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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方才他才会不死心的检查了一遍又一遍。
“这……”谢茗蕴从来没遭遇过如此前后矛盾的情况,一时间也是一个头两个大了。
“仵作所言没错,陈大公子的确是死于失血。”落银见时机成熟,遂站了出来说道。
听到有人认可自己的判断,而不是认为自己在信口开河,仵作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看向落银。
☆、328:嘴硬
落银见他看过来,微一颔首过后,提醒道,“可是您方才似乎漏掉了一处没有去验查。”
仵作一愣。
谢茗蕴和陈衡等人也是愣住。
“不知姑娘说的是何处?”仵作眉头紧锁,疑惑非常。
落银伸出一根葱葱玉指来,指了指脑袋。
仵作顿时恍然!
原来如此……
谢茗蕴反应过来之后忙道:“将头部细细的检查一遍,看可有伤处!”
如果伤口当真是在头上,那么所有的一切都顺理成章了。
仵作不敢怠慢,当即快速的将手套重新戴了上去,重新走到了棺边,然而刚打算吩咐小徒弟去拿工具的时候,却又忽然犹豫了会儿,而后看向陈衡,问道:“若要验查头部,须得将陈大公子的头发剃去才行——”
这是必须的,不然根本验不出伤口的明确。
可是古人有云,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要将陈甫志的头发剃去,自然要先经过陈衡的点头允许才行。
陈衡一咬牙,心一横,重重地点了一下头。
陈夫人再也忍不住,蓦然转回了头去,趴伏在二儿子的肩头开始哭了出声。
陈甫言始终紧紧的皱着眉头。
得了陈衡的允许,仵作自然不会再有任何犹豫,接过徒弟递来的剖尸刀,小心翼翼地为陈甫志剃着头发。
没多大会儿,陈甫志一头沾染着冷霜的黑发就被如数剃了下来。
仵作惊呼了一声之后,便朝着谢茗蕴禀道,“大人,死者脑后有伤!”
或是因为自己方才的话得到了有力的印证,仵作的声音略微有些激动。
众人闻听,哄然围了过去。
陈衡站在棺边,瞳孔顿时紧缩了起来。
“大哥……!”陈甫言看清了那伤势,堂堂七尺有余的男儿不免哽咽了起来。而后一拳重重的砸在了棺木上,怒喝道:“到底是谁对大哥下此狠手!”
落银喟叹了一声。
月娘看的亦是心惊,出于医者的本能,她不自觉地就喃喃道:“看着样子。()应当先是受了重物撞击后脑,再又以利器刺之……”
透过这里似乎可以看到凶手的心狠手辣。
“这位娘子分析的极对!”仵作看向月娘的眼神有些钦佩,而后又下了定论道:“陈大公子的死因便是在此了。”
“我……我可怜的儿啊……!”陈夫人已经哭得泣不成声,堂堂一位尚书夫人,当众悲痛至此,根本再也顾不得半分贵妇人的形象。
哭到后头,突然眼睛一翻,竟是直直的昏厥了过去。
“快,快带你娘回府让大夫诊治!”陈衡当即对陈甫言说道,一颗久经磨砺的心此刻也是乱作了一团。
陈甫言应了一声。片刻都没有停留的带着陈夫人和丫鬟回府去了。
方又青却没空去理会陈家人此刻的心境,他望了一眼棺木里的尸首,将视线收回了之后,定声说道:“由此看来,此案的确跟叶记没有干连。应是陈府里与大公子近身之人所为。”
分析的真是又精准又快!
落银不由地在心里赞叹了一句。
“何以见得一定是陈府里的人所为,难道不会是外人潜入陈府蓄意刺杀吗?”谢茗蕴不大能理解方又青的笃定从何而来。
陈衡却已经想通了,握在袖中的双拳发出清脆的声响。
方又青便解释道,“因为陈大公子既然是头部流血致死,想来应该流了很多血才是,但是尸体被发现的时候,通身却没有一处血迹。也是正因为如此才没有人去怀疑陈公子是因为受了外伤而死的。”
“可……这又如何?”谢茗蕴觉得自己的脑袋有些跟不上趟儿了。
落银看向他的表情略有些古怪了起来。
她开始怀疑,谢茗蕴究竟是如何坐上大理寺卿这个位置上的……
方又青的表情仍旧丝毫未变,像是已经对谢茗蕴这种反应见怪不怪,习以为常了,继续深一步的解释道:“处理掉案发现场和陈大公子身上的血迹,还要将一切都布置成饮茶中毒而死的状况。这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凶手必须拥有足够的时间,其次还要保证着其间不会被人发现——而能做到这些的人,必定是陈大公子的近身之人。”
谢茗蕴听到这个份儿上,终于算是彻彻底底的明白了过来。
饶了半天。凶手竟然还是出在了陈府内部!
