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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少在这种事情上,怎么说也得由他这个爷们儿先主动吧!
☆、069:岂会是男女之情
心思百转也不过是一眨眼的功夫,很快,他便觉察到了不对。
掌心下的身体,是一种难言的寒冷!
这让易城大惊。
“叶落银,你怎么了!”
“叶落银!”
他晃着怀里的人,口气满是惊慌。
“我……好冷。”落银颤着声音说了句,身体仿佛已经被冻僵,只觉像是赤身luo足走在冰山雪地之境。
“冷?”易城想起上次在紫藤花架下,她冷的打颤的事情,可这回显然比那时要严重太多,一时也不知该怎么做,急问道:“你究竟怎么了?告诉我我该怎么做?”
落银隐隐存有的一丝意识,迫使她开口说道:“找,找二娘……”
现在已过子时,喝药也来不及了……
“那你等着,我去找人!”易城刚欲放下她,却又重新将人打横抱起,疾步出了门。
几经碰撞,适才出了院子。
照着记忆里的位置,他朝着老寨主家奔去。
他从来不知道,看不到东西是这么令人不安的一件事情。
怀中的冰冷几乎让他如临隆冬。
似乎连她的呼吸都感受不到。
“叶落银,不许睡过去听到没有!”
落银似觉察到有一股源源不断的暖流正缓缓注入她的身体里,耳边是惊慌失措的咆哮声,命令的口吻,将她的神智抓牢。
“给我清醒着!”
意识徘徊在濒临消失的边缘,她似低低的应了一个字,“好……”
这一个字,却令六神无主的少年豁然心安起来。
……
… … … … … … … … … … …
漆黑夜色中,三个身背包袱的黑影脚步急促的往山下逃去。
“燕儿,快点!”
王玉燕一手抓着肩上的包袱,一手提着绊脚的衣裙,脸上泪水汹涌。
待到山脚下,一家三口才算松了口气。
还好,没有人追过来。
叶六郎死咬着这件事儿不放。坚持要送官查办,老寨主思虑得多,认为本来寨子里做的也不是正经的营生勾当,若真叫王大赖夫妇入了牢狱,只怕他们为了报复,多拉几个陪葬的,从而将寨子里的事情抖出来。
当时,叶家那丫头不知怎么回事儿,昏了过去,叶六郎一家手忙脚乱的回了家。老寨主便发话说他们这事儿改日再议。
还议什么议!
开玩笑。有这时间。谁不跑那都是傻子!
王大赖朝着山头寨子的方向狠狠瞪了一眼,呸道:“好他个叶六郎,竟然如此赶尽杀绝!”
方才跑得急,也没时间顾虑太多。此刻王田氏才乱了方寸,哭嚎着,“日后,日后咱们可怎么办啊!”
毕竟还是个见识短的妇人,一摊上这事儿,便觉日后无望了。
王玉燕一路上就哭个不停,此刻听王田氏也跟着哭,她哭的也越发的放开了。
“够了!哭哭哭,就知道哭。你还有脸哭啊!要不是你自己办砸了事情,咱们至于落到这种田地吗!”王大赖被她哭的心烦,吼道。
王田氏也知这事儿的确是被她给办砸的,听男人一喊,她倒也真不敢放声哭了。
事到如今。她的气焰也没了,“那咱们现在去哪儿啊……”
王大赖眼光一寒,道:“去汾州百里外的凤阳山!”
王田氏不解,“去哪里作何啊?”
话刚问罢,她似才反应过来一般,惊呼道:“你刚才说是哪里?凤,凤阳山!?”
“嗯。”
“我们去哪里干什么……你疯了不成!”
王玉燕也是一脸惊骇。
很小的时候,她就听说,凤阳山上住着一窝山贼,他们心狠手辣,烧杀抢掠,强抢民女,甚至以吃人为乐!
纵然与汾州城隔着百里之遥,但仍旧让人闻之色变。
下意识的,她攥紧了王田氏的衣袖,摇着头,“娘……我们不去凤阳山,不去!”
“哼,咱们既非民,又非商,还怕他们抢不成?”王大赖不以为然。
“你到底怎么想的!你想去送死不成!”王田氏诘问道,“他们哪里管这些,他们只认钱!”
