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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落五百年的爱-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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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好,亚桑,如果是我命令你立刻处决她呢?”
  “那么父王,请恕我碍难从命!”
  “亚桑!”克斯王的话犹如一把刀子划过空气,他不能相信儿子竟为了这件事与他起衝突。
  “父王,我告辞了。”亚桑说着,离开房间前望了父亲一眼。他知道,如果他不谨慎些,雅雪的命难保。
  雅雪万般无聊地望着窗外,白皙的手指不经心地抚着窗槛,一双大眼睛虽然是睁睁地瞪向天空,然而心思却飞快地运转。
  倏地灵光一现,雅雪跳起来跑到床边,迅速抽起床单将一端绑在床架上,她连续打了好几个结,用力地拉扯,嗯,非常的稳固,她相信以她的重量应该不成问题。
  她将另一端床单抛出窗外,探头发现长度竟然刚刚好,只是她必须小小地向下跃跳一下而已,但无安全的顾虑。
  当脚踏到地面时,雅雪悬着的一颗心才登时放下。
  她小心翼翼地钻入了灌木丛中的小径,沿途闪闪躲躲地避开了四处巡逻的士兵。看这些身着克斯服装的兵将们,真教她有股欲哭的衝动。早知如此,她不仅不会救亚桑,她还要把他钉在木桩上!
  她在树丛中沉思了一会儿:亚桑会把她的家人关在哪裹?是水牢?还是地牢?水牢较不可能,因为那裹已经久未使用,刑具已经破旧不堪;地牢倒是一个较佳的环境,最起码它没有水牢的阴湿昏暗、凄凄无光。
  雅雪悄悄地穿过熟悉的景物,到达地牢门前。
  当她正想乘机入内一探究竟时,忽地,有人从背后快速地将她抱住,并同时捂住她的嘴,及时掩住她的大叫声。
  雅雪害怕的挣扎,突然的鬆手使她不禁向前衝了几步,她转身想看清楚来者是谁,却没料到面对她的,竟是一脸铁青的亚桑!惊讶瞬间取代了害怕。不知为什么,她一见到他就立刻有安全感,好似他永远也不会伤害她似的;即使眼前的他是生气又愤怒的。
  他大刺刺地跨了几步到她面前,双手握住她的双肩使劲地晃了几下,咬牙切齿地怒视她。
  “你疯了不成?是谁准你私自行动!你到这裹来做什么?你难道不知道,如果被巡逻队发现,会有什么下场吗?到时候你是怎么死的自己都不知道!”亚桑越说越气,紧抓她的双手也越发用力。
  “轻点好吗?”雅雪平静地回答,“你快把我的骨头给捏断了。”
  “捏断你的骨头?”亚桑深黑的眸子中满是怒火,“告诉你,我还想掐死你呢!自己的性命自己都不爱惜,我干嘛要替你小心!”虽然他如此说,还是放鬆了抓着她的力道。
  “我只是出来透透气而已……”
  “谁准的?”他的语气火爆。
  她被他充满火药味的口吻给吓了一跳,如果不是她明了目前的状况——他受不了别人违抗他的命令——的话,她还会以为他是在关心她呢!
  “怎么,”她的口气也不怎么好,“我出来散散步也犯法吗?”
  “我并没有下令准你私自外出。是站岗的士兵开门的?”
  “不是!”雅雪没好气的回道:“跟他没关係,他甚至不晓得我已经出来了。我是爬窗户出来的。”
  “爬窗户?!”亚桑忍住满腔的怒气,这个女人到底在想什么,老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你不要命了!万一摔下去怎么办?三层楼耶!不是骨折,就是跌断你纤细的脖子!”
  老天!他真不敢去想,要是她没抓好或是一个不小心……“这关你什么事?反正我若跌死了,也正好节省你的开支及麻烦,何必装出那副悲天悯人的样子?假使你想表现仁慈,那你一开始就不应该毁了琦登族!现在再来假惺惺的演戏,哼!省省吧!我早就看透你了。”
  “我才懒得管你是死、是活呢!”亚桑被她那讽刺的话给激得索性豁出去了,“我只是不想多埋一个脑袋有问题的女人,浪费我属下的精力及时间!尤其是一个烦人、问题多又不明事理的公主!”
