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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说真正的间谍是什么样的？”
“欧内斯特 ；海明威以‘间谍’的身份每天在古巴岛上钓鱼，最后却是因为《老人与海》得了诺贝尔文学奖，以作家的身份出名；历史上最成功的双重间谍耶夫塔 ；阿泽夫被逮捕后在监狱过了两年半，最后很凄惨地死在病床上，他的女友海迪是唯一的哀悼者；杰克 ；邓拉普的间谍身份暴露以后用汽车排出的废气将自己熏死；被称为‘水鬼’的皇家海军蛙人莱昂内尔 ；克拉布失踪，唯一找到的一具无头蛙人尸体还及可能不是他的；瓦利耶 ；德翁为了保命在生命的最后十几年里不得不扮女装生活；理查德 ；佐尔格被判处死刑在日本枪决；玛塔 ；哈里主要是做交际花，当间谍只是兼职，身份暴露后还是被判处死刑，讽刺的是她被处死时还身着盛装。总而言之，谍报人员的工作很无聊，一旦被发现就不得好死。”
说话间两个人进了厉冰心的实验室。房间用一道帘子分隔成两半，靠门的一半都是巨大的柜子和里面数不清的试剂瓶以及操作台、显微镜等能在生物实验室看见的一切东西。
“你说的那些都是一战、二战时的间谍吧？”
“对。那时的间谍都有各自的国家保护，有一定身份的间谍可能得到与敌方间谍交换的机会，而且出于人道主义精神，死刑都是枪决，应该死得很痛快。黑道可不会讲这些。远的不说，就让你看近的。”厉冰心摸到隔开房间的布帘，想揭开，又有些犹豫，“警察也经常会看到很血腥的场面吧？”
怕他晕血？还是看到太严重的创伤会吓晕？“放心吧，刑警见过的支离破碎的人不会比医生少。”陈剑侠只是奇怪帘子后怎么一点声音也没有。
“那就好。他们都不敢进我的实验室，就是因为怕里面放的东西。”厉冰心拉开帘子。
另一半房间中间是一张冰冷的解剖台，看大小是用来解剖人的尸体的。旁边有一个巨大的圆柱形有机玻璃容器，里面用福尔马林浸泡着一截没有头和四肢的躯干肌标本。经过长时间的浸泡，肌肉组织已经可以很容易地被当成塑料，陈剑侠办案时见的可都是新鲜的血淋淋的尸体，看到这种东西当然不会害怕，只是到处都没找到想象中的重伤病人：“你说的郎韶平在哪儿？”
厉冰心用手指敲了敲容器上贴的标签纸，陈剑侠这才发现上面贴的不是标签，而是一封让人哭笑不得的“遗书”：
亲爱的波斯猫大小姐：
我的身体收到了吗？我出卖了你们的住址才让他们答应保证这一段会完整地送到你们手里，其余部分就不能保证了，不然你还可以有更多的标本。别忘了告诉姬妍，她再也不用担心我这个“色狼”。你们以为我不知道她在背后叫我什么？风衣和耳环也一起寄过来了吗？耳环给我们的小雪，算是“阿亚”给她留下的一点纪念，可惜只有一只，不能戴，不过不准为了找另一只去掘姐姐的坟。风衣给凌允儿，以前她总是嘲笑我穿女式风衣，告诉她我的鬼魂附在上面，我看她敢不敢穿。别忘了每年替我去给姐姐扫墓，姐姐埋……（这一块被血迹盖掉了）我就不用了，我们还是可以隔着福尔马林经常见面。我当然不是要你永远守着我。当初我对你说过别永远活在周天冀的阴影里，死去的人已经成为过去，活着的人还要坚强地活下去，只要你在心里给他留一席之地就已经足够。别伤心，你能幸福才是他想看到的，也是我想看到的。别因为死去的人拒绝幸福，记得你有过我这个朋友就好。
郎
“那时韶平出任务，突然和我们断了联系。大约一星期以后我们收到一个很大很重的包裹，上面没有邮票，送来的邮递员一看就是黑帮小喽罗假扮的。包裹里是韶平被大卸八块的尸体，除了这段躯干以外的部分全都血肉模糊，我们是从风衣和耳环认出他的。”
陈剑侠呆住了：“后来呢？”
“受到这样的挑衅，‘蜂王’当然不能坐视不理，狠狠地反击为他报仇。后来才发现放在他口袋里的这张纸条。”
