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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马车拐了弯儿,再也看不到李方氏等人的身影,月娘才将马车帘放了下去,重新坐好。
落银也觉得心情有些沉重,叶六郎闷头赶车不做声儿,一时间四周只有车轮滚动的声音。
最后,还是由虫虫打破了这种寂静,此刻他俨然已经逐渐清醒了过来,“娘,姐姐……我们这是要去哪儿啊?”
月娘吸了吸鼻子,悄然将泪水擦干,对儿子笑道:“四处走走……”
“那为什么南风哥哥没有跟着我们一起啊?”虫虫睁着双水汪汪的的黑眼睛,不解的问道。
月娘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毕竟现在还不能直接跟虫虫说,不然小孩子一时间接受不了,肯定是要哭闹的,只能以后再慢慢的解释给他听。
“因为南风哥哥还要给人押镖,婶子要留在家看家,所以不能跟咱们一起,虫虫乖。”落银欠身摸了摸他的头顶,声音带着安抚的微笑。
虫虫这才勉强接受了南风没有一起来的事实,刚想再问什么时候回来,却见落银递来了一块用油黄纸包着的甜酥饼。
一见到好吃的,小孩子的眼睛就离不开了,笑嘻嘻地接了过来之后。便忘却了方才想问的话。
月娘见状适才松了口气,看着落银一笑,还是女儿有办法……
马车滚滚,朝着城门的方向行驶而去。
虽然暂时还没定下来具体的去向。但出城却是第一步。
然而就在马车刚通过城门守卫的例行检查,被放行的时候,马车里的落银忽然听到了一声清脆而熟悉的喊声——“师傅!”
落银一愣,随即就觉察到叶六郎缓缓停下了马车。
而后,落银就撩开了马车帘,探目一瞧,就见城门外不远处的一棵挺拔的春树下,站着一个淡红色的瘦弱身影,眼下正朝着她这里挥着手。
真的是拾香!
这丫头,一大早的竟然还等在这里准备送她!
落银一时间既无奈又感动。连忙跳下了马车去。
“昨个儿不是跟你说过了吗?不要再来送我了。”落银一走近拾香跟前,就叹气说道。
拾香却一脸的激动和笑容,径直道:“师傅,我想跟您一块儿走!”
听她这么一说,落银不由地错愕的睁大了眼睛。也是在这个时候她才注意到,拾香的肩上背着个包袱。
“你别这么傻,我还不知道去哪儿,你跟着我有什么用,你在徐家茶庄好不容易才做到茶师的位置,跟着我就什么都没有了。”落银理智地劝道。
这丫头就是太重感情了,她是真的不想耽误这丫头的前程。她心中虽然对未来已经有了大概的规划。但实施起来很难,以后的日子什么样儿,她根本没办法确定。
拾香却斩钉截铁地道:“拾香不怕!拾香什么都不求,只想跟在师傅您身边!”
这还是落银第一次从她脸上看到如此果决和坚毅的神色,一时间,心底难免有些触动。“你这个决定总归太草率了,你难道都忘记我跟你说过的话了吗?遇事不能感情用事,需得三思而行。”触动归触动,但落银心里还是冷静的。
拾香闻言脸色有些着急起来,“师傅您……您是不是嫌我没用。不愿意让我跟着您?”
说到后头,口气不由地带上了些自卑。
落银叹了口气,摇头道:“我只是不想见你因为一时冲动而毁了自己的前程。”
“不,我已经很认真的想过了!”拾香一听落银不是嫌她麻烦没用,眼睛里立刻装满了希望的神采,“这几日我真的很仔细的想过了,我一定要跟着师傅您,不然我一个人也没办法在徐家茶庄里待下去。”
见她是铁了心,落银无奈地道:“就算退一万步说,你还是跟徐家茶庄签了死契的,这样贸贸然离开茶庄,告到官府是要将你判罪的。这一点你又可有考虑过?”
拾香是从茶奴做起的,跟她不一样,她是大茶师所以签订的并非死契,而茶奴却是的,除非因为过错被赶出茶庄,否则一辈子都是茶庄的人。
不料拾香却喜道:“师傅尽管放心,一早我找去了徐府,东家已经将我的契约还给我了,东家答应让我跟着师傅一起走!”
落银一阵惊诧。
“你是说,徐大哥已经回来了?”
