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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银起身洗漱之后,香药已经为她布好了早饭。
落银没有半分胃口。
见她手中搅着粥碗却不动口。香药在一旁笑着道:“前几月害喜胃口不好是难免的,但王妃为了肚子里的孩子,多少也要吃一点啊。”
落银微微垂下头看了小腹一眼,唇角不禁绽放出一个浅笑。
是啊,为了她的孩子……
有了这个想法在,落银纵然是味同嚼蜡。但还是吃完了一碗粥,再有些搭配得宜的小菜。
香药和阿若见了。在一旁舒心的笑了。
她们都还什么都不知道。
用罢了早饭,落银让阿若去书房取了笔墨过来。
每当心中浮躁纠结之时,她便会用习字来静心纾解。
“奴婢参见王爷——”
落银第一笔刚刚落下,便听外间丫鬟行礼的声音传来,乃是荣寅早朝回来了。
时间较往时早了许多,想必了急赶着回来的。
落银站在窗前一丝不苟的执笔写字,荣寅带着面色惊惶不定的香草进来,便是瞧见了这么一幕。
荣寅眼中闪过浓烈的不忍。
“端过去给王妃。”他朝身后托着药汤的香草命令道。
“王,王爷……”香草急的眼眶都要红了。
她不知道王爷为什么要让她煮这一碗汤药,但她知道这碗药喝下去,王妃的孩子就会没了……
“端过去。”荣寅一字一顿地重申道,口气里含着巨大的威压。
香草不敢违背,亦步亦趋的来到了落银身边,“王妃……”
香药和阿若不明情况,不知道这碗药到底是做什么用的,能让香草失态到如此地步。
落银这才搁下笔,转过身来看着荣寅问道:“你当真不想要这个孩子吗?”
阿若闻言顿时惊异的张大了嘴巴。
这……这是怎么一回事!
“拖得越久你只会越心软,落银……听我的。”荣寅口气放得不能再柔,但还是叫落银觉得后背发冷。
说着,更是走上前来亲自端起了汤碗,递到落银面前。
“你让我听你的……可昨晚我说的那些话你又可有听进去吗?”落银算不上生气,只是觉得需要冷静冷静,事情还太突然,她没办法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做决定——作出一个关乎一条生命能不能继续存活下去的决定。
荣寅不说话只是望着她。眼神一点商量的余地也没有。
凡事他都可以听她的,但惟独这一件。
“我不会喝的。”落银深深的看了他一眼之后,便转回了身背对着荣寅。
荣寅闭了闭眼睛。再又睁开,口气冷硬了许多:“喝下去。”
落银紧紧攥着手指,脊背挺得笔直。
见两人僵持不下,终于彻底反应过来荣寅是要逼主子喝落胎药的阿若,忽然重重的跪了下去,道:“还请王爷不要为难王妃……”
虽然她知道这是大不敬的死罪,但她还是要说。
香药一咬牙。遂也跟着跪了下来,“有什么话不如慢慢说。王爷还请三思啊!”
这可不是一件小事!
真的让王妃喝了下去,只怕不光是没了孩子,王爷王妃两个人之间也会因此产生无法抹去的隔阂。
香草也噗通一声跪下,磕着头道:“王爷……这可是您的亲生骨血啊……”
荣寅抿紧了唇。看着站在那里纹丝不动的落银,心中起伏不定。
“嘭!”
他忽然扬手摔碎了汤碗。
声音之大,让跪在地上的丫鬟俱是一抖。
“迟早都是要喝的,这次……由不得你。”荣寅留下这句话,便大步流星的走了出去。
他不敢再多呆一刻,他怕自己也会心软。
两个人中间,势必要有一个保持头脑清醒,才能狠下心来做这个残忍的决断。
荣寅前脚刚离开,后脚阿若便嚎哭了起来。“王爷这究竟是发了什么疯啊……”
香药此刻也顾不得去纠正她的言辞不当,紧紧锁着眉看向落银,问道:“王妃。您和王爷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二人之间对彼此的在意,她们这些做下人的也看得一清二楚。
王爷绝不可能无故如此啊!
