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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不知温柔为何物。
况且,是这女人太嚣张了,他没什么好对不起自己的待人之道的。
“你叫什么名字?”他冷冷地问。
真没礼貌,随便就问人的名字,侯浣浣昂着头,回话的口气跟他一样恶劣。
“你又叫什么名字?”
“无尘。”他略姓未说。
无成?还真配他的人,他看起来就像一事无成的流浪汉。侯浣浣轻蔑想道,瞧那模样,说有多丑就有多丑。
“姑娘到底是谁?”狄无尘忍耐地问。
她耸耸肩。“浣浣。”
“听起来没什么希望,好像玩完了。”狄无尘可不像她会留颜面,尽量把刻薄话摆心头,他向来诚实。
说时迟、那时快,话才讲完,一样东西应声飞来,狄无尘连眼睛都来不及眨,脑袋上已结实挨了一记。
一样五彩缤纷的东西自头顶被弹落在地,狄无尘的耳际被打得嗡嗡作响。
作梦也想不到这女孩是个练家子,手劲、臂力非一般人比得过。
强忍着还想脱下另一只鞋子朝他扔去的冲动,侯浣浣想了想,终把怒气平了平。一只就够了,她可不想两脚脏兮兮地在地上走。
但那口气怎么也忍下下,玩完了?玩完了!天杀的!这个人明明就是没文化,还胆敢糗阿爹给她取的好名字。
“总比阁下要来得好太多了。”黄昏的屋角,狄无尘只闻她长吁了一声,软言说道:“人家说啊!玩完了还有个新开始,这情况好说歹说,总好过有些人总一事”无成“吧!唉!所谓无成哪!临老了才来个老大徒伤悲哟!”
还没反应自己是怎么中了暗算,那女孩没头没脑的几句话又打得他无力招架。
整整花了一分钟,狄无尘才从这个同名异义的公然侮辱中清醒过来;他的名字——虽说名字只是个代号,但可从来没有人敢当着他的面侮辱他向来自以为傲的名字!他喘口气,一对精光大眼瞪着眼前不知死活的小女人。她大概不晓得,只要一根指头,他就可以捏死她!他妈的!他又没惹她,这丫头的嘴巴好刁,一时间竟把他逼得口拙。
捡起了地上那打人的罪魁祸首后,狄无尘不敢置信地瞪着那只精致绣鞋,这个“玩完”竟敢、竟敢拿女孩家贴身衣物之一的鞋子……她拿鞋子扔他?
他大吼出声:“你——”他摇摇头,咕哝了几句“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的千古名言。麻烦!麻烦!多年的办案经验提醒他,眼前不能因小误大,女人家就是气度小,就算要跟她算帐,也得先把那麻烦的朱清黎找出来再说。
“在下言语无心,要是得罪了姑娘,还请姑娘明白示意,别夹棒带枪地乱刺一通。”
她耸耸肩,抬头想打量四周的环境,未料却撞上一根从屋顶上横斜下的梁木,霎时,痛得败哀叫不已。
可恨哪!王么么没事给她梳这种高耸入云霄的鬼头髻干嘛!就为了插这些金钗玉簪、钿头银饰的?吊了一堆叮叮当当,不但吵人,还碍事!
听到那女孩的尖叫,狄无尘快速地把手搁上剑把,正要飞身而上,却见那个叫“玩完”的女孩兀自怪叫了一阵,又捧着头诅咒那根梁木,看清楚状况,狄无尘松了口气。
她虽一副风尘女子的打扮,但言行却天真烂漫得不可思议。听到那些粗话,他反常地没有皱眉,而且为此深感好笑。
差一点,他真的就要为她悲惨的遭遇笑出来,但想到这种行为过于幼稚,他只得忍住。
而侯浣浣气恼地把顶上一堆东西赌气似的拆落,继而把发髻散开,紧缩的头皮随着她的动作而松弛,她不禁舒服地叹了口气。
狄无尘望着她,有些不由自主;看来,他遇上一个完全游走于礼教之外的女人!
