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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在这前堂里寻个角落坐就好,看看咱们酒楼里热热闹闹的景象。”
小伍点点头,依言带着她入座后,又转往厨房去唤莫香。
莫香随即出来,边走手边抹着腰上的围裙,她菜做到一半,听到乔淇来了,赶紧先出来。“你可来了,我还以为你来不了呢。”
“你说要给我惊喜,我不来怎么行?”乔淇拉住她的手,笑得眼都眯了起来,又忙问莫香她说的惊喜是什么。
“呵呵,惊喜晚点再说,我先让人上菜,咱们边吃边聊。”
菜都上齐后,莫香指着其中一道说:“尝尝这道准山闷肉丸,益气血、补脾胃,还能减缓孕妇疲劳。”
“我看看你这一桌,鲜蔬红军用绘鸡丁、当归枸杞虾、夜苓云吞……这么多的菜,我们才几个人,会不会太多啦?”
“你如今一个人抵得上两个人了,当然得吃多一些。”莫香笑咪咪地又介绍其他菜,“还有芥蓝炒羊肉、八宝菜、山药鲍鱼鸡汤也得尝尝,这些菜最适合孕妇吃,你尝尝看味道好不好,将来可以在咱们的分号推出。”
“好主意!京城贵妇多,肯定会对这有兴趣。”乔淇动着吃了一口羊肉,吃得满口溢香,啧啧赞不停。
“你这丫头真是没用,庶女就是庶女,永远成不了气候!”
冷不防听到这一声怒吼,大厅里用餐的众人不禁往二楼看去,乔淇使了个眼色,几个小二连忙上去探视情况,不过隔壁桌的客人倒是已经讨论起来——
“哎哟,陈姨娘又在教训女儿啦。”
“其实我觉得龙二小姐很不错了,琴棋书画样样通,气质出众,据说绣活也是好得很,不知陈姨娘不满她什么。”
最先说话的黄衣客人道:“这你就不懂了,人家这是望女成凤。陈姨娘很得龙员外宠爱,但龙夫人死后,她至今无法扶正,听说是顾虑龙大小姐,龙夫人是户部吴大人的堂妹,得罪不起啊,陈姨娘处处讨好龙大小姐,反倒不顾亲女儿了。”
同桌另一人插话道:“没办法,从来嫡贵于庶,嫡女重要多了,我听说那网锻铺蔡东家近来正和龙员外商议婚事呢,想讨龙大小姐给儿子做媳妇。”
那同情龙二小姐的客人惊讶道:“你消息可真灵通,这桩婚事要是成了可不得了,天凉城这一半产业都在这蔡龙二家手中了。”
“是吧,这就是嫡女的好处,庶女可没得比!”黄衣客人说得得意,又大口喝酒。
“话也不尽然如此,你没瞧人家靖王妃即便是庶出,后来还变成认的,照样嫁得亲王,成了皇眷,被靖王爷捧在手心疼呢,至于那个乔大小姐,却至今还愁嫁不掉。”
他一说完,两人都笑了。
乔淇翻翻白眼与莫香相视一笑,满足又感慨的笑道:“其实身为庶女又怎样,小穷女、小乞儿也无妨,只要肯努力、有好运气,都能飞上枝头变凤凰!”
【全书完】
番外一 月下的师徒俩
夜已深,可在丐帮总部里依旧灯火通明,如今丐帮扩大,他们改建原本那间破庙,又在一旁的荒地上增建几排矮房,为了保有丐帮精神,这些房屋并未修建得华丽,而是以茅草、黄土和木头搭建,实用大于美观。
墨尽日独坐在月下,看着朱角留给自己的信,那张信纸经他一揉再揉,几次险些撕成碎片,早已面目全非,上头用黑炭写的讯息糊成一团,他最后还是没有丢。
对于朱角这个师父,他有时虽对他气得牙痒痒的,但其实打从心底敬佩他,并且深深感激。
“帮主。”阿龙过来唤了他一声。
一听这叫唤,他楞了楞才意识到是在叫自己,顿时心头怒火又起。“什么事?”
阿龙被他凶狠的眼神吓了一跳,上心志地上前向他禀报帮务要事。
“知道了。”他淡淡答了一声,语气中的愤怒不灭,又低低咒了一声,“可恶,尽是丢这种烂摊子给我扛!”
阿龙知道他在气什么,连忙缓颊道:“帮主,老前辈这也是看重你的能力……”
“看重是假,偷懒推托才是真吧?”
