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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银微微一笑,说道:“是可以了,明日咱们过来采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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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南风乐颠颠儿的来了叶六郎家,还有李方氏。
月娘有孕的消息已经传开,李方氏隔三岔五的便会过来,昨日听月娘说起采茶的事宜,便自告奋勇要来帮忙。
两家人关系素来的好,叶六郎便也没跟他们见外。
虽是夏茶,但为了质量起见,采摘的时候还是小心仔细些来得好。
在落银的示意和指导下,采茶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李方氏称着奇,“银丫头竟懂这么多,叶兄弟哪儿来这么多东西教银丫头的?”
她只当是叶六郎教得好。
毕竟一个孩子,无缘无故怎会懂得这些。
叶六郎和月娘都不置可否的一笑。
李方氏便当二人默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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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叶六郎家之后,月娘进房里拿了个昨日擦洗干净的竹席出来。
竹席搭在两个木墩上,两头用重物压着。
几人就将采摘回来的鲜茶叶摊了上去。
这是采青过后的晾青。
人工制茶这都是不可缺少的步骤。
摊晾了两个时辰有余,眼见天色变暗,一家人这才将茶青收了起来。
落银摸了摸茶叶,已经软了很多,水分蒸发的刚刚好,可以开始炒茶了。
月娘早早把锅灶收拾了个干净,两口锅一大一小都刷洗的干净,一滴水渍也没有,现在就等着炒茶了。
按照标准的炒茶锅来说,是需要三口并列才是最好,因为过程中需要三种不同的锅温来炒烘。
但现下的情况容不得挑剔,把两口锅当做三口来用便是,无非是不那么顺手,其余的只要控制好温度,都不会有什么影响。
“茶叶竟也可以用来炒吗?”月娘半信半疑地看着落银。
她虽然不懂制茶,但潜意识里茶叶无非是被烘晒干的。
实际上这个时空,的确还没有出现炒茶的技艺,普通和低劣的茶叶都是晒干,甚至也有直接生煮羹饮的,总有股草青味儿,讲究些的茶庄则是采用蒸制的方法。
☆、032:这茶不赖!
大家有意见可以留言~怎么觉得这么冷清,写的很惨不忍睹吗tt
别让我觉得没人在看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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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是多以捣叶做成饼茶;或是蒸叶捣碎制成团茶。
落银拿起毛竹扎就的炒茶扫帚,对着月娘一笑,“这样的茶叶制成后才更容易保存,不会轻易发霉。”
这当然是简单的说法,杀青不仅可以利用高温杀死青叶中的催化霉,更能借助热化反应消除叶中青臭、苦、涩味。
特别是涩味重的夏茶,更需要好好杀青。
月娘见她口气笃定,也未有多问。
见锅底微微发红,添着柴的叶六郎忙道:“是不是可以开炒了?”
落银点点头,伸手抓了几把青叶丢进了锅里。
听得是有像炒芝麻一样的轻微声响,她嘴角微微带着笑,看向叶六郎说:“爹,这锅就先保持这种火温,另口锅先添一把柴点着,火候控制的小一些。”
这些年来,叶六郎别的没学会多少,但的确是烧的一手好柴,火候控制什么的,那自然不在话下。
炒茶讲究的是单手翻,手势轻,速度好,撒的开,捞的净。
落银手起茶落,动作利落,月娘看的眼睛都不眨一下。
看了一眼茶色,落银当即不做犹豫,把茶叶扫入了另一口锅中。
“爹,那口锅可以停了。”
她边翻炒着手下的茶叶,边跟叶六郎交待着。
叶六郎应着。
三口茶锅的温度需得先高后低,少了一口锅,便用第一口凑数了,待落银第二回茶炒过,那口锅凉却的温度刚刚适宜。
这一次,她只简单的翻炒了几下,随后就一手执着炒茶帚将茶叶掠起,一手抓揉着,使其成理成条儿。
起了锅之后,落银的脸上已经现出了细细的汗水。
月娘本就急于帮不上什么忙,眼下见她累得发汗,便道:“要做什么你跟二娘说一说,我好歹懂些草药晾晒抓揉的法子,应也可以帮得上忙。”
落银点着头,在簸箕中将炒过的茶翻晾着散热。
“待会儿二娘帮我揉茶吧。”
她口中的揉茶便就是制茶过程中的揉捻了。
待茶叶水分均匀,散完了热之后,落银便教着月娘揉茶。
“二娘,要这样才行。”落银见月娘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样抓着茶,不由有些想笑,她抓起一把,示范着道:“要边揉边抖。”
正如月娘先前所言,她在草药方面的经验的确派上了用场,很得心应手,落银示范了一遍她就明白了。
叶六郎笑看着母女二人围着簸箕揉茶的专注模样。
“爹,你别光顾着看啊,可以点火盆啦。”落银支唤着他说道。
叶六郎哈哈笑了两声,“都听闺女的,爹这就去点火盆子!”