然后,他发觉自己再度失控地露出笑容。
咬住笑声,狄无尘不明白自己哪里不对劲了。三十年来,他一直很逍遥,可不能到了后头,给个莫名其妙的女人毁了;而且,还是一个俗气、骄傲又凶悍的女人。
狄无尘对这形容诃满意地点头。
侯浣浣哪有他这么多心思好猜,她仍在专注地对付顶上那一丛又浓又密的头发,她奋力地又抓又梳,好不容易才编成一股粗黑的长辫子。
然后,她小心翼翼地站起来,用仍穿着鞋子的那一只脚,一跳一跳地朝狄无尘蹦来。
侯浣浣在他身前三步之遥的地方停住,狄无尘这才注意到她并不高,勉强只到他下颚,虽然还是没看清楚她的脸,可是他心里很清楚她一点儿都不怕他;这个发现令狄无尘觉得好奇又有趣,方才被侮辱的怒火早就烟消云散,他只想知道这个“玩完”到底是何方神圣。
对这一事无成却挺有风度的人,侯浣浣想,反正骂也骂了,唉!罢了!也别计较这么多了。
侯浣浣抬头,示好地对他灿然一笑。她笑得月眉儿弯弯,桃眸儿也弯弯,水汪汪的瞳仁荡着波光,而狄无尘差点没让佳人这嘴角儿弯弯给迷得忘了呼吸。
他瞠目结舌,破天荒地退了一步。
他怎么会觉得她长得很俗呢?这张脸令他呆楞了好一阵子!都是那该死的光线害的,夕阳底下,这女孩简直美得令人眩惑;别说一个“丑”字,就连“俗”字也沾不上边。
实在太悬疑了!他一直以为女人的美貌不过是副骗人的工具,也一直以为自己控制得很好。大江南北,前前后后他也遇过不少美若天仙的女子了,但这女子把她们全比下去了。
而且,他真的不解,明明是笑得艳如牡丹,但她的气质却纯如百合!
“抱歉!我刚才手滑了一下——”侯浣浣伸出手,笑得无辜又可爱。“劳您把鞋子还我。”
狄无尘回过神,对自己的迷惑生出厌恶之感。
把鞋递回给她,他决定重新掌控整个情势。
听那李仁说,清黎郡主容貌生得相当美丽,与王爷失敌的那十年,一直住在中州,而这女孩的口音又纯属北方,加上在屋外怒骂的那群汉子,也许……
不会这么巧吧?他摇摇头。
这丫头穿得虽美,但却不是皇家女孩会有的打扮!
“那些人为何要追赶姑娘?”他拱手一揖。
把鞋子飞快地套上后,很不拘地,侯浣浣将辫子朝后脑甩去,对他抱拳。
“不敢当,这事与阁下毫不相干,不劳费心。”
那是个江湖味颇浓的动作,而且,她还是顽固得不肯给他答案;狄无尘终于蹙起眉头。
夕阳略略移了位,一枚发亮的东西霎时吸住她的目光,侯浣浣眼尖,一眼便瞧见了那枚挂在他腰侧的金牌。
“你是官家人?”她冷下脸,眼神再度充满敌意。
“你怎么……”
没等他说完,侯浣浣瞪着那块牌子。“我有眼睛,喂!你奉谁的命?”
“姑娘问得太多了。”他板起脸。
“那,你在这儿干什么?”她又问。
“找人。”
“找——”侯浣浣吐出一个字,看了看荒废的四周。“在这儿?”她一阵怪笑。
王爷府派的人还真是一事无无成!没什么牢靠的。
“当然下是!”不知为何,狄无尘不悦于她的恶笑,然后,他决定不再忍耐。
侯浣浣来不及为王爷府寻她的事发怒,眼前这男人迅雷不及掩眼般的紧捏住她的手腕,速度之快,那一瞬间,她吓得脸色都变了。
“你到底是谁?”狄无尘恶狠狠地问。
“你干什么?”她的畏惧马上就被忿怒收住了,侯浣浣开始破口大骂。她真是气死了,这男人好大的狗胆,就算身在风月楼,也没人敢对她手来脚去的,她还没动怒到要跟他发脾气,这个一事“无成”的家伙居然比她还悍!
这姑娘居然比他还凶!狄无尘挑起浓眉,天窗上斜进来的微弱光芒把他阴沉的脸孔,在半明半暗中映得更可怕。别说一般人,光是男人瞧见就胆寒了一半,何况是女人!但他并不晓得,侯浣浣也不是省油的灯,在卜山的那些日子,她什么凶狠脸色没见过,当她被唬大的?
比凶是不是?好啊,比就此,谁怕谁!当她跟那些娇滴滴女人一样,吼着骂着就乖了是吧?哼!作梦还比较有可能!想着想着,侯浣浣桃眸上那对不用刻意修描便自成风韵的新月眉几乎竖成一线,比他狄无尘还直还酷。
“瞪什么瞪!别以为只有你会皱眉头?要跟姑娘我比,你闪远点去练个十年八年吧!莫名其妙抓了人就要审,你以为你谁呀?要动手抓人也得有个前因后果,要是仗着你比人高大,又带刀带剑的,啧!”她轻蔑地啐了一口。“那天底下的矮人岂不死绝了,这世间还有什么王法可遵循?”
