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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情声声慢-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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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哪!你们男生都这样吗?”不知哪来的火气,从来没对他生气的我真想好好说他一顿!王靖容没答话,听筒的那边是电视里传来的新年特别节目的热闹乐音。    
    “你要考研究所,别人就不用为自己的将来作准备了吗?你怕这个怕那个的,别人就不用为你付出时间、精力吗?你还说你谈过恋爱,知道了要把握当下?结果,你还不是跟维尼一样怕这个怕那个的?你们都是没担当又自私的人……”像中邪似的,我激动地说了一大串之后回想起来有点不可思议的话,然后就什么也说不出来地让冷空气悬宕在我们之间……    
    “你……哭了?”靖容问。    
    “我干吗哭?”又是该死的逞强!    
    “喔,你说的话,我知道了。施豪有新车了,改天,我们出来聊聊好不好?”    
    “你不用约会?”    
    “她在南部呀!现在是春节假期耶!”    
    “好。沛君今年没回乡下。”我说,挂上电话之后,觉得疲累极了,我将这一个多小时讲话的内容重新倒带过一次:我们欢欣地互道“新年快乐”,王靖容失恋了,我跟他好像又有了那么点机会;王靖容又恋爱了,我像路边疯狗那样对他咆哮,替女生委屈地指责“他们”的自私。呵!如梦一场啊!一切是那样不真实,原来王靖容一点也不眷恋我心中的这个位置。我用手摸摸略感紧绷的脸颊,再放进嘴里舔一舔,嗯,咸咸的滋味。    
    隔天傍晚,靖容又来电话了,他说,晚上一同去猫空泡茶吧!就我、沛君、施豪和他四人。    
    “蒋风倪呢?好难得她不去。”我说。    
    “嘿,你酸酸的喔,没想到你也会酸溜溜的?”王靖容取笑着。    
    “我只是觉得不可思议呀,不可以喔!”    
    “可以,你约沛君,若没问题,就六点半施豪家前的屈臣氏见。”    
    我跟沛君很欣喜地约六点先见面,然后我大致说了一下昨天和王靖容通电话的内容,沛君说王靖容当时一定被我吓到了,又突然用吓到路人的音量大叫一声说:“完了,他昨天打电话给你或许是想给你们彼此一个机会,但是却听你一个劲地说着维尼,维尼,维尼……所以他只好换个方试探你呀,真笨啊!唉哟……”    
    “会吗?不会吧!他之前还说什么……被拒绝没关系呀,把握幸福才是重要的……还要我跟维尼表白呀!”    
    “他这招是激将法啦!其实想试探你们三人之间的关系啊,你真是迟钝!我负责套话,三杯清茶下肚,你们俩就原形毕露啦!”沛君好高兴地说着,高兴得像是那年在街头巷尾投递竞选传单那样……


第二部分凝重而臭酸的欺骗、虚伪

    沛君笃定的语气再度展现了林中之王的自信光彩,看她如此快活,我更是期待今晚的活动了。    
    “喂,你呢,高不高兴?没有蒋风倪,只有我们四人!好久没这样了……”我问沛君。    
    “嗯,还好啦!嗯,其实蛮高兴的啦!应该是说,感到安慰,表示……不是一定要有她,他才肯见我……不过,我的心还是跳得很快喔!你也要帮我哟!”    
    我笑着点头时,看见一辆白色“你爱她”缓缓驶来,驾驶座旁的车门被打开,靖容从里头钻出,朝我们走来。    
    “蒋风倪也来了。”他微笑着。    
    我迅速朝车里看去,透过隔热纸,隐约看见后座一个女生正倾身向前,在说话的样子。我再看了靖容一眼,他,还微笑着?!    
    “快进去呀!我要去买一些吃的!你们要吃什……”笨蛋王靖容,笨蛋施豪!这么多日子以来,怎么还是不明白?我看了沛君,发现她的脸好沉、好沉……    
    “我们不去了!”冷冷的五个字冲口而出。    
    “你怎么了?只是因为蒋风倪吗?”王靖容像看见外星人那样看我!    
    “是因为这和你们之前讲的不一样!”    
    “我也是后来才知道啊,我一上车,她就在后座了,根本没机会问施豪,而且,我们也没理由硬是不让她跟吧?”靖容对我们的变脸大感不解,还一面滔滔地解释!    