月娘和落银也跟着笑起来。
古代没有烘茶的烤炉,只能借助火盆来进行烘干了,甚至因为家里烧不起炭,只能点柴。
落银知道这样做烤出来的茶叶会有木炭的味道,但现下也别无他法。
初烘的时候尽量摊的均匀,翻的勤快一些,足烘之后放在通风处晾着,应该会减轻一些木炭的味道。
至于客观的条件,就只能等以后有了条件再慢慢改良了。
一切都料理好之后,待到一家人上入睡的时候,已近子时。
落银躺着上,暂时还没有睡意。
虽说两只胳膊累的都有些酸疼,但心底却是很充实的。
※※※※※※
待茶叶风干的足够干燥之后,落银细心的挑拣去了茶梗和粗叶,而且还进行了一次覆火。
这样一来,甚至是达到了精制茶的工序过程。
没经过拨梗和覆火的茶叶只能称之为初制茶,这样的茶因为里外干燥不一的原因,茶性会逐渐的发生变化,导致品质下降。
叶六郎寻了两个干燥的大竹筒,把覆火过后的茶叶装了进去,密封了起来。
“可真是不容易。”他一手握着一个,笑着说道:“又是种茶,又是采茶炒茶烘茶的,就制成了这么点儿东西。”
四斤茶青制成一斤干茶,这两个竹筒里装着的最多也就两斤了不得了。
以前他还不觉得喝茶有什么,现在动手制茶才明白有多麻烦。
月娘闻言笑道:“要不人家怎么说十斤白面一斤茶呢……就是因为麻烦,它才值钱呢!”
“等过几日,咱们下山试一试能不能卖出个好价钱来。”叶六郎眼里含着笑,看向落银。
落银欣然点头。
现在这个家里,最缺的就是银子。
这两斤茶叶虽然是夏茶,也算不上上等,但她自认为她这种制茶工序,制出来的茶应比这个时空里同等的茶要好上一些的。
应该不至于跟低等茶沦为一个价儿吧?
至少保存方面就比他们有利的太多,至于味道方面,应该比单纯烘晒的茶叶要清香一些。
应该归应该,真正想知道,自然还得亲口一试才能知道。
叶六郎也有意一试,故方才特意留下了些,此时,他便开口让月娘去烧一壶热水来。
一张老木桌,三个粗瓷大碗儿,一壶沸水。
叶六郎和月娘坐在桌旁,看着落银的动作。
落银捏了适量的茶叶放入三个碗里,抬手去拎水壶。
“我来吧!”
月娘伸手想要帮忙,却听落银笑着摇头,“这头一回茶,还是让我来泡给你们喝吧。”
月娘闻言和叶六郎对视了一眼,二人便老老实实的坐着了,等着喝自己闺女泡的茶,
滚烫的开水落入碗里,冒着白腾腾的热气。
顿时,一股氤氲的茶香铺面而来。
闻到这种香味,落银微微有些意外。
竟是比她想象中的要清新许多。
卷起的茶叶慢慢的在碗中舒展开来。
片刻,落银弯腰将茶水倒入了桌下的铜盆里,虽是夏茶,但初制成的茶都有生味,未经放置几日便冲泡,这第一道还是不喝为好,味苦涩还且不说,还容易伤胃。
“为何要倒了啊?”月娘忍不住出声问道,口气颇有些心疼。
“第一遍茶不好喝,第二遍才香着呢!”不待落银开口,叶六郎就解释着道。
落银心底有数儿,种种迹象都表明,叶六郎在来白头山之前应身份不俗,纵然不是达官显贵的子弟,至少是个识字懂书的。
月娘不甚能理解,但还是点了头。
什么东西,不都该是头一遭最好么?