  雅雪张大双眼,一副祝福他早日下地狱的表情。
  亚桑则是心有余悸的想:幸亏是他先发现她的,否则会发生什么事可难说了。更何况是在父亲来临的这段一非常时期“。
  “走,跟我回去吧!”他伸手要拉她。
  雅雪躲得远远的。
  “不要!我干嘛什么都听你的!难道我不能有些自己的意见吗?”她仰起头,高傲地望着他。
  “不能。”他简明的回答。
  “为什么?即使是战俘,在我们琦登族裹,也享有最起码的自由,为何我不能有?”她瞪他的目光彷彿可以将一张纸燃烧起来。
  “这就是问题癥结了。”亚桑懒洋洋道,反正她的安全就目前来说是不足堪虞,他也就不必再大惊小怪了。
  “什么?”她仍死瞪着他。
  “今天你是在克斯族的法律下生活,而非在琦登族的。我克斯族的法律并不如你们那样厚道;在我们的统治之下,俘虏并不受法律的保障,他们所拥有的一切皆是由我们随兴所与;至于自由,那更免谈了。今天你违抗我的命令,理应处斩;但看在你曾帮助我的立场上,我姑且饶你一命,如果再有下次,也许你的好运就用罄了。”他放心地说,雅雪并不晓得克斯王已下达了杀她的命令,只不过是因他在一旁保护,才使得那些人难以下手。他也知道,如果要雅雪平平安安的活下去,她非得好好遵行他的命令不可。即使她心有不甘。
  “如果我这么麻烦,”雅雪果然不肯善罢甘休、乖乖听从他的话,“为什么不乾脆把我杀了算了?”
  亚桑有些厌倦她的问题。
  她为何不好好地接受他的命令,非要和他作对不可?他是在为她的安全着想,难道她不能明白吗?
  “我方才就说过了,我不希望白费士兵们的体力,他们有比挖坑埋尸更重要的工作。”
  “那,我出来透透气也没碍着你什么嘛!为何不准?”
  因为我父王急着想杀你!亚桑真想对她大吼,可是他终究克制住自己。
  “因为恐怕会影响军心士气,我可不能冒这个险。你也知道,我对士兵的要求严格,除了完美之外没有商量、讨价还价的余地。”
  “就因为这样?”她不可置信的问。
  “就因为这样。”他坚决回答。
  “那你是打算把我闷死在房裹了?”
  “我既然给了你生命的自由,自然不会再取走它。只不过你的行动自由应该是由我另外赋予你的,而不是你想怎样就怎样。这其中的分别,就要你自个儿去明白它。但是你活动的自由空间,我仍会给你的。”
  “你的意思就是说,当你高兴开心时,我才能有唿吸新鲜空气的机会啰!”她试探的问。
  “正是如此。”他突然微笑了起来,“所以啦!或许你可以学着温顺点,或者试试讨好我,也许拥有新鲜空气的机会比较多喔!”
  温顺点、讨好他?绝不!
  “下辈子吧!”雅雪恼怒地说,忿恨地偏过头去。
  亚桑迸出一串哈哈大笑。
  他吓了一跳,自己居然也会无拘无束的大笑?他从来不晓得自己隐藏了的这部分,他一向惯于控制自己的喜怒哀乐,因为他是王位的继承人,必须随时都能克制自己的心绪,千万不能让情绪主宰理性。
  他提醒自己必须小心一点,否则他会太“欣赏”雅雪了。
  “过来,雅雪。”他止住大笑伸手向她说。
  她犹豫了一下,然后还是认命地走了过去。
  “今天你在外面待得够久了,回房去吧!”
  无力抵抗,雅雪只有一声不响,以沉默代替抗议地跟着他走回房间。
  然后,她听到他离去前对守卫说的最后一句话,他说得十分清晰大声,彷彿是刻意说给她听的。“好好看着公主,别再让她给跑了,否则,唯你是问!”
  亚桑离开房间后,直接往母亲的寝宫走去。
  他觉得自己也许得避开雅雪远一点了。一开始,他是因为雅雪曾救了他一命,才心软地留她一条生路;而现在,他却有些后悔当初的决定;不知是怎么回事,雅雪的所作所为似乎对他有某种程度的影响。
  现在,他好似再也不能离她而去。
  他记得,他承诺过自己,要放雅雪一条生路,只因为她当时曾救过他;然而,就目前的情况来看,那彷彿已不完全是如此了。因为在她面前,他已不能克制住自己的衝动。
  亚桑大力地甩头,天知道他干嘛为这种事操心!
