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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道目光让他瞬间由动转静,才一停手,转头就看见一旁站立的纳蓝,他不免有些讶异,因为这是首次他在他练武的时候出现;以往纳蓝总是能避就避的。
他将长剑轻收入鞘,褪去练武时的刚强之气,一脸儒雅的来到了纳蓝的身边。
“太子殿下。”他行了一个臣子之礼。
纳蓝一挥手,硬生生的打断了他的行礼,“身为师长,不用行臣礼。”
他的话让凌崇之好生呆愣。纳蓝太子一向不愿拜师,是以他虽有师之名而无教之实,今日这一番话是表示纳蓝太子总算想和他学武了吗?
“学武之道在恒,不是两三日可成。”凌崇之提醒他。
纳蓝微微皱起了眉头,“要赢过师父要多久?”
凌崇之挑起一边的眉头,目露有趣之光。这小娃儿好大的口气,还没学就想嬴。
“基本功和心法至少三至八年,之后就靠资质和努力。我六岁习武至今十二年,就看你能在多少之间缩短我们近二十年的差距。”
“我一定会赢你的!”纳蓝信誓日亘的说。
凌崇之对他狂妄的口气一点也不以为意,只是微微的扯了扯嘴角,他撩开衣摆蹲起马步,“这叫扎马步,是基本功的第一课,你学学看。”
纳蓝依样的双手握拳、双脚屈膝、齐肩而立。
凌崇之走到他的身边,右脚向他的脚一扫。
纳蓝没防着,一下子重心不稳的整个人向前趴去,他怒目起身。
“放肆!你做什么?!”
“扎马步练的就是个『稳』字,要不动如山。你重心不够低,从现在起,每天先扎上三炷香的马步。”
“三炷香?开什么玩笑!”纳蓝气得一甩衣袖,转身就走。
凌崇之也不阻止。习武本就不是件容易的事,要纳蓝这从小就被宠坏的小孩子习武更是难上加难,如果纳蓝没有这种觉悟,只想跳过扎实的底子学个一招半式的皮毛,那他倒不如不教,以免纳蓝因为那半调子的武功而招致更大的祸端。
他承认纳蓝那一身出奇清朗的骨骼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学武奇才,可不管他的资质有多好,若不能苦心学习,终究不可能成事。
“爱之适以害之”乃是至理名言,只是可惜了纳蓝这孩子的资质,不然以他所拥有的傲人天分,假以时日,追过他也非不可能之事。
凌崇之轻叹了一口气,转身才想离开,身后去而复返的脚步又让他燃起一线希望,他也不出声,只是静静等待。
“你说三炷香就三炷香。”纳蓝的声音有些闷,“除了这玩意儿,总还有些别的吧!”
凌崇之小心的藏起脸上愉悦的笑意,在转身面对纳蓝时保持着一贯自若的平静表情,“马步扎完之后,我会传你一套内功心法的口诀,配合内功心法每日打坐一个时辰。”
“什么?!打坐一个时辰?”纳蓝提高了音调。
“别动,扎马步不能中断,否则就得重来。”凌崇之警告道。他预计以纳蓝的性子,一定会出声向他抗议,可出乎他意料的,纳蓝竟然只是狠狠的深吸了一口气,使劲的咬住了下唇。
纳蓝的举动让凌崇之微微的点头。直到此刻,他首次相信,纳蓝是真心想把武术学好,只是他还有点不明白,一向任性而为的纳蓝的练武决心究竟是从何而来?
一阵风旋过长廊,吹入位在皇城东侧枕流园的漱石亭里。
碧蝉叹了一口气,放下手中的书。肩背上开始结痂的伤口又刺又痒,扰得她心头既烦且乱,根本不能定下心神好好把书看完。
只是偷偷的抓一下应该不会有事吧?
碧蝉心念才动,手都还没伸出,玉儿尖声的嚷嚷已到——
“小姐!怎么才说过你就忘了,那伤口是抓不得的,不然伤好了也会留下疤的!”
碧蝉没好气的翻了翻白眼,认命的把手放下。“没办法,这真的是痒死人了,就像是有千百只蚁儿在爬似的,不去抓很痛苦耶!”
“小姐,你就再忍忍,过些日子,等痂自己掉了就没事了。”玉儿好言劝道。
碧蝉一脸痛苦的皱紧眉头,使出哀兵之计求着一脸坚定的玉儿,“天哪!人家都快疯了,就一下下好不好?好玉儿、好姐姐,蝉儿只要抓一下就好了啦,”
“不行啦,这要是留下疤就不好了。”玉儿像是铁了心的摇头。
“玉儿,这种伤口横竖是会有疤的,抓一下又会有什么差别?”