拾香点头道:“恩,听说是昨个夜里回来的。”
落银怔了片刻之后,点了点头,徐折清回来没回来同她也没有太大的干连了,毕竟她这就要走了,而且她要交给徐折清的东西,自有胡琴来转交,不用操心这一点。
有机会兴许还会再见的……
落银在心底释了怀。
“师傅,那您现在是同意我跟您一起走了吗?”拾香小心翼翼地询问着,看了落银一眼后,生怕她再不同意似得,忙又补充道:“徐家茶庄我已经回不去了……师傅要是再不要我的话,拾香就真的无处可去了……”
见她在这里扮起了可怜,落银不禁失笑了一声,遂问道:“我最后再问你一遍,你可是真的想清楚想明白了,决心要跟着我一起?”
听她这么问,拾香想也不想就忙点头,“拾香真的想清楚了,师傅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那好。但我话先说在前头,以后要是吃苦你可不要埋怨。”落银微微一笑。
拾香一愣之后便明白了落银话里的意思,当即喜不胜收地道:“谢谢师傅!”
※ ※ ※ ※ ※ ※
同一时间的徐家茶庄,工人们都刚刚上工。一切都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今日天气不甚好,早过了日出的时辰,然而天空还是一片沉沉的死灰色,完全看不到一丝曙光。偌大的徐家茶庄在这种天色的笼罩下,显得分外安静。
议事园中,徐盛急的踱来踱去,眉头都皱成了一个川字,看了眼显然是在走神的徐折清,他再一次忍不住说道:“少爷,真的不去见落银最后一面吗?再晚可就真的来不及了!”
这些日子徐盛也是一直跟在徐折清身边的。虽然不知道他跟落银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但如今落银都要走了,日后回不回来都不一定,怎么说都该去送一送的。
而且少爷显然是很想去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非要刻意的压制自己。
徐折清神色反复不定。
他也想去,他怎么不想去,可他现在真的没有半分颜面去见落银,落银选择远走,显然是恨透了他,对他失望透顶了吧?
枉费她一直这么信任自己……
此时,却忽然听得有下人来禀。道:“东家,胡师傅来了,说找您有要事。”
徐折清心思正飘忽不定,便下意识地道了句:“让人进来吧。”
“是。”下人应下,出去将候在外头的胡琴给请了进来。
胡琴走进来之后,看了一眼徐折清。当即就被吓了一跳,这才一个来月的时间,徐折清竟然像是变了个人似得,肤色较之前略显得有些发黄,人也瘦了一大圈儿。
知道的都知道他是去外地茶庄巡查去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去做苦力去了……
胡琴惊讶了一刻之后,就将视线收了回来,上前问了句好之后,便阐明了过来的原因,“叶师傅临走前,曾给了我一封信,交待我亲自转交给东家您。”
说着,就将手中的信封递到了徐折清的面前。
原本双目有些涣散的徐折清一听到叶师傅三个字,眼睛立马有了神采,一抬眼看到眼前的信封,怔了片刻之后才接了过来。
“那我就先回茶院了。”胡琴见任务已经完成,便请了退。
徐折清点了点头,“胡师傅先去忙吧,有劳了。”
胡琴笑了笑,便退出了议事厅去。
“少爷您快看看落银信里都说了些什么啊?”徐盛觉得自己可真是,皇上不急太监急。
徐折清动作略有些僵硬地将信封撕开,入目是两张书写整齐的水纹纸,上头的笔迹他并不陌生,正是落银的亲笔。
可下一刻,他就当即怔住了。
因为……这两张纸上写着的,根本不是告别的话,甚至没有一句是落银要跟他说的私话,而是——
徐折清觉得自己的心脏突然不受控制,剧烈的跳动了起来。
震惊,茫然,无措,惊喜……还有太多无法言说的情绪混杂在了胸腔。
☆、233:去处
“徐盛,快备马!”徐折清将那两张水纹纸收好,忙对徐盛吩咐道。