据闻这窝土匪占据凤阳山已有百年之久,当初是一支有数百人的马帮,他们来自西北,私吞了货主要押运的丝绸和茶叶,在凤阳山落草为寇。
他们的实力跟白头山那这窝土匪,那根本没有可比性。
他们有人有马,杀人不眨眼,将青国律法视为空物。
只要有钱有好处,他们什么不敢做!
王大赖冷声道:“只要他们认钱,就够了!”
余光扫过山顶上一处隐现的豆光,他咬牙道:“这是你们逼我的!”
王田氏听到这,大约猜到了王大赖的打算。
她白着一张脸,说不出话来。
……
… … … … … … … … … … …
翌日,山里又落了一场雨水,虽然不大,但也不知休止,直至午时,也不见停。
月娘坐在牀边,正自责的啜泣着。
叶六郎也是一夜没睡,青黑着眼,虫虫则是一大早的就跑到落银房间里守着,半步不离的。
刚醒来落银嘴角现出一个虚弱的笑来,安慰她道:“本就是我自己给忘了,不怪二娘。”
“你别说了……”月娘声音哽咽沙哑,“都怪二娘不好,让你受这么大的罪,二娘保证,以后再也不会了。”
她欠身拥住落银的肩膀,泣不成声。
若是落银这回真因她的粗心大意而有个三长两短,她定也活不下去了……
“我现在不是没事了么。”落银笑叹了口气。
想到当时落银的情形,叶六郎现在仍旧后怕不已。
“真是多亏了易城这孩子。不然的话……”叶六郎说到此处便停住,不敢多说什么不吉利的言语。
月娘情绪稳定些,才放开落银,点着头,“这回他可是救了银儿的命。”
落银闻言这才隐隐记起,昏迷前的事情。
当时,是他抱着自己去找月娘的?
他又看不到路,只去过寨主那一次,是怎么找过去的?
落银有些不敢想,这一程该有多……惨烈。
“他人呢?”落银开口问道。
虫虫眼睛还红肿着。一看便知没少哭。他回答道:“易城哥哥喝完药。睡下了。”
喝药?
落银疑惑的看向月娘。
“是因为昨晚为了压制住你的寒毒,耗费了太多内力,后来见你脱离了危险,他身体不支昏了过去。喝完药才好些,现在在休息。”
落银听罢,忙问道:“有无大碍?”
叶六郎是习武之人,深谙耗费内力的后果,“身体是无碍,内力恢复起来只怕要花上十来日。”
落银微微放下了心,却也有些内疚。
若不是为了她……
“我去看看他。”
落银坐起身,却听月娘阻止道:“你现在身体里的寒气尚未完全退去,还是在牀上歇着的好。”
叶六郎亦劝阻道:“听你二娘的。快躺好!放心,易城他没事。”
落银一笑,摇头道:“放心,我也没事。”
说着,便下了牀。
见她动作还算利落。显是恢复的差不多了,夫妻二人也不再多劝,虫虫则是屁颠屁颠的跟了过去。
走到房门前,见房门并未关紧,落银便推门走了进去。
牀榻上,易城阖着双目,身上搭着条深色的薄毯。
落银放轻了步子走过去。
见他脸色和嘴唇都有些发白,一副虚弱的模样,她下意识的皱起了眉。
这样真的没事吗?
“刚醒来就四处跑动,你可真是一刻也闲不住。”
落银被吓了一跳。
“你没睡啊!”
“嗯。”易城应答一声,睁开了双目。
落银听他声音还算有力,微微放了心。
“昨晚上……”
她刚一开口,就听易城打断她道,“昨晚上你昏过去,大致产生了一些幻觉和幻听,你切莫当真。”
什么?
幻觉幻听?
落银奇怪的看了他一眼,“我并不记得听到什么……我只是想跟你说,昨晚上,谢谢你。”
易城脸色一囧。
虫虫跑过来,好奇地问道:“什么幻觉,幻听呀?”
落银摇摇头,疑惑的看向易城。
被姐弟俩这么一盯,易城不自在的咳嗽的几声,“我以前昏迷的时候,偶尔会听到见到一些幻象……所以,提醒你一下不要当真。就是这样而已……”
落银了然地“哦”了声,嘱咐了他好好休息之类的话,便带着虫虫离去了。
听到门被关上的声响,易城深出了一口气,随后不由扶额——他现在整日里,究竟都在胡思乱想些什么东西……
难不成他——
想到一种可能,他即刻像是被火烧了一般,跳坐起身,满脸的惊异。
随后,他冷笑一声,“哈!”
