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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凤岛难道是座女儿国?从来没听说过啊!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是越来越胡涂了。
“你终于发现了。”对于飞凤岛为何只有女人的问题,花阴茴仅回以一张冷漠、没有表情的脸。
但不知为何,匡云北却晓得,在她漠然表情的背后,必有一段沉重的故事。
因此他收起所有的漫不经心,以最严正的态度面对她。
“可以告诉我,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吗?”
她没说话,良久、良久,似在回忆什么事。
他也不催她,只是静静地等着。
约莫一刻钟后,一抹冷笑漾上唇角,她状似无谓地耸肩。“会有啥儿事?不过是弱肉强食的后果。”很明显,她不愿多谈。
他却不肯放弃。“什么意思?”
她不再说话,只是继续往前走。
他不死心,追着她问。“事出必有因,告诉我,是谁毁了这里?”
她还是不说话,却加快了脚步,平稳的呼吸变得急促。
甩不掉的血腥记忆在她脑海里翻腾,威胁着要吞噬她的理智。
那是一段异常恐怖的过去,她不愿想起。她的人生只能不停地往前走,回顾往昔就是找死。
她越走越快,越走越快……
“花岛主。”匡云北紧追她身后,心底还想着方才的所见所闻。
飞凤岛表面上堪称和平,人民过得也还算安乐,但她们似乎惧怕着某些东西,是什么呢?会是那样东西毁去这座顶顶有名的采金岛屿吗?
刚刚那些妇人们说了……“啊!”几句话语倏忽浮现脑中,他恍然大悟。“是东瀛浪人和海盗吗?”
他话落的同时,花阴茴整个人彻底僵直,水灵的眸底冻上一层厚厚的寒冰。
匡云北知道自己猜对了,心头却无端泛疼。为了完成任务,他任性的探究伤害了她。
“对不起,花姑娘……”他走过去,试图安慰她。
她却拒人于千里之外地瞪了他一眼。
瞬间,她愤恨的眸光化成晴天雷响,劈进他心坎。
他的灵魂不受控制地被吸进了她的记忆底层,与她一同体验了一段极端痛苦的过往。
胸口开始揪疼,他悄悄地感受到她的悲伤,无限怜惜漾上心头。
“花姑娘。”眼神、称呼皆不自觉地添入了柔情,他的英雄气概正在凝结。
但花阴茴却在一个深呼吸后,又强自压抑了起伏激烈的情绪,化为初始的冷漠。
“四皇子既已明白敝岛景况,当知事情并无转圜余地,你还是回去另请高明吧!”
他有些泄气,觉得自尊心被重重地打击了。
但他也清楚,眼前这窘境不是他说要帮忙就解决得了的,它需要时间,偏偏那是他现在最缺乏的东西。
衡量花阴茴的情况和西荻国里千万贫苦百姓的情况,他无论如何都得做出一个选择。
“我很抱歉,花姑娘,我……”
她一个挥手截断他的话。“四皇子不必介意,这是我飞凤岛的事,我自己会处理,不劳阁下费心。”
拒绝得如此彻底,让匡云北连句请小心、加油之类的话都说不出口。
唉,太刚易折,她如此倔强的脾气,很吃亏的。
但又好可爱,就像那落入水中、浑身湿透,却又冲着对它伸出援手的人汪汪直叫的小狗一样,教他越来越放心不下。
花阴茴不再理他,径自挺直背脊,继续她巡视的任务。
匡云北看着她逞强的背影,知道她永远都不会向他求助。
“真伤脑筋。”他低喃。“姑娘家,天生体弱,就该躲在男人的羽翼下寻求慰藉,这么顽固做啥儿呢?不过是苦了自己。”又让他心疼不已。
应该有人来帮助她,为她分忧解劳,让她过更好的日子的。
想象着她肩上的担子卸下,唇边浮现欢愉的笑容,一定很美。
他不觉怦然心动,在心里暗自发誓,假以时日,待他处理完西荻国的事后,一定要再回飞凤岛助她一臂之力。不管她接不接受这份情都一样。
英雄的心底热血沸腾。
然,美人却浑然不觉,又或者说是毫不领情。
两人行行复行行,终于来到东南面,飞凤岛少数的蔬果种植区。
几名正在采摘瓜果的妇人瞧见花阴茴,欢喜地挥手喊道:“岛主好。”
花阴茴深吸口气,愈加挺起了腰杆,艰苦的环境磨练出人们的志气,虽然疲累,但她告诉自己,绝不能倒下。
扬起唇角,她勉强自己笑着说:“大家好,今天……”以为一切都不会改变,就像过往的每一天,尽管辛苦、艰难、看不到未来在何方,但日子仍忙碌得没有空闲让她去悲哀。
却不知有个英雄正被心头激情冲昏了头。
“花姑娘,”匡云北突然拉起她的手。“不要把所有的事都往自己的肩上揽,一个人的力量有限,我虽不才,却愿为岛主效犬马之劳。”
话儿一落,惊呆了围在两旁的人。
这是在求亲吗?不会吧?他才来多久,又对他们岛主认识多少?仓促求亲,简直莫名其妙。
尤其花阴茴本人,更是怔楞到天边去啦!