“陈大人心中可有可疑的人等?”谢茗蕴看向陈衡。
陈府里的事情,自然是陈衡了解的多,先问一问陈衡,总归不会错的。
这一下,凶手的范围就小了许多。
是陈府里的人,而且九成九是陈甫志院子里的人,余下的一成可能便是陈甫志丧命前,最后见过的人。
“犬子待人和善,府里的人都对他敬重非常…”要陈衡说的话,一时间他是真的想不出来,府里会有谁对陈甫志起了杀心。
另外,陈甫志大有可能是死在了陈府人的手中这一冲击,令陈衡顷刻间变得有些恍惚起来。
怎么会是这样……
“陈大人不妨先冷静下来想一想,稍后县衙的仵作便会被押来,若其肯招供的话,一切自会明了。”方又青朝着陈衡说道,一边望堂外看了一眼。
“虽然大约已经确定几位与本案无关,但为了规矩起见,还请诸位配合此案接下来的审理,若是真相查出,便立即放几位回去,将铺子解封。”方又青极能分得清什么情况下,该以什么态度对人。
现如今,事态已经逐渐的明朗起来,他对落银等人的态度也温和了起来。
落银自然欣然应下,就算陈又青不说,她也会等到案子结束。
因为正如她之前所说,凶手是有意栽赃嫁祸于叶记,如若不然只需在茶水里下毒即可,根本不必再买通叶记茶铺里的人在茶桶里下毒。
换而言之,凶手不惜冒着会暴露身份的危险,也要雇人将毒藏在叶记,可见是铁了心要害叶记。
纵然还不知道昨日让荣寅去查的内奸一事可有了结果,但落银的一颗心,此时此刻已经安然的落回了原处。
至此,他们也算是真正的洗脱嫌疑了。
月娘更是激动的快要哭出来了,叶流风的表情也有了一丝变幻,似笑非笑,却足显庆幸之情。
死里逃生,不过如此。
落银嘴角禁不住也浮现了一抹激动的笑意,下意识地找到了荣寅的目光所在,一双黑溜溜的眼珠子满都是神采,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荣寅见她如此,亦是勾起了好看的唇角来,眼睛里带着几分逼人的光芒。
怎么觉得他这笑有些不同寻常的情绪在里头?
落银暗自一问,却想不出答案来。
或许是她‘大难不死’,一时间太敏感了罢。
荣寅将笑意微微敛起。
“大人,县衙仵作冯大山带到!”小吏洪亮的声音传至堂中。
“将人押进来!”谢茗蕴一拍惊堂木,竖眉道。
不多时,一名身着京县衙吏服的男人就被押了进来,年约四十五六左右,中等身材,丝毫不起眼。
冯大山一被小吏松开,就非常自觉地跪俯在地,“小人冯大山参见大人!”
“大胆冯大山,可知自己所犯何罪!”
“回大人,小人……小人不知。”冯大山怯怯地答道,像是根本不明情况。
“哼!陈家大公子陈甫志的尸首可是你验的?这验文可是你亲笔所写?”谢茗蕴抖了抖手中的衙门验文,厉声喝道。
“这……这确实是小人所验,小人所写……”白纸黑字,自然容不得他狡辩。
“那你可知,陈大公子根本不是死于中毒,而是由于失血!”谢茗蕴一双怒目胶在冯大山的身上,诘问道:“你身为衙门中人,竟然知法犯法,同凶手勾结,假化事情真相欺瞒官府,该当何罪?!”
“小人,小人冤枉啊!”冯大山一愣之后,忙地喊冤,“此事小人的确不知,当时陈大公子的死状确实是中毒没错!”
