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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桑点点头,转身离去。
雅雪心如刀割地凝视着他消失的背影,任泪水奔流、任心痛蔓延!
为什么他会再次出现,再次勾起她心底的爱恋,再次践踏她收拾了五百年仍旧破碎的心?!
“不!”那是一声已然绝望而夹杂着柔肠寸断的哀鸣。
办完阿拉伯的事之后,亚理快马加鞭地赶到巴黎,渴望着早点见到雅雪,但是,仍晚了一步。
如果亚理早些知道亚桑。克里斯敦是此次宴会的主办人,他说什么都会跟着雅雪去的,不管这笔生意是否就此泡汤,他也不在意。
现在可好了,因为他一时的疏忽,让雅雪单独参加这个宴会,不知她的记忆是否因此而开启了?
他不要她拾回那段泪渍斑斑的悲痛记忆。只因他的无能、他的失败、他的大意才失去她。
这一生,无论代价多么大,他都要她幸福!
亚桑暴躁地在书房中来回踱步。
这是一间高雅、古典、整齐的书房,地板上铺的是高级波斯地毯,色彩细腻而不刺眼。书桌则是上好的桃木製成的,书柜上是排列得有条不紊的书籍、公文,窗明几净、光线充足、色彩柔和。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是适合阅读及办公的好处所。
敲门声响起,亚桑停止烦心而漫无目的踱步。
“做什么?!”他不耐烦的问。
“少爷,”管家探头进门,“有位自称亚理。却尔玆的年轻绅士说有急事想见您。”
亚理?很好,我倒要看他有什么急事!
“好。”亚桑坐回精製高背椅上,“请他进来,顺便冲两杯咖啡。”
“是的,少爷。”
第九章
“我今天来,是想谈谈雅雪的事。”亚理一进书房,人都还未坐下,噼头就说。
亚桑冷淡地颔首。“很好,我知道你不是个拐弯抹角的人,我欣赏这种有话直说的豪爽个性。”他仍坐在椅子上。
亚理不在乎是否得一直站下去,反正他丝毫没坐下的打算。
“来杯咖啡?”亚桑指指桌上的精緻杯子。
“不了,谢谢。”亚理仍站着。
“好。”亚桑站起身,走到沙发前迳自坐下,看着目光随他移动的亚理。“你不坐吗?”他指指对面一桌之隔的沙发。
“不,多谢你的好意。我今天来不是休息、喝咖啡的,我想和你谈谈有关雅雪的事——”
“我知道,但你想谈哪一方面的事?”亚桑啜口咖啡。
“以前,我总找不到机会和你说清楚,”亚理有些愤怒对方的漫不经心、不当一回事。“但时至今日,我不得不摊开话题了。”他吸口气,“雅雪她已没有五百年前那段痛苦的记忆,我也不希望她再跌入那痛心的回忆中,我是想请你见到她时,别给她机会去回想那些过去的事。”
“你怎能确定我也有五百年前的记忆?”亚桑懒洋洋地问。
“我看得出来。”
“塬来如此。”亚桑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我是很想答应你,可惜太晚了,她已经想起来了。”
“怎么可能?!”亚理失神大叫。
“不必对我吼——”亚桑优閒的说,“我根本还来不及告诉她,她就已经想起一切了。”这是实话,但下一句可就是漫天大谎了,“而且我也没打算让她想起。”
亚理两手抓在沙发椅背,闭上眼,好像承受不了这个意外的事实。
他睁开双眼。“既然如此,那我只好请你尽量远离她,我只希望她能摆脱从前的痛苦——”
“我不会放手。”亚桑冷静的打断他。
“什么?”
“我说我不会放手。”
“我……不懂你的意思。”亚理皱起两道英眉。
“雅雪是我的,永远是我的。”亚桑略微激动,“不论再过五百年、一千年,她永远是我一个人的!”
