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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家门后,天色还早,昨夜已悄无声息地下了一场雾,只是不太浓,薄薄的晨雾如漫漫的轻纱弥漫在家属区的高楼大厦之间,点点的光亮穿过薄雾从家家户户的窗户里散淡地透射出来。白雅洁就这样沐浴着凉悠悠的雾气,穿过了一条小街,又七拐八弯地走过了几个房屋密集、高楼林立的村段,然后又穿过了一条柏油马路,便望见了家属小区“流金岁月”。以前,白雅洁每天上下班的时候总是很平静地、很从容地从这“流金岁月”经过,可今天,她却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样平静和从容了,她的心开始随着“流金岁月”的出现而激动了起来,她喜欢的人就住在那儿。
一眼望去,“流金岁月”里,一幢幢颇具欧美风情的高楼亭亭玉立在每一片绿茵茵的草坪之间,假山玩石、小桥流水点缀其中,在晨雾的缭缭绕绕中,“流金岁月”仿佛一处人间仙境。
白雅洁就这样一路激动着走近了张鹏程居住的那幢楼房,她又不由自主地抬起了头来,透过薄薄的晨雾望过去,六楼那扇绿色的窗户已敞开了,从紫色的窗帘里透射出了桔黄色的光亮,在白雅洁的眼里,这冷冰冰的窗户已变得生动而温馨了,眼望着他家的紫色窗帘,一股女人的丝丝柔情第一次弥漫在她的心间,她傻傻地胡乱猜想着:他昨晚睡好了吗?他也想过那场邂逅吗?这会儿他在干什么呢?能不能又有缘碰见他呢……
正这样左思右想的时候,白雅洁看见张鹏程从那幢楼房里走了出来,他的一举手一投足都在晨雾中焕发出了一抹动人的光辉,白雅洁的心立即“咚咚咚”地狂跳了起来,她很想走过去向他问声好,可又怕张鹏程感觉到她是在这儿故意等着他,更怕他马上就察觉出了她藏着的那份心思。她只好远远地站在一个隐蔽之处默默地注视着张鹏程走进了车库,又和刚给他擦洗完车的那位守车库的鸿良爷爷说了几句话,然后坐上那辆光洁如新的NISSAN新蓝鸟,扬尘而去。白雅洁望着那一路远去的车影儿,想起自己昨晚是那样又紧张又激动地坐在里面,心里还是甜丝丝的,柔情似水,一路上,她就这样怀揣着这种幸福、美妙的感觉到了厂子里。
当白雅洁还脸热心跳地走进工房时,孙勇刚正好站在他的办公室门口望着工房的大门口,此刻,他依然如前几日那样心神不定,盼了这么多天了,好希望白雅洁今天能突然出现在那儿,这下子果真见到日夜思念的她了,他的心里顷刻间便洒满了阳光,心情变得格外的愉悦起来。孙勇刚一直悄悄目送着白雅洁走到了她的车床前,望着她那婀娜多姿的女儿身,他情不自禁地哼起了一首绵绵的情歌。
这几个白天里,没有看见白雅洁,孙勇刚总觉得有点失魂落魄的,无论做什么都无法提起精神来,他非常思念她,更是想见到她,在早晨来到车间之前他还一直在想:今天白天如果白雅洁还不来上班,务必打个电话到她的家里去问问,所以,刚才看见了白雅洁后,他便叫她一会儿要是有空就到他的办公室去一趟,他有点事要找她,实际上,他只是想和白雅洁单独待在一起,和她沟通思想,交流感情。
哪知,白雅洁一直忙得脱不开身,孙勇刚只好在办公室里左等右等,焦急得他完全静不下心来,连一个字也写不下去,一份文件也看不进去,还没等上半个小时,孙勇刚便觉得自己再也没有任何心思坐在办公室里安安心心地办公了,白雅洁玲珑的身影,娇美的脸庞一直在他的眼前跳跃,晃动,他立刻就想见到她,时时刻刻地见着她,万般无奈之际,他去了工房。
孙勇刚巡视在机声隆隆的工房里,心情特别舒畅,几乎在每一台机床旁都会逗留一会儿,和工人说说话,交流交流,甚至亲自动手作示范,但他却极力克制住了自己,故意不去白雅洁那儿,他怕自己对白雅洁格外的关心,会让车间的人看出了他内心藏着的那份爱的秘密。
