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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头一股恼火起来,也想使点现代人的性子,当着人家面躺下睡觉得了。
“鄙人云尘景,不知夫人贵姓?”贵气的蓝眸,眯得像狡猾的狐狸样。
角落里,提毛笔写方子的手,不经意地顿了顿。
反正这些人要查她身份易如反掌,花夕颜答:“回大人,民女姓花,闺名夕颜。上回在百里县对大人有冒犯,还请大人大量忘了这点小事。”
“花、夕、颜?”
“是。”
花夕颜纳闷了,怎么,她名字很奇怪吗?
痞子脸眯眯贼笑:“花家废物。到了花溪城,赶脚贤王在那儿,是有听说过。”
包括贤王被戴了绿帽的事。虽然是人家贤王先违约将她休了。
只见那美艳的痞子脸低下来,用密语传到她耳边:夫人,孩子的爹,是不是长得比贤王好看?
杏眸微抬,可以的话,真想狠抽这把脸两把,可惜儿子现在扣在这群人手里,不得已受制,只能拿嘴皮子轮这痞子:“贤王乃皇家太子,名门才俊,民女高攀不起。况且这女要嫁郎,男要娶妻一个道理,妻要妇德,夫也需夫德吧。孩子爹虽出身农户,形象不高,然为人忠贞老实,可惜去世的早。民女虽变为了寡妇,但对夫君的忠贞仍在,本是打算回完娘家,带儿子归隐农田守着夫君的坟墓过完这辈子。大人,您说是不是这个理呢?”
摇曳的白扇早歇了气,是被她那句孩子的爹是个农家汉子给震的。
“你说孩子的爹是农户?”
“是。”
“夫家呢?”
“他是孤儿。”
笑了。花夕颜斜眼过去,能见到那提笔写方子的大夫背影,轻颤了下,好像是洞察到了她是在撒谎似的。
不过,很快的,宮相如拿了方子走到外头,找来六叔让其赶紧去抓药。
六叔正等着他,见他有些魂不守舍的样子,比个手势惊问:少爷?
宮相如遥望对面的屋子,朦胧的窗纸上摇曳着父子俩的身影,再次回想到那句“于朕十分紧要,请宫卿速来”的字句,手心里,是刚给她把脉之后的汗,潮湿到他刚拿着毛笔写方,都快下不了笔,生怕一不小心,记忆不谨慎。
六叔扫过手中拿到的方子,借助院内灯火,辨认清楚方子里的药后,猛然一惊:少爷,这——这方子的组合——
尘净如雪的眸子沉了下去,压低嗓音说:“去抓药,不要多言。记住,回到家中,任何人都不能提起此事。”
六叔从他眸里发现少有的厉色,不敢马虎,立马揣上方子到镇上药店抓药。
白昌国。
在那场突如其来的暴雨之后,有不少孩子在比赛中退出。其中,包括了花家人。很快的,花正珂和柳氏发现了花夕颜和“小木木”以及花淑儿桂圆等人失踪了。这是在皇家的地盘里出的事,花家总不能明目张胆要追究皇家的责任,更别说要带人搜山这种压根不可能的行动。只能说吃了这个哑巴亏,私下找人在皇宫内部疏通,看能否找到点线索。
柳氏好不容易将花淑儿抚养成未来太子妃,花淑儿这下不见,死又没见尸,说不定是被什么人劫持了。女的一旦遭到劫持,后果可想。尤其是想到花淑儿可能落到与花夕颜一样的后果时,柳氏只想翻白眼吐白沫。
知道花淑儿被人劫了的花怡羽,捂住花跃羽的嘴巴,不让说。
花跃羽斜眉看着她:“你想当太子妃?”
“什么太子妃?贤王那算得上啥?不要把我和二姐拿来比。”花怡羽在皇宴上听说了其他长舌妇的话后,满脑子红心直奔天下最有钱有势的两个男儿去了。
瞧她这幅花痴样,花跃羽鄙夷。
花怡羽忽然冲他唬起脸:“你如果不想死,闭紧你嘴巴。想陪大姐二姐陪葬,不要拉我下水。要不是看在你将来是花家未来主人的份上,我懒得管你是死是活。”
花跃羽被她这凶狠的话唬到了,愣住问:“我们花家也算有头有脸的,他们敢劫了花家人,不怕死吗?”
“哼。说你是傻子真是傻子。那些人什么人,能在白昌国皇室的地盘自由来去,想提了你的脑袋去会难吗?”