“怎么可能!”
这种毫无涵养的土匪之女,浑身缺点,出口成章,争强好狠的泼女。
他所见所识的女子,就算是个寻常的丫鬟,哪个不比她强百倍千倍!
他昨晚之所以如此紧张,也不过是因为对她救了自己一事心怀感激罢了。
岂会是男女之情!
要知道,他连叶落银长的是方是圆是平是扁都没见过!
“嘁,怎么可能……”他又重复了一遍。
他怎么会有这种奇怪的想法。
他真是该好好休息休息了……
☆、070:赌徒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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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 ※ ※
“我就猜到他们会跑。”老寨主躺在牀上,叹一口气道:“罢了,就让他们去吧,他们一家在白头山上这些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就放他们一马吧。”
叶六郎思虑了片刻,点着头
落银则是对这种结果早有预料,就算老寨主不亲口说要赶他们下山,也会给他们下山的机会。
是不可能,真的赶尽杀绝的。
“日后的日子还长着,他们走了也好,省的你们处处提防。”老寨主口气含笑。
史三猫在一旁,拍着马屁,“寨主您真是宅心仁厚,思虑长远啊。”
老寨主冷哼了一声,斜眼瞥了他一眼,“你要还想在这山上待下去,日后就老实点儿。”
这次王大来一家的事情,难保史三猫没有掺和一脚吧?
史三猫哎呦了一声,连忙称冤,“瞧您说的,我什么时候不老实了啊?您说说,哪回干活儿我不是抢在前头啊!”
“有些事儿,你心里明白就好。”老寨主警戒了他一句。
史三猫一怔,随即点头笑脸称是。
老寨主也懒得理会他,转脸看向落银,脸色转化成慈爱,“银儿昨夜的急病可好了?”
“劳寨主爷爷担心了。”落银朝着这慈眉善目的老人一笑,道:“这病来得快,去得快,已经无事了。”
老寨主点了点头,仍旧不放心地问道:“这急病是何缘故啊?”
他似觉落银答不上来,便看向月娘。
月娘踌躇了片刻,便答道:“是吃错了有微毒的东西。才会导致短暂的昏迷,现在余毒已经清了。”
倒不是信不过老寨主,而是她有着自己的分寸。落银的寒症,能少让一个人知道便不能随意张扬。
老寨主闻言。这才放下心来。
“这就好,银丫头的身体自幼不好,还是得多费些心调养。”
月娘点头笑着称是,日后她会多注意着。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昏时,落银挎着菜篮带着虫虫去了山南菜园。
这茶园子是前几年她买了种苗儿回来置办成的,一直是由李方氏打理着,以供两家平日里所需。
毕竟来回下山买菜太麻烦。倒不如自己种些。
而且这些菜,因为此处土地经过她那具有异能血液滋养的缘故,长得格外好,炒出来的菜也更香。
半路上。姐弟二人刚好遇着了摘菜回来的李方氏。
“李婶儿。”落银笑着打招呼。
虫虫也扬着可爱的笑脸喊着李婶婶。
李方氏点着头,见落银手里挎着的菜篮,笑道:“那两趟子玉米我看都可以吃了,掰几棒子回去熬粥喝吧。”
一听玉米粥,虫虫即刻欢呼了起来。
他最爱喝的就是这个。
待姐弟二人到了菜园。虫虫自告奋勇的去掰玉米,却因个子还没玉米棒子高,最后只得放弃,转而去摆弄那几棵茭白。
落银见前方那一行玉米被折断了两棵,皱眉上了前去。
是被拦腰折断的。玉米棒子还挂在上面,想是有谁将这玉米杆折来当甘蔗啃了。
虫虫也好这口,但因小孩子牙口没长好,月娘不许他多吃。
见旁边的几道菜沟子上都有践踏过的脚印,几丛韭菜被踩的没入了泥土里。
肯定是史三猫。
除了他,再没谁如此不爱惜菜园子。
落银心里有些生气,想着回头见面得好好跟他说一说——自己偷懒不肯动手,吃的时候倒是好意思。
她弯腰将上头的几棒子嫩玉米掰了下来。
却在那一堆残叶里,发现了一张发黄的粗纸,上头写着些字,歪歪扭扭的,鬼画符一般。
落银心下好奇,打开摊平了来看。
却见最上头,写着两个大字:欠条。
内容亦是借条的形式,大概是说借了纹银三两,三日内必定偿还。
下方没有署名,就按了个手印。
一般借条是债主留下当做凭据的,还了钱之后,才会还给欠债的人。
这寨子里,谁会在外头借钱?