他再度揉烂那张信,随手一丢,阿龙见状上前帮他拾回来,这回他却不接。
“连见我也不敢,这不摆明了他心虚吗?”
昨夜副帮主柳先生先派人送来这封信,说朱角不耐俗务要去浪迹天涯、游山玩水,将帮主之位传给他最看重的徒弟。
墨尽日当时气得脸都黑了,今早立刻去找柳先生询问,并想说服他接受帮主之位,他一点都不想担起这个重担,但不论他怎么说,柳先生都不肯答应,一个劲地说完全遵照前帮主的吩咐。
“想不到柳先生也跟那老头一个样,都是怕麻烦的。”他愤愤起身,不经意看向被自己丢在一旁,那代表丐帮帮主身分的翠竹棒,气忽然全消了,露出一笑。这是七儿的主意,说是丐帮帮主就得拿着这项信物,他们嘲笑说一根破棒子有何用处,她却搬出一堆道理,说什么书上都是这样写的,问她哪本书,她支支吾吾的说是个姓金写的书。
望向天上的明月,他想起与那对姐弟第一次见面的情景。
七儿与八儿,那阵子他听那个成天无忧无虑,只对美食上心的师父,开口闭口都离不开这两个名字,还向他赞道七儿多懂料理、八儿做菜多有架式。
他一连听了几天,忍不住好奇,向其他小乞丐询问,才知是一对贫户姐弟。
他一开始不太相信,穷苦人家吃饱都有问题了,谁还有闲情逸致讲求吃的花样,再说家里都这么贫穷了,又有谁会如此好心替个老乞丐做饭,至少这种没报酬的事他就不会做。他不禁怀疑起那对姐弟接近师父的动机,开始暗中观察他们,意外恰巧救了这对姐弟被那赌坊的恶汉欺负。
那个时候,他根本想不到这对姐弟会和他们师徒有这么深的交集,更想不到自己竟对那个看似平凡的小丫头,有了特别的感觉。
这十几年里,他所有的努力都是为了报复靖王府与皇帝,替家人讨回公道,过往的伤痛让他无法轻易信人,为人孤僻,习惯独来独往,然而对于七儿,他在不知不觉中,改变了过往独善其身的态度,主动为她做了许多事情。
她爽朗直率,想骂就骂,想笑就笑,爱恨分明的性子令他觉得很舒服,不需防备,他很讶异自己竟然就这样让她一点一滴地入侵心底,但就在他犹豫着是否先报仇雪恨之后再来想成家之事,谁知她却已和那家伙走得这般近了。
早知结果如此,他当初铁定不会将偷来的钱袋塞给她,将她推向别的男人怀里。
他们离开后,不远处树林里一棵高耸的杉树上,传出一阵轻轻笑声。
“小墨子,别怪师父啊,师父这是让你靠忙碌治疗情伤……”笑说着,朱角喝了一口酒。
他望着月亮,邀月一敬,影孤,人也单,往事如风扬起。
那年,同样是这样有着一轮明月的夜,浑身是血的他,怀中抱着瑟瑟发抖的七岁男孩,小家伙没有哭,但紧咬的牙关看得出他的忍耐,他睁大眼,一副失神的模样,带他到了河边想让两人先洗洗身上的血污,他的手紧紧揪住他的衣角,说什么也不放。
他干脆抱着他跳进冰冷的河水中,墨尽日被河水呛了几口,这才回过神来,对他破口大骂,“你这疯老头干什么?可恶!咳咳可恶,气死我了,混蛋……”
小家伙用最恶毒的字眼辱骂他,边骂眼泪也涌了出来,他似乎是不想承认自己哭泣,头一低埋进河水里,哗啦啦的水渍分不清是河水还是泪水。
那一夜后,他没看他再哭过,习武再怎么苦,他从无怨言,沉默寡语,一出口就是伤人的恶毒话语。一日日过去,他长成伟岸坚毅的男子汉,时时想着如何为父母复仇雪恨。
皇帝下诏为镇南将军平反,对墨尽日恩赏连连,他没有笑,只是不屑地退回那些赏赐金银,完全不怕此举会触怒龙颜。
他哭了,在靖王成婚那夜,他和沈天洛在屋顶上说了几句话,沈天洛离开后,他远远的望见这小子用袖子不甘心的往脸上一抹。
“小墨子,你如今长得够大了,万般出色丝毫不逊当年你的父亲,老头我也算是对得起故友了,如今是到你该出师的时候了。”
至于他自己,想起八儿……今后还有其他事情等着他。
又喝了一口酒,朱角才摇摇晃晃地直起身,脚下一使劲,身影瞬间从树上消失,只留下凄迷的月色依旧。
番外二 你要幸福
“小淇,我们要去给梅梅庆生,一起去好吗?”