看来茶叶这东西,还真就是跟别的东西大大的不一样呢……
毕竟茶具不全,落银也无意去玩什么茶艺,就洗了道茶。
待到汤色渐渐青绿,茶水七分烫口的时候,她将碗端起,吃了一口。
叶六郎早她一步,眼睛微微发亮。
“这茶还真不赖!”他出声说道。
这茶虽然不能跟上好的茶相提并论,但贵在香气醇厚,细品之下,说不出的爽口,虽略带木炭之气和微涩,但终究瑕不掩瑜。
是比他先前想象中的要好太多了!
他本是觉得在这荒山野岭的,能养出茶就已经很不错了,可没敢再苛求这茶能有多好。
落银品着,也略有惊惑。
这茶确是比普通的夏茶要少了份苦涩,多了分甘香。
虽说跟春茶的清幽完全比不得,但跟寻常的夏茶比起来,好喝了太多。
在北方的贫山上,能种出这种茶来……
落银觉得只有一个解释——定跟她血液的滋养脱不了干系。
叶六郎已经太多年没有喝过茶了。
很快,他又自行抬手倒了一碗,冲了第三回。
月娘见状,不由跟落银打趣着道:“瞅瞅你爹,就跟上了瘾似的!”
落银转脸看向叶六郎,见他正半虚着眼睛,吹着滚烫的茶水,一副享受的表情,也不禁弯了眼角。
☆、033:下山求医
翌日清早,落银被一阵轰隆隆的闷雷声吵醒。
她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见房里的破窗给狂风吹的乱晃,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窗外的天色还不算太亮,灰蒙蒙的。
听得院中的响动和叶六郎的说话声,她披衣下了去。
外屋的正中央搁着个木盆,接着从屋顶漏下来的雨水,嘀嗒嘀嗒的很急促。
落银抬头望屋顶上瞧去,只见还有其余的几处也有漏雨的迹象,湿湿嗒嗒的,本就不甚暖和的屋里,越发的湿冷起来。
落银在心底叹了口气,走到门前,正见叶六郎冒雨抱着一大捆劈好的柴往屋里疾步走来。
这雨下的突然,之前都没有把东西收放回屋里来。
月娘也正收拾着簸箕里的草药。
落银见状忙走了出去,弯腰去收屋檐下晾晒的几双鞋子。
“银儿快进屋去,没多少东西,待会儿就收拾完了,快进去,别淋着了!”叶六郎见她出来,忙道。
落银冲他笑笑摇头,把鞋子放回屋里之后,小跑到月娘身边,替她收着晾晒的草药,边道:“我来就好了,二娘进屋里去吧。”
月娘未来得及挽起的头发已经被雨水淋湿,湿湿黏黏的披在削弱的肩上,听落银要她进去,刚要摇头,又听叶六郎说道:“对,你快进去吧!”
看着叶六郎投放过来的眼神,她才算记起了自己还怀着孕这一茬,只得低头羞赧地一笑,见也已经收拾的七七八八,便抱着簸箕准备进屋去了。
落银捡起被风吹刮在地的背篓,把打翻在地的一些草药装拾了进去。
忽然,天空亮起了一道明晃晃的闪电,顿时把四周映照的白亮。
随之便是一声响彻天际的雷声。
饶是叶六郎也被这突兀的响雷也吓了一跳。
从院门口到正屋前铺着的十几块石板,此刻被雨水洗刷后,泛着一层晶亮的水光,月娘被这雷声吓到,刚踩到石板上的右脚忽然一滑,身子顿时失去了平衡。
“啊!”
听到这声惊呼,叶六郎和落银齐齐地转过了头,正见月娘手中的簸箕已经横飞了出去,整个人就要歪倒在地。
正在院门口收拾着一件蓑衣的叶六郎大呼了一声“小心!”箭步一般地朝着月娘奔去。
可他离得过远,如果要扶根本来不及。
眼见着月娘就要跌倒在地,却见一道纤细弱小的身影冲了过来。
“嘭!”地一声坠地的声响传起,落银和月娘齐齐地摔倒在地。
“没事儿吧!”
叶六郎忙上前去扶起压在落银半边身子上的月娘。
“别……先别动。”月娘痛苦的皱着娥眉,阻止了叶六郎的动作。
落银强忍着右臂传来的阵痛,爬坐了起来,见月娘神情,不由紧张道:“二娘你没事吧?”
