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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你好,麻烦耽误一下你可以吗?我是万百秀发型中心的……”
常路才发现自己被一个身着橘黄色印着“万百秀发廊”T恤衫,头发像被电击后撒上胡椒粉芥末混合物的猥琐男揪住,并且滔滔不绝地劝诱换一个造型。
“你不觉得我现在正在忙?”常路厌恶地企图甩掉电头男。
冷兵器时代(5)
“小姐你头发很好适合做一下。”电头男一副和蔼可亲状。
“那么,就更不用去做电击了不是么”。有人插话。
之后常路发现自己在奔跑,被人拽着奔跑。
侧脸一个狡黠的笑脸:“好。”
衬衫,男。
白色衬衫黑色长裤,男。
美丽的模特,男。
褚小希。
灯火昏黄的街道,音乐混杂着路边摊的味道,钻过了人群,背后一个郁闷的电头男。
常路被褚小希拽进了超市大门,然后被一把甩开。
“你看,无论什么时候你都反应迟钝肢体不协调。”褚小希说。
“你这幅样子到更让人觉得奇怪,还有,你甩我干什么。”常路瞪了褚小希一眼。
“哎,给你解围我连鞋都没穿好不好,做人总得讲点道理,或者你觉得赤足才体现出我的个性?”褚小希腾出手来坐在超市台阶上穿鞋,还不时自然地向买减价菜的欧巴桑妈妈们投以乖巧的微笑,“帮我姐的艺术节出一组照片,结果刚拍好就看见你给缠住了。”
“你姐就是那个天天蹲在高中门口偷拍男生的F大学生吧。”常路黑线。
“她可是长着发现美的眼睛呢。”褚小希毫不在意地赞美他姐,或者分明是赞美他自己道。
“我很不理解为什么制鞋厂商喜欢做系带运动鞋,”褚小希端详着自己的鞋带,无论如何也穿不出正常的交叉“所以我一直认为皮鞋才是证明脚的价值的东西。”
常路瞄了一眼他笨手笨脚却依然嘴硬的样子,说:“你为什么不反省一下自己为什么不具备作为一个超龄少年应该具备的基本生活能力。”
“你就喜欢这样看着我在这样人头攒动的超市门口作笨拙状?”褚小希两眼闪闪,带着装腔作势的可爱,“虽然我是无所谓。”
“你不是一贯兵来将挡。”常路转身就走,没有给等着看青春剧的阿妈大叔以及你我留下任何机会。
褚小希无奈地笑了笑,趿拉着鞋站起来跟在常大小姐后面。
无论多么严酷的日剧导演,都会安排男女主人公一组美好的镜头,或者是绿色原野或者金黄稻田再或者放风筝淋喷泉,也许是对“青春啊”无限的遐想的后遗症。
然而真实的世界是不同的。
超市并不是一个合适铺陈男女主人公情绪的好地方。
穿着难看校服的常路和趿拉着球鞋的褚小希混迹在青椒、带鱼和提篮大妈中,在打折区躲过店员歇斯底里的吆喝,并且艰难地从一堆袜子短裤特价台钻出来,互相鄙视着:
“看那蓝色的太空青蛙简直就是你的形象代言”
“只有你的脚才能穿进这么杰出的惊世骇俗的设计”
……
超市的一楼有两个个体商贩的摊位,一个卖充值卡,另一个卖各种零七八碎的小饰品。那些打着外贸单品旗号的小玩意自然有一大群女生簇拥着挑挑拣拣。架子上挂着水钻藏银的头花发夹,还有各色状似缎带的东西,暖风口的鼓动下,飘飘摇摇很是拉风。摊主大叔的脸,也明显绽放成了青春红晕的大丽花。
常路装作不在意地瞄了一眼,又觉得褚小希分明能察觉出她对女性化商品的喜爱,就掩饰地往下拉了拉校服拉链,头发却被轧住了。再往下猛地一拽,皮筋勒着头发全给扯了下来。
常路狼狈得拢头发,但断了的长度决然不能收拾好。还有校服拉链绞进的碎发,这对于迫切想解决尴尬状态的人来说确实是个难题。
“你鞋带开了。”褚小希双手抱在胸前。
“啊?”