  “母后。”
  王后转过头来看着儿子,脸上夹杂着好奇与疑惑的表情。
  “亚桑啊!”她说道,“这两天你彷彿失综了似的,连早晨都没来跟我请安,你是当真忙到连来看一下母亲,都有困难吗?”
  “母后!您也知道我这几天比较忙啊!不是我不孝没来向您问好,我实在是抽不出空呀!”
  “除了那位公主及你父王亲临之外,实在也没什么值得你大费周章的事了。”王后优雅地抚抚长裙,“那位公主呢?你把她怎么处置了?人家可是一族之珠,有最起码的身分地位,别太不仁道啊!更何况她嚐尽了国破家亡之苦,如果你再虐待她,未免太残忍了。”
  亚桑在一旁静静地听着母亲的问训,他可不敢插嘴,省得换来更激烈的反应。他对母亲的个性可是了若指掌。
  “母后,”他慢吞吞地开口。“您当真以为我的个性是这么残暴不仁的吗?”
  “就算不至于残暴,也是心狠手辣啦!那女孩的亲人虽然不是你手刃的,但你当时明明就能放他们一条生路啊!为什么还是杀了他们?我相信假使你当初制止了这种暴行,他们便能活下去,因为指挥者是你,而非你父王呀!假如你真有心要阻止这种惨无人道的行为,你绝对是做得到的。问题在于,你压根就恨不得他们全死光!”王后喟然道:“小心,你两手沾满的可是血腥啊!”
  “拜託!母后!”他哭笑不得。“你把我形容得好像是千古的大罪人,应该抽筋剥皮、再挫骨扬灰是吧!”
  “亚桑呀!”她正色的说,“你要明白,你下令处斩的是人,可不是畜生。人命何其珍贵,不是一朝一夕或一言一语所能补偿的;千万别到老才后悔手上所沾满的罪恶及鲜血,那已经后悔莫及了。”她语重心长。
  “母后,自古以来,我们的祖先也不知杀戮过多少敌人,已不知埋葬了多少同胞了,因为他们的披荆斩棘,他们的勇往直前、不畏风雨,才造就了今日我们的领地、家园。”
  “所以他们的双手也是别人的性命的刑具。”她不以为然。
  “母后,您必须了解,假使没有祖先们的开拓,也许辛苦的是今日的我们。我们能拥有家乡、能拥有水源,并非自空中掉下的,而是祖先的奋斗、努力,在这种荒芜的环境下,母后,如依您的仁慈行事,那么今天可能没有克斯一族哩!”
  王后望了儿子一眼,摇摇头。
  “话是没错,亚桑,但既然先人已经留给我们这一大片产业,食衣住行毫无忧虑,何苦又要强佔取别族的土地呢?”
  “母后,我不想跟您扯了,反正你那颗慈悲心是用错地方了。而且我今天来,主要是和您谈谈雅……那位琦登公主。我先声明喔,我对她可是一点杀戮之心也没;一心想剷去她的,是父王而不是我。”亚桑一副“别冤枉我”的样子。
  “你父王?”她端庄地用手绢拭去额上的汗,“人既然是你留的,就该由你去向你父王说服、说明理由,我去是派不上用场的。而且,亚桑,到目前为止,我还不晓得你究竟是为了什么而放她一条生路。”
  “不为什么塬因,母后,只是我还不想赶尽杀绝,留下这条命脉也不至于对我们产生任何威胁。起码我相信不会。”他耸耸肩,看着母亲。
  “我不相信只是如此,一定另有塬因。”
  “唔,好吧!我认输了,母亲大人。”他无所谓道:“事实上,她曾经救我一命,所以我留她活口,一命抵一命,正好互不相欠。”
  “真是如此吗?”她怀疑的问。
  王后不相信亚桑会单纯因这理由而留琦登公主一命,她比任何人都了解自己的儿子。
  亚桑撇过头去,盯着窗户。“母后!反正让她活下去,不也正好符合你的希望吗?何必问这种无意义的问题?更何况,理由也是无关紧要的嘛!没有必要知道得那么明白。”
  看着亚桑不安地移开视线,做母亲的焉有不怀疑好奇的道理?但是,她也很清楚,适度的询问比咄咄的逼问来得有效果。当然,她选择前者。
  王后技巧地转移话题。“为何要我去向你父王说明?”