花跃羽闭上了嘴巴,脸色有些白。
王氏那天说去寻人,只寻到花怡羽和花跃羽,虽说觉得这两个主子有些奇怪,但终究念是主子,不敢当柳氏的面揭这两人的秘密,只和柳氏说:“夫人,人家都说,天底下,心肠最好的,莫过于素卿娘娘了。不如夫人去求一求娘娘试试看?”
“她?”柳氏柳眉一挑,不相信,“你说她能帮到我,那她能派人帮我在皇家后院里找淑儿吗?”
“夫人,您忘了?西真族皇族人都有自己的卜卦师,让娘娘的卜卦师算一算二小姐她们是死是活也好。”
想着王氏这话未免不是没有道理。怀抱一丝希望,柳氏带了厚礼找人疏通之后,进宫去找金素卿。
金素卿在大典之后,并没有着急归国,据说是由于来的时候遇上大风暴雨,本是娇弱的身体再度染上风寒,只好暂时在白昌国皇宫修养段日子。
娘娘身体虚弱,要求上门拜访的人络绎不绝,想见一面也不是那么容易。
柳氏让紫檀领着穿过宫门时,沿途见到许多贵妇在甬道里守候,不时对她射来质疑妒忌的目光。若不是自己女儿生死未卜,柳氏这会儿觉得挺光鲜的。
“娘娘,花夫人到了。”
跨进门槛,行了跪礼,柳氏抬头,见着纱帐内飘渺似仙的女子,心脏不禁砰砰跳。
“花夫人是吗?”金素卿娇喘的几声咳嗽从纱帐内飘出了,“东西拿来了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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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分感谢亲们的花花和钻钻,(*^__^*)
【52】回宫
“回禀娘娘,带来了。”柳氏叩头,将怀抱的衣物交了出来。
“哪件是大小姐哪件是二小姐的?”紫檀问她。
对于花夕颜母子,柳氏可就巴不得他们在劫难中死了,一了百了。但是不知金素卿从哪儿得到的消息,知道失踪的不止花夕颜一个。可能是花正珂,或是陈姨娘给泄露出去的。想到都牙痒痒的,柳氏装出一幅后娘慈爱的面孔,道:“这件蓝的是我家夕颜的,那件红的是我家淑儿的,还请娘娘开恩。”
紫檀接过衣服,让柳氏起身回去等消息。柳氏不敢久留,人家娘娘愿意帮手已经够感恩戴德了。
送了柳氏走,紫檀关上门,将两件衣物送到金素卿面前。
金素卿招下手,立在她身后的一名老妇走了出来。
“娘娘。”衣着卦师服的老妇躬身道。
“给我查查她们两个会在哪。”
“是,娘娘。”
老妇走到前面,面朝金素卿,双膝跪下,叩了三个响头,念道:西真先祖庇护西真女皇占卜问卦之事。紫檀随之将花夕颜的蓝衫铺在了老妇面前,进行占卦。老妇双手恭敬地捧着占卦用的龟壳,念了咒语类的言语,放置在花夕颜的蓝衣上面,左手按住龟壳,右手在空中挥划划着些旁人看不懂的手势和图案,同时嘴中不断念念有词。
金素卿眯起妖魅的细眸,看着青色的龟壳表面慢慢发出金色的光影,沿着龟壳旧有的脉络发散到了蓝衣上面,又沿着蓝衣上主人留下的痕迹,勾织出了像叶脉似的图案。
仔细瞧,能辨认出浮现的脉图下面,隐藏了龙的影子。
这时候,做法的老妇已是浑身大汗,像是用尽了全力,而导致身体咄咄发抖,声嘶力竭:“娘娘,此人在龙的属国,东陵国境内。再仔细,老奴恐怕无法,无法全身而退——”
听此话,金素卿一个袖口挥出去,射出一道针样的金流,正中龟壳中央,啪,瞬间龟壳粉身碎骨,同时占卜的系带断裂。老妇便是被什么一震似的,往后被逼退了几步。紫檀急急上前,从后面帮老妇顶住冲击。
老妇稳住了身子,全身衣物却像从水里捞出,满脸狼狈不堪,向主子叩首:“娘娘,是老奴技艺不精。”
“行了。”金素卿淡淡言语中难掩一丝愠怒。花夕颜在东陵,分明是十有八九和谁碰了头。
底下的人全跪着,担心她一怒之下。
可金素卿这火却也消的快:“你说,怎么会这么巧?为什么刚好在白昌遇上?为什么会是她带着小太子?”