厉冰心有些事没说。
郎韶平死后厉冰心才发现自己对他的感情有多深，整天地关在实验室里不出去，突然又听见熟悉的声音：“嘿，波斯猫大小姐。乖，别哭了。现在我可以和姐姐在一起，你应该为我高兴。”
厉冰心惊得抬起头，透过泪眼看见郎韶平就好好地站在她面前，只是成了半透明的。
郎韶平还东张西望：“口袋里的东西你们什么时候才能发现呢？”
厉冰心连忙去翻风衣的口袋，找出这封遗书。郎韶平趴在她的肩头和她一起看：“没想到吧？你们在背后说我什么坏话我全知道。呀！最重要的这句怎么被血盖住了。姐姐埋在……”郎韶平说了地址以后才想起来现在他说什么别人也听不见。
“我知道了。放心吧，我不会忘记的。”
“知道什么了？”郎韶平一头雾水，“还有，我的身体，再放下去就要坏了。”
“放在速冻箱里不会坏的，解冻以后就可以做标本了。”
“你当这是什么？速冻猪肉？”
“我知道这不是。”厉冰心转向他，“韶平，你玩够了没有？！”
郎韶平的表情像见了鬼：“你……你看得见我？”
“为什么看不见？想做隐形人？现在还只是半透明，继续努力。”
他吓得拔腿就跑。
“韶平，你去哪儿？”
其余的人都被她引到实验室：“出什么事了？”
厉冰心指着一面墙：“韶平刚从这儿穿墙出去。”
“还是喜欢他的吧？都出现幻觉了。”
“不可能是幻觉，太真实了。这样吧，他刚才告诉我他姐姐的坟墓所在的地方，我们去找找，如果找得到就说明不是幻觉。”
结果按照厉冰心说的地址她们很顺利地找到了。三个妹妹立刻意识到厉冰心有阴阳眼，从此以后厉冰心也经常看见半透明的人在学校晃悠，到后来才知道这些“人”是鬼魂。她的特异功能和姬妍、凌允儿的一样，不是天生的，也决不可能是后天能练得出来的。
“看来你对郎韶平的感情比对周天冀深，”陈剑侠的话把厉冰心拉回现实，“这里没有用周天冀的尸体做的标本吧？”
“这不是感情深不深的问题，是有没有尸体留下的问题。你以为天冀真的是被车撞死的？”
“不是吗？”
“以天冀的身手，一般的交通事故决撞不到他。他也是去刺探情报被抓，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直到几年前我们破白蔹军火走私案时才知道他死得有多惨。你说我对白蔹下手狠毒，我不过是把她给天冀用过的酷刑都还给她。”厉冰心转向陈剑侠，“还愿意帮我们吗？不愿意的话我决不强求。”
陈剑侠的回答却是一个满不在乎的笑：“如果我像你想象的那么胆小，就不会去当警察了。”
“妍，查到什么东西了吗？”
又看到厉冰心开始关心除了周天冀以外的事，姬妍一时还有些不习惯：“哟，活过来啦？”
厉冰心把姬妍按到电脑前：“到底查到关于‘北欧之神俱乐部’的什么了？”
姬妍打开电脑，给她看她下载的网页，是“北欧之神俱乐部”招募新会员的广告。网页做得很花哨，内容无非是活动丰富之类放到任何俱乐部广告都可以用的套词，加上大言不惭的“成为永久会员的话可以有机会见到真神”之类没人会信的大话，最后是“欢迎喜爱神话、玄学、占卜的你加入我们”，只有这句话可能吸引不少喜欢占卜、心理测试的女孩。怎么看都是个内容很健康的同好会。
“是不是入会的收费很高？”陈剑侠问
更让姬妍觉得不舒服的就是他这几天三天两头往他们家里跑：“入会免费。”
“那为什么说他们是邪教？”
“这就是邪门的地方。”姬妍侵入银行的电脑，“入会不收费，活动全部免费，这个俱乐部照样经营得下去，而且有足够的资金把里面装修得像堡垒。”
“是哪个无聊的富翁赞助的吧？”
听到这话，四姐妹都做出汗颜的表情，以前不知道是谁好象就是这么形容干爹的。
“恰恰相反，没有人赞助，而且俱乐部的发起人靠这个俱乐部发了财。”
“那怎么可能？”