“你也知道有王法吗?”狄无尘显然没碰过这么美丽又泼辣的女孩,他呆了呆,为口舌上不落人后,他反嘲回去。
“我为什么不……”她猛然收口,一时间也忘了该抽回手,眼睛只是定定地瞪着他。
他被她看得莫名其妙。
忽然,她弯下腰,没命地大笑起来。其中一手还猛拍着大腿,她毫不在乎地在他面前咧开嘴笑着,那姿态又野气又狂傲。
“王法!天啊!王法!我跟一个人讲王法?咳,咳!小韬要知道,一定笑死了。”她又笑又喘,弄得狄无尘放也不是、审也不是,她的一只手腕还被他半吊在空中呢!居然还能笑成这副德性!这女人八成是个疯子,他摇头想道:可惜那么美的一张脸,脑子却有问题。
情况不仅如此,她的下一句话再度让他失控。
“狗屁王法。”她说完,又吃吃地掩袖猛笑。
“你说什么?”他几乎快要大吼了。可恼!要不是看在她是个姑娘家的分上,他非痛揍她一顿不可!这种话绝下会出自一般市井小民,她受的不知道是哪门子的礼教,竟敢当着他的面说出这污蔑朝廷的话来!
也就是这句话,把他以为的巧合全面否定,朱清黎是个堂堂郡主,绝不会有如此的言行举止。
“你是装的,还是真不懂?来!看我的嘴巴——”她体谅地指指自己的嘴唇。
“狗——屁——王——法。”用那两片红艳的唇瓣,她把令狄无尘捉狂的四个字,一个音一个音地大声念出。
狄无尘浑身剧烈颤抖,他发誓这疯女人是故意的。要不是他极力控制自己不要收紧力量,这女孩的手腕早就被他硬生生地扭断。
侯浣浣依然盯着他猛笑,笑得风情万种、笑得他怒火更炽;狄无尘死命抽紧脸部肌肉,当侯浣浣看见一条条的青筋有如小蛇般的跳凸在他额头上,她立刻捣住嘴。
再怎么嚣张,侯浣浣可是个聪明人,这男人就要发飙了。
“喂!一事”无成“,你快点放手啦!捉我捉这么紧做啥?男女授受不亲耶!”
“你到底是谁?”他终于受不了了,进出一声吼叫。这个叫“玩完”的女孩实在太过分了,她要是被他吼死吓死,也是她活该、她自作自受!
岂料她连一点儿反应都没有,眼珠子滴溜溜地瞧着破裂的屋檐。
狄无尘怀疑自己是不是把她吼聋了。
“你到底是谁?”他努力又努力地顺顺呼吸,才将她的手放开。
“我和你非亲非故,我是谁干你什么事?”她不屑地撇撇嘴。大刺刺地坐上另一面的窗枱,她支着下颚沉思着刚接到的讯息,两只精致凤头小鞋被她一阵轻摇乱摆;如果她没料错,这家伙铁定是九王爷派来找她的!
看来,为了娘,九王爷是绝不会放开她了。可恶!她咬着唇,早知道她根本就不该跟李仁走那一趟,惹了九王爷那个瘟神。看来,有得烦了!
一旁的狄无尘却被她这个不经意的天真动作给弄得心猿意马。
她到底是谁?可恶!他要找的是朱清黎,怎么这会儿满脑子全被这个毫不相干的小姑娘给占满了?
不!也不能说是毫无相干!狄无尘一转念,大步朝她走去。
感觉他的脚步声,侯浣浣拾起头,皱着眉白了他一眼,凶巴巴地问:“做啥?”
“你难道不怕外头追你的人?”
“怕也没屁用!你愈怕,就愈做不成事;他们呢,也就愈吃定你。怕?我有什么好怕的?大不了就是命一条!倒是你,一事”无成“,找个人找到这种地方来,太没用了吧?!”
她存心对他讥讽嘲弄;王爷府派来的人,她恨都恨死了,就为了娘,她被死死地扣留在王府里。失去自由已经够凄惨了,弄到后来,还莫名其妙给人改了名;好吧!改名也就罢了,好歹从前她也叫侯清黎,没啥不能接受的!但最火的是,她居然连姓也给人改成了“朱”!天知道除了兰岚,她们侯家跟朱氏根本八竿子打下上关系。那个可恶的昏头皇帝,不过就是看了九王爷演了场骨肉亲情的戏,声泪俱下地说了几句鬼话,就下旨封了她!
