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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夫人出了门,房里便安静下来。静安侯看着舞萼怔怔坐在床上发呆,脸上没有一点喜色,自己心里方才的喜悦便不知去了哪里,只喃喃道:“真是意外……”舞萼却不答话,过了很久,才道:“也好!”
静安侯不懂她话中之意,问道:“什么也好?”
舞萼低低道:“我若是这样走了,总会觉得对你有所亏欠。现在有了这个孩子,也算是对你有所答谢。”
静安侯不知从哪里生出怒火,上前抓住她的双臂,喝道:“你当孩子是什么?难道你以为把这孩子生下来,我们之间的所有就能一笔勾销?如果是这样,我不要你答谢!”
“那你要我怎么做呢?”舞萼没见过他如此盛怒的样子,忍不住哭了起来:“我把命给你,你不要!我把孩子给你,你也不要!”
静安侯死死盯着她,咬牙切齿道:“我要你的心!你把你的心给我!”
舞萼在他痴狂的目光下微微发抖,沉默良久,轻轻摇了摇头。
静安侯全身都澎湃着汹涌的恨意。他一把推开她,冷冷道:“那好!那我就要这个孩子!你把孩子生下来后,我就送你走!”拂袖摔门而去。
第三十三章 血痛
舞萼妊娠反应非常厉害,每日什么都吃不下,只是干呕不已。静安侯便向皇上请了长假,呆在家里。
“谁生孩子都会这样。”英夫人看儿子满脸愁容,宽慰道:“太医每日来三次,你什么都不用担心。当年我有你的时候我和你爹一起在西北驻军,那时我的情形比舞萼还糟,甚至找不到一个像样的医生,后来还不是顺顺利利有了你?”
话虽这么说,静安侯却还是不敢有半点怠慢,寸步不离舞萼身边。舞萼失血过多,身子虚弱,常全身冰凉,他便把她团团抱在怀里,几个时辰都一动不动。有时候她在他怀里不知不觉睡着了,一觉醒来,他却还抱着她。
好不容易过了三个月,舞萼慢慢停止不良反应,大夫也说一切正常,静安侯这才稍稍放松了一些,但还是时时陪在舞萼身边。
一晚舞萼午夜梦回,看他躺在自己身边,已经睡着了,却还微皱着眉,即使在睡梦中脸上也不见有半点惬意放松。她心里忽然觉得说不出的愧疚难受,看他半边身子露在被外,便坐起来,伸出手去想帮他把被子盖好。她动作轻微,却还是把他惊醒了。他下意识起身扶住她,关切问道:“你不舒服么?”
舞萼摇摇头:“我没事。”
他舒口气,扶着舞萼躺下,顺势摸了摸她的手,一片冰凉,埋怨道:“你起来怎么不穿好衣服?”在舞萼身边躺下,把她揽到自己怀里。
他的怀抱并不像雷远那么滚烫火热,却有着让人依恋的温暖。舞萼缩在他怀里有些昏昏沉沉,迷迷糊糊中嘟哝道:“你不必对我这么好。”
他的下巴紧紧抵着她的发心,她能感觉到他细长的呼吸。长久的沉默后,他缓缓道:“我不是为了你,我是为了孩子。”
日子不知不觉过去,眼看产期将近,静安侯越发小心谨慎,每日恨不得把舞萼含在嘴里,放在肚子里才稳妥安心。一日他正扶着她在花园里散步,忽然皇上一道圣旨传来,火速让静安侯入宫。
——难道是陷害景阳公主一事事发?
静安侯心里这个念头飞快一闪,脸上微微变色。舞萼注意到了,担心问道:“会是什么事?”
静安侯强笑道:“没什么事。我很久没见皇上,他大概想找我聊天。”让丫环们把舞萼扶进房里,自己转身要走。
舞萼看他急匆匆的样子,忍不住道:“你带个人去,若是……若是万一有个什么事,你让他马上带信回来。”
静安侯眼里一亮,笑道:“你终于知道关心我。”舞萼不敢和他对视,推他道:“皇上还在宫里等着呢,你快走吧。”他这才走了。
舞萼回到房里,总是眼皮乱跳,心里隐隐觉得有大事发生。静安侯这一去就是几个时辰,眼看天都要黑了,还是音信全无。静安侯带去的下人回报说,侯爷和皇上此时还在御书房里。他还说,宫里的公公送消息出来,今日皇上心情很不好,侯爷还没去之前还曾发过火摔过东西。
“御书房里现在什么动静?”舞萼心急如焚。
“小的不知。”
舞萼更是焦急不安,又不敢让英夫人知道,只好一个人闷在房里,坐立不安。终于听到门外传来熟悉的脚步声,有丫环道:“侯爷回来了。”她大喜过望,连忙站起身来,没想到起的太急,腹里一阵抽搐,疼得她忍不住弯下腰去。
“怎么了?”静安侯从后面扶住她。她只觉得腿脚都软了,只能无力的靠在他身上,小声道:“你今天去了很久。”
静安侯把她扶着坐下,解释道:“西北忽发紧急战事。皇上和我多聊了一会儿。”
舞萼惊问:“又要打仗了?”