常路觉得今晚上帝简直是缺少娱乐项目了。
低头。
结果自己手里攥着头发,弯身的力量又狠狠扯了一下子。
褚小希看着常路的表演,微微一笑。
走上前。
从货架子上拉下一条棕色的带子。
把眼泪决堤外加发愣的一把头发拢了起来,系了一个并不熟练并不华丽的结。
冷兵器时代(6)
“我上幼儿园第一天,指着邻班小姑娘的头发问‘妈妈那是什么’,我妈妈说那叫鞋带”;
“我当时很奇怪为什么和我脚上的不一样”;
“妈妈说:‘以后你会见到更多样子的鞋带,但是,只有妈妈系的鞋带最结实跟脚’”;
“幼儿园下课后我看见那个小姑娘在系她的‘鞋带’”;
“然后她就看了看自己的鞋,从墙上掉了下来”;
“从那之后,我就确信那不叫鞋带”;
“从那以后我讨厌有鞋带的鞋子”;
……
商店街准备打烊的气氛弥散开来,常路一面恍惚地溜达在路边,耳朵边上一直是低调的陈述。还有一个高调向路边女生笑得花枝乱颤的褚小希。
“嗯,你难道就不能感动得帮我系一下?”褚小希站住了,抖了抖脚。
“……你不是会系。”常路把脸别到路当中的砖头接缝处。
褚小希踢掉了鞋子。
“那是因为,高度正合适。”
褚小希上前,双手捧起了那一拮温润的头发。
无数暖湿气流随着车辆经过,卷起的风低速搅动着逆光的颜色,让人看不见眼前,看不见身后,看不见别人的表情。看不见远方的灯火,看不见一秒秒之后的光景是否与这一瞬间有什么不同。
常路红着脸手里轮着一双鞋子,往家的路线走;
褚小希哭丧着脸“犯不上吧……”紧紧跟在旁边。
“……自讨苦吃。”
“那你把球鞋还给我,否则我就要喊了”
“喊什么随便你”
“……其实,我跟你主动示好是有原因的”
“哈?!”
“那个,话说列宁的土地报告我原封不动抄你的,案发以后还多麻烦你去解释;并且可不可以你帮我把这月的阿多尼斯还给庄达俳?这个我还是不太方便……”
“??!!……那你还是光着脚吧”
……
也许,在初春的晚间剧场,不上映烂俗言情剧,自有电视台的意思。
——鸣谢那些生命中带来幸福的人们,无论你们现在还是过去式。
——年轻,本来就是一出忘了又记起,美化又可笑的戏。
The end
全宇宙至此剧终(第五回)(1)
作者:落落
'Chapter ONE:“……似乎,没有诶……”'
下午一场家长会后,某个地方的事态爆发出来。
被老师告知了“你的女儿前天被捉到和邻校男生在外留宿”的母亲,愤怒而羞愧甚至忍不到回家,在走廊里便揪着自己孩子的耳朵,随后一声响亮的耳光。开始还控制音量的争执到了这里便解除了开关。不仅靠窗的,连坐在教室中间位置的裴七初也听见了越喊越高的嗓门。
“你干嘛呀!”女孩子的声音总是更尖细一些。
“我当初怎么没有打断你的腿啊?顺便把你这张脸皮撕掉,反正你也不要脸了是吧?!”
“你发毛病啊!”
“狐狸精是吧?像你这种狐狸精我生得出你就打得死你!”
教室里的空气暗无声息般沉寂着,裴七初听到女生几声啜泣后终于爆发的声音:“想打死我你就打啊!反正也不用你给我收尸!死女人!”