放学的钟声响起,邻座女同学问向乔淇。
乔淇还在振笔疾书地抄着黑板上的笔记,头抬也没抬就说:“没空,我很忙,抱歉了。”
女同学扁扁嘴,自觉讨了没趣,转身叫他喝其他同学就走了。
乔淇读的这所高中是贵族学校,同学都是来自政商名流的世家,彼此交往除了兴趣相投,也有些家族合作目的,此时的乔淇对于这样的应酬相当反感,总是兴趣缺缺。
她抄完笔记,收拾好书包起身走出教室,迎面一个同学对她挥挥手,笑道:“小淇,今天也没跟孟学长一起回家?”
“没必要每天都跟他腻在一起吧?”她说完,发觉自己的口气有些糟,和那同学转移话题地说笑几句后才道别。
她和孟晨风最近陷入冷战,正确来说,是她单方面不理孟晨风。
可是,这绝非她无理取闹,晨风近来总是不陪她,她觉得自己被冷落了,更可恶的是,为了使他注意到自己的不满,她也故意对他不理不睬,然而他似乎不在意,依然没什么反应。
难道,他对她再也不关心了吗?
难道他们才刚开始,就要结束了?
乔淇很骄傲,她才不想低头,当初是晨风先说喜欢她的,现在刚交往不到几个月,竟然就把她陈在一边,还常常让她找不到人,这么过分的行为不能轻易原谅!
“从前他根本不是这样的……”乔淇委屈地噘起嘴,柳眉轻蹙。
她和晨风是青梅竹马,乔淇早习惯有他的陪伴,因此对于交往之后,他突然改变态度,让她觉得很生气也很不安,不知该怎么办。
来到校门口,等候的司机立刻为她打开车门,她刚坐进车里,就看见晨风走出校门口。
乔淇心跳渐快,他看到她了吗?他会走过来吧?司机正要驾车驶离校门口,她不禁急叫道:“等一下……”
司机已敏捷地停下车,向她问道:“大小姐,怎么了?”
“没有……快开车吧。”见孟晨风并未朝车子的方向走来,而是转向一旁的公车候车亭,她的眼光顿时变得黯淡。
他是没看到她,还是故意不跟她一起回家?乔淇想得心烦意乱,降下车窗吹风,不想再去思索这个问题。
回到家后,那聘来教导她钢琴的名师已在等候,她简单吃了点心就进入琴房练琴。
“乔小姐今天的琴音有些混乱,这首曲子该柔和些,不能急躁,也不能弹得这么用力……”
乔淇暗叹了一口气,连老师都注意她失常了,这样下去不是办法,继续被晨风扰乱思绪,她的生活步调都要被打乱了。
或许,是该到了结束的时候,就算她十分不舍,但该斩断时就该断得彻底,否则只会深陷泥掉。
三个小时后,钢琴课结束了,她今天怎么弹都不顺,老师索性让她复习旧曲目,乔淇对此也不满意,她不喜欢失去原本的步调。
紧接着是法语会话课,等到课程结束之后已是十一点了,她假装不经意地向孟管家询问,得知晨风竟还未回来,不由得又生起闷气。
“孟叔知道他最近在忙什么吗?”她忍不住问出口,孟叔应该知道儿子到底在搞什么鬼才对。
孟叔却只是耸耸肩,“他只说有事,也没仔细说。”
孟叔虽然故意摆出一副若无其事样,但孟叔从小看她长大,她同样也十分了解他,察觉到异样,这对父子到底瞒着她什么秘密?