落银没有回答她,原地默立了片刻之后,再开口却是直接吩咐道:“将梧桐苑收拾出来,我搬过去住。”
“王妃……”香草想出声劝阻,却被香药扯了扯衣袖。一转脸,就见香药正对她摇着头。
“是。奴婢这便去办。”香药应答道,她终究是比香草沉稳,知道荣寅落银二人现如今还是分开来冷静一下比较好,省的短时间内再发生类似方才的事情。
当日下午,落银便搬去了梧桐苑,只带了阿若一个丫鬟伺候。
整个王府都知道了。
下人们暗下猜测纷纭,却始终得不到一个合理的解释,毕竟昨个儿才有了王妃有喜这样的大喜事,怎么一转眼就闹得要分开住了呢……
温伯来劝过,但毕竟不知内里究竟,终究是白费口舌。
晚间,万青也过来了。
“王妃说……谁也不见了。”阿若出来回话,脸色不复平日里见到万青的绯红。
管他谁呢,只要是跟王爷一边儿的,她就做不出好脸色来。
在她心里,谁也比不得主子来的重要。
显然,这丫头已经将荣寅看待成敌人了。
万青软磨硬泡了好一会儿阿若也不松口,只得灰溜溜的回去了。
阿若望着他的背影,苦恼的咬了咬小唇。
其实方才,若是万青再多说两句,她便真的招架不住,要放人进去了……
整整两个月过去。
这一日,方瞒照例来梧桐苑给落银把脉安胎。
“真的决定了吗?”他皱眉问落银。
这里头的事情,他已经都知道了。
“现如今这府里我能信的只有你了,你却来问这个,倒让我觉得害怕,莫不是你也想在我的安胎药里掺点什么东西吗?”落银看着他。
这两个月来,荣寅可谓是用遍了一切能使她滑胎的办法。
就差没有让人撞开梧桐苑的大门,强行给她灌药了。
再这样下去,落银觉得这种事情也是不无可能……
两个月下来,现在府里上下都在传着她这个王妃失宠了的消息。
☆、448:水婆婆
“你瞎说什么呢……”方瞒叹了口气,道:“只是再高明的大夫也确定不了你肚子里怀的是男是女……我也不想你因此丢了性命。”
“那依照你看,男孩的机率有多大?”
听落银这样问,方瞒皱了眉,摇头道:“方才我已经说了,是无法确定的。”
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机率,可牵扯的也是落银的性命。
“我知道无法确定,我只是想知道机率。”落银固执地问道。
方瞒抬头看了落银一眼,眼光闪了闪,而后道:“八成是女孩……”
落银同他对视了片刻,唇角微微勾起,点头道:“我知道了。”
“已经四个多月了……再拖下去会很麻烦。”方瞒的眉头越皱越紧。
“方大哥回去吧,我有些倦了。”落银没有再去看方瞒,抬手揉了揉太阳穴的位置。
方瞒见状知道没办法再多说,只得面色复杂的离了梧桐苑。
他前脚刚走,阿若便一脸苦色的问道:“主子,您现在打算怎么办……”
落银抚摸着逐渐凸起的小腹,轻声说道:“这个孩子,我一定要生下来。”
若说之前还有犹豫的话,那么方瞒来这一趟之后,可以说让落银下定了决心。
“主子!”阿若忽然气愤地说道:“有些话奴婢憋在心里很久了,既然王爷他对您这么无情。那咱们干脆不在这王府呆了!”
落银笑着看了她一眼气鼓鼓的脸颊,摇头道:“他也是为了我好,有他自己的立场……只是。我们的立场不同罢了。”
荣寅是为人夫君的立场,而她则是……作为一个母亲。
阿若咬紧了唇,不再说话。
再说离开了梧桐苑的方瞒,折身去了荣寅的书房里。
“可答应了?”一见方瞒过来,荣寅便即刻问道。
方瞒摇了摇头。
荣寅皱眉道:“你怎么同她说的?”
“按照王爷的吩咐说的。”方瞒一脸忧虑,“可是王妃还是没有松口的意思。”
其实落银的固执,荣寅跟他都是很清楚的。
荣寅沉吟了一会儿。忽然问道:“依照你看,是男孩还是女孩的可能性大一些?”
“从脉象和王妃近来的饮食习惯来看……该是男孩的机率大些。”方瞒吐露了实话。
荣寅的目光顿时复杂起来。
男孩的可能性大一些……
这是他跟落银的孩子。
若是他当真逼着落银落胎。落银会不会恨他暂且不说,就说他自己……会不会同样悔恨自责?