裴七初把手边的耳机塞上,音量即便调到最大,还是有些断续的音节带着悲愤的哭腔不时闯进歌曲里。
当事人的女生是裴七初的同桌,或许老师说的问题的确存在,可并没有不堪到多么严重的地步。而那女生的妈妈,裴七初将思路从歌曲中暂时腾空出来,简单回忆后——恩,的确在前几天,大家聊天时说到父母的某些事迹,同桌的女生说到“我妈小时候骑车带我去念钢琴课,可她反而迷了路,结果害我迟到不说,老师问她为什么来晚了,她还说因为家里有急事嘿!你说她多胡来。”
前几天的事情和今天的完全不能联系起来的样子。可偏偏它们来自同一段剧情的上下场。
“那是你爸爸?”裴七初看见先前和辛追告别的中年男人说,注意到辛追点点头,接着说,“你们长得真像。”
“我妈妈也这么说过,好象还挺吃醋似的。”辛追笑笑,接着出于礼貌,也加了一句,“你和你爸感情真好。”
裴七初知道是在先前的家长与学生一起观摩校内宣传片时,她一直把头靠着爸爸的肩膀。其实是很无意识的行为,家里就这样,但她有些害羞地打岔说:“也还好啦……这次成绩退步,照样被他念一顿。可能还要扣点零花钱吧。”
打断两人对话的是裴七初的同桌,一路冲进教室抓过书包凌乱地往里塞满东西便飞快地跑了出去,被各种情绪激化的脸上,眼泪明显还没有干。
裴七初和辛追将视线从女生消失的教室后门撤回来,对视了一眼后,一同抿了抿嘴,露出仿佛是苦笑的表情。
“晚上早点回家,我有事问你。”这是父亲在离开前对自己说的话。不过内容多少也能猜到一点吧,辛追暗自想。很早以前冲动中对老师撒的谎,尽管事后想也知道老师们当然不会这么容易就听信,于是一番调查后已经明白了七八分的事实,等到今天向父亲最终确认是否自己的家境是否真的出了这么多状况。
“……晚上学校里有值日。”
“总之我有事问你。”
有天早上,天刚亮,辛追看见父亲已经起床了,坐在桌边吃一碗东西,三五口匆匆忙忙解决便起身出门,她迷糊地翻身问一边大床上的妈妈,得到回答是父亲今天得赶早去外地出差。等到辛追起床,她看见父亲放在桌子上的碗,里面还剩着两条宽粉,女生刚奇怪这明明是父亲一直都不爱吃的么,她顺手拿起碗去闻了闻,轻微但确凿的淡淡的馊酸味——
这样的事情,根本不知道该说给谁。包括父亲本人在内。该怎么说。“爸爸你注意点身体吧。”“赶时间也不能这样。”“对自己太节俭”。而辛追不认为“我觉得你太辛苦了,让我很辛酸”——类似的话能让父亲宽慰而不会更加悲哀。大人们总是努力营造一切都在掌握的样子,“点穿它”怎么会是一个善意的念头。
辛追在离校前慢慢吞吞地收拾书包,努力为晚上可能被质问到的“为什么要对老师撒谎”寻找最合适的说法。于是在她背着书包走过学校的自行车棚时,刚听见有人喊着自己,便立即回过头去。
全宇宙至此剧终(第五回)(2)
贝筱臣刹住山地车车把,到她面前说:“回家?”
“恩。”
“哦——”一旁有人声打断他,跟着有“诶你朋友?”的疑问,于是贝筱臣看一眼辛追,肯定到,“啊,没错。”
“那,一起去不好吗,反正多出一张票。”接在男生的肯定后,顺势的邀请。贝筱臣听了也觉得可行,他问辛追,“你,赶着回家吗?”
“……哦,也没。”
“那,我同学请吃饭,多了一份餐卷,你一起来吧。”
辛追低头想了想,男生已经又问了一声。
“呐,你来,好吗?”
“恩……”辛追含了含下巴,“谢谢。”
参加聚会的有十几人,有些从谈话中间推断或许也是刚刚才见面,这让辛追多少轻松点,她跟着贝筱臣坐在长长的餐桌前。起初有人戳着贝筱臣的胳膊,尽管收小了声音可辛追也猜得出在说什么,因为男生很快否定到“才不是!乱猜个屁!……只是我小时候的朋友”。
辛追掰开筷子,朝贝筱臣看一眼,果然还是和记忆中那样,每次面对一次性竹筷,总是因为施力过大把两根掰得异常不对称。
虽然本人已经长大了。
影子能够一直落到她面前的茶碗里。
“你不吃葱,蒜之类的对吧,”贝筱臣从和他人的对话中不时回过头和辛追说话,“那这个沾酱你别碰哦。”
“好的。”
或者就是说着“诶,扔两叠纸巾过来”后,将到手的分出一半给辛追。
“谢谢……也用不着这么多啦。”
正式的食物上来前,几盆餐前冷菜,哪怕只是腌毛豆和萝卜片之类都被人在聊天中逐渐瓜分完了。尤其是辛追筷子落到一半,因为被贝筱臣喊住说话,等她再回头,目标所指的牛肉已经被人全盘扫光。女生稍微吐了下舌头,而贝筱臣一下站起身,借用身材优势越过桌面,用筷尾用力敲了敲正打算将牛肉往碗内拨的朋友:
“不要一进饭店就变得浑身好象只剩胃袋存在一样。”同时拿回餐盘放到辛追面前。
鉴于辛追是陌生面孔,因而起哄和取笑都没有大规模延伸,而餐桌那一头,好似真心话大冒险一般的游戏已经展开了。辛追听得晚,等她注意到,已经是一旁的贝筱臣抽中真心话,被一拨人敲着筷子逼问“喜欢什么样的女生”!
