉冰心绝倒：“我想托你的不是这事。”
“那么是外遇的事？我看凌允儿那对已经有点像老夫老妻；姬妍平常几乎连门都不出，没机会认识别的人；至于你那位老外妹夫，有你们在，估计他不敢乱来。”
厉冰心投降了：“找失踪的宠物、监视孩子防止早恋、调查配偶是否有外遇，你做私家侦探干的就是这些？”
“有时候。”
“‘有时候’而已？”
“偶尔。”
“只是‘偶尔’？”
“经常。”
“仅仅是‘经常’？”
“大半。”
“‘大半’？”
“绝大多数。”话已至此，陈剑侠作为私家侦探的脸面算是丢尽了。
厉冰心叹了口气：“算了，我还是找别人吧。”说着就要走。
陈剑侠连忙拉住她：“到底是什么事？先说出来再看我能不能帮上忙。”
“去‘北欧之神俱乐部’调查内幕，收集尽可能多的情报。”
“总算接到象样点的工作了。我会试试。”
“你以为谍报人员都是007那样的工作？”
“我觉得至少应该差不多吧。”
看来要教的还有很多。厉冰心叹了口气，拉陈剑侠走：“我先带你去看……一个人。”
“你要带我去见谁？”坐上车以后，陈剑侠才问。
厉冰心什么都不说，从皮夹里掏出一张照片给他看。照片上是个很俊朗的小伙子，二十七八岁年纪，穿着一身米色风衣。他的脸部线条分明，很容易给人一种素描画的感觉，偏长的头发有点乱，胡子倒是剃得很干净，这点也很容易理解——头发披下来再弄得乱一点，出入低层社会的场所不会引人注意，要见顾主的话把头发扎起来，看起来就很像艺术家，要进高档场所就不会被门口的侍者拦下。陈剑侠发现他的右耳下有一道银光，再仔细看，那是一只造型简单的耳环，就是耳垂下一条细长的长方形银色金属，这点点缀很好地体现出他掺杂着高雅和豪放的忧郁气质。
“这是……”
“郎韶平，曾经是我们的情报员。”
陈剑侠注意到他的衣服：“这件风衣好象是……”
“女式的。”
“你好象也有一件一模一样的。”
“就是这件。他原本是送给允儿的，允儿不要，就给我了。”
“他为什么要送给你们？”
“他再也不需要了。”
一个大男人确实不需要女式风衣，陈剑侠没太在意厉冰心的话。
“觉得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陈剑侠再次仔细研究照片，“也是杀手吧？生活在社会最底层，却经常出入上流社会，只有杀手才会同时有贵族的高雅和侠客的豪放。他的过去决不幸福，不然的话不会有这么忧郁的眼神。对人也挺冷漠的吧？”
“他给陌生人的第一印象都是这样——第一印象而已。”
虽然干爹养了一大批间谍，毕竟良莠不齐，不总是一有人殉职就马上能找到人顶替。周天冀死后就因为一下子找不到合适的接班人而找了一个临时的替代品——郎韶平。
忧郁、冷漠、不苟言笑，“蜂王”第一次见到这个高大的年轻人时就是这种感觉。
厉冰心很有礼貌地打招呼：“郎先生？”
姬妍被她吓醒：“狼？”
楚凝雪只注意到他的耳环：“阿亚！”（阿亚是动画片《白色猎人》中的人物，原名藤宫郎，是一个银行职员的儿子，因为父亲的上司要掩饰自己的罪行，一家人成了替罪羊——父母被害，妹妹成了植物人，只有他因为种种巧合逃过一劫。为时刻铭记这份仇恨，阿亚一直戴着妹妹的一只耳环，并从此以后用妹妹藤宫彩的名字做人（“彩”的日语读音为“AYA”），加入替天行道的杀手组织“白色猎人”等待复仇的机会。）
凌允儿关心的则是他的衣服：“一大老爷们儿咋穿女式风衣？”
郎韶平愣了半天都没反应过来。第一次和“蜂王”过招，郎韶平惨败。
陈剑侠忍不住笑出来：“你们几个也太坏了点。”
“你以为他就是好人？”
“蜂王”只是四姐妹的总称，其实四个人各有各的名号。姬妍因为那次光明正大的“暗杀”出了名，道上叫她“执法天使”，——自从杀手这个行业诞生以来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会在埋伏时睡着、连暗杀都像法院处死死刑犯人一样明着干还能全身而退的杀手，——她的防护罩“守护天使”的名字也是从这个外号来的；凌允儿因为高超的易容术被称为“千面”，这个名字源自江户川乱步小说中的怪盗“二十面相”的名字，不过二十张脸实在不够四个人用，更何况现在“蜂王”的队伍越来越壮大，一千张脸才周转得过来；楚凝雪的名字不断随她最喜欢的动画片改变，动画片里的怪盗、侠探的名号不论男女她都用过，由于变换太频繁，她还有另外一个名字——“赌神”。实在是没什么新意的名字；厉冰心在“蜂王”成立以前就已经在黑道上闯出了点名声，“蜂王”成立以后才一起“威震江湖”。“大小姐”这个称呼很早就有了，不过“波斯猫”的历史更悠久，当然只有大帮派的首领和更大的帮派中有一定地位的人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