“事到如今还敢狡辩,你自己且看看这尸首,究竟是因何而死!”谢茗蕴见他拒不认账,不由地来了脾气。
哄谁呢这是?就连一个外行的小姑娘都能瞧出端倪来,他一个正正经经儿的仵作竟然没验出来死因?说出去只怕要令人笑掉大牙了——
“小人定是当时一时疏漏才会犯下此错……还望大人开恩,对小的从轻发落!”冯大山猛地磕起了头来。
这脑子转的倒是极快。
认罪也是认得极快的。
“一时疏漏?”方又青冷冷嗤笑了一声,“这种错误不该是一个仵作能犯下的——你若肯供出幕后之人,本官考虑对你从轻发落。”
冯大山闻言一个激灵,摇头犹如捣蒜一般,“大人,真的是冤枉啊!小人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更不懂大人所说的幕后之人是谁!”
落银见状微一皱眉。
这仵作倒是个不怕死的,宁可拼一拼自己的运气,也绝不认罪,不肯供出幕后之人。
只要他一口咬定自己是因为一时疏漏,大理寺也无法硬治他一个受贿欺瞒之罪——这笔账冯大山算的极清楚。
☆、329:意外
“混账!”旁听的陈衡终于忍不住发作,一袖子扫去了肘边案上没有动过的茶水,碎裂的杯盏飞溅到冯大山身上,吓得他一阵颤抖。
“你以为你嘴硬本官就奈何不了你了吗!今日就算你拒不认罪,本官也有的是办法要你的脑袋!”
这就是被气昏头了,这样的话暗下说说没有什么,可当着这么多同僚,特别是有荣寅这个郡王爷在此,此般堂而皇之的说出来,却有些不妥了。
“小人冤枉啊,就是借小人十个狗胆,小人也绝对不敢欺瞒官府啊!”冯大山的口气越发的慌乱起来,一副受了莫大冤屈的可怜模样。
大约正是在官府办事的缘故,什么样的案子和犯人都见过了,所以才练就了这么一套出神入化的演技。
然而他越是如此,谢茗蕴和陈衡越是火冒三丈。
方又青冷冷瞧了冯大山一眼。
“现在陈大公子真正的死因已经被查明,揪出凶手乃是迟早之事,你是否勾结真凶也终究会昭然于世,纸终究难包住火,你若再执意不肯认罪,届时事情查明不外乎是罪加一等——”
冯大山听到此处,身形不禁一僵。
“你若是识相,就该痛快招出元凶。你既是在府衙当差,那就应当清楚是自己招,还是被查出来,这二者之间的区分。”方又青声音不轻不重,却越发让冯大山心里没谱儿起来。
他能确定这件事情一定不会被查出来吗?
很明显……他是不能的。
落银在一旁看的明白,这方又青是在给冯大山使心理战术呢。
思考着自己将面临的种种可怕的后果,冯大山不禁开始冒起了冷汗。
“本官给你一日的时间去考虑,明日二审你若再不招,便就罢了。”方又青好似没将冯大山渐变的脸色放在眼里,徐徐的说道。
“……”
便就罢了?
什么叫做便就罢了……
动刑?还是往后就算认罪也没用了?
冯大山觉得怕的不行了已经。
早就听闻大理寺少卿方又青审案很有一套自个儿的法子,十分的奏效,眼下亲身体会到,冯大山才知道什么叫做百闻不如一见啊……
反正还有一天的时间,他不妨再好好想想。
落银听到这里,就知道这案子一时半刻是结不了。
急,急也没办法。
冯大山不肯认罪,陈家那边查起来预计也会有些棘手,急不得。
陈衡气的浑身发抖,却也无计可施。
他总也不能冲上去将冯大山暴打一顿,逼他认罪。虽然他脑子里的确是有这个念头没错……
听审的人听到这里也都明白了,今日这一审到这儿只得掐住了。
虽然仍旧没能查出真凶是谁,但好歹还了这叶记茶铺一个暂时的清白。
为何要说暂时呢,因为这真凶一日不给揪出来,这罪名没人给担着,叶记就没有办法彻底的洗清自己。
毕竟外头的人言可畏,知晓情况的,也就听审的这么一群人罢了。
落银心下也是了然。
就在谢茗蕴要宣布退堂之际,自打开堂就没怎么说过话,发表过意见的睿郡王爷开口了。
“本王昨日里倒是抓到了一位共犯,大约能审出些东西来。”
“共犯?”谢茗蕴一愣,遂道:“不知郡王爷所指的是……”
“在叶记茶铺的茶叶中下毒之人。”荣寅的话让本来认为这一审注定只能停在半路上的众人一个激灵。
这可是个关键!