碧蝉斜眼看了一下自己的肩头,虽然只能看到肩上一小段的疤,但自己心里可是明白得很,这丑陋的疤由颈侧直到腰际,就算结痂脱落了,疤痕也不可能完全由身上淡去的。
才说完,碧蝉就发现自己说错话了,因为玉儿的双眼在瞬间盈满了泪水。
“都是玉儿没有好好照顾小姐。”玉儿说着还跪下哭了起来。
“喂!别这样!好玉儿、好姐姐,是蝉儿自己顽皮才会受伤,和你有什么关系,你就别哭了,蝉儿答应你不抓就是了。”碧蝉连忙起身去拉王儿。
碧蝉虽然觉得玉儿烦了些,可是她也明白玉儿只是忠心为主,有时也就不免扛下太多不必要的责任,像这一次她的受伤就是。明明就是她贪玩溜出宫惹来的祸事,玉儿偏就一副是她送她上刀口的样子。她一点都不怀疑,万一这次自己要是没活成,以玉儿这种想不开的性子,说不得还真会以死谢罪哩!
“小姐,你的手不能出力的!”玉儿一看碧蝉伸手要拉她,连忙制止。
“玉儿姐姐,人家是受伤,又不是残废,用不着这样大惊小怪。”碧蝉好笑的吐吐舌头,但为了不让玉儿更担心,还是乖乖的让她搀回亭中的石椅上。
玉儿说道:“小姐,你这可不是普通的伤。”
“人家知道,光看这疤的样子,也知道这伤一点也不普通。”碧蝉用手指触了触肩上的疤,指腹下传来的粗糙感觉,让她想起了那最惊险的一幕,眉头也微微蹙起。
玉儿误会了碧蝉皱眉头的原因,以为她是为了身上这道不甚美观的疤而心烦。“小姐,别担心,皇太后担心你身上的伤口,特别差人送了几颗雪晶芦果,听说这果子可是远从西域而来,而且是一甲子才结一次的疗伤圣品,只要你乖乖敷了,背上的疤就会消失的。”
玉儿就是为了把皇太后差人送来的果子呈给碧蝉看,才会急急的在她看书的当儿来这漱石亭找她,也才会发现她竟然伸手想抓背上的伤口。
“雪晶芦果?”碧蝉对这种只在书上见过的药材很是好奇。
在载尽天下奇珍的“千方百奇录”上有云,雪晶芦果乃是长在西方天绝之顶的冷翠冰菡,三十年一开花、三十年一结子而生的枣大果子。
碧蝉接过并将果子高举对着阳光看了看。这雪晶芦果真是稀世少有,整个果子呈现乳白凝脂状,拿在手中还隐约透着微微冰凉感。
突然,一只手抢走了手中的果子,碧蝉讶异的一声惊喘。
“你做什么?”
“丑八怪就是丑八怪,用雪晶芦果根本就是浪费!”水仙冷哼一声。对于太后奶奶竟然把这种她求了好久都不给她的东西赐给了面前的丑女人,她愈想愈气,不依的拉了拉身旁的纳蓝,“纳蓝堂哥,你说仙儿说得对不对?”
碧蝉这才看到站在一旁一脸阴沉的纳蓝,她原本想和他打声招呼,可看到他那像是要吃人的面色,当下她也没了兴致。
其实经过了生死患难,加上她醒来就发现留在枕边的玉蝉,她对他的看法也有了点不同,原本以为他也会和她有同样的想法,看来倒是她想太多了。
“浪费不浪费关你什么事,东西还我!”碧蝉可不是被吓大的,她管水仙是什么来头,照样一把伸手将雪晶芦果从骄纵丫头的手中抢了回来。
水仙长这么大,从来没有人敢对她这么不客气。原本她就不喜欢抢了她堂哥的丑女人,现下又让碧蝉这般无礼的对待,气得她也不顾碧蝉刀伤方愈,举起手就是一巴掌。
碧蝉连忙闪过身子,虽然闪过刁蛮公主打过来的耳刮子,但是衣袍却让水仙抓个正着。
因为怕扯到伤口的缘故,所以碧蝉的衣裳穿得较为宽松,让水仙这使劲一拉,竟是露出了大半的肩头。
“哎呀!小姐,你的伤口有没有动到?”玉儿想抢救已是不及,只能惊喘出声。
碧蝉用力抓住衣领,忍不住想出口斥责刁蛮公主的无礼行为,可她的话还没出口,就听见水仙没天没地的叫喊起来——
“天哪!吓死人了,身上有这样可怕的疤,你这辈子是嫁不出去了!”水仙捂着嘴倒抽了一口气,对着碧蝉肩背上那道又红又紫的刀疤嚷嚷了起来。
“我嫁不嫁得出去关你这臭丫头什么事!你先担心你这性子有没有人要再说。”碧蝉冷哼一声。对这种说话不客气的人,她一向主张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堂哥!”水仙不依的回头喊着纳蓝,相信以她堂哥讨厌碧蝉这丑八怪的程度,他一定会替她好好的出一口气的。
碧蝉挑起一边眉头,等着纳蓝替他那骄纵过了头的堂妹出头。反正她和他相看两相厌又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她可是一点也不会把他的敌意看在眼底。
“她不需要有人要,她是我的人。”纳蓝双手抱胸,从鼻孔冷哼出声。
“堂哥!”水仙嘟起了小小的红唇,“哇”的一声哭着转身跑开。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堂哥竟然不帮她,还替那个无礼的丑八怪说话。
“谁是你的人?”碧蝉的小脸全皱成了一团,“你这个恶心的大白痴!”
