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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感觉到身后的剑划破空气快速辞来,他慢慢闭上眼,只等着冰凉的剑尖扎进他的后背。
然而那把剑没有扎进他的后背,一个瘦小的身影忽然就从树丛里钻出来,将他拉开,随后抬起手,手中正是他的那把剑。
她举剑,刺穿了来人的胸膛。
那是个穿黑衣的男子,她下手极狠,立即毙命。
啪嗒一声,她虚脱般丢下剑,大口大口喘着粗气。随后猛力抓住她的手晃了晃:“咳,你傻了么!明明就可以躲开的发什么呆!你是存心要我担惊受怕,你是存心……”
还未说完,她忽然被他狠狠地拉进了怀中,重重的撞上他低下来的嘴唇。
凌止水的吻粗暴冰凉,他的手紧紧箍在她的腰上,低头撕咬般狠狠啃噬她的唇瓣。
言伤怔怔的张大眼看着他。眼前的这个人是凌止水,他爱慕着的男人。现在这个男人用力的吻着她,失去理智的撬开她的唇瓣吮吸她的舌头。仿佛不相信她还活着般四处试探着,近在咫尺的睫毛被水打湿,剧烈颤抖着。他的脸上有伤口和血,滑落到唇角,透过两人的亲吻到了她的嘴里,是带着腥甜的。
她爱慕着的男人,给了她第一个吻。
这个吻里有雨水和血,混合在一起,味道里带着甜涩,还有微微战栗。
言伤闭上眼。
这个男人不是她的,却是她爱慕的,他脸上的血流得并不多,但却是在此刻,为她一个人而流。
☆、第42章 拯救三十六岁杯具逃犯(十二)
雨打在树叶上,发出沙沙沙的声响。
凌止水紧紧箍着少女的腰;唇上辗转反侧。言伤只挣扎了一下;随后便不自觉的张开了唇任他吮吸。
他吻得那么用力,似乎是要将她整个人都用这样的方式留在身边。
有时候越知道不可能;反而会挣扎得越剧烈。
不知道吻了多久,直到唇上传来一阵痛痒;言伤终于回过神来。眉头轻轻的皱了皱,嘴里充斥着血腥味。
她试探着推了推;他轻易地被她推开。
他凝眉看着她,剧烈呼吸着。头发*的沾着几片树叶,脸上挂着几道触目惊心的伤口,那血迹一直往下流淌;直流到他的嘴角,他的下颌,沿着消瘦的下巴随雨水一起滴落在地上。
鲜红的颜色比起他身上大红色的喜服来,竟是丝毫不逊色。
“凌大哥,你还清醒么?”
他点头。
“清醒着,穿着喜服吻我,你果然还是在可怜我么?”
他没有摇头,只是抿了抿唇,缓缓地拉起她的左手,放在自己的胸前。
噗通,噗通。
那里跳得很剧烈,应该说,是超出正常界限的剧烈。
“……好快。”
她不知不觉已经忘了自己本来要说的话,怔怔的望着他胸口那一块。那里因为剧烈的呼吸而起伏着,手下的他的心快速跳动,明明表面上是波澜不惊的一个人,却拥有那样温热的,剧烈跳动的一颗心。
她看着他的胸口,他深深看着她。
半天,她抬起头来,眼睛里有晶亮湿润的东西在一闪一闪,好像马上便要满溢而出。
“凌大哥,你的心是因为我,才跳得那样快对不对?”
“是。”
“你也曾为别的女子,心跳得那样快过么?”
“不曾。”
“那么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她吸了吸鼻子,艰难的抬起另一只手,和左手放在他的胸前,小心翼翼探索着他的心跳,“凌大哥,你是不是有一点点喜欢我?”
他的心似乎跳得更快了。
半晌,他张了张嘴:“……是。”
那一刻,眼前的少女忽然受惊般将手从他的胸口上挪开,她的睫毛被雨水染得沾满水珠。用力眨了几下眼,睫毛上的水珠便掉下来,她退了两步,望着他,像是在哭又像是在笑。
“我不要听你因为可怜我才说的谎话,这样的谎话虽然好听,但是太虚假了!”
“我没有骗你……”
“没有骗我。”她重复了一遍他的话,依旧维持着那样似笑非哭的表情,“没有骗我又怎么样呢,你说你有未婚妻,我便离开你身边,结果你偏要和她一起找来我身边给我难堪。我困在这里,本来是死是活跟你都没有关系,你本来就不该来,就算我怎样的盼着你,你不来我又能怎么样呢?但你偏偏来了,穿着新做好的喜服,凌大哥,你穿着跟别人成亲要用的的喜服,跟我说你喜欢我!”