    “所以,我说,我们不想去了,这样你们不至于难做人。”我的音调平静而冷淡,连自己听了都有几分陌生,靖容没有再说话地和我相视,而我的视线却抓不住焦距般地透过他黑白分明并漾着奇异波动的眸子望向更深远的地方;低着头不发一语的沛君,显得元气耗弱而局促不安!    
    “你跟施豪说一声吧!我们走了……”说完,我拉着沛君离开了那儿。    
    唉,那两个笨男生一定搞不懂我们在想些什么;如同我们不明白他们怎会迟钝成这样!这个世界就是这样吗?懂得站在灰色地带的人才算聪明?    
    转进巷子,沛君终于伏在我的肩上哭了,像在体内进行一场大翻修般地将那些已经腐败的、一闻到就引来胃液一阵翻腾的元素都宣泄倾倒出来。在一旁什么也没说、也没问的我仿佛也嗅到了那种凝重而臭酸的欺骗、虚伪……    
    后来,沛君除了一直对于当天我冷酷的反应啧啧称奇之外,没再讨论这天发生的事!至于半年后,当我们几人又聚在一块儿时,这件事也像被大家一同遗忘般……    
    有时候,我们本能或刻意地选择忘记,也不失为一种善意的回避!事隔多年当我再想起那一阵子的我的反应,渐渐了解:那是一种压抑某种关乎情愫的情绪,一旦让那种情绪委屈太久,她就会变得焦躁、神经质……然后,逮到了主人不能完美地佯装坚强的空档,她便冲出来,怒吼……


第二部分送一只‘维尼’给你

    长达两个多小时的编辑会议终于结束,除了检讨刊物内容之外,还讨论即将到来的西洋情人节刊物特集,当然,女性杂志势必要在此时用心ROMANTIC一番!    
    会议中,我的脑子还穿插放映几年前那些每天可以睡到自然醒的大学生活,一个没留神地,总编竟指派我负责情人节专题报导,还当着主编夸我的文笔好哩!    
    负责专题,情人节的专题耶,虽然从总编发布命令到现在已逾十多分钟,我脑中画面仍一会儿兴奋地跳彩带舞,一会儿静默空白……    
    泡了杯糖分嫌多的三合一咖啡,推开隔绝外头低温的玻璃门到前阳台,一位记者走来和我闲聊几句便冷得躲进办公室内,突然,我看见了几枝高过墙的秃枝上有着三三两两的粉色花瓣,仔细一看才发现是对街某户人家院里的樱花树!怎么我到现在才知道这儿也有樱花可以欣赏!今年这样冷,还开得了花!大二下学期,也就是对王靖容生气的那个新春,山上的樱花没有盛开……    
    因为圣婴现象,大二下那年的冬季是个暖冬,以致阳明山的樱花、美军眷区前一整排的樱花、仇人坡上的几株樱花……都来不及盛开。在山上还未妆点着雅洁而娉婷的粉红时,山上又已初春;初春,常有浓厚的雾,接着又是花季!上山也塞车、下山也塞车的季节!    
    才结束紧张又刺激的“民间文学”课,桢拉着我往咖啡厅走去!由于这课程的重头戏在于春假期间的田野调查,而调查的主题锁定于台湾九族的文化民情,所以,班上分为九组,每组派人代表抽签,抽中哪一族,同学就得趁春假下乡作探访!两堂课,班上都处在那种中大奖的刺激和欢呼中,我们这组的手气真不是盖的,桢一抽到签,便赢得满堂喝采!“鲁凯族”!鲁凯族耶!鲁凯族只分布在屏东,就是说,我们别无选择地只能南下屏东,屏东的山区啊!    
    桢一直责怪自己实在太会抽了,九组耶!只有两组是完完全全没有男生的,就这样巧的,让我们这组娘子军要远征台湾最南部的部落?!我倒是觉得挺兴奋的,屏东哟!不是北县乌来的泰雅族,不是新竹的赛夏族,也不是大家熟悉的花莲阿美族,而是一个陌生的族群,一个可以让自己的心灵完全享受放逐滋味的遥远的屏东!    
    昨天我的生日,桢没课,没能和我、阿泽及学长、姊们去吃一顿野菜大餐,所以她执意这下午茶得让她请。我们聊课堂上的事,聊班上谁和谁分手,谁和谁又在一起的事,聊桢如何料理那个穷追猛缠的男生以及某个建筑系的男生想追我的事……突然,桢很神秘地从包包里拿出个好可爱好可爱约十公分大小的熊型玩偶,他戴着咖啡色棒球帽,穿着浅色短袖T恤,墨绿色七分短裤,白色运动袜还有可爱的卡其色条纹球鞋……    
    “哇!好可爱哟,这不是最近很流行的可以挂在背包上当吊饰的小熊吗?”我问桢。    
    “对呀!可是说实在的,我没看过这么好看的喔,很多熊熊的神态都做得怪怪的,你有没有觉得?”    