静安侯安慰她道:“皇上已派秦将军西北督阵。他身经百战,应能保疆卫国。”又道:“这些兵戈之事杀气太重,还是不和你讲了。我很累,我们去睡吧。”
等到舞萼午夜醒来,枕边一片空落冰冷。她抬头一看,静安侯并不在房里。她心里诧异,起身拿了灯烛往书房走去。书房果然灯火通明。她推开门,静安侯面色阴沉坐在书案前看着手中的折子发呆,看她笨重的走进来,忙站起来接过灯烛,扶住她埋怨道:“晚上寒气大,你起来干什么?”
“我睡不着。”她问他:“这么晚了,你在看什么?”
他坐下来,把她顺手抱在膝上,道:“还不是关于西北战事的折子。”口气十分疲倦。
她顺手把他案上的折子翻了翻,随意瞥到几个字,由朱红的笔圈出来。她便多看两眼,写的是“西北大盗,勾结凉国,骚扰邦民,威胁边境”几个大字。
她正盯着折子发呆,听他叹道:“三十年前我爹坐征西北,境内安定,无乱无忧。没想到他才走五年,西北便乱成这样。流寇四起,匪贼遍地,还有凉国时不时越境侵扰,真是纷战不断。我爹一生的心血,已经荡然无存。”
她感到他呼吸沉重起来,便安慰道:“你不是说皇上已派秦将军前去镇守西北?他必能平定西北。”
“秦将军?”他冷笑:“爹生前最瞧不起的就是他,说他全身没有一点武将的血胆,除了会冒领他人功劳,别无所长。西北,要毁在他手上!”
她不知晓朝廷中事,也不便说话。他埋首在她脖颈间沉默良久,忽道:“我想去西北!”
她一惊,却不说话,静静地听他继续道:“我虽不像我爹是一生征战沙场的武夫,但总是向往自己能有朝一日像他那样举手歼敌万众,立下不世战功。他当年让我练武,也是有这样的期盼。没想到命运弄人,我空有一身武功,却被困在这京城里无处施展。如今正是大好时机。我想向皇上请命,带兵镇守西北。”
他本是豪情万丈,情绪忽又低落下来:“只是你……西北是蛮荒之地,你去,只怕要受苦。”又道:“无论如何,总得等你先把孩子生下来,只求西北的战况等得了这几个月。”
舞萼心乱如麻:“等等!你不是曾说过……曾说过等我生下孩子便把我送走么?你去西北,和我……和我……”她不敢说“没有关系”这几个字,惴惴低下头去。
他全身一震,脸上柔情慢慢消失,满眼不可置信的看着她:“到现在你还在说这种话?!我这样对你,你竟然……你竟然……你的心是石头做的么?”他越说越愤怒难当,把舞萼一把从膝上推开,从案上抽了一张纸,也不说话,埋头提笔疾书,不多时写完,把纸恶狠狠掷倒舞萼脸上:“好,你既然想走,我不留你!这是你的休书!从今日开始,我和你再不是夫妻!你生了孩子后,马上走!去找你那个心上人,你们尽管去找一个什么山清水秀的地方逍遥快活去!你是生是死,是好是坏,再不和我相干!我再不想看到你!”
他的每个字都像鞭子一样抽在舞萼的心上。疼痛从心房处蔓延到全身,到处都在疼,疼得小腹火热,疼得全身冰凉,疼得恨不得身躯要裂开似得。她倒在地上,全身蜷曲起来,好像这样才能减轻一点疼痛。
静安侯刚发完火便已经后悔,现在看到舞萼痛苦成这样,更是心疼难过,忙过去抱住她,看见她脸色刷白,整个身子微微发颤,搂紧她颤声道:“是我错了。”说着替拿手去替她擦额上的冷汗。她却扭着头不给他碰,一个劲要避开他。他吻着她的额头哽咽道:“算我错了好吗?”