但匡云北却抑不住心底的冲动。“这回不能与岛主合作,我亦深感遗憾;但请你相信,我是很有诚心想助岛主对抗浪人与海盗的。只消等我半年,待我了结国内之事,我一定会回来。就此告辞,再见。”话语说得冠冕堂皇,却在结束的时候蓦然发现,自己已成为众矢之的,所有人都在瞪他。
“我……说错了什么吗?”应该没有吧?
却闻花阴茴的声音像来自地狱那般阴寒。“在飞凤岛,没有人会说『再见』,那是这里最大的禁忌。”
第二章
黑暗中,茫茫的大海里,有一艘船正行驶著,慢慢地、轻飘飘地,偶尔还会传出几记幽怨的哀嚎,就像一艘——幽灵船。
“主子……”泪眼汪汪的男人叫香香,身长六尺,宽肩厚胸,目测应该是个有泪不轻弹的大男人,偏偏他胆小如鼠,每天掉的眼泪没有一盆,也有一碗。“为什么我们非得在这种恐怖的夜里被赶出飞凤岛?”
匡云北瞄他一眼,垂下肩膀。“因为我说错一句话。”
“啊!”就为了一句话,他们被连夜赶出飞凤岛?香香哀怨的泪流得更急。“主子,你到底说了什么?”竟把那群娘子军惹得如此火大?
“再见。”他也很哀怨好吗?明明是很平常的一句话,谁知却是飞凤岛最大的忌讳,害他英雄做不成,当场沦为人人喊打的狗熊。
“什么?”
“我跟花姑娘道了再见。”
香香用看怪物的眼神看他。“主子,你把我当白痴吗?哪有人只说了『再见』两个字就被人当成瘟神,恨不能除之而后快?”
“我怎么晓得那些女人在想些什么?”语气万分懊恼。
香香不得不相信,匡云北说的是实话。
“可再见不是很普通的问候语吗?到底哪里有问题了?”
“我也很想知道。”
“主子,你这种说法太不负责任了。”他们可是正漂流在暗夜无光的茫茫大海中,能活下去叫奇迹,死了,那叫理所当然。就只为了“再见”两个字,教香香如何甘心?
“你跟我哭也没用。”而且,一开始被人瞪得差点无地自容的人是他好吗?匡云北更冤。
“主子,我们会不会死?”香香好怕。
匡云北想了一下说:“大概不会吧!”
“真的吗?”
“上回那么恐怖的飓风都没搞死我们了;老古人不是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所以我觉得我们应该不会死。”
香香瞄他一眼。“主子,你真的相信这种没有根据的话?”
“不信。”匡云北回得很快。
“那你还说?”
“不然怎办?”
香香无力地叹口长气,踱到船尾。跟到这种主子,算他倒了八辈子的楣,唉!好想回去。目光不觉望向那渐离渐远的飞凤岛。
“主子。”半晌,他突然大叫。
“干么?看到鬼啊?”匡云北正想著花阴茴,她听到“再见”二字就当场变脸的模样真教人心疼,好想搂进怀里小心慰哄,不过……“我如果真那么做,她八成会当场赏我一记大锅贴,那一定很痛。”不觉摸摸脸,像是真被打了一巴掌。
香香不说话,只是定定地望著飞凤岛方向,良久,他声音抖颤。“主子,我好像真的见鬼了耶!”