雾都情殇 第一部分(16) 整整一上午,孙勇刚一直在工房里忙活着,虽然他再也没有和白雅洁说过只言片语,可他的眼神儿和心思却一刻也没有离开过她,但那只能是偷偷地看悄悄地想,他在心里默默陪伴着白雅洁干活儿,即使是在工作之际,都已经使他无法不想近在咫尺的白雅洁了,他坚定地想着:自己已经无可奈何地爱上了白雅洁这个美丽动人的小姐姐了,向来平静的心第一次被丘比特的爱神之箭射中了。
下午下班后,白雅洁便径直往哥哥住的单身职工宿舍走去,一路上,她都在想,也许这会儿小诗诗已吃完了晚饭正高高兴兴地等着姑妈妈去接她回家呢,一想起小诗诗那红红的小嘴唇,可爱的小圆脸,白雅洁便不由得加快了前行的步伐。
还走在长长的走廊上,白雅洁便听见了从哥哥的那间屋子里传来了“唏哩哗啦”的麻将声,推门一看,白小辉和其他三个男人嘴上都叼着一根香烟,干劲十足地洗着牌,讨论着麻将经。
“我的二筒不该打出去,让你碰了就下叫了。”
“哪里嘛,我才不该一开始就把幺鸡甩了,现在又要要它了,这不,再也摸不到了。”
“我今天的手气才霉哟,从头到尾摸的牌都没一点用,看来邪门了。”
没有任何一个人注意到白雅洁走了进来,小诗诗也没有看见她。白雅洁迅速地将屋子四周环顾了一下,床上的被子没叠,几十个烟头丢了一地,乌烟瘴气的,而小侄女则坐在哥哥的旁边使劲睁大着眼睛看着桌上的麻将,被烟味儿呛得不停地咳嗽,圆圆的小脸都被咳成紫红色了。
白雅洁走到小侄女的面前,轻轻地喊了一声:“小宝贝,姑妈妈接你来了。”
一看是姑妈妈来了,小诗诗的小圆脸马上甜甜地笑了起来。
白雅洁将小侄女从板凳上抱了起来,心疼地问道:“宝贝,吃了晚饭没?”
“还没吃呢,姑妈妈,中午也只吃了个面包。”
“那现在饿了吧?”
“好饿哟,姑妈妈您听听,小肚肚还在咕咕叫呢。”小侄女自然地摸了摸自己的小肚皮。
哥哥居然只顾打麻将,连女儿都不管了,白雅洁很是生气,沉下脸来,大声地对白小辉说道:“哥,都下班好久了,你还在打麻将,不去做晚饭呀?”
哪知,白小辉只顾看牌,连头也没有抬起来,好不耐烦的样子:“哎呀,雅洁,你不要在这儿吼了,今天我好不容易耍一天,专门喊了我这几个兄弟伙在一起打打麻将,娱乐一下,肯定要打晚点,要是饿了,我们出去烫夜火锅就行了,哪会没饭吃。”
“你们几个饿了,倒是可以去烫火锅,那你就不管诗诗了呀,她中午都没吃饱饭,又是小娃儿,你以为像大人一样,还经得住饿呀。”
“嗨,小娃儿,饿一两顿饭没事儿的,我看上顿饿了下顿还要多吃点,你不要小题大做的。”白小辉边出牌边说,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
“哥,你从来就没有心疼过诗诗,只顾自己成天快活,破罐子破摔,哪有像你这种当爸爸的,一点也不负责任,心中没有一个家。”
“哎呀,好了好了,雅洁,你不要再在这儿闹了,给我讲些大道理,害得我们麻将都打不清静,你快点把诗诗带走嘛,让我好安心赢点钱。”白小辉向她挥了挥手,示意她赶快走。
想起爸爸和自己为妈妈的病心都焦碎了,可哥哥却还这样逍遥自在,白雅洁怨气由生:“白小辉,我今天就不准你再打了,你也太不像话了,一点都不懂事。”她边说边用力在桌子上一扫,麻将便“叮叮咚咚”地掉在了地上,遍地皆是。
面对白雅洁突如其来的行动,那三个人面面相觑,站在桌前不知所措。
白小辉则马上从凳子上站了起来,气得脸都白了,他将刚点上的香烟狠狠地甩在了地上,然后手指着白雅洁吼道:“雅洁,你今天是不是疯了,不给你哥留一点面子,还得罪了我的兄弟伙,你做得也太过分了!”看来,他的牛脾气要发了。
雾都情殇 第一部分(17) 小侄女看见爸爸的样子凶巴巴的,赶紧从白雅洁的身上挣脱了下来,跑过去拉着白小辉的手,仰着小圆脸嚷道:“爸爸,爸爸,不要生气了,不要吵我的姑妈妈了,我们马上就走了,您还是和叔叔打麻将,多赢点钱钱,好给我买几件新衣裳。”
“去去去,都是你这小丫头惹的祸事,还敢告老子的状。”白小辉瞪了女儿一眼,重重地甩开了她的小手。