“是!”徐盛欢喜的不得了,半刻都没有耽搁就跑了出去,其实他心底是真的希望,少爷可以把落银给追回来。
然而当他跟徐折清主仆二人策马直追,追到城门外十里远都未看到叶家人的影子的时候,徐盛彻底的灰心了。
看样子是追不上了,他都一直催了,少爷非得拖到现在才来,现在好了,人都走了……
徐折清心里明白不可能追的上了,便缓缓地勒住了马,城外秋色要比城内的更加萧条,道上铺满了枯黄的落叶,马蹄踏在上面,沙沙发响。
望着空荡荡的前方,徐折清觉得心里某处空缺无比,好像失掉了最重要的一样东西。
其实他去外地的这段时间,已经很仔细的想过了,他不会再强留落银继续呆在徐家茶庄,茶庄利益是重要,可他终究不能违背自己的良心了。
甚至,他原本已经打算将易城的事情如实告诉落银,可是今日一早,他忽然不知道犯了什么邪,竟然就突然改变了主意,他的理智再一次被私心掩埋住了。
但是这一切的犹豫都在看到落银留给他的那两样东西的时候,全面的崩塌。
就在他决心将一切都告知落银的时候,上天却不愿意给他这个机会了……落银要去哪里他且还不知道,若是因为他,她一辈子都无法跟易城相见,他肯定会内疚一辈子的。
越这么想,徐折清便越是自责。
落银就算在徐家受到了这么多不公平的待遇,但临走前还是考虑着徐家茶庄的未来,而他却一次又一次的做出愧对她的事情。
他欠落银的,这一辈子只怕都还不清了……
或因阴天的缘故。此刻郊外的天际显得压的格外的低,乌云涌动,狂风亦开始大作,落叶在空中胡乱的飞舞着。一如此刻徐折清的心境一般混杂。
“少爷,咱们回去吧……”好大会儿,徐盛看了眼这越发阴沉的天色,出声提醒道。
徐折清深深地望了一眼前方之后,方调转了马车。
转身的时候,恍然听到徐盛发出了一声长长的喟叹。
※ ※ ※ ※ ※ ※
叶六郎一家赶在天黑之前抵达了落脚处,是距离祈阳城百里开外的一个小镇子,镇子不大,仅有一座客栈,好在此处显有人落脚。空着的客房还有四五间。
其实本来叶六郎他们是计划好在下一个较大的城镇上落脚歇息的,可因为半路上忽然下起了大雨,路上湿滑,马车不敢赶得太快,加上又要等一等去跟恩师拜别的叶流风。故耽误了行程。
“还好有剩余的客房。”一进了客栈,叶六郎就笑着说道,这样的雨天,在外面露宿的话可不得了。
叶流风由于是骑马的,纵然披了蓑衣,身上还是湿了不少,他接过小二递来的干巾。边擦着边道:“反正我们不急,明日等雨停了再走也不迟。”
月娘点点头。
拾香一路上都显得很兴奋,一想到日后可以跟在落银身边,就觉得浑身都是劲儿,觉得看哪儿哪儿顺眼,纵然是阴雨绵绵的天气。也丝毫对她的心情没有影响。
赶了一天的路,大家也都饿了,一看好了客房,就都到堂下围成一桌儿用晚食去了。
“明日咱们就能看到明珠公主了!”邻桌,正吃酒的憨厚男子声音中带着兴奋和激动。
明珠公主?落银听罢一时未能反应过来。明珠公主她入宫也曾偶然见过几次,只知道是昭顺帝的胞妹,模样生的也好,其余的便没什么印象了。
只是,明珠公主金枝玉叶的,怎会来这个小镇呢?
“你的倒美,那几百个大内侍卫护着,一层层的人,明珠公主又是坐在轿子里,咱们哪里看的到!再者说了,人家就只是路过罢了!”另个男子在一旁嘁声道。
“明珠公主……?”月娘也听得云里雾里的,是不知道明珠公主怎会来此。
这时,却听拾香开口笑道:“婶子有所不知吧,几个月前宫里不是宣了道圣旨吗,说是将明珠公主许配到夏国,年底成婚。如今已是十月里,青国到夏国路途遥远,算算日子是该启程送亲了。”
“哦……”月娘了然地点点头,后郝然一笑,“原来是这样,这么大的事情我竟然都不知道。”
落银先前是也听说过一点,但没大去注意,一时间没想到这上头去,更何况月娘成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
“说到夏国……我五年前倒也去过一回。”一直沉默不语的叶流风开口说了这么一句。
落银记得,叶六郎曾经说过她的生母就是夏国人,向来叶六郎定也去过的,便好奇地问道:“夏国在南,想来气候应该比祈阳湿润些吧?”