匡云北只翻了个白眼。这名侍从自幼胆小,成天疑神疑鬼也习惯了,真去信他的话,除非他疯了。
“主子……”蓦地,香香一脸泪痕地扑向匡云北后背。
“哇!”匡云北差点被撞得一股脑儿冲入海里。“你干什么?”竟敢企图谋杀皇子,杀无赦。
他捏住香香的脖子猛摇。
“呃呃呃……”香香吐出舌头,快死了。
直到他脸色发青,匡云北才气唬唬地放开他。“以后再敢乱来,当心我真宰了你。”
“咳咳咳……”香香呛咳了好久,才委屈兮兮地啜泣。“可是人家真的看见鬼火了嘛!”
“天地有正气,你不干坏事,哪来这么多鬼怪找你麻烦?”
“真的啦!”香香把他拉到船尾。“不信主子自己瞧,那边,在浓雾里飘来荡去的不是鬼火又是什么?”
匡云北定睛细瞧片刻,突然跳起来。
“笨蛋,那不是鬼火,是飞凤岛失火啦!”他一记指骨头敲向香香额头。“你还不快把船头转向。”
香香被打,瞬间呆滞。“转向干么?”
“笨蛋,当然是回去救火啊!”想起花阴茴,匡云北心急如焚。
“花姑娘小心!”尽管匡云北已经跑得够快了,还是没能来得及拦住那柄利斧在女子肩头划开一道伤口。
“混帐!”飞溅的血珠让英雄当场气炸,双拳迅疾如风,将敌人一举击飞天外。
然后,他转头,想看看被救的美人是否安好。“花……咦?人呢?”怎么不见了?
他转动双眼,四处搜寻,终于在另一方战场上找到她。
“花姑娘!”匡云北急奔过去,二度帮她拦住偷袭飞凤岛的敌人。
“你都已经伤成这样了,怎下去休息一下?”逞什么强嘛!他很心疼耶!
女子看了他一眼、又一眼。“我们认识吗?”
“啥儿?”太没良心了吧!他们才分离多久?她竟已遗忘他。
亏他眼巴巴地急著赶回来救人,她真是……慢!再仔细望了眼前女子一眼,是错觉吗?她好像变年轻了。
“你,不是花阴茴?”
女子会意地点点头。“你要找花阴茴,她在另一头。”手指指向海边正杀得血糊糊的黑色大船。
搞半天,原来他认错人了,可怎么会长得如此相像?他不解。
不过现在没时间探究女子的真实身分,还是解救花阴茴要紧。
匡云北没有犹豫,几大步冲上黑色的大船,终于在甲板上看到以一敌四的正牌花阴茴。
他一直不认为女孩子能上场打仗。
姑娘嘛!谁不是纤纤弱弱、慈悲心肠?要她们拿武器砍人,还不如给她一把菜刀切菜做饭比较快。
但此时此刻,在他眼前的花阴茴却全然不是那么一回事。
她手持一柄大铁剑,挥舞间,狂风四起、威力无匹。
作战中的她冷酷一如寒潭冰水,阴煞的侧脸在银月的映照下,尽管美丽依旧,却教人不觉背脊发凉。
这就是她被称为“女战神”的原因吗?
果真如此,他也不得不佩服她的狠戾。
有一点点难堪,在她的战场上没有他立足之地;他的一片好心变成多余。
满腔热血瞬间冷却,既然她不需要他的援助,他还是走吧!西荻国里尚有千万百姓正殷殷期盼著他的归去。
“香香……”正想招呼侍从走人,眼角却不小心瞄到船头桅杆上一点寒光闪过,心中一股不安的预感让他鸡皮疙瘩直冒。
什么东西?匡云北正想著要走近几步观看时,一枝羽箭倏地破空而来,目标正对著花阴茴。
“花姑娘,小心后面。”他急忙提醒她,脚步更是不敢缓下,冲得飞快欲替她解围。
但,终是慢了!
“嘟”地一声,利箭射进她的肩胛骨里;而这还是她临时避开要害所致,可见射箭者心肠之歹毒。
花阴茴一中箭,原本俐落的身形立刻趋缓,舞动铁剑的手更是沉得像举不起来。
匡云北不敢迟疑,直冲到她身边,替她挡下所有的攻击。
“花姑娘!”该死,两刻钟前下是还银月闪亮,怎么一下子就乌云满天,害他瞧不清她的样子;但直觉就是告诉他,她很不对劲。“你还好吧?”