可恨哪!他有没有想过叫“猴”可比叫“猪”来得高尚多了。九王爷爱当他的猪就去当他的猪,她姓鸡、姓猴干他屁事,何必连她也拖下水?
“不要叫我一事”无成“。”狄无尘气得大吼,才不过一会儿,这女人又把他惹火了;好哇!他可不是好惹的。“在下叫无尘,姑娘是否下认识字?还是你只知道这句成语,或者,这是”玩完“姑娘你的人生写照。”
距离太近,这人的肌肉又挺结实的,侯浣浣放弃了想揍他的念头;可是又不甘心就这么放过这死男人,她大力磨了一下牙,刻意让他听到她想咬去他身上的一块肉的残暴企图。
“姑娘我偏偏就爱叫!怎么样?哟!天底下就只准你说女人”玩完“了,就不许我侯浣浣说男人一事”无成“是不是?一事”无成“!”
她叉着腰,劈口骂了一串,然后把自己名字的发音念得又重又响。狄无尘终于恍然大悟,原来是他的诚实惹的祸;噢!他真受不了这女人,小心眼又爱计较,他又不是故意的——这丫头真让人不敢领教!
“说啊!我等你说啊!”她跳下窗子,很示威地提起鞋头,恶意地把地面敲得嗡嗡响。
他瞪着她,忍住想出手掐她喉咙的坏念头,这自以为的仁慈让他不禁好过许多。
“浣浣姑娘,在下污蔑了姑娘的名字,真的很抱歉!”
“哼!”她昂着头,满意地点了一点下巴。
“可以请你告诉我,你到底是谁吗?”
“我叫浣浣,不是跟你说过了吗?记性这么差,可怜!”
一阵杂乱的脚步声由远而近地传进来,她叉着腰,朝上翻了个白眼,转过来横了他一眼。
“你姓什么?”她摆着臭脸,不礼貌地问。
“狄。”
听到外头男人纷纷发出的喧嚣威喝声,狄无尘看着另外一扇门给摇得嘎嘎响,心想跟这女人罗哩叭嗦这么久,总算碰到重点了。要她招认她是谁,还不如他直接问人比较快,念头没完,她的问题让他怔了一下——
“那好,狄无尘,我不认识你要找的朱小姐,但是风月楼里却有下少从京里抓来的姑娘,就锁在后院里等着赎金,说不定你要找的人就在那儿;不过,风月楼可不是一般人能随便进出的,做不做得成英雄,就看你本事了。”
朱小姐?她怎么知道他要找的人是朱清黎?无尘正纳闷着,才要追问,这时——
“浣姑娘,咱们兄弟俩都知道你在里面,别躲了,快点出来。”一名男子不耐烦地大叫。
这女人凭这样就要出去?狄无尘的眼睛睁得更大了,天哪!常听人家说,女人的美貌和智慧是无法兼得,看起来真的是这样,有脸蛋的女人,注定是没脑袋的。
“你还不走?”她又白过他一眼。“走啊!给了你消息,不去报官,留在这里干嘛?”转头,她朝门外不甘示弱地大骂:“叫什么叫呀,又不是不出去。”
他摇摇头,这女人到底是站在哪一边?狄无尘整个脑袋一片模糊,他只知才不过一个下午的时间,这诡异莫名的侯浣浣给他上了相当重要的一课,那就是——女人是—种很复杂的动物!
本来狄无尘想跟着她后头动手的,但她后头那番话改变了他的心意,没弄清楚对方的底细前,理智要他别贸然行事。
他拱拱手,闪进屋内暗处。
“碰”地一声,那破烂的门给大力撞开。夜色中,几十个风月楼的打手凶神恶煞地在外头一排站开。
看过李三后脑勺的伤口,那些男人早对她的笑容生出了戒心;此刻,他们全都怒目瞪视这位蛇蝎美人,却没人敢违背严正的话而对她不敬。
踏出门,她的脸色随即一整,大刺刺地朝那堆男人走去。为首的李三摸着头上的伤口,恨恨地瞪她。
“你在里头干什么?”李三哑着干涩的喉咙问。
“你想我能干什么?”她反问,看着她用花瓶弄出来的杰作,恶意地咧开嘴。
“疗伤吗?”
李三的脸痉孪了一下,被个弱女子打昏是件丢人的事,他恼恨她哪壶不开提哪壶。“别太过分,浣姑娘。”他示意身旁一名虎臂熊腰的男子。“到屋里头搜搜!”
“有什么好搜的,不过就是间破仓库。”她依旧笑吟吟,但笑容却变得有些僵硬,没看李三一眼,她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