荣寅的脸上有那么一瞬的犹豫。
可也仅仅是一瞬间,他便再次下定了决心。
绝对不行!
不管是落银会怨他也好,日后日日自责也罢。他都不能拿她的性命来赌——
“去叶家请岳父岳母过来。”荣寅对下人吩咐道。
真是造化弄人……方瞒暗自叹了口气,请退离开了书房。
荣寅静坐在那里,略有些倦怠的阖上了眼睛。
※
随着叶六郎和月娘过来的,还有纪海和叶流风。
这两个月以来,他们几乎隔日便会过来一趟,但是无一例外的是,除了第一次之外他们再也没有见到过落银。
叶六郎和月娘夫妇俩,短短的时间里,像是一下子老了十来岁。
“怎么样了?还是不肯喝药?”叶六郎一进了花厅。便朝着荣寅问道。
荣寅对着他点了头,道:“我今日之所以请岳父岳母前来,便是因为这个。”
“这丫头怎么这么固执!”纪海急道。
饶是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的叶流风。自打进来后,紧紧皱起的眉头也是没有得到一刻的舒展。
“都怪我……该早跟银儿说明白的,若是早让她知道真相,是也不至于到如此境地了!”月娘心里压着的是一日比一日来的更为深重的悔恨内疚,她也是有过孩子的人,知道怀胎的怎样的一种感觉。没有之前且还好,可真的怀了自己的骨肉。要再狠下心流掉,谈何容易?
“事到如今,还是想办法吧……”叶六郎看着妻子,叹口气。
一开始知道真相的他,确实觉得无法接受,甚至有些怨怪月娘欺瞒了他这么多年,但是静下来之后,只觉得这么多年来,妻子是有多么的不容易。
反倒是他,太过愚钝了,竟然从来都没有察觉到什么。
“这次不能由她了。”叶流风开了口,冷冷地道:“无论如何这孩子要不得,也不要再拖延下去了。”
荣寅神色略有些沉重的点了头。
纪海不忍的别开脸,眼睛不禁红了起来。
“只怕此事之后,银儿会……”叶六郎不敢多想下去,女儿的性子他是清楚的。
有了这么一件事情,要让她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那是不可能的。
接下来,是极长的一段沉默。
荣寅握了握拳,站起了身来,“我这便着手去办。”
就算这药需得他亲手灌下去,这次他也决不能犹豫。
叶六郎等人没有说话,算是默许了。
然而就在荣寅即将要离开花厅的时候,月娘却忽然喊住了他:“等等!”
荣寅驻足回头。
月娘眼里闪烁了几下,定声说道:“其实……事情也不完全是没有解决的办法的……”
“什么!”荣寅大喜过望,“有什么办法?”
叶六郎却依然皱着眉,因为他知道如果这办法可行的话,月娘不可能到现在才提起。只怕没有那么简单。
“养育我长大的水婆婆她手中握有青玉庄秘辛……我想,她应当会有办法。”
青玉庄世代隐居在蟠龙山,因为一百年前外人入侵想争夺蟠龙山上的珍贵药材。致使族人所剩无几,因此更是不敢再轻易离开青玉庄。直到二十年前新灵女出世,并且生命迹象极弱,月娘才被水婆婆指派下山。
“水婆婆?”叶六郎忙问道:“她人在何处?”
“就在蟠龙山青玉庄。”
“蟠龙山……”荣寅记起当年他跟落银一起去蟠龙山采药的事情,那个地方,当真危险重重,他和落银险些就丧命于此。
“我立刻出发去蟠龙山!”顾不得什么危险不危险。荣寅立即下了决定。
但凡还有一线希望,他就没有不去尝试的道理!
“我也一起过去!”叶六郎站起身说道。
“蟠龙山易寻。青玉庄却隐于层层瘴气之后,十分隐秘……我带你们过去。”月娘说完这句话,心里升腾出一种难言的惆怅。
这样等同背叛族人的行为,是她从来不敢想的。但是为了女儿……她觉得值得。
“那我和流风留下来照看,你们路上小心,快去快回。”纪海嘱咐道。
由于时间紧迫,荣寅和叶六郎月娘,当日便出发离开了乐宁城。
落银这边暂且不知消息,直到次日一早,方从方瞒口中得知。
“蟠龙山……”落银被吓了一跳。
怎么也没人跟她商量一句!