叶六郎点了点头,“我之前是在夏国的国都乐宁,那里冬日里鲜少下雪,湿润多雨,隆冬里也没祈阳这么冷。”
向来是跟江浙的气候类似的,落银暗自想道。于此,心思不由地一动。
这时,叶流风忽然又道:“其实去乐宁,倒也是个不错的选择。既然要走,倒不如走的远些。”
叶六郎乍然一听要去乐宁,不由地愣了愣,随即失笑道:“二哥你不是在开玩笑吧?从此处去乐宁,少说也要两个月之久。”
“我只是随口一说罢了。”叶流风扒了口饭说道。
落银却觉得这也真的不失为一个好选择……照叶六郎方才所言,乐宁那里的气候,倒是极其适合种茶的,徐家茶庄好像也在乐宁有几处茶园。
而且叶流风说的没错儿,既然要走,倒不如索性就走的远些。
叶六郎没大在意,就笑了笑,毕竟他从来没想过要去夏国安定下来,早年他去乐宁不过是为了游历,遇到落银的生母,也是一桩意外。
月娘却有模有样地思考了一会儿,后道:“银儿的身子还在调养,能少受些寒自然是最好的,乐宁气候温暖,倒不失为一个好去处。”
说罢,又抬头看向叶六郎,柔声询问道:“六郎你觉得呢?”
叶六郎一听到对落银的身体有好处,自然是恨不得双手赞成的,可不知想到了什么,还是犹豫了一会儿,方道:“天大地大的,去哪里都一样……银儿有没有想去的地方?”
落银听他把问题抛给了自己,稍怔了片刻之后,方笑道:“既然去哪里都一样,不如咱们就去乐宁吧,越往南走越暖和,路程远些倒也不怕挨冻。”
听落银也同意去乐宁,叶六郎沉思了片刻。
“都这么多年了,你不用想那么多。”叶流风像是看穿了叶六郎的心思一样,头也不抬的说道,口气是一贯的不冷不暖。
月娘和落银互视了一眼,都是没听明白叶流风这凭空冒出来的一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她们没听懂,叶六郎却是听明白了。
似乎不想月娘和落银多问似得,他伸手给月娘身前的虫虫夹了块瘦肉,边又道:“去乐宁倒也不是不行,咱们路上歇歇玩玩儿的,就当游山玩水了。”
这话里头的意思,分明是同意了。
落银心中一喜,忙地点头。
晚间,拾香同落银歇在同一间房里,由于白日里落银在马车里睡了近两个时辰,故此刻尚无睡意。沐浴后,她推开了一扇窗,才发觉外头的雨水仍不见停。
今年的雨似乎特别的多,入秋以来,大晴的天儿十个手指头都能数的过来。
“师傅,您还不睡吗?”拾香看了一眼披着头发站在窗前的落银,出声问道。
落银回头朝她笑了笑,道:“我还不困,你先睡吧。”
拾香一路上由于太兴奋,在马车上根本没合眼,此刻又在落银身边,觉得分外的安心,一时间困意重重,也不强撑着,就先行睡去了。
渐渐地,房间里响起了拾香均匀的呼吸声。
落银望着窗外浓浓的夜色,和逐渐熄灭的各家灯火,嘴角微微浮现了一丝笑意。
想必现在徐折清已经收到了她留下的东西,这也算是她对徐折清这么久来对她的照顾的一点回报吧,反正她也想过了,她既然想推动这个时代的茶文化,那么单凭她一人之力定是做不到的。
她将金沁玉的制茶方法,和炒茶的方技以二十万两的高价卖给了凤慜,一是因为她到一个陌生的地方想做茶行,需要开销,二来则是想藉此推动茶业发展。
但如此一来,凤家和徐家相互制衡的关系便会失调,而且她这么一走,徐家的金沁玉和一直由她经手的御茶便会断掉,后果相当严重。
她跟徐朗之之间的恩怨,她从来没想过要将徐家茶庄牵扯进去,所以她不能这么一走了之,扔下这么一堆烂摊子留给徐折清。
所以,她留下了金沁玉和炒茶的秘技。
☆、234:乐宁
如此一来,徐家和凤家之间的平衡,就不会因为她的缘故而受到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