舞萼疼得厉害,拼命呜咽道:“孩子……孩子……”静安侯只觉手上一阵温热黏滑,惊看过去,满地都是鲜血,只觉耳里嗡嗡作响,过了好久才回过神来,对着门外大叫道:“大夫!快叫大夫!”再看怀里的舞萼,不知何时已经昏死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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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产子
胡太医这几日忙得够呛。景阳公主自从皇上把她囚在长乐宫后便一直有些反常,每日面壁而坐,喃喃自语。太后怕她出事,忙催着皇上给她找了一门亲事。男方虽不如静安侯出类拔萃,却也是各方各面顶尖的人物。太后满意的很,等了这半年,看景阳公主的精神慢慢有些起色,才敢缓缓告知她。没想到景阳公主一听要自己嫁人,顿时拔了头上的钗子便往喉上刺去。幸而抢得快,钗子扎得浅,只是有惊无险。不过被救下来后的景阳公主就开始不吃不喝,每日以泪洗面,大叫大嚷:“除非让我死了,我绝不嫁人!”执意寻死。胡太医每日都要被叫到长乐宫给公主治伤,虽都是轻伤,也必须得当大病伺候着,半点马虎不得。今日这事闹得最大,侍女们一时疏忽没看牢公主,她便撞了墙,伤势虽并不是致命,头上也是血流如注。
长乐宫里胡太医已给景阳公主包扎完毕,正跟太后说着景阳公主的伤势。宫外有个太监不时探头探脑。太后心情正差,怒道:“这是哪个不懂规矩的奴才?”
这太监连忙奔进殿来扑到地上磕头:“回太后,小的是受英夫人所托,想请胡太医现在去侯爷府。”
太后不耐烦道:“又是她那媳妇的事?”
太监战战兢兢道:“是……听说是静安侯王妃早产,极不顺利,已经生了一个多时辰了,还是没有动静,出了很多血,生命垂危。所以英夫人想请胡太医速去。”
“前几日还好好的,怎么忽然这样?”太后一惊,正要开口,景阳公主在一边尖声厉笑起来:“胡太医不许去!救她干什么?大人小孩都一齐死了才好!这是她的报应!范静渊这般对我,活该他断子绝孙!”
太后喝道:“景阳,休得胡说!”看景阳气势如常,想她应该也没有大碍,便对胡太医道:“这里没有你的事了,你还是快去那边吧。”
胡太医一出宫门,早有静安侯府上的马车等候。侍从们二话不说拉他上车,风驰电掣赶回府去。到了侯爷府,胡太医便被径直引到内院。静安侯正在门口焦躁的来回踱步,看到他来,如同看到救星般拉住他:“胡大夫,你可千万要救我夫人的命。”
“侯爷莫慌,我定尽力而为。”胡太医正要进房,静安侯又一把拉住他:“若是……若是真的有什么凶险,请大夫一定要保大人!我宁愿不要孩子!”
胡太医看他眼神逼人,心里微微打了个寒颤,忙道:“侯爷放心,我会尽量保大人孩子两全。”急入房内。
房里灯火通明,床上的女子正高一声低一声的痛苦呻吟,床边站着几个产婆,面露难色。胡太医匆匆和英夫人行礼,凑上前去一看,不由倒吸一口凉气,只见满床都是一片赤红血色。生产的女子产门还未打开,可是因为气急攻心,已经动了胎气。这可不得了,他从前看过的这类产妇,没有一个能活下来的。他这么一想,心里便一沉。
——无论如何,也要尽力相救!否则,侯爷岂能放过自己?
他想起方才静安侯冷飕飕的目光,连忙振奋起精神,拔出针来,在舞萼几处大穴上连刺数下。舞萼清醒了些,看清是胡太医站在床前,挣扎道:“胡太医,孩子……”
胡太医一边给她扎针,一边劝道:“夫人,孩子很快就要出来了。你可一定要坚持。”
舞萼又呻吟两声,断断续续道:“我不行了……你救孩子。”
英夫人一边让产婆抚着舞萼的小腹,一边劝舞萼道:“你别胡思乱想,谁说你不行了?胡太医在这里,一定能救你。”
“不……救孩子……”舞萼恍恍惚惚道:“这孩子是我欠他的……我要给他……我要还他……”又是一阵剧痛袭来,她不由疼得大叫起来,拼命唤着一个名字:“静渊!”