最后一句话,少女几乎是哭喊出来的。
她的身形单薄,衣衫湿透紧紧贴在她的身上;她的发丝散乱着,有几缕被冷风吹得在脸颊旁边轻轻拂动;她的眼神哀婉,就那样直直的盯着他,直盯得他的心越来越凉,到最后彻底凉透。
他不再说话,只是缓缓伸出手,紧紧握住她的手。少女冰凉的手一颤,随后便紧紧反掐住他的大手。
他的手是炙热的,她的手却是冰凉的。
她扑进他的怀里开始嚎啕大哭,他僵了僵,动作轻柔的抚了抚她的头。闻到他身上皂角的味道,她一咬牙,忽然就发疯般开始用力的撕扯他的喜服。
“撕掉!全部都撕掉!”
“凌大哥不适合穿大红色,看着好刺眼啊”
“撕掉就可以了吧,撕掉就可以重新开始了吧?”
“凌大哥,你回答我啊,只要我把你的喜服撕掉,你就成不了亲了吧!”
他垂着眸一动不动,任眼前少女大力撕扯着他的衣服。
她哭着扯掉了他的腰带,扯开他的衣襟,将那身新做的喜服踩在脚下,这才肯抬头看他。只这一眼,她的眼泪又出来了。她指着他束好的头发,一边哭一边语无伦次:“发带……为什么怎么扯也扯不下来呢……为什么还剩下发带,我扯不到……凌大哥我扯不到怎么办!”
凌止水身上只剩一件亵衣,在雨中很快地湿透。他只觉得体内一股寒气升起来,那样熟悉的带着寒意的痛,痛得他几乎没办法继续站立。
但他看着她哭得不知所措的脸,低了眸,缓缓伸手从头上摘下了那条大红色的丝绸发带。他的黑发倾泻下来,披在肩上,轻轻松开手,那条发带便落在了地上,染上了地上的泥泞。
他嘴唇苍白,伸手去摸她的头,动作是极细腻温柔的:“莫哭。你看,现在我身上什么红色都没有了……”
刚说完便觉得一阵痉挛,他支撑不住身体,单膝跪在了地上。眼前少女惊叫一声扑到他的面前,用两只冰凉的小手捧起他毫无血色的脸。
“凌大哥!你的寒毒犯了是不是,你的寒毒……这里没有热水,我给你生火可以么,还是要我抱着你……”
耳边传来她的哭音,他身上痛得难以忍受,但心里却觉得莫名的快乐。好希望能更痛一些,让她再多担心一些。她会担心他,这事实叫他觉得心里酸得发疼。
“莫慌……”他抓住她在他脸上胡乱碰着的脸,“带我回你方才待的山洞,然后生一堆火……”
听到他的话,她的眼睛里终于慢慢又有了光彩。
用力吸了口气,她将他从地上扶起来,架在自己的肩膀上,一步一步向山洞走回去。
“凌大哥,你莫怕。”她瘦小的身体打着颤,言语间的语气却是笃定的,“我知道你寒毒发作时需要什么,我绝对不会让你难受的。”
明明痛得已经连面部表情都扭曲了,但他的话语里竟也莫名的沉稳:“寸心,莫哭……”
她抬起袖子潇洒的从脸上一拂而过,声音里带着哭音:“我才不会哭,有什么好哭的呢?知道你要成亲了我也只是喝了几坛子酒就睡了过去,现在你只是寒毒发作,难受的是你,我有什么好哭的!”