“不知此人现在何处!”陈衡要比谢茗蕴急的多。
“万青——”荣寅抬头朝着堂外喊了一声。
下一刻,万青就躬身疾步走了进来。
“将昨日捉拿的同犯带过来听审——”
“是!”万青领命下去,没有丝毫的耽搁。
于是,这宗原来以为早已分明的案子,在推翻了原本认定的嫌犯之后,再一次出现了转折——
落银表情有些错愕的看向荣寅,目光里含着询问。
荣寅似笑非笑地朝着她微微一点头。
落银心中即刻大喜。
荣寅口中所出的这名同犯,定然是叶记里头的内奸无疑了。
今日过来见他没有什么动作,还以为是暂时未能查出,合着是留在最后头‘压轴’了。
谢茗蕴听到有新的线索,自然也是乐见其成的,便忍着腹中的饥饿感,将审案的时间再一次的延长。
方又青拿眼风扫了一眼坐在一旁的荣寅,心下微动。
谢茗蕴只当这睿郡王给他们提供了所谓的同犯,却没有去细想这其中所隐含的不一般。
手中掌握着如此有力的人证,却一直做出一副旁观的姿态来,眼看着案子几经起伏,起初的定论被全盘推翻,却始终未置一词。
若说是陪审,倒更像是在听审的旁观者。
然而在案子的进度停止的时候,却忽然撂出了这样一张底牌来。
这代表着什么?
这代表着他从一开始,就已经查明了案子的真相!
但却在一旁看着他们一层层的拨开迷雾,直到最后才参与了进来。
他从一开始就在等。
等着他们将案情梳理清晰。
方又青眼底暗涌翻动——这等沉稳到了极致的心思,岂会出现在一个自幼养尊处优的少年郎身上?
他之所见,京中王侯将相之后,已经多呈现出颓败与奢靡之势,一代更是不如一代,根本没有几个上的了台面的,更遑论是如此慎密独行的模样……
一时间,方又青心思繁重的喟叹了一声。
有子如此,惨死于长子手下的雍亲王若是九泉之下有知,也该欣然瞑目了吧?
而堂中此刻最慌张的莫过于冯大山了。
本来尚有一日的时间来考虑该怎么选择,但现在突然冒出个什么同犯来,谁知道那人三两句话会不会就将真相给抖出来了?
到时候,他就算肯坦白认罪那也已经晚了啊!
冯大山这么想着,浑身已然冒起了冷汗来。
举棋不定之下,只有祈祷着这所谓的同犯能与他‘同舟共济’,死守住防线,拒不认罪。
没过多久,万青就带着睿郡王府的两名侍卫回来了。
两名侍卫押着一个被五花大绑的高壮男人。
男人死死的低着头,表情战战兢兢,被两名侍卫半是强推着走了进来。
“大虎!?”不及去细想,月娘忍不住惊呼了出声。
落银也是怔住了。
那被绑的结结实实的男人,纵然是低着头,可也不难认出他是哪个来。
叶流风见了,鼻子下发出一声轻哼,眼底俱是刺骨的冷意。
“还不跪下!”侍卫见他站在原处,一脚落在他膝弯后,大虎吃痛,猝不及防之下砰然一声,重重的跪在了又冷又硬的大理石板上。
他低着头,死死的抿着嘴,自打从进来到现在,也没敢朝落银的方向瞧过一眼。
不知是因为害怕,还是羞愧。
“堂下所跪何人,籍贯何处,一一如实报来!”谢茗蕴敲响了今日的第三声惊堂木,按着规矩审问了起来。
兴许是由于方才喝罢了一盏润喉水的缘故,声音听起来格外的洪亮有力,将从来未曾见过这种阵势的大虎,吓得一个战栗。
连忙就道:“草民,草民名叫秦大虎……是城西双喜胡同人,在,在叶记茶铺里当工……”
这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憨厚老实,只是多了些畏惧和慌张。
落银一时间说不上心头是什么个滋味儿。
荣寅绝不会弄错的,她相信他的能力和谨慎,若非是肯定了下来,他绝不会把人送来大理寺。
可是怎么会是大虎呢?
铺子里那么多的新人她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