这是她第一次叫他的名字。为什么这个时候脱口而出,她现在完全没有精力多想,只是断断续续的唤着。门外忽然传来一阵骚乱,一个侍女冲进来道:“老夫人不好了,侯爷他听见夫人叫他,非要进来。”
英夫人大惊:“女人生孩子,他怎么能进来?”还没有来得及让人拦住静安侯,他已推开众人冲了进来,扑到舞萼床边,抱住她的头。舞萼此时已经神志昏迷,并不知道他在身边,仍喃喃道:“静渊……我把孩子给他……”
静安侯抱着她哽咽道:“我不要孩子! 我只要你活着。”
英夫人有些气急:“你这孩子,明知道男人不能进入产房的规矩,还进来干什么?”让旁人拉他出去。此时房里都是侍女,纷纷上来拉静安侯出门。静安侯并不理会,只一拂袖,这些女子便摔得东倒西歪。静安侯沉声道:“娘,舞萼不平安无事,我就不会出去!”
英夫人正要再劝,产婆忽然叫道:“产门开了,孩子要出来了!”胡太医忙推拿着舞萼的穴道。舞萼这才得了点精神,慢慢醒过来,随即便疼得尖叫连连。
“快出来了!快出来了!”产婆大叫:“夫人,使劲!”舞萼疼得满头冷汗,一把捏住静安侯的手指,力气大的可以把他手指绞断。静安侯却毫无察觉似的,干脆把另一只手也给她握着。
“哇!”忽然传来一声细微的啼哭。产婆喜得大叫:“终于出来了!”舞萼舒出一口长气,疲惫的看着静安侯,微微一笑:“我欠你的,终于可以都还给你了。”
静安侯看她气若游丝,眼神涣散游离,不由心痛如绞,俯下身去把自己的脸紧紧贴在她冰凉汗湿的脸颊上。周围是一片喜气洋洋,他却仿佛置身在一片寒冰中,全身冰凉,茫茫然不知所往。
胡太医察觉到这两人的情形不对,忙过来察看,这才发现舞萼早已昏了过去。静安侯却好像没有察觉似的,只是抱着她不放,满脸怔仲。他吓了一跳,低声劝道:“侯爷,请你让一让。我好给夫人诊治!”
静安侯如同傻了一般慢慢站起来,坐在一边看着胡太医手忙脚乱的在舞萼身上扎针。舞萼却毫无知觉,满脸死灰,一动不动躺在床上。
方才房里的喜气顿时烟消云散。英夫人抱着哇哇啼哭的婴孩扑到舞萼身边哭道:“你还没有看你的孩子一眼,你可不能就这么走了。”舞萼却仍是双眼紧闭。
侍女们有人忍不住低泣出声。静安侯颤抖着伸出手去抚着舞萼额上湿透的乱发,良久,忽然大嚷道:“你别以为你把孩子给我,把命给我,就算什么都还清了。你欠我的,这辈子,下辈子,生生世世,你都还不完!”
英夫人从未看他如此失控,不由诧异,却见儿子忽然推开胡太医,一把把昏迷中的舞萼抱起来,紧紧搂进怀里,咬牙切齿道:“你敢死!你要是死了,我就把他抓回来在你坟前千刀万剐,给你偿命!”她不知道他说的那个他又是谁,以为他开始胡言乱语,更是骇然,忙道:“静渊,快把舞萼放下。”
“我不放!”静安侯眼神痴狂,把舞萼紧紧箍在怀里,喃喃道:“为什么我就留不住你?为什么?”他恨不得大哭,又恨不得狂呼,心里从来没有这般绝望过,空荡荡的让人心悸。他仿佛正在梦魇里似的,眼睁睁看着胡太医走到身边来,眼睁睁看着他在舞萼的腕上探了探脉,自己却全身动弹不得。
“侯爷……”胡太医的声音仿佛从遥远的天边传来似的:“夫人她只是昏过去了,性命并没有大碍。”
他只觉心里一飘,顿时眼前一黑,抱着舞萼一起倒在地上。
天快亮的时候舞萼终于醒了过来。她一侧脸,便看到静安侯靠在自己身边熟睡,眼下一片青黑。她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忍不住伸手轻轻触了触他的脸颊。他大概睡得不沉,忽然就醒了,睁开眼怔怔看着她。
“男孩女孩?”她问道。
“男孩。”他脸上这时才慢慢恢复了一点神气。
舞萼舒出一口气:“男孩好。”她一直想这胎是个男孩,可以留给静安侯传宗接代,这下果然如愿,心里不由喜悦。
静安侯却有些遗憾,口气怅然道:“我倒希望是个女孩……”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