他痛得扭曲的脸上浮出一个淡淡的笑意来。
“对,即使我死了,你也不要哭。只要死的是我,不是你,那便没什么好哭的。”
她的身体一颤,随后哭音更厉害了:“这个我不敢保证,你死的时候也许我会哭,也许我不会哭,我会直接随你而去。”
“寸心,不必……”
话未说完他便静默了下去,本来有力的手指也软软的垂下去。
他昏过去了。
言伤侧过头,正看到他因紧紧咬着牙而显得格外狰狞的脸。
那张狰狞的脸上还有几道难看的血痕,但在她的眼里,却莫名觉得那是她看过最好看的一张脸。
努力地深呼吸,停住哭泣。
她将他扶回山洞,脱下他的衣服,将他健硕的身体暴露在空气中,又脱了自己外面的湿衣服,除下里面还干着的贴身衣物给他盖上。
生火,随后出去找解毒要用的花。
找不到以前为他解毒时用的那种紫色花,只摘到几朵浅粉色的小花。但言伤想这应该是没什么大碍的,因为以前为他解毒时用的便是刚巧放在一旁的紫色花。大约他需要的不是特定某种花,而是植物的生气罢了。
路过方才掉下去的地方,言伤站住了脚步。
那树丛掩映下竟有个深不见底的洞,她掉进去以后那洞便被树枝掩上了,她整个人堪堪挂在洞壁上,紧紧抓着上面一棵粗壮的野草,上面滚了些石头下来,砸得她几乎放手。但有一瞬间不知怎的,砸下来的石头忽然就变少了,她听到他嘶哑着声音,绝望般叫她的名字。
那声音不像是属于她见过的永远冷淡疏离的凌止水,倒像是另一个人的声音似的。
她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爬上去,却正看到他疲惫的闭着眼,背对着向他刺来的剑,一动不动。
那时,他的表情分明是不打算活了。
一瞬间心刺痛得难受。
言伤握紧手上粉色花束,视线落到被她情绪失控时扒下的喜服上。
那件喜服染了泥泞,就那样掉落在那里,被雨水慢慢的润湿。
心中一动,言伤捡起了那件喜服。
“啪嗒”一声,从喜服里面掉出一颗光彩夺目的夜明珠来,正是她逃跑时丢的那颗……
她的眼泪忽然就又落了下来。
言伤抓了喜服,转身猛跑回山洞,她抓住昏迷着的凌止水衣襟使哭着摇了摇,直到他被摇醒。
“……怎的又哭了?”
醒来的他没有发火,他压抑着脸上扭曲的表情,伸手想去擦她的眼泪。但她只是将那颗夜明珠递到他的面前。
洞外小雨微微,润物细无声。
洞内她流着泪,咬着唇低头看着他。
“凌大哥,我再最后问你一次。我爱慕你,你明明也爱着我。现在,你告诉我,你是愿意娶我,跟我一起跪在朱璇姐姐面前,用一生向她道歉。还是你要娶她,然后你们燕尔新婚,我一个人回到霸云山庄墓里去,陪我的娘亲孤独终老,我们再不相见。”
作者有话要说:第一更~
看到这里的妹纸好棒。
春妩妹纸,北念妹纸的地雷收到了,摸摸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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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这里是存稿箱,作者从上午开始就完全没有勇气上来看评论!!!】
☆、第43章 拯救三十六岁杯具逃犯(十三)
凌止水没有说话,他动了动唇;然后努力撑起身子;在她的脸颊上轻轻一吻。
言伤张大眼睛,她看着近在咫尺他痛得扭曲的面容。
“凌大哥……”
他没有出声;只是虚弱的又倒了回去。
言伤伸了手去抓住他的手,他没有挣开;而是轻轻地反握住她的手。
“不要再哭了。”
言伤低下头点了点头,伸手抹了脸上的眼泪。
她把夜明珠递到他的面前,光彩夺目的珠子映出他憔悴沧桑的容颜:“凌大哥;你若愿意为我背弃承诺;跟我一起到朱璇姐姐面前道一辈子的歉;便拿着这颗珠子。”
他倒在原地大口呼吸,嘴唇白得吓人。山洞里很阴暗;言伤生的火火势并不大,洞顶滴下来的水珠滴答一声滴在上面,发出“刺啦”一声。火焰摇摇曳曳,映着凌止水狰狞得看不出神色的脸,显得更加莫测。
她递出去的手僵持在空气中,被刮进来的冷空气一吹,只觉得凉得都快没有知觉了。
“凌大哥……”
她祈求的看着他,话语轻得好像被风一吹就能散去,但却是用了她十二分的的力气。
他依旧没有动,只是痛得牙关紧咬。
时间一点点流逝,她默默的收回了手,手上松了松却又更加紧的握住,一步步的走出了山洞。
他可以撑起身体来亲她一下,但却不愿意接过她的心意,给她一个承诺。
说了喜欢她又怎么样呢?