姬妍给他们看几个帐户，和半年前“北欧之神俱乐部”成立以前的比较：“有很多人因为好奇真神的身份成为永久会员，而几乎所有永久会员见了广告上所谓的‘真神’以后都自愿把财产献给他，但是他们谁都不肯透露这位‘奥丁’的身份。有这样的号召力，政府是该怕了。”
“妍，干爹说雇我们的是私人。”
“哦。”一切又回到以前的样子了。长处极长的人必定不是短处极短就是短命，以前姬妍对看过的任何舞蹈都可以过目不忘，别人在十分钟内能学出点样子的舞她都能第一次就跳得像专业舞蹈演员，代价是除此以外的东西她都不怎么记得住。
“当然，有些政府不方便出面的事就以私人的名义委托我们，以前也遇见过不少。”厉冰心为了不让姬妍太难过，又补充了一句。
陈剑侠没在意她们的话：“所以还是要我去深入调查？”
除了楚凝雪和厉冰心以外的人都向陈剑侠行注目礼：“你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陈剑侠一下子被看得不知所措，厉冰心替他回答：“代替天冀。”
“什么？！”这次就连楚凝雪都加入惊愕者的队伍。
“仅仅作为眼线。”
凌允儿松了口气：“那你代替的是老狼。”
“郎大哥？”
“那色狼？”姬妍说完就朝乔治瞟，以为他会有什么大反应，不料他只是在想不明白狼色不色和人有什么关系。
“韶平都死了那么久，你们多少嘴上厚道点吧。”厉冰心才说完就被暧昧的目光包围，“怎么啦？”
陈剑侠看得挺不是滋味，轻咳一声引回大家的注意：“总之我以会员的身份去参加俱乐部调查一下这个‘奥丁’的身份就可以了？”
“对。”厉冰心接过邹骏仁拿来的一本很厚的《北欧神话全集》给陈剑侠，“不过首先把这里面人物的名字、身份、关系背出来，一星期以后测验，要是默不出的话……”
陈剑侠接过书，感觉又回到了初中痛苦地背《出师表》、《岳阳楼记》的时候，不过现在更恐怖。
“我们是不会让你去的，”想不到厉冰心后面的是这句话，“免得露马脚。每次去以前通知我们，允儿会去帮你化装，相应的证件到时会给你，别弄丢。身上一定要带好窃听器，以便我们随时了解情况……”
“也就是说我出危险的话你们会来救我？”陈剑侠有些感动。
“不会。这只是保证我们能随时知道你得知的一切，免得你回不来，情报跟着你一起丢。”厉冰心说这些话时都是母亲送孩子上学前千叮咛万嘱咐的口气。
“很可能回不来吗？”
“永久会员中死过两个，都是出意外，另外还有一个失踪，一个疯了。”姬妍毫不拐弯抹角地告诉他她的调查结果。
“仅仅是鬼魂的话应该可以回来。”这也是安慰，周天冀就一去不回。
陈剑侠后悔逞强了：“为什么不让别人去？”
“让谁去？凝雪去的话等于去送死，而你多少还在警校受过专业训练，还有活着回来的可能。至于其余的人……丢了你，我们还可能有胜算，丢了别人的话我就全盘皆输了。”
弄了半天他的一片痴心换来的不过是一颗棋子的地位，陈剑侠真的很为自己感到悲哀。至于楚凝雪，连厉冰心都还只当她是个什么都不会的孩子，到底是因为她还对自己的力量没把握，还是因为她的城府比厉冰心还深？
凌允儿一巴掌拍在陈剑侠的背上，把他拍回现实：“怕啦？亏你还大侠呢，拿出点做条子的勇气来。”
还大侠呢，与“蜂王”全面接触以后陈剑侠觉得自己连大虾都不是了。澳洲大龙虾至少还是一道挺贵的大菜，而他现在是夜市小吃摊到处有卖的盱眙小龙虾。
“看开点。大龙虾的肉很老，又贵又没啥味道，不象小龙虾又便宜又好吃。”其实凌允儿更想念的是那些陪她逛夜市、吃小龙虾的朋友。
楚凝雪对凌允儿的话举双手双脚赞成：“对啊，就是剥壳比较麻烦。”
“去，就是因为要经过一番努力才会觉得好吃。不过不知为啥大姐从来不要吃这些。呃知道二姐不爱吃是觉着剥壳麻烦，大姐应该不会吧。”
“当然不是因为嫌麻烦，我是因为……”厉冰心起了点鸡皮疙瘩，“我怕我说出来的话你们就再也不想吃了。”
“说嘛，说嘛，大姐。来这边这么些时候呃都快想死小龙虾了，说出来也好断了呃的念想儿。”