看见爸爸生气地不理她,小诗诗只好蹲下身子,准备去捡麻将。白雅洁见状,赶快走过去柔声说道:“幺儿,不要管,到姑妈妈这儿来,姑妈妈心疼你。”说罢,便将小诗诗抱了起来。
为了在朋友面前顾及面子,白小辉停止了争吵,转而点头哈腰地向那三个人解释。
虽然白雅洁怒气未消,却也平静地对哥哥说道:“哥,你不要怪我今天做得过分,我只希望你少赌博点,省点钱出来多给妈买些滋补品就行了,特别是有空的时候多去看看妈妈,就是陪妈坐一会儿,多说几句话也好,妈好想你去看看她,都对我说了好几次了。”然后,便抱着小侄女头也不回地走了,心里在流着泪。
回到了家,等白雅洁赶着做好了晚饭,小侄女已饿得有气无力,差点趴在饭桌上睡着了。当小诗诗看见那满满一桌糖醋排骨、蕃茄炒鸡蛋、麻辣水煮鱼、火腿肠炒土豆、黄瓜皮蛋汤、青椒炒肉丝,都是自己平常喜欢吃的菜,便立即来了精神,狼吞虎咽地吃起来,不一会儿,小侄女的肚子已胀鼓鼓的了。怕小侄女吃多了不消化,白雅洁便告诉诗诗,她们一起到小街上去走走,顺便接爷爷回来。小侄女平常最喜欢上街了,一听这话便高兴地跳了起来,催着姑妈妈快点带她到小街上去玩。
她们高高兴兴地出了门,一路上,白雅洁牵着小侄女的小手,给她讲着童话故事,很快便到了一条小街上,这条小街是他们一家人回家的必经之路,小街的前面就是一个公共汽车站。
虽然现在只有八点多钟,由于是深秋且临近冬天,天色看起来已很晚了,而这条白日里热闹的小街还没有完全地安静下来,只是行人已不多了,临街的鲜花店、手饰店、时装店等等全部打烊了,只有街边摆了些水果小摊、小商品摊和十几桌地道的重庆火锅。每当夜幕降临之时,这整条小街上便充斥着小商贩的各种吆喝声,飘满了苹果、柑橘、香蕉、梨子、柠檬……的果香味儿和夜火锅的香味儿,一股股袅袅的火锅香气随风飘过,弥漫在空气中,诱得直让人垂涎欲滴,无论你身处何方,闻着这地道的牛油香气,那一定是重庆火锅的香气,自然,这夜夜飘香的火锅便是小街上一道长年不变的传统风景。
这个时间,正是路边摊的火锅生意最火红的时候,几乎每张小方桌前都围坐了不少食客,食客们在滚滚翻腾且浮着一层亮亮红油的锅里烫着毛肚、鸭肠、腰片、脑花等丰富的菜品,饮着夜啤酒,猜拳行令,这热闹的气氛让人感觉深秋的夜里也有几许的暖意洋洋。
悠闲和逍遥自在是那些食客们的,白雅洁却是心事重重,心里又烦又乱,她怕爸爸责怪自己对他隐瞒了妈妈的病情,更担心爸爸承受不住如此沉重的打击。可小诗诗却不时活蹦乱跳地跑到各种水果摊、小商品摊前摸摸这问问那,白雅洁第一次发现才两岁多的小侄女竟然和小商贩讨价还价,也许许多像她这般年龄的孩子正呀呀学语,而她已经善于用头脑思考了。
白雅洁和小侄女一直在这条小街上不停地逛来逛去,从街头走到街尾,又从街尾走到街头。不知不觉中,已九点过了,爸爸还没有回来,白雅洁便准备带小侄女回去睡觉了,她最后望了望不远处的汽车站,一辆公共汽车正好停了下来。借着街灯昏黄昏黄的光亮,白雅洁看见了爸爸那瘦小的身影正从车上缓慢地走下来。她赶紧对着还在专心地看着地摊上那些可爱的玩具小猫、小狗、小兔……的小侄女说了声:乖宝贝,你看爷爷回来了,我们快点去接他。还没等小侄女完全反应过来,她便牵着小家伙的手向爸爸慢跑了过去。
雾都情殇 第一部分(18) “爸,您终于回来了,我和幺儿在街上等了您好久哟,都等不及了。”白雅洁上前去亲亲热热地挽着了他的胳膊。
“雅洁,我早上就说过了,叫你不要来等我了,你应该带孙孙早点睡觉才是,再说你明天还要起早上班。”他看起来十分郁闷和伤感。
“爸,我看您这么晚了都不回来,怕您在外面不安全,有点担心您。”
“真是我的傻丫头,别人一看我都是个身无分文的穷老头子,哪个强盗还要来抢嘛,除非吃错了药。”他从嘴角勉强挤出了一丝苦笑。
一路上,白雅洁也不好问妈妈的情况,而天真的小侄女却缠着爷爷讲婆婆在医院的事,他对此只字不提,只是默默地走在她们的前面,再也没有和她们说过一句话。望着爸爸佝偻的背影,沉重的步伐,白雅洁的心里有说不出来的难受:爸爸是一个多么可怜的老人呀!