言伤低着头走了好长一段路,突然踩到路上一颗石子儿,惊吓之下不由自主发出一声尖叫。
那只是颗普通的石子儿,并不是机关。
但言伤突然就更加黯然了。
她想起她掉下山洞时,他绝望的叫她的名字。那时他闭了眼睛,分明是她不在,他一瞬间已经没了活下去的念头。
这个男人为何如此矛盾。言伤并不知道自己以前是不是遇到过比凌止水更矛盾的男人,但此时此刻,她看了看手中夜明珠,有了一种走到穷途末路的感觉。
淋了会儿雨,心中不甘被浇淋下去大半。
言伤看了看路旁,摘下瘦小得可怜的几朵花,然后再往回走。
即使再怎么发脾气,她也不能把任务对象就那样丢在山洞里。
拿着花快步走回山洞,看见里面的情形时,言伤怔了怔。凌止水还保持着自己离开时的姿势,但他的手已经紧紧握成了拳,拳头上还全都是血迹。
紧闭着眼靠在山洞洞壁上的男人听到脚步声微微的动了一下。当一双微颤着的睫毛缓缓张开,稍稍抬起脑袋,悲苦的目光向自己看来时,言伤只觉得自己像被山里的精怪附身了一般动弹不得。
言伤几乎是立刻便想转身逃开,她短时间之内真的不知道该用什么办法才能攻略下这个男人。但只走了两步,她便听到身后传来咚的一声响。犹豫了片刻,终于还是不受控制的缓缓转过身,正看见凌止水整个人倒在地上,咬着牙挣扎着要起来。
“别走……”
高大男子虚弱的嘶哑开口,他艰难伸手过来,拿过她手里夜明珠,紧紧握在手心里。
言伤发现凌止水似乎已经痛得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心里原有的不甘心一时间全部都烟消云散呢。她伸出手要扶起他,却被她紧紧地抓住了手。
“寸心,不要走。”
言伤一怔。
从来没有想到过他会说出那样的话,曾经用坚实后背背她走过山山水水的男子现在虚弱的抓住自己的手,低声的道歉。
言伤缓缓地拉下他抓住她的手,不顾他瞬间的僵直,几乎是用尽全部力气将他拖到一旁洞壁上靠着。
她拿起他的手,轻轻地碰了碰破皮的地方。他看着她,仿佛感觉不到疼痛般任他摆弄。
“……手为什么破皮了?”她视线移到洞壁上染着的血迹,“……你用手,砸石壁?”
凌止水只是摇了摇头,反抓住她的手,任血一直流。言伤终于忍不住抓过一旁喜服,找了块干燥干净的地方,用牙齿狠狠地撕咬下来。抓住她手的大手冰凉,她摸了摸他的脸,他闭上眼睛任她抚摸,也是冰凉的。
将撕好的布条缠在他的手上,他的手动了动,突然开口:“……如果不喜欢这个布条缠在我的手上,血就让它流也没关系,死不了。”
言伤手上的动作顿住。他望着她,一张脸还是因为疼痛而狰狞难看,向她露出一个一点力气也没有的微笑。她的心忽然一动,随后毫不犹豫的将布条丢到一边,又撕下自己身上的衣服给他包上。
明明是效果没有那么好的湿布条,但她从他痛苦的表情里硬是看出了一丝满足来。
“凌大哥,你为什么活得这样矛盾呢?”
她终于忍不住问他,他的手一抖,布条包歪了几分。他沉默了一会儿,忽然大口吐出一口气。轻轻喟叹:“……有时候我也在想,我活得为何如此矛盾。”
“因为你顾及的太多,承诺啊,名利啊,武功啊,什么都不想舍弃,当然会累。”
“如果顾及得不多,人便没有资格在这个世界上活下去。”
“我就从来不顾及这样多。我爱慕你便是爱慕你,知道你有未婚妻觉得自己不该插足便退步,后来发现你其实是喜欢我的便争取。自己想做什么样的事情就做什么样的事情,这样有什么不好的呢?”
“……也没什么不好。”
面对着她哀婉的目光,他说不出多余的话。只是看见她缓缓地伸出了手,要从他手里拿回那颗夜明珠时,他不自觉握紧了手,拒绝将夜明珠交还给她。
她看着他紧握的手,忽然轻轻笑了:“你看,凭着本能做事有什么不好。”
凌止水怔了片刻,随后忽然大笑起来。他痛得早已没了力气,是以这笑声并不大,但却声声震撼着言伤的心,他伸出手去一把拉住她的手,往自己的方向狠狠带了过去。
她扑进他的怀里,他的体温低得吓人。
却听他的声音快意又寂寥,回荡在阴暗的山洞里。
“我一直以为自己是个重承诺的人,觉得自己能控制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