想到史三猫前日里曾上门借了三两银子,起初叶六郎不肯借,他便哭爹喊娘的不肯走,只说有急事,但具体怎么个急法儿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最后还是月娘心软,借给他了。
这欠条应当是他还了钱之后拿回来的吧?
可他光棍儿一条,一不造屋,二不懂得拾掇自己,三不挂念着讨老婆,借三两银子用来作何?
……
说来也奇怪,自从落银在菜园里偶然见到了那个借条之后,便再也不曾见得史三猫的面儿。
不光是她,老寨主那里也一样,好几日都没见过他。
难不成拿了她家那三两银子不想还,就这么跑了?
叶六郎是这么猜测的。
可落银却觉得应当不至于吧,三两银子,虽然不少,但也算不得什么大数目,史三猫料理茶园每月还会给他一两银,三个月下来,也就还清了。
他虽然没什么出息,但脑子还是有的。
就凭他,下山靠什么过活?
“南风已经下山去找了,找到再说吧。”叶六郎倒不觉得人跑了还能找得到,主要是老寨主,怕史三猫有个万一。
“别管他了,做饭吧,快晌午了。”叶六郎从椅上起身道。
月娘点头,去拿围裙。
话分两头,再说此刻走在望阳镇正街上,左顾右看正在寻找史三猫身影的南风,已经完全没有了耐心。
本来他跟史三猫也谈不上有半分亲厚,对于他这突然失踪。南风也淡定的表示毫不紧张。
对于史三猫,南风完全属于那种就算史三猫死了,他要去坟前拜一拜也要看有没有时间的心态。
他今日下山来找。完全是看在寨主的份儿上。
可大街小巷都串了两遍儿,人亦问了不少。半日下来却仍旧寻他不得,他就委实有些不耐了。
晌午的大日头打在脸上,大街上都没几个人。
半天走下来又累又饿,南风眼见前方有座酒馆儿,便走了过去。
先歇一歇脚,吃口饭再说吧。
此刻正是吃饭的时辰,故这座不大的酒馆里头儿已经人满为患。不得已之下,南风与两个中年男人拼了桌。
这俩人都是细高个,黑瘦的身材,眉眼间还有几分相似。从二人的对话间,南风听出这俩人乃是兄弟俩。
饭菜还没上来,南风便有一搭没一搭的听这俩人吹着牛皮乱侃,聊以解闷。
“日后,你还是少去那些地方。咱爹身子不行,你也该为家里考虑考虑了。”年纪稍长的男人听自家兄弟一提到赌坊就滔滔不绝,不由劝道。
他那胞弟却不以为然,“我昨日里还赢了五吊钱呢!若非这五吊救命钱,咱爹哪儿来的钱抓药!”
“有输便有赢。赌坊里拼的不全是运气?你不是不知道,输的倾家荡产的人多了去了!”
“好了好了,菜来了,先吃饭先吃饭……”被教训的男人显是没耐心听,见菜上来,便急忙岔开话题。
他那兄长却不依,没去动筷,皱眉说道:“你别回回把我的话当耳旁风,昨日我去赌场找你回家,你难道没瞧见,先前输给你钱的那人,欠赌债还不起被打成那个样子吗?”
男人闻言手下动作一僵,是想起了昨日那人被打得半死不活的惨象,倒也真的骇人,便干笑两声,道:“我赌的小……也不借钱,二哥你就放心好了。”
听他如此不知悔改,年长的男人不由地摇头叹气。
南风将二人的话听在耳中,想着史三猫会不会是进了赌场?
先前李年在世的时候,便隐隐跟他提起几次,史三猫,是个好赌之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