“我……没事……”话虽如此,她的声音却很不稳。
“你还是先休息一下吧!”他劝她,欲替她持拿铁剑。
她拒绝。“剑在人在、剑失人亡。”
“有这么严重吗?”他暗自咋舌。
她深吸口气。“给我半刻钟,我马上就好。”
真是倔强,他算是服了她啦!匡云北点点头。“好。”嘴巴上是这么说啦,心里却想著,定要在半刻钟内解决这群混蛋。
匡云北可以感觉到花阴茴在他身边坐了下来。
她虽强悍,性子倒好,信人不疑,竟敢在这样危险的环境里将小命交给他照顾。
霎时,他一腔热血再度沸腾。
“贼子,纳命来!”为回报她的信任,他更要在时限内帮她摆平一切。
“混蛋,这家伙是哪里来的?”不是听说几次征战下来,飞凤岛上的男人几乎死绝了吗?所以他们才会大剌剌地开著船冲上岸,准备一举夺下此岛,当作日后的根据地。
当然,因为早打定主意要在这里迎接黎明,也就没考虑太多的退兵计,只道天一亮,满岛的女人、食物和清水就是他们的了。
岂知突然冒出这个杀神,坏了他们杀花阴茴的计划不打紧,还把……
“二把子!”惨哉,交手不到十回合,海盗头子副手就被一拳揍得双眼直陷脑门内,想来是活不成了。
“小子,你到底是谁?”
好个没礼貌的粗人!匡云北不满地皱皱鼻子。“小生姓李,名祖宗。”
“李祖宗?”
“喂,叫声爷爷来听吧!乖孙子。”
“呵!”地上传来一声闷笑。花阴茴还以为皇亲国戚都很严肃,想不到匡云北这样滑头,诓人不眨眼。
“你……”海盗头子始知被人戏要,气得头顶直冒烟。
“小心些、小心些。”匡云北还十足“好心”地安慰他。“可别气过头,把自己给气死了,那我会很伤心少一个敌人的。”
“噗”地一声,海盗头子张嘴呕出一口鲜血。
花阴茴有些会意地颔首,原来杀人不用刀是这样来的——把人气死便成。
“我才说著呢!老大哥,你怎么就这么不小心,把自个儿身体给气坏了?”没说的是,那家伙早在先前中了他一掌,又在战斗中被激得怒急攻心,真能撑住不吐血,匡云北倒愿意磕头拜他做大哥。
不过可惜,瞧这情形,海盗头子是没那福气与他做亲戚了,哀哉、悲哉。
第二名敌人挂点,匡云北也不管现在是什么时刻,扯直喉咙就喊。“香香,不必客气,宰一个海盗,重赏十两黄金啊!”
这年头,半两银子就足够一般人家大鱼大肉过上一、两个月了,更何况十两金子?那简直可以让人安然度过半生了。
听闻重赏者莫不倒抽口凉气。
只有香香依然是一派悠闲,至今双手未染半点血腥。
不是说他武功不好,宰不了敌人。事实上,香香的武功好到如果他愿意,江湖百大高手得改写。
因为香香绝对会挤掉某人,名列其中。
不过他怕见血,怕死了,因此如非必要,他绝对只闪躲,不还手,生怕一个不小心宰了某个人,让血迹喷上身,他会当场昏倒,变成另一人的俎上肉,被大卸八块。
“不好意思,主子,比起黄金,我更在意这条小命;何况,你根本没钱付帐。”
匡云北当然知道他指的是什么,眼珠子一转。“那好吧!既然你不要钱,赏赐改变,你宰一个人,我一天不整你。”
这会儿香香眼睛就亮了,但……
“一天太少了。”他每回动手可都是拚老命呢!单享受一日安宁,太不划算。
世人只道,西荻国五位皇子中,二皇子匡云南是最阴险狡诈的,岂知他的阴险是表现在脸上,那还好防范;不似四皇子匡云北,满肚子坏水尽数藏进骨子里。
他尤其爱整人,是不会整死人,可却会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香香是他的贴身侍从兼护卫,感受尤其至深。
他还记得小时候,孩子嘛,谁不好奇宝宝是打哪儿蹦出来的?当然他也是,有天便不经意地跟匡云北提了一下。
一般人听到孩子问这问题,多数会含糊回答,比如:等你长大以后就知道,或小孩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等等。
虽然是个很蠢的答案,但香香宁可匡云北当初是这样骗他的,也就不会造成他日后见血即昏的毛病。
那一夜,匡云北不知打哪儿探听出来,隔壁村的大婶正要生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