回到了家,白雅洁还没来得及给小侄女洗脸洗脚,诗诗就已倒在床上呼呼地睡熟了。白雅洁的爸爸则坐在饭桌前一杯接一杯地喝闷酒,几杯酒下肚后,他实在控制不住多日来压在他心里的悲伤,竟然趴在饭桌上像小孩儿一样呜呜地哭了起来。
白雅洁坐在沙发上看着夏洛蒂…勃朗特的《简?爱》,正当她被小说中的故事情节吸引之时,听见了哭声,她忙抬起了头,看见爸爸双手和头伏在桌上,双肩和身子不停地颤动,男儿有泪不轻弹,再坚强的人在巨大的痛苦面前也是这么的脆弱,不堪一击!白雅洁忙放下了小说,赶紧走到爸爸的身边,将双手放在了他日渐瘦削的肩上,安慰道:“爸,我很理解您的痛苦,我也是如此,但这是我们任何人都无法改变的事实,我们现在惟一可做的就是尽自己最大的努力,让妈妈无忧无虑地生活,让她的每一天都过得快乐些,即使将来妈妈真的有什么不测,只要我们尽了全力,也就没有任何后悔和遗憾了。”
听了女儿的话,他慢慢地抬起头来,花白的头发已被他抓扯得乱蓬蓬的了,泪水溢满了双眼,好伤心:“雅洁,其实那天你说你妈的病比较严重,我马上就意识到情况有些不妙,所以,你和云帆刚送你妈去医院,我便急忙打了个电话给我一个在医院的老同学,将你妈所有的症状完全不漏地告诉了他,他当时就肯定你妈十有八九得的是癌症,我是无论如何也不愿意相信,今天我到医院去了,不得不接受了这个现实,爸现在是非常非常的后悔呀,你妈这辈子也太苦了,看到她精神上的病稍微好了点点,却又得了这致命的病,我恨自己以前为什么对你妈总是那样凶,就连你妈住院的那天我都还在对她发那么大的脾气,还在骂她,可你妈人都那样了,一点也不和我计较,还尽量谦让着我这个糊涂虫,我这一辈子真的是对不起老太婆呀,现在后悔都来不及了呀,我不能没有我的老太婆,我不能没有我的老太婆……”他已泣不成声,那双眼睛里看起来非常的懊悔,满是皱纹的脸上流满了泪水,一滴一滴地往下淌。
“爸,其实您为妈付出的够多了,只有您对妈的爱才是最真挚的,妈生了一二十年的病,可您从来没有嫌弃过她,还一心一意照顾她,又要上班,还要买菜煮饭洗衣,那么多的家务活儿您一个人几乎全包了,换了哪个人都会有点脾气,再说两个人在一起哪有不吵架的,牙齿和舌头再好也有咬着生疼的时候,您根本没有必要自责也不要多想了。不过,妈的病也不像您想象的那样糟,我专门去咨询了一些专家,他们说妈妈的病虽然是晚期,但只要开刀拿掉了肿瘤,一般情况下暂时不会有生命危险,也许还有希望再活好多年。”泪水在白雅洁的眼睛里打着转转。
他那双非常无助的眼睛里突然燃起了一线曙光,又急忙抓住女儿的双手:“雅洁,看来天无绝人之路,苍天有眼,可怜我的老婆子苦命,我还以为你妈很快就会,就会……”
“爸,直肠癌存活的机率还是有的,我有几个熟人都因直肠癌开了刀好几年了,现在和正常人差不多,所以,我们应该多给妈一些鼓励和安慰,开导她,不要让她思想背包袱,要是妈为此精神彻底垮了,那才是真的没有一点希望了,爸,少来夫妻老来伴,妈现在是最需要您的时候,您多陪陪她,多关心关心她才是,在妈面前尽量坚强点,您是她的精神支柱,不要让妈看见您难受,不然对她刺激很大,影响治疗效果。”
雾都情殇 第一部分(19) “是是是,我是应该多和你妈待在一起,多陪陪她,不过小孙孙也只好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