难道,晨风劈腿了,孟叔怕她知道会伤心,所以帮忙隐瞒?乔淇再也无法抑制脑海中狂冒出的这个想法,骄傲的柳眉紧皱,心里的醋意一股股往上冒出,她甚至觉得怒气让自己的眼睛快喷出火来,因为她的眼眶热热的,好像有雾气侵蚀她的视线。
撇过头,打算回房去洗澡睡觉,养足精神明天再去找孟晨风说个明白,要分手就分,不要拖拖拉拉地浪费她的青春。
楼下传来有人说话的声音,是孟晨风回来了,女佣正殷勤地问候他,接着是一串急促的脚步声,孟晨风上楼,微喘着气来到她面前。
“有事?”她故意冷着脸,也不看他,但她听见他低笑了一声。
她都气成这样了,他还笑得出来?乔淇忍不住瞪他一眼,手却被他轻轻拉起。
孟晨风唤了她一声,见她没回应也不在意,径自在她手上套了一个东西,她低头看去,见是一只设计典雅的镶宝石银手镯。
“小淇,该是再见的时候了,你要幸福。”他突然说了这么一句。
乔淇顿时反应不过来,这是什么意思,他这是要和她分手吗?见他脸上的表情竟是微笑,她更加生气,可在下一瞬间,他的脸忽然变得模糊。
她的眼眶湿了,很不甘心,但不知为何,哭着哭着,她的不甘心被巨大的悲伤淹没,她莫名其妙地痛哭不止。
感觉到晨风轻轻抚摸着自己的脸,她下意识地拨开他的手,又瞪向他,可眼前的晨风却不再是高中时期那张稚气的脸庞,他的脸色更加苍白,脸颊更加瘦削,神韵也成熟许多……
“晨风……”她感到怀念,不可思议地伸手摸了摸他的脸颊。
“小淇,该是说再见的时候了。”他伸手遮住她的眼睛。“该忘记了,将孟晨风这个名字尘封起来,再不要想起。”
他遮在她眼睛上的手掌微微发凉,乔淇不断流泪,她知道那股莫名悲伤来自为何,他要离她而去了……
“我走了,你要幸福。”
感觉到遮在眼上的手撤去,乔淇慢慢地睁开眼睛,她试着动动身子,但动弹不得,像是被什么人紧紧困住一般。
“别动,再让我抱一会儿。”
一道低沉的男音往她颈边凑近,稳定了她的不安。
她微微转过头,透过窗外撒进来的月光,看清楚这紧抱自己的男人,光看这张紧闭双眼、安稳祥和的睡颜,根本看不出他平时的狂傲。
打量着沈天洛的面容,这鼻子、这眼睛、这嘴巴,全和晨风一模一样,唯独一点不同的是,沈天洛身为王者骄傲的气质。
这个男人是她如今最深爱的人,她伸手揽上他的颈项,不意瞥见自己的皓腕上戴着的银色镯子。
这不是梦里孟晨风送她的镯子?她楞了一楞,不对,这是昨天丈夫送她的“结婚纪念日”礼物。
她前阵子就预告过要庆祝他们成婚一周年,沈天洛很期待,昨晚她亲自下厨,照足西式餐厅的布置,沈天洛见了惊喜不己,直说他就是喜欢她脑中无穷无尽的有趣主意,有她,日子总过得比别人精彩。
她煮出来的东西老实说,还是没有一样能入口,她自己脸红的吃着厨子另外呈上的膳食,可沈天洛坚持要吃完“爱妻料理”,毫无勉强,她说那道鱼煮得有点太老,他说正好他也不喜欢吃鱼生,她说那道肉卤得太辣,他也说偶尔换吃吃重口味也不错……
用完膳后,他拿出这手镯为她套上,他说这是他亲自设计,让京城里最著名的银楼“金宝记”打造,全天下独一无二。
乔淇莞尔一笑,想起梦里发生的事情其实确有其事,晨风是因为要送她生日礼物才瞒着她偷偷去打工,没时间陪她,这才引起她的误会。
只是,晨风当时送她的是一款项链。
看着这个手镯,她忽然想起晨风在梦里说的话,他说“再见”,他的再见是道别,还是重逢的意思?
正思考着,那原本紧闭双眼熟睡的男人悄悄地凑过来偷香,圈在她腰间的手又不安分地游移,让她的呼吸不由得急促起来。
“王妃在想什么想得这样出神?”他对她坏坏一笑,在她唇间烙下一个吻。
“想我……现在过得很幸福。”她回以甜甜一笑。
是啊,她现在有了心爱的丈夫,爱的结晶几个月后也即将出生,日子真的很幸福。
晨风向她说再见,不论是何种意思都无所谓,她相信,尽管相隔不同的时空,在天上的晨风一定也暗暗守护着她,她会幸福,一生一世。
番外三 天伦之乐
天气晴朗,风和日丽,今儿个靖王府的下人们早早就起身,各忙各自的差事。
绿苗见时候差不多了,指挥着小丫头们准备盥洗的脸盆、脸巾等,来到乔淇和沈天洛的房里。
“王妃,该起身了。”她打起帘子轻轻叫唤,“再晚些二太太就要来了。”
乔淇睁开眼,手下意识地往身旁一摸,发现枕边的人已不在,她缓缓坐起身。
“姨娘他们不是说午前才会到吗?”她揉着惺松睡眼,还没完全清醒。
绿苗见她仍旧恍惚,催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