    “对耶,这是有牌子的吗?这种精致度好像是正牌的喔!多少钱?”我接过小熊,一边仔细看着,像是要替它做全身检查般……    
    “无价哩,维尼送你的生日礼物!”桢说。原来今天早上桢在系图碰见维尼,因为他没修民间文学这堂课,于是请桢将小熊拿给我!啊!我真是太高兴了,像桢说的,我的心里都开着花,而花的芬芳都写在脸上!    
    “我要将它别在包包上!”我乐极了。    
    “嗯,我觉得不要好了,省得到时又有流言呢!”桢说。当下的我,有些气愤了起来,不是生桢的气,她一向懂得冷眼看一些事物的发生而不搅和其中;不像我,总当个被利用还感激涕零的傻子……所以我该听桢的话才对。可是我不懂会有什么人爱在我身上作文章?我既非有令人妒忌的美貌,也没怪诞或曲高和寡的行径。我不知那些隐形的杀手是谁,也无法预见我默默喜欢着维尼的心会被翻炒成怎样的文章。难道要因为“自我保护”而委屈自己的自由,甚至用“委屈自己”来换得在别人不安好心的刀子口下的短暂喘息?哈!那实在太荒谬,不公平啊?!    
    我告诉桢说,我还是要将小熊挂在包包上,就不相信将一个喜欢的人送的生日礼物随身带着是什么滔天大罪?!    
    “怕不怕晓年会吃醋呀?”桢似笑非笑地。桢一直认为张晓年对她的学伴有强烈的占有欲,我倒觉得应该没那么严重吧!    
    “不会吧!只是个礼物而已,对了,昨天,她特地跑来寝室找我聊天喔,还送了我一个很可爱的相框呢!她问说,维尼是不是送了什么礼物给我?我还说,怎么可能?我这学期还没跟维尼说什么话哩!当时,我突然觉得她想从我嘴里套出什么话!可是不一会儿,她竟和我掏心掏肺地说起她有点复杂的家庭,还握着我的手很诚心地说,我是她大学生涯中最重要的朋友!害我反倒对于我之前的臆测惭愧起来了呢!人真的是很奇怪……”我边玩着小熊边跟桢说昨天的事,当看到桢的眉间闪过一丝“不以为然”时,我说:“啊哈,你很不以为然哟!我看到了!”    
    桢也笑出声音来,还说:“随便你啦!反正傻人有傻福!”    
    后来,我和桢一同研究维尼这个人。他真是个怪人喔,外表有着寒带民族的冷酷线条;可是在许多同学的眼中又是有求必应的好人。张晓年要他帮忙下山买这买那,某某某又请他带这带那……他好像童子军喔!可是就偏偏对从来没请他帮忙做任何事情的我爱理不理的,自从上学期有些对我很不公平的流言传出后,我试着不在乎他,我以为一切都会慢慢重整到该有的轨道上,没想到,他记得我的生日啊!还送我一个这么可爱的熊……他真把我和桢给弄糊涂了!    
    “你看看这熊像不像维尼?是不是很像他穿短牛仔裤的样子?”我问。真的像,而且是男孩的那一个维尼,不是像韩国男人的维尼!    
    “真的!天哪,送一个像他自己的玩偶给你!是巧合啦,否则,他该送一只‘维尼’给你啊!”讨厌的桢,硬要说是“巧合”,好呀,那我也巧合地将像极他的小熊带在身上哩!


第二部分因猜疑别人而变丑了的自己

    “我妈妈希望我暑假参加转学考,你知道,她一直不满意我在这里读!”桢突然说。    
    “真的?你想转吗?如果你走了,我会孤单死!”我一脸夸张地说。    
    “放心啦,台大、清大哪这么容易考上?不过下礼拜开始我要去补习了,这样我老妈较安心!”桢笑笑说,仿佛“补习”这件事只是她的安亲政策,她一点也不耽心我们俩没办法共度这四年似地……所以,我也笑了!    