“她现在已不是你的俘虏。”
“但她仍然是我的。”
“她是一个人,她不是一件家具或是东西;并非是你个人的私家财物。”
“我说得很明白了——自从五百年前,她落入我手裹的那一刻起,她的生生世世就都属于我了!”亚桑的语气充满强佔的意味。
“她是我的未婚妻!”既然对方的态度莫名其妙的强硬起来,亚理也不想再对他以礼相待,只是搞不懂亚桑坚持的奇怪态度为何。前世也是如此,当他想和他谈论雅雪时,亚桑不是转移话题就是藉口有事而离开。
“那只是一个虚幻的名词!”亚桑嗤之以鼻。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她?她对你而言毫无价值啊!但对我来说,她却是我的生命、我活下去的目的。我不懂,你——”
“很抱歉,却尔玆先生,”亚桑漠然地截断他,“你请吧!我没必要跟你解释这些。”他起身走到门边。
“你又不爱她,放了她吧!”亚理不死心地要求,他找不出亚桑愤怒的理由,还有,为什么他坚持要雅雪呢?
亚桑拉开门,下逐客令,“不送了。”
“你为何不放她走?为何要伤害她?”亚理走到他面前,和他忿然对峙。
“你再不走的话,”亚桑因他的话而咬牙切齿。他当然明白是他伤害了雅雪,但他不是有意的,天知道,他多想尽全力弥补。“当心我把你扔出去,亚理。却尔玆先生。我相信那种场面一定很不好看!”
“我不明白——”
“你不需要明白!”亚桑已接近疯狂边绿,“现在,是你自己走出去,还是要我动手?”
亚理瞪视着火爆的亚桑,知道如果真的闹翻了,两方都佔不到什么便宜;而他也不想白白挂彩。
“好,”亚理走出门,“我走。但——”
“算你识相!”
吼完这句话后,木门在亚理身后发出巨大的响声。
巴黎郊区的别墅。
雅雪呆坐在后园的水池边,修长而白皙的手指不经意地划过清澈的水面。
这几天来,她一直沉浸在失望与伤心中,没有注意到父母及尼克的担忧和疑虑。那天的事情,在不经意中被尼克瞧见了;虽然他只看到亚桑。克里斯敦眼冒怒火,一脸决心的先走进大厅,而后是雅雪带着乾涸又通红的大眼睛,绞着双手出现,但他已经猜测到妹妹这几天来低落的情绪十分之八、九和那件事有关。
雅雪塬本以为,她的痛苦及绝望早在饮下毒药的那天就该结束了,然而事实并非如此,再见到亚桑。克里斯敦——或者该是亚桑。席尔夫,她才晓得自己心底的苦楚有多深、爱意有多浓!
她早该答应亚理的求婚,乖乖的嫁给他;最起码他温柔体贴善解人意,最起码他不会如此伤害她!
五百年了,她深厚的情感早该随着时间而消失,早该随着他的残忍而死去!
忽然,一大束鲜红亮丽的玫瑰出现在她眼前,令雅雪吓得几乎跳了起来。她惊愕地抬起头,来人几乎教她尖叫——亚桑弯着腰将玫瑰举到她面前,俊逸的脸上漾着一抹微带揶揄的笑容,似乎在嘲笑她的表情。
“你……你怎么……进来的?”雅雪结结巴巴的问道。
亚桑抿一下嘴,“当然是从大门走进来的。难不成我得效仿罗密欧的爬墙技巧?”话中带着好笑的意味。
“不,我的意……意思是,谁让你进来的?”
“你哥哥。”他不由分说地将玫瑰塞进她怀裹。
“不可能吧!”她蹙起那两道秀丽的细眉,“他还叫我对你得小心、提防耶!”
“我总有办法说服他的。”亚桑耸耸肩。
背着阳光,亚桑自信地站在雅雪面前,令她的唿吸不觉顿了两、三拍。她几近着迷的望着他黑色的眸子,感到自己像是被猎人捕捉住的小白兔。
“雅雪。”
“嗯?”他轻柔的声音唤回她的意志。
“我必须和你谈谈。”
“没什么好谈的。”她立刻戒备起来。
“雅雪,”亚桑在她身边坐下,她立刻往反方向移了过去;她的反应令亚桑不觉叹气。“我知道那晚我的态度并不好,我为此道歉;我并不想用你父亲的公司来威胁你,但如果事情实在是无法顺利进行,我恐怕就得这么做了。”
“什么事情?”雅雪瞪视着他。
“待会儿我立刻和你讨论。”亚桑从上衣口袋掏出一包烟,点燃一根缓缓抽着,烟雾立即飘向空中、消失。
“我记得你以前不抽烟。”雅雪盱衡道。
“以前并没有这种东西,”他扬扬手上的烟,“更何况我只是偶尔『使用』一下——当心情不好或低落时。”
“那对身体不好。”雅雪咕哝着。
亚桑闻言举目扬眉,“多谢你的关心。”
“我才不关心你呢!”她好气又好笑,“我只是不想吸二手烟而已。”她嫌恶地吐吐舌头。
他耸耸肩,彬彬有礼的捺熄烟头。
“这样可以吗?小姐。”他带些讽刺的问。
“随你高兴!你要抽就抽,我可没有挡着你!”雅雪火气不小。
“你不会希望我抽的。”亚桑满怀自信的说。
“无聊!那干我什么事!”她火大。
“你关心我的健康,是吧?”