“你放心,别激动,待会儿再动了胎气。你先听我说完!”方瞒示意阿若扶着落银坐下。
“蟠龙山哪里是那么好去的……”落银脸色苍白的说道,只当是蟠龙山上有什么能够帮到她的药材,荣寅才会奋不顾身前往。
可若是。荣寅因此有了什么不测……她宁可选择不要这个孩子!
纵然心中有一万分不舍,甚至她愿意为了孩子不顾自己的安危,但绝不能拿荣寅的性命来交换。
“你现在就立刻让人传信给王爷,告诉他……这孩子我不要了,让他立刻返程回来!”落银心一横,决然地说道。
“不是你想的那样。”方瞒有些好笑又有些感动。“伯母和伯父也一同过去了,是去请青玉庄的族长过来。她应当有办法帮到你。“
“我爹和二娘也去了!”落银大惊失色,顾不得去想方瞒下半句话。
“你放心,你二娘是青玉庄的人,蟠龙山上的瘴气法阵伤不了他们的。”
落银听罢,陡然舒了一口气。
如此便太好了……
“有了解决的希望,你应当高兴才对。不要想太多,这段日子只管安心养胎。”
落银释然的点头,总算露出了这些日子以来罕见的笑容。
因为脱离了‘被堕胎’的危机,接下来的日子里,落银搬离了梧桐苑,也不再避见任何人。
如此一来,汪氏和建安侯夫人、纪海拾香还有虫虫等,便三天两头儿的过来陪她说话解闷。
心里有了盼头儿,落银也不再成日闷在府中,开始隔三差五的去茶庄和茶铺里巡视。
今年的茶庄因为多了以徐家和凤家为首的青国茶庄的密切合作,格外的忙碌,人手也增加了近一倍。
就这样,落银度过了这看似忙碌而充实的两个月。
六月初,荣寅快马加鞭的赶了回来。
“王妃娘娘,王爷和亲家老爷回来了!”仆从惊喜的禀告道,落银闻言连忙放下了手中的账薄,急切却也小心翼翼的站了起来。
阿若和香药连忙一左一右搀扶着她。
至此,落银的身孕已有了六个多月之久,走路逐渐的开始缓慢笨重了起来。
在两个丫鬟的陪同下,落银来至了睿王府门前。
风尘仆仆的荣寅和叶六郎自马背下跃下。
随后而来的马车逐渐地停稳,率先下来的是月娘。
只见月娘神色近乎恭谨地撩开了马车帘,轻声地道:“婆婆,到了。”
☆、449:别跟我拗劲
须臾,就有一位老妪自马车中躬身而出。
她身着深灰色对襟褙子,其上没有任何花纹装饰,一头银白色的头发高高绾作螺髻,仅用一根桃木钗固定。
苍老到了极致的脸上的神色乍一看是面无表情,若是细看,便让人觉得威严而冰冷。
月娘伸手要去扶她,却被她不着痕迹却冷硬非常的避开了。
月娘脸色微僵,只得硬着头皮跟在她身边。
“这些日子就委屈水婆婆暂居此处了。”荣寅上前一步,微一垂首说道。
水婆婆却如同没有听到一般,脸都没转一下。
“水婆婆……”落银冲着她矮下身子一礼。
水婆婆这才转过脸来。
眼神却是冰冷非常。
目光在触及她隆起的肚子上之时,忽然冷哼了一声,道:“果然是青凤的好外孙女啊。”
落银勉强地笑了两声。
虽然具体不知道水婆婆这是什么意思,但显然不会是好听的表扬……毕竟她的外婆青凤当年是私逃出青玉庄的。
“婆婆舟车劳顿,不妨先进去歇息吧。”月娘柔声道。
“已经让下人收拾好了房间,阿若,带婆婆过去休息。”落银道。
阿若应了一声,见水婆婆年事已高,刚想上前搀扶住老人家,却见水婆婆快她一步迈入了府门,那挺得笔直的脊背和矫健的步伐,让阿若目瞪口呆了好一会儿,才跟了上去。
“哎……”月娘望着水婆婆消失在门内的背影,惆怅的叹了一口气,看向落银说道:“只怕婆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