刚才她想要上去扶人,但由于这具身子力气实在太小,月娘摔倒时候的冲力又太大,所以她刚扶住月娘一条胳膊,俩人就齐齐摔倒了。
月娘吸着冷气,额头不知是冷汗还是雨水,“腿好像……不能动了。”
月娘自己就算得上是个大夫,她能说出这句话来可见是真的受了不轻的伤。
落银见她一手撑着地,一手却是捂着腹部,而非受伤的腿,心里蓦然一怕。
月娘心思细,定是忧心她说肚子疼会使叶六郎和她失措。
所谓医者不自医,现下她这种情况,只有一种办法了。
“我背你下山找大夫去!”
叶六郎当机立断道。
“不用。”月娘忙摇头,但话音却隐隐带着颤抖,“我自己就是大夫,哪里用得着下山去……”
“这个时候你还逞什么强!”叶六郎皱着眉,不顾月娘的反对把人抱了起来。
“银儿,快去把你二娘枕头下面的银钱拿过来!”
“不行……那可是咱们准备给银儿过生辰用的……”
“这个时候你还管这些干什么!”叶六郎瞪了她一眼,抱着人朝外走去。
落银一头钻进了屋里,把月娘枕头下面的用手帕抱着的银钱拿了出来,打开一看,数了一数只有五文钱。
这哪里够看医的?
而且月娘这伤显然不轻,定还得抓药。
落银皱眉片刻,余光瞥见头搁放着的两个竹筒,当即上前取了过来,抱在怀里出了门。
顺手又将院门下的蓑衣带上,便去追了叶六郎。
叶六郎纵然走的再快,但怀里好歹也抱着个人,在即将出寨口的时候,落银就追了上来。
她上前踮着脚将蓑衣胡乱的披在月娘身上。
“银儿把铜钱给我,你就莫要跟去了。”月娘费力地说道,嘴唇疼的已有些发白。
落银口气坚定,“我也一起下山去。”
让她一个人在家等着,提心吊胆的,倒还不如一起过去来的安心。
“你就先别说话了,省省力气!”叶六郎急的一头汗,脚下的步子越发的快了起来。
落银需得小跑着才能跟上。
下山的路本就难走,加上又是雨天,纵然再心急,也得小心着脚下打滑的山路。
落银期间不经意跌倒了一跤,虽然没伤到,但也把衣服刮破了好大一个口子。
这是她唯一一件没有补丁的衣服……
天色在渐渐的变亮,但雨势却完全没有减弱的趋势。
从白头山到望阳镇,是需得走上一个多时辰,而叶六郎却只用了一半的时间。
待走到望阳镇镇前的那道石桥上头的时候,落银已经累得上气不接下气,双腿都有些发软了。
现在时辰还早,加上又是雨天,故集市上根本没有什么人,只偶尔两辆驴车经过,两侧的商铺也没一家开门的。
叶六郎边走边打量着两边是否有医馆。
月娘已经疼昏了过去,双眼紧闭着。
“爹,那儿好像是个医馆!”
落银指着前方右侧的一家铺子,喊道。
叶六郎忙举目看去,确见那铺子前随风晃动的旗幡上绣着“方氏医馆”四个大黑字。
他心中一喜,忙地疾步奔走过去。
忽然,却好像意识到了什么——落银怎么知道那是座医馆,难不成她识字吗!
他下意识的偏过头去,见落银在雨中疾步跟着他,湿哒哒的头发贴在脸上,更显得稚弱。
或许是小孩子乱蒙的吧……
叶六郎不及再去多想这个问题,到了那医馆门前,一手托着怀里的月娘,一手大力的拍打着门。
“大夫,开门!”
“砰!砰!砰!”
“有人吗?大夫快开门!”
他急促地拍打着那扇门,见月娘在他怀里似乎没了意识,叶六郎眼前恍然闪过多年前的一幕,一时间,心头涌上了剧烈的恐惧来……
“有没有人,开门,快开门!!”
他手下的力气越发的重,把门都拍得直晃。
落银也跟着他拍打着。
“一大早的……吵死了!”
不多时,只听里头传来了一句不耐烦的声音,紧接着,就听门闩晃动着,门被从里头打开了来。
现入视线的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眉眼间满是被人搅了美梦的不悦,披着件长袍,头发也乱糟糟的,看样子是被他们刚吵醒,草草穿了衣服来开门的。
叶六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