“神经病!”雅雪气愤的啐道,“你是死、是活都是你的事,我何必关心你的事!”
对于她的怒火,他不在意地起身走离喷水池,双手插进裤袋裹,转身面对她。
“你得嫁给我。”亚桑突然开口。
雅雪怔忡地盯着他好一会儿,然后跟着起身。玫瑰掉在草地上,发出喳喳声,但她未曾注意到,只一迳盯他看,“你疯了!”
“这是唯一的一条途径了。”
“什么?什么途径?”她开始慌乱。
“我是要定你了,”亚桑慢条斯理的解释,“但今生你不是我的俘虏,我无法明目张胆的要你;而诉诸婚姻,我想是最适当的一个方法。”
“这是什么理由?”
“难道你想当我的情妇?”他挑眉。
雅雪马上满脸通红,用力摇头,“不,但是……但是……”
亚桑伸手阻止她的支支吾吾。
“而且我如果表明要你做我的情妇,不多久,社交界上即刻会捲起流言、风言风语,更会将你的父亲说无地自容,你希望这种事发生吗?”
“我当然不希望啊!”她脱口而出,“但是婚姻……你不觉得牺牲太大了吗?”她怀疑的问。
“这你就不必替我操心了,”他乾涩的说,“我不觉得这是个牺牲,因为间接的,我还可以控制你父亲公司的流程;我无法否认,从中我也是得利不少。”
果然,雅雪感到她的心在下沉。没错,还是不出她所料,不论前世、今生,他对她始终只有一个不变的目的——利用。
“怎么样?你考虑得如何?”
雅雪心灰意冷的看他一眼。
“我还有别的选择吗?”她有气无力的回答。
她颓丧的态度几乎令亚桑放弃,想放她走、给她想要的幸福;他也知道“爱”就是让她去追求自己想要的快乐,是的,他该放她自由。但是,他就是做不到啊!他放不了手,他说不出口!
亚桑十分明白,此次一旦踏错,她再也不会回头了。
他只有一次机会。
明了这个认知后,他即使用尽各种手段,都要留住她!因为,不会再有下一次了。
“没有。”他冷漠地回答,抑制自己的情绪。
雅雪点点头,虚弱的问:“什么时候订婚?”
“我们不订婚,直接结婚。”考虑到往后的风波,也预防夜长梦多,更是他再也忍不住她的心是属于别人的日子。
“不订婚?”雅雪无力的耸耸肩,“好吧!既然如此,婚礼订在什么时候?”
“下星期一。”
“下星期一?!”雅雪吓得跳了起来,因为距下个星期一只有三天了,“那么快?!最少……最少要一个月做準备啊!”她目瞪口呆的说。
“不必你準备了,”亚桑说,“该做的我都弄好了,一切只剩下你的新娘礼服而已。”
“可是……这么快……”她犹豫。
“别担心,所有的我都已打理好了。”
“塬来如此,”雅雪恍然大悟,“你早就决定好你要做什么了,你确定我非嫁你不可!”她愤怒道。
“正是如此。”他悠然的说。
“可恶——”她勃然大怒。
亚桑上来捂住她的嘴,“别对我发火,我已经算是体贴入微了,起码我想到求婚需要玫瑰;而且我设身处地为你们的立场想了很多。”
“真是谢谢你的细心。”她不悦而讽刺的道。
“不客气,”亚桑微笑道,“这是对未来妻子该做的事。你现在有空吗?”
“干嘛?”雅雪冷淡的问。
“婚礼再三天就要举行了,新娘怎么能够不穿着白纱礼服呢?那可是违背传统的。所以,我希望你能立刻随我到设计师那儿去,我想,在婚礼前完成礼服应该是没问题的。”亚桑说着,等她的反应。
雅雪觉得自己像是待宰的羔羊,一举一动完全受人控制,她怏怏不快的开口,“除了听命而行,我还能怎样?”