    二年级下学期,桢果然来去匆匆,我们理所当然地比以前更难聊上一回,正因如此,阿泽和我走得更近。他这个人真是不错,除了有时候很冥顽不灵之外,是个很替朋友着想的人!    
    另外,晓年约我聊天的次数也急剧增加,或许因为她的姊妹淘都有了男朋友,平常能让她倾吐心事的人少了许多。对于晓年心血来潮的邀约,我非常雀跃呀,反正在山上的日子那么无聊,而且……每次晓年都会把维尼拉去,而不会骑摩托车的我总是让维尼载!    
    对于我和维尼这学期的继续纠缠,桢和阿泽分别作了不同解释。    
    桢说,我们俩表面上静如死水,根本没互动可言。可是双方故作不在乎的眼神,总在两人视力范围的上空漫天不安地舞着!    
    阿泽则言简意赅地说,若不是我自作多情,就是维尼死鸭子嘴硬!而我该发个“在我心深处”的优良会员卡给他;他该颁给我“VIP爱用乘客”勋章!    
    我相信维尼是喜欢我的,即使他不说,我也可以从他时而闪避、时而关心的眼眸读出对我难以明确表现出的情感。我必须这样想,要不然就怕自己等不下去了。    
    一天,阿泽在系图的走廊上叫住我,那时我赶着去上一堂外系的选修课。    
    “你怎么了?”阿泽拉住我的臂膀,用前所未有的蛮劲将我拉到楼梯的转角。    
    “我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吗?被阿泽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到的我,含糊地反问。    
    “我又听到一些对你的批评,怎么搞的?最近我忙诗社的事没管你,你怎又搞出那些传言?”阿泽除了一副“教不严,兄之过”的自责外,他的眼里还有何以我如此“不受教”的责难。    
    “你又听见了什么?!别客气,请说吧!”基本上,阿泽的态度已经让我受伤了……    
    “有人说你很傲,看到人爱理不理的,目中无人……”不晓得人家还说了什么让阿泽一副不忍多说的样子!    
    我低着头没回他,心情难过极了!    
    “你是不是该想想看自己已经变了?以前的你很平易近人,虽然有些傻憨憨的,却很可爱;现在你好像随时都在武装自己,整个人都冷漠许多,不可爱了。”阿泽开始诉之以情。    
    “我最近的心情你不知道吗?为什么一副跟我很疏离似的帮别人质疑我?”一个深呼吸,好不容易将眼泪又吸回眼眶内,我抬起头看他。    
    “我知道啊!我的意思是说,这一切会不会是你太敏感了?要不然,我帮你去问他好了?否则,我真怕你自己先毁了!”阿泽真的很替我着急,希望不是因为承受不了那些流言。    
    “阿泽,和我不熟的人那样说我就算了,你和我熟,你知道我不是那样的人……我会自己问他,谢谢你。”被收回的眼泪在心里无止尽地发酸……    
    借故上课和阿泽告别的我,一个人躲在厕所哭泣。这阵子,我愈来愈难见桢一面,现在连阿泽也受不了我这个朋友?最近我的脸上冒出了一些隐晦的痘子……左脸的消了换右脸长,全是那种发不了脓包光在皮肤下红肿的痘痘,在镜子前愈看愈不顺眼时还得扑上一层层粉,可是又不愿意成了刷白了的粉墙!每天出门前我都得磨上一些时间,以前的我是不用这样挣扎的呀!我怎么了?我可以因为晓年随口一提的邀约,维尼一个或许无心的友好动作而飘上天堂;因为维尼的冷淡或旁人一个漠然的眼神恍入地狱;我变得愈来愈没耐心,脸上表情愈来愈少,以前的我像傻子那样随时都在笑;现在的我却是笑得傻傻的,像没了灵魂般……我怎么了?    
    为什么两个沉默的人总要凑在一块儿呢?还是应该说,那分如死寂的沉默是注定横在我和他之间的,无论是共乘一辆车也好,在课堂上比邻而坐也罢……任凭我多想要努力去改善甚至想单独约他谈谈我们之间严重扭曲的友情,却不见维尼有任何努力的心,他总是能够很悠游自得地和其他同学谈天说地仿佛everythingisok;所有不对劲的气氛都是我一个人的问题……    
    有时候我会有一种被开了天大玩笑的感觉,我竟怀疑起张晓年邀我一同出游的用心,特别是当身处在那一大群和我并不怎么熟的同学中,几乎可以感觉到一些人虚伪不友善的眼神!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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