泡在杯子里的茶凉了,上面浮起小片油渍。辛追吹开一点,脸凑过去时听见一旁的声音说“好啦好啦,我想想”。贝筱臣挥断一边“不许随便想两点出来凑数!”的哄声,筷子碰了碗沿一声后说“活泼的”,接着“善解人意”,“聪明的,哦,太聪明就算了。”
“太无趣了!没有爆点的回答!举个类似的例子出来!”终究感觉男生的回答没有新意,四周的人都投出反对票。
“例子……似乎没有诶……”完全微笑的语气。
辛追拉开凳子走到小小的包间外,一直在走廊尽头才发现服务员,女生对她说了请来添些热水的要求,折返回去时,屋内已经结束了上一个段落,辛追坐下时,只听见有人朝贝筱臣闹了一句“这个例子举得我肠子都冷得缩短了三公分!”
“又不是缩你的命根子……”注意到刚刚回到座位的辛追,贝筱臣马上咽下了嘴边的话。他问:
“饿了么?”
“还好。不,其实有一点。”
气氛像面前的晚餐那样热闹,不同的话题各自进行着,于是这里爆发完笑声后那里又接上。没有冷场的时候,这让辛追觉得很好。
她喝完了碗里的汤。用瓦火煨的,藕的香味渗透得彻底。想到这里女生用手点点贝筱臣问:“能打包的么?”
“诶?没必要了吧?”男生淅淅呼呼吞下一筷子羊肉,“带回家的话,冷的也不新鲜了啊。”这时被另一侧的朋友拉过袖子的贝筱臣,面对“上个游戏你打多久通关”的问句,便聊起了男生们的话题。
辛追用勺撩了撩碗底。真的是非常美味的汤。
全宇宙至此剧终(第五回)(3)
衣食无忧。话题开阔。聊天时总是伴随着大笑,气氛更热烈便拍着桌子。
“你没去看首映场吗?”,或是“那款手机降到2500啦!”,稍微女性化一点的问题“上周刚做的头发护理,我妈在那里半了六折卡”。
普通的情况下,多半都是这样吧。说活跃也好,轻松也好,这个年纪的闹闹腾腾也好,虽然看起来异常简单,可真是让人喜欢的氛围。
辛追打一个轻微的饱嗝,后靠向椅背,她抬起脸,屋子中间挂着翅膀状的顶灯。有一瞬,想伸手去碰的念头。来自光的久远的温柔。
'Chapter TWO:“不拿我们当人看。”'
替同桌把今天老师预留的作业记在本子上,放在她的课桌里,然后裴七初拿着书包离开了教室。走到女用门外,耳朵里捕捉到的一丝哭音,依然很敏感地让裴七初站了下来。随后她从某扇门后听出了声源来自于同桌。
“……没事么。”她敲了敲门。
里面只有暂时静默了一秒,可随后还是因为控制不住重又绵延开的“呜呜”声。
“作业布置的内容,帮你记了在教室里……”裴七初想了想,“……那,我先走了。”
到家后,透过门便听见了争执声,一旁楼梯上正好有人上下,裴七初握着门把尴尬地不知该不该打开。
原因不用问也知道。虽然未必一定是因为爸爸的工作问题。可自从爸爸下岗后家里的争吵变多是既定的事实。尽管有时候是因为“谁该买菜”“谁该去接奶奶”这类琐碎的小事,但原先一些点滴现在也成了可以让父母为之吵架的导火线。
裴七初放下书包后去卫生间洗脸。
“你看看你女儿,进了门以后连人都不叫了,你教出来的好女儿。”
“你不要东拉西扯。”
“好,我们就说回来,我告诉你了下班后来车站接下我,我提了整整十斤的油啊,要死啊,就这样在车站等了半小时。”
“那怎样,我也告诉你我下班不一定有空,你都当耳旁风?”
“你下班不一定有空?先生,现在你有‘班’‘下’吗,你一天到晚外面打猎那样乱转,怎样,晚饭的鸭子不是我买的还是你打回来的?”
裴七初听到用力的一声砰门声。她伸出头,屋里已经只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