纳蓝整个人跳了起来,原先脸上的讪然一下子转成了愤怒,“你这个臭丫头!你敢说本太子恶心?!你是活得不耐烦了吗?”
“你本来就恶心到了最高点,什么我是你的人,你等下辈子吧!”碧蝉一点也不客气的吼了回去。
“我们都拜过堂了,你不是我的人是什么?而且本太子愿意承认你这个臭丫头是我的人,是你上辈子修来的福气,我都没嫌了,你还敢说我恶心?”纳蓝欺身向前,倾身恶狠狠的瞪着不客气回瞪的碧蝉,他的手停在她的颈子上,那样子就像是要掐断她的脖子似的。
“小姐?”玉儿吓得整个人跌坐在地上。
碧蝉挺着腰杆,说什么也不止目示弱。“你想怎么样?”她谅他也不敢真的对她做出什么事,便有恃无恐的迎向他的目光。
令她讶异的是,他的手在触及了她的颈项时,一下子转成了轻柔,像是蝶吻似的轻抚着她自己看了都觉得有些不舒服的刀疤。
“你……你做什么?”她的心跳蓦地乱了节拍,连说话也开始结巴。
“还疼吗?”纳蓝眉头微锁,“要不是为了救我,你也不会受伤。”他的呼吸热辣辣的吹在碧蝉的耳边。
碧蝉像是被火灼着了般的连连退了好几步,让自己和他隔了伸手难及的距离。“你这大白痴是被吓坏了还是撞到头又吃错药了?说这种话根本一点都不像你!”他会说这种话还真是天要下红雨了,就她对他的认识,他这个纳蓝太子不是一向认为整个世界以他为中心?什么时候他还会想到别人?
“这伤是为本太子受的,你别担心,本太子会负责的。”纳蓝举手像是起誓的说。
碧蝉连忙伸手止住他的动作,“不用了,要不是因为你要替我找回玉蝉,你也不会碰上那个坏人,说来说去,这一刀本来就该是我挨的,你什么责任也没有。”
碧蝉的个性是倔过了头,可她也是个明白事理的人,该是她自己的不对之处,她也不会乱栽赃到旁人身上。
“你是不相信本太子会负责吗?”纳蓝剑眉蹙起,脸颊微微抽搐。
“我说不用了!”碧蝉翻了翻白眼。他这个人是脑子有问题,还是听不懂人话?她都讲明不要他负责了,他还罗唆个什么劲。
“本太子说要就要!”纳蓝双目冒火,双掌紧握,一副欲杀人而后快的样子。
“够了吧!你这个人怎么这么多事,是太无聊了吗?人家说不关你的事就是不关你的事,你是太白痴以至于听不懂人话是不是?”碧蝉没好气的大吼出声,一点也不理会纳蓝气得七窍生烟的样子。
“我多事?!我无聊?!我白痴?!你——”纳蓝几乎要把自己的下唇咬出血,才制止住自己一把掐死她的欲望。他恨恨的把衣袖一挥,转身就走。“你这个臭女人,你就别后悔!本太子懒得理你!”
碧蝉对着纳蓝怒气冲天的背影扮了一个大鬼脸。
“谁会后悔呀!我还巴不得你这个大白痴离我愈远愈好哩!”