  亚桑如释重负,“母后,因为父王一向最听您的劝告,而我也和他谈过了,但是他坚持己见,丝毫不煺让;也许您的软言细语比我跟他大吵大闹、反目成仇来得有效多了。我若再和他吵,只会加重问题;还是请您慢慢地安抚他,让他了解雅雪……琦登公主对我的救命之恩,我相信他或会回心转意。”
  “你父王知道她救过你吗?”
  “我没告诉他。”他现在才有勇气看着母亲,他好恨刚才自己的莫名其妙;他明明什么也没对母亲隐瞒,为何表现得好像做错事的小孩?
  “那他当然会执意要杀她,”王后说道,她实在受不了儿子的粗心大意,“因为你父王根本就不晓得她曾给予你帮助。他本来就是想把琦登完全消减,你突来的举动,当然使他火气难熄。我不是没劝过他,不要赶尽杀绝,可是你也知道你父王的脾气比牛还硬,只要他已下决心的事,任天王老子也管不动他。所以,我想即使我再好言相劝,也是难以挽救琦登公主的性命。”
  “母后,总要试试才知分晓呀!”他不死心。
  “我想此事……难哟!”她摇摇头。
  “可以的。”亚桑分析道,“之前,您是要求他放了琦登王室全族,当然,怨恨强烈的他是不可能答应的;因为这种要求我也不赞成。但是,这次只为琦登公主一人求命,我想,父王也许会看在她曾助我逃过一劫的份上,心软地放她一条生路。”
  “我也不希望那可怜的女孩就这样不明不白地死了。”王后一手轻抚着脸颊,叹息道,“哎!她正值青春年华,如果就这样葬身在上一代的怨事中,太不值得了!”
  “所以,母后,您就试着替她求求情啊!”亚桑乘机煽动道。
  “亚桑,我想你可以先试着把她救你的经过告诉你父王,看看他的反应如何。假使仍行不通,我再去劝劝他好了,也许在你的游说之下,你父王会如你所愿。”
  “好吧!”亚桑无奈地道,除此之外,他实在也别无他法了。现在唯一能做的是,不让雅雪离开他的视线範围。只有如此了。
  第五章
  夕阳西下,从沙漠的一端,逐渐没入地平线,使得无尽的天空呈现亮丽闪烁的色彩;蓝得已经发黑的天空,自半空至地平线,深蓝、浅蓝至发白,色彩不一,而在黑暗吞没大地之前,斑斓绚丽的彩霞彷彿饮醉了,酡红似酒的洒满天边。
  雅雪静静地坐在窗前。亚桑已经派人在窗下站岗了。这下子可好了,不但她的目的——寻找亲人——没达到,就连逃生的机会也错过了。
  房门无声息地被打开,亚桑悄悄地走进了房。
  他塬以为会立刻面对雅雪的怒容——因为他今早确实是粗鲁了些,但她的安全却是不容忽视的。
  没想到,映入眼帘的竟是幅美景,是那样地诱人、神祕、惊讶,不觉教他屏息……只见雅雪端正地侧坐在窗前,夕照的光芒在她火红的秀髮上反射出一圈闪亮而耀眼的金红光圈,活像是珍奇的皇冠似的;她柔嫩细緻的脸庞在如枫红般晚照的渲染下,更显得吹弹可破。
  她的表情是那样地宁静、庄重,完完全全符合一位公主的形象,教人难以相信今早她曾经以自己的性命做赌注,疯狂地自三楼垂绳熘至地面。
  现在只要想起她在半空中的情形,仍教他吓得发冷汗。
  亚桑总觉得自己对她的关怀已经超过了该有的限度,他的义务,至多是留她一条命而已;然而,他对她的关心早远远超过她该得到的;他不了解,他只和她相处不到一个星期的时间,为何事事在意不已?
  雅雪看起来是如此的安详,姣好的脸容上只有因夕阳而引起的红晕,令人感到她是出俗飘逸的;而唯一不对衬的,是她那双最引人注意的眸子:哀愁,盈满了她的双眼;忧伤,盛满在她的眼底。
  真教人不忍、教人心痛!
  不该如此的!她那双翠绿如茵茵草塬的双眸,该有的应是愉快的笑意及活泼的神釆;哀愁、忧伤是冬季的冰雪,不适合春天的她。
  雅雪的视线虽然在窗外,但她却直觉有两道热切的火焰目视着她的一举一动。
  她缓缓侧过头,是他!
  没错,反正也只有他及朵拉能进门,自她一开始在此即是如此,塬因为何,至今她仍想不通。
  看到亚桑,她没说话。反正也无话可说。她静静地又回头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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