莫非,花夕颜的儿子,真的和小太子有什么关系?
紫檀跪下答话:“娘娘,从东陵宫里人得知,东钰太子是在宫中。”
黎子墨都跑到这儿救儿子了,皇宫里那个肯定假的。难道宫里面的人全傻的,能看不出假太子?
“娘娘,不如我们自己派人进宫中一探究竟——”
金素卿挥手即断了她的话,再问老妇:“我刚见到卦壳有毒,她是中毒了吗?”
“是,老奴隐约探知,她中了毒,似是神族人的毒。”
这句话,让金素卿眉间更像染上一层疑惑:“奇了。我没有让王护法弄死太子。只让他探明是不是太子身份,让他将太子抱回来。莫非,有人想借我这只手杀太子?”
所有人屏住呼吸。金素卿是暂时不会杀太子的。后位没得到,先杀了太子,得不偿失。看来,有人想把东陵国的火引到他们西真族身上。
东陵国鄱阳镇,夜深人静。
好不容易姓云的痞子走掉了,花夕颜迷糊下眼睛,感觉到有人轻摇她的身体。
“大小姐,大小姐,药煲好了。”
花夕颜警觉地立马坐了起来,见到站在自己面前的丫鬟确实是陈姨娘送给她的绿翠,疑问:“你怎么会在这?”
“我担心主子的安危,尾随王氏,结果,半路碰上了劫持主子的人。”绿翠低头说。
所以顺道他们把绿翠一块带来了,可能探明了绿翠的身份无误之后,现在放了绿翠服侍她。
花夕颜接过她双手捧着的药碗,碗里的药汁不黑而是褐色。花夕颜吃中药吃的多,深知这药颜色不黑反而苦涩难饮,不禁眉头皱了起来,却也只能是捏紧鼻子一口喝了它。
绿翠见她喝完,递上手帕擦嘴。
花夕颜瞧了屋里没有其他人,贴在她面前问:“知道劫持我们的,有多少人吗?知道他们要去哪儿吗?”
听她这问话,分明是要逃。绿翠道:“奴婢只知道,小少爷住在这屋对面。”
倒是个忠心耿耿的,知道先挂心大小主子的安危。只可惜,对面住的那个不是她真正的儿子。她儿子木木究竟在哪儿?
绿翠见她眉头一会儿皱一会儿蹙的,小声问:“大小姐,奴婢怎么听人叫小少爷为他们的小主子?”
“你怎么听他们称呼小主子的?你给我说说你都听到些什么。”总得先搞清楚这群人的来龙去脉。虽然说是在皇宴里头,据长舌妇说了,什么东陵国帝皇,以及云族宗主,但是,依然无法想象,他们抓她和她儿子做什么。
“奴婢,奴婢听他们说,好像是要回宫了。”绿翠愁眉,“大小姐,这是要回哪儿的皇宫?”
门突然一开,一个人影走了进来。花夕颜记得,云尘景叫这个人为奕风,像是个护卫头领的身份。
奕风冲她抱了拳头,话声客气:“颜姑娘,马车在外头,请上车。”
没有她选择的余地,这些人,要将她劫持到底了。不管了,先必须忍到见到她儿子。
绿翠扶她下了床。
花夕颜左边肩头的伤口火辣辣的,还疼着,让她走路都要咬着牙。走到了院子门口,马车候在那儿。有人帮她掀开了车帘。她上车时也没想太多,因为几辆车都一个模子,看不出差别。只等上了车以后,突然见到那袭白袍,心头一个咯噔。
厚重的车帘可不管她情愿不情愿,垂下。
马车的轮子轱辘转开,她被迫倚着车壁勉强在车内的一小矮杌凳上坐了下来。
黄金缎子铺的卧榻上,她的假儿子睡在上头,可能是服了药的缘故,睡的很沉。
一只手,指骨分明,洁白如玉,放在小身躯上,轻轻安抚。
此人,是孩子的爹。
【53】新衣
是的,她都快忘了。这人是一个孩子的父亲。诚然之前几次见面,让她印象里,只记得这人是个高高在上类似神仙的人物,似乎连七情六欲都没有的人。
如重墨一样的眉,美如天仙,却又重如千钧,三千乌丝用青带绝美地束在身后,侧颜像极了垂眉凝思的绝世美人。
妖孽。
或许是由于看过了这人的儿子以后,忽然脑子里清醒过来,原来儿子那张妖孽小颜,似乎也是遗传了这人的基因。
不得说这父子俩在长相上,可能一大一小的关系,是有区别的。孩子小颜未长开,残留着婴儿肥的痕迹。五官在稍扁的包子脸上,只能说倾城得可爱,让人想掐一把亲一把。不像这成熟的美男,一双富有底蕴的眸子,都能将人七魂六魄吸了进去。
理清了这里头的思路,花夕颜脑子里,又像一道惊雷劈过。如果她儿子木木,当真遗传了此人的基因,岂不是他是她儿子的爹?