厉冰心先打量了一下每个人才说：“以前大学的微生物实验室里有蝼蛄——也就是小龙虾——的标本，浸在福尔马林里，旁边是感染乙脑的猪脑切片标本，蛔虫造成肠梗塞的兔肠标本、绦虫标本……”
丹尼尔还从监视器注意他们的一举一动，听到这里，想了半天还是怀疑自己的记忆，去翻百科全书，翻到蝼蛄的图片，也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真不愧是美食之邦，什么都敢吃。”
“甭说咧！”凌允儿第一个忍不住大叫；楚凝雪在找镜子，好对自己催眠，忘记自己吃过这么恐怖的东西；邹骏仁脸都绿了。那时凌允儿要去逛街，硬拖他一起去，结果走得又累又饿又无聊，越来越想不通怎么女人就是爱逛街。受完“酷刑”以后唯一的安慰是女孩们买够、逛够以后一起去吃小龙虾。那时凌允儿的朋友还笑他们总算有点像情侣了，想不到唯一美好的回忆才是最残酷的部分；姬妍看他们这样，实在很庆幸自己懒人有懒福。
陈剑侠更在意小龙虾被做成标本的事：“万一我死的话你也会把我做成标本吗？”
“那要看你还有什么部分能完整地剩下来。”厉冰心略带歉意地一笑，“不过不准学韶平，不论受什么酷刑也不准出卖我们，不然我们保证会让你死得更难看。”说这话时都是一张最温柔的笑脸。
敢爱上她的男人是勇敢的，陈剑侠佩服周天冀，佩服郎韶平，也佩服自己。
一星期以后的测验陈剑侠顺利通过，经“蜂王”的精心包装后以比利 ；培根的名字加入“北欧之神俱乐部”。比利是陈剑侠自己的英文名字，培根是凌允儿选出来硬逼他接受的姓，因为她失去了小龙虾，需要找点别的好吃的东西来补偿一下（bacon意为咸肉、熏肉）。俱乐部的活动无非是会员交流对北欧神话及众神的看法、教占卜术、有时会奢侈地作长途旅游去参观神庙遗址，而且真的和广告上说的一样活动费、旅费全免——要不是因为任务加入“北欧之神俱乐部”，陈剑侠恐怕这辈子都舍不得作一次这么奢侈的旅行。在活动中陈剑侠表现得很积极，很快就让一个叫威利的人注意到他。威利是北欧神话中智慧与灵魂的神，主神奥丁的兄弟，而这个威利是俱乐部的创始人，自称就是智慧与灵魂之神。为了争取尽快成为永久会员，陈剑侠逼着自己不信也得信。
“培根兄弟。”
听到这个很好吃的姓，陈剑侠很辛苦地命令自己不准笑。
“亲爱的兄弟，”威利纡尊降贵地去拍陈剑侠的肩膀，这人远看还勉强有点主神的样子，一靠近就只让人闻到暴发户满身的铜臭，“奥丁大人一直在注意你，如果你成为永久会员的话，就有荣幸见到他本人。你愿意永远地加入我们吗？”
辛辛苦苦演了这么久的戏，他等的就是这句话：“总算等到了。”
“你一直在等？”
“哦，我是说……”陈剑侠为措辞想了想，“是的。我加入这里就是为了有机会一睹奥丁大人的尊容。虽然这么快就能得到大人的垂青已经是我的荣幸，我还是感到有些等不及。”
威利对他的解释很满意：“那么跟我来吧，我的兄弟。”
陈剑侠跟着威利进了由两个侍卫看守的只准永久会员进入的大门。这两个人被称为哈迪和史克尔（北欧神话中哈迪是追逐月亮的狼，史克尔是追逐太阳的狼，日夜的交替就是因为这两只狼在追逐太阳和月亮），要这两头伟大的狼做看门狗实在有些委屈。加入“北欧之神俱乐部”最大的发现就是这里的工作人员用的都是北欧神话中神的名字。陈剑侠曾把这个发现当笑话告诉楚凝雪，结果她唯一的反应是：“叫洛基的那个帅吗？弗雷也那么傻吗？弗蕾娅是不是很漂亮？海姆达尔也是整天和弗雷在一起吗？他的鹰太酷了。托尔真的穷成那样？米德卡洛姆也那么喜欢函售的东西？”（洛基是北欧神话中的邪神，动画片《魔侦探洛基》中说他很帅；弗雷是掌握太阳与果实的神，但在动画片里是一个浪漫天真可爱的花痴；弗蕾娅是弗雷的妹妹，象征美丽、丰收与母性的女神。海姆达尔是策略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