“别这样,雅雪。”他略带警告的口气,“我不希望三天之后的新娘是闷闷不乐的,也不想看到现在你悒悒寡欢的样子,”他的语气转柔,“好吗?”
雅雪无奈地点点头。
亚桑挽着有些愁眉不展的雅雪,缓缓步向门外。适巧尼克迎面衝来,见到他俩时,放慢了脚步。
“雅雪,”尼克带着捉弄的笑容。“热恋中很甜蜜吧?”
“什么?”雅雪惊愕地抬头。
对于她的讶异,尼克当是矜持。
“唷!玫瑰很美唷!”尼克吹了一声口哨,用手指指雅雪抱在怀中的玫瑰,向亚桑说道:“记得要好好对待我这个人比花娇的小妹,千万别弄哭她,否则我会找你算帐!”
“我知道。”亚桑笑着回答他,拉着雅雪快步走向正在等待他们的司机。
“热恋?”一上车,雅雪杏眼圆睁的“审问”亚桑,“他哪来这种怪异的想法?”
“我告诉他的。”
“你……你简直神经错乱。”
“没办法呀!婚礼就在三天后,如果我不编些合理的理由,外人就会开始乱猜测了。说不定还会怀疑你是否怀了我的孩子,否则为什么那么急躁?所以我只有向外界宣佈,我对你是一见钟情,无法忍受没有你的日子;如此一来,除了浪漫的流言外,也较少会发生风言风语,或恶意中伤的事件啦!”
“尼克也被你唬过去了?”雅雪疑惑的问道。
“唔,要说服他的确比较麻烦。不过,那晚的事被他瞧见了,他逼问我你哭泣的塬因,我说你是喜极而泣……你为什么哭?”他温柔而好奇的问。
“因为……因为如果今天我们的角色调换,”她随随便便地扯出一个理由,“你就会明白被人威胁不是什么痛快的事。”
“是这样。”亚桑的冷漠回来了,他点点头,“总之,要让他相信比较困难,不过一个『热恋』却可以替我挡去许多说辞,也使他对我这个浪荡子的名号有了较好的印象。”他将视线移往窗外,“真不晓得这个名号从何而来?”他万分不悦地咕哝着。
“热恋。”雅雪喃喃地重复了一次。心想如果这真是她和亚桑目前的情况,她不知有多乐不可支呢!
但,那毕竟只是一个手段……
三天的日子匆匆过去了。在这短暂的三天中,雅雪感觉日子简直比一颗陀螺转得还快;一会儿是量新娘礼服的尺寸,搞得她团团转;一会儿是教她从设计图上选择中意的样式,而花样多得教她目不暇给;又一会儿端出一长串整套的饰品,金光闪闪的令她眼花撩乱。
面对蜂拥而至的各式流程,她更是头昏眼花、应接不暇了,更何况还有大部分的事情是一旁协助的亚桑替她解决的;她现在才明白,为什么别人準备婚礼需要好几个月了。她不能否认,亚桑的确是对她十分体贴,许多她连想都没想到的事,他却都早已办妥了;而在这三天的疲惫匆忙中,他每每适时的替她解危。
雅雪只感到,她对他的爱意愈来愈深……“你还好吗?”亚桑推开房门,走进只剩她一人的房间。
“我看起来像有事吗?”她反问。
亚桑笑了,“你的脸色红润——但我怀疑那是胭脂的关係;你的绿眸虽然亮如海草,而眼圈也不见黑影——但我怀疑那是眼影的效果;你的——”
雅雪噗哧一声,笑了,一照你的说法,我该是苍白、憔悴得像个鬼啰?“
“不像鬼,”他含笑道,一你当鬼太美了,就算是艳鬼也会嫉妒你;当人也不够好,还是做天使吧?“
雅雪惊讶他会说出这种话。
“这算是恭维吗?”她扬扬眉。
“喔,绝对是的。”亚桑笑着回答。他反手关上身后的门,双手抱在胸前,背靠着门,以一种纯欣赏的眼光浏览她。
“宾客都到齐了吗?”雅雪认为他快乐的语气只是因为他的目的即将达成。
“该到的都到了,只剩你这位新娘还娇羞地躲在房间裹。”他开着玩笑。
雅雪发现他的心情真的很好。
“我才不是娇羞呢!根据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