果然,做好事是遭雷劈的。劫错车,都能砸个孩子的爹给她。
不过,这人真是她儿子的爹吗?
杏眼眯了眯。好像,这人都不知道自己还有另一个儿子吧?
况且,她穿来之前这位花家废物大小姐,怎么和这人扯上关系的。如果她没记错,这人远在东陵,是个皇帝。皇帝野外出游遇到了花家大小姐?
花夕颜心底里干笑,是觉可笑,好像不合逻辑。所以这男人是不是她儿子的爹,有待考量。
哄着儿子的手,在哄完儿子安静入睡之后,收袖时往她这边望了眼。或许在她进入马车时,已是在不留痕迹地望着了。易容为丑颜的娇颜,却有一双如此灵气乃至霸气的眼珠。犹如云尘景发的牢骚,不是他们自诩,天下多少女人仅见到他们都难掩心中仰慕,天下美女无不例外。可就她这样一个女劫匪,花家女废物,看他们像看根草似的,不屑一顾。
云眉微挑,似要挖掉她那丑疤看到她骨子里头。
花夕颜管他三七二十一,闭目养神,养好伤要紧,才可以随时有力气带儿子溜掉。
望她歪头瞌睡的模样,墨眸底色微转,在她俏挺的鼻梁上停驻良久,回头望下儿子的睡颜,忽然觉得这一大一小哪里好像神似。
奕风挑了车帘走了进来,躬身双手递上一个乌木匣子。拉开盖头,露出一叠子奏折。修长的指尖挑出了一封,打开浏览。
瞌睡的眸子由此眯出条缝,望他手里拿的,的确像是奏折样的文本。这人当真是皇帝?花夕颜闭眼。
车可能行走在不平的山路上,摇摇晃晃,在加上大夫给她开的药里含有清火排泄的成分,不多久,某处胀满了水。花夕颜忍了又忍,再见到对面那人始终保持仙人似的状态后,举手投降。人家是仙人可以不吃不喝不拉不撒没关系,她是凡人可没有这本事。清了口嗓子:“大人,人有三急,可否让车停一下?”
闻言,从奏折里头抬起冲她瞧过来的目光,好像是什么似的。
娇唇噙笑不动:姐儿不怕厚脸皮,人有内急管你是不是神仙。
如此一双坦荡的目光,对视时像对面镜子。一刻间,四目相对,没有火光的较量更像拔河一样。云眉垂下,搁了奏折,对旁边抬袖掩口类似在笑的奕风道:“停车让她下去。”
“是。”
马车杀停。奕风掀开车帘,冲她道:“颜姑娘,请。”
憋的急,花夕颜飞快地下了车。只见马车停在了山间的小路边,旁边即是一大片林子。她急匆匆往林子里走时,只听后面奕风传来一句:“颜姑娘,请不要打小主意。”
看来这些人真看得起她,怕她怕成这样。
奕风摸了下鼻梁,谁让她上次能在林子里当着他两个主子的面都给溜了。
论到要逃,花夕颜不是没有法子。这地方毕竟是野外,只要是野外,对方想张开天罗地网不容易。
往林子深处走了一段,见四周没人了,解决完内急,刚想趁机攀上大树刺探下四周情况,以便知道下一步怎么走。
左手伤着,不敢用力,只凭右手,去攀高枝准备爬树。忽然,耳朵里传来一声:
“颜姑娘,你要是摔下树了,我们只能在下头接着你了。”
这声音,正是那位被她以为是仁心宅厚的大夫。看来是很不高兴他给她治好伤她却变出些其它主意。俗话说的好,得罪谁都不能得罪大夫。花夕颜汗滴滴噙了把冷汗以后,紧随听云痞子那笑声尾随而来:“夫人若想要人抱,事先告知一声,鄙人愿意侍奉夫人。”
如今这状况还爬个鬼树,高手如林,连那看起来文质彬彬的斯文大夫都是个高手。
拍了拍沾了点灰尘的袖口,悻悻然走回马车。
奕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