枝头雀鸟鸣翠,案头檀香袅袅,是个适合吟风晒书的日子。
揽经阁前,凌崇之与碧蝉围着石桌而立,一脸专注的对照着手中的地图和桌上的山岳模型,嘴中还不停的发出赞叹之声。
“崇之哥哥,这地图和地形仿模是出自不同人之手,可这一山一河两相比较竟无一丝一毫之差,这中原之人绘制地与览图的技术已经到了令人佩服的地步,你说是不是?”碧蝉指着手中的地图和桌上的地形模,忍不住惊叹的说。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外面的世界有太多我们不能想象的事物,所以坐井窥天,乃小见矣,能出大海之辽,方知江河之限。”
能让地图和地形模如此精妙的对照,足见制图之人与制模之人皆翔实呈现山川地形,以至于能毫无误差,光这一点就让凌崇之不由得轻吁一声。
“崇之哥哥,你的意思蝉儿明白,就是为学不当画地自限,只有看过天下之大,才能明白自身的渺小,是吧?”碧蝉心念一转,便明白凌崇之话中的意思。“人云『读万卷书不若行万里路』,若有机会,蝉儿也想行他个千山万水,才不枉此生。”
碧蝉灵巧的反应让凌崇之微挑起一双俊眉,而后她那不符年龄的话又让他不自觉轻笑出声。这小女娃的反应着实不同于凡人,每每令他忘记她不过是个小小女娃,若她是个男儿身,以她这般敏捷思绪、机智反应和满腹经纶,他日必是个在朝立典、在野为经的人物。
“蝉儿真是聪慧,只可惜……”
凌崇之的话还没说完,就让由远而近的吵闹声打断了还没出口的话,他和碧蝉交换了一个不解的眼光,然后不约而同的朝声音的来源看过去。
只见纳蓝双手抱胸,脸上的表情是十足的不耐烦,而地上那又求又跪的男子好象是御驷园的总管太监。
“皇太子饶命,小的不是故意的!”总管太监跪在地上,头也不敢抬一下,圆胖的身子抖得像秋天的落叶。
“本太子明明说过,这墨蹄雪耳骁是本太子的爱驹,要是出了一点差错,就拿你的狗命来抵,你竟敢把本太子的话当耳边风,本太子今天若不好好教训你,教本太子这口气往哪儿出?”纳蓝弹了弹衣袖,看向跪地的人的眼光像是看虫子似的。
“太子饶命!看在小的年过半百的份上,饶过小的一时粗心,忘了把门系上,才让您的墨蹄雪耳骁跑了出去,还折了腿。”总管太监磕得头都快断了。
“饶了你这老家伙?”纳蓝冷笑一声,脸上是可有可无的表情。“也行!”
“真的?”总管太监大喜过望,连连磕了好几个响头。“多谢皇太子殿下饶命!”
“别谢得太早。”纳蓝踢了总管太监一脸的尘土,呛得总管太监咳嗽连连。“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来人!把他拖下去打五十大板!”
“这……”
侍卫们相互看了一眼,大家心中都明白,以老总管的年纪,别说是五十大板了!就连二十大板都不知道挨不挨得过哪!
“这什么?谁要是不服,就出来替这老家伙挨上一倍的板子,本太子就放了这个老家伙!”纳蓝的口气没有一点玩笑成分在里头。
所有的人面面相觑,没有一个人敢再多吭一声,大家都知道,纳蓝是说得到做得到的人。要救这御驷园的总管太监就得挨上一百大板,这一百下板子可不是人人挨得起的,到时别说救人了,说不定会连自己的小命也赔上。
“你够了没有!人家都说不是故意的,你干嘛非要他老人家一条命不可?”碧蝉实在看不过去,忍不住出声制止。
纳蓝听到有人竟然拂逆他的意思,他有趣的目光在看到碧蝉之后,霎时锐利了起来,高高挑起的眉头也紧紧纠结起。
“你……”他看了一眼碧蝉身旁的凌崇之,皱着的眉头更紧上三分。“我也没有非要这老家伙死不可,只要他挨过了五十板或有人替他挨上一百板,他都可以不死的,不是吗?”
“你说这什是么废话?”碧蝉气得尖叫。她这辈子还真没见过哪个人比他更不可理喻的了,不过是为了一匹马,有必要这个样子草菅人命吗?
“你敢说我的话是废话,难不成你想替这老家伙挨板子不成?”纳蓝气得一脚重重跺地。
“挨就挨,怕你呀!”碧蝉火上了心头,想也不想的豁了出去。
纳蓝倒抽了一口气,气急败坏的吼出声,“你脑子坏了啊!一百板哪!你全身上下没三两肉的,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