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何欢暗暗叹一口气,默默告诉自己,她难产不是沈经纶的错,她爱上谢三更不是他造成的,她怎么能怪责他呢?
“表姐夫,其实我只是想问一问,京城那边有消息吗?”何欢自认找了相对安全的话题。
沈经纶没有立马回答,依旧只是面无表情地眺望窗外。
关于谢敏珺是否活着,身在何处,他的确派人快马加鞭上京去了,但他并未派人去永安侯府。算起来,他的手下已经在京城暗访半个月了,却半点没有谢敏珺的线索。其实就算找到她,要杀她也是不容易的吧?
“表姐夫?”何欢抬头看着沈经纶的侧脸。
沈经纶回过神,淡然回道:“或许永安侯也需要考虑的时间吧!”
“所以依旧没有消息吗?”何欢低声喃喃。她这话不是疑问,沈经纶也没有回答,一时间房间陷入炙人的沉默。
何欢慢慢低下头,嘴角掠过一丝浅笑。这些日子,她一直在想,她与沈经纶成亲一年多,就算她的心是石头做的,一年多的时间,也该捂热了,可是她竟然在那么短的时间爱上谢三。
之前她怎么都想不明白,这一刻突然恍然大悟了。
当下他们虽在同一间屋子,可是她完全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她从来都不明白他的想法,她甚至不知道他是怎么样的人。她并不是天真烂漫的小姑娘,她从十岁开始就学会了保护自己,保护自己的家人,面对全然陌生的他,她不可能放下心防,用真心对他,唯有努力尽到妻子的义务。
谢三与沈经纶却是完全不同的。他从未对她掩饰他的想法,就是初时他对她的鄙夷不屑,她都看得清清楚楚,所以她也没有对他隐藏自己。即便她曾经觉得他意图不轨,她都未能真正筑起戒心。
回想过去的三个月,她与谢三经常一言不合就吵了起来,她总是被他气得失去理智,可就是那一次次的争吵,让她知道他是怎么样的人。
而他们不吵架的时候,他也会听她说话,告诉她他的想法。他们年龄相近,却只有他能让她想起自己的父亲,因为她不需要揣摩他,更不需要提防他,就像小的时候,她能全心信赖着父亲那般信赖他。
何欢暗暗叹一口气,再次抬头朝沈经纶看去。
谢三有时候就像幼稚的孩子,沈经纶比他成熟,更比他稳重,按道理她应该更信赖沈经纶才是。难道是因为他们没有找到正确的相处之道?
人与人的关系是相互的,感情也是可以培养的,既然她决定与沈经纶过下半辈子,而她也不希望自己的后半世在愧疚与郁郁寡欢中度过,她是不是应该先走出一步,试着用喜欢谢三的心情喜欢沈经纶?
“表姐夫。”何欢站起身,看着他说:“刚才萱草对我说,吕小姐依然在你家,这是你让她告诉我的吗?”
沈经纶吓了一跳,眼中闪过一丝尴尬,又急忙掩饰过去。他不知道何欢的意图,不敢冒然回答,只是转身看她。
何欢有些失望。不管事实如何,“是”或者“不是”都是一个回答,可是沈经纶选择了沉默。他总是用沉默代替回答。如果是以往,她会选择结束这个话题,今天她想为他们的关系尽一分努力,她应该真诚地面对他,就好像她面对谢三那般。
正文 第253章 荒唐
何欢不知道自己的决定是否一时冲动,可是无论对错,她总需要做出一些努力,不是为了别人,而是为自己。她上前一步,看着沈经纶问:“表姐夫,你想告诉我,谢三爷救了吕小姐,吕小姐想要找谢三爷报恩,所以留在了蓟州,是吗?”
“你,为什么——”沈经纶的声音卡在了喉咙内。在他眼中,何欢一向是柔顺体贴又善解人意的,她从未像此刻这般,他不知道如何形容,只能姑且称之为“咄咄逼人”吧。
“你不要误会,也不要多做联想。”沈经纶避重就轻。
如果眼前站着的人是谢三,何欢一定会说,是你故意引导我这么想的。可惜,即便她决定直率地面对沈经纶,他终究不是谢三。
何欢不敢像质问谢三一般质问沈经纶,转而陈述:“前些日子,在谢三爷被黑衣人袭击的时候,我曾经哀求沈管事救他。那时候我真心不希望他出事。后来,当我知道他平安无事,我再也不想听到他的任何消息,知道他的任何事,我也这么做了。对我而言,他有没有救过吕小姐,吕小姐想怎么感激他,于我没有任何意义。”
何欢说得诚恳,沈经纶却只听到那句:当我知道他平安无事。这一刻,他的脑海中只有一个问题,她是如何知道的?他明明派手下严密地监视何家,他也清楚地知道,何欢压根没有出过门。她和谢三到底是怎么联系的?他们难道又背着他见过面了?
沈经纶的心绪千回百转,面上却没有半分显露,唯独眼神不由自主暗沉了几分。他恨不得把何欢拴在身边,再不许她和旁人见面,可他是谦谦君子沈经纶,是众人瞩目的沈大爷,所有人都知道,他派手下保护着她,他又怎么能掳劫她?即便他不顾一切掳劫了她。他又能把她藏在哪里?应该如何向她解释?
他突然想到,吕八娘曾嘲讽他,以后打算怎么安置何欢。吕八娘的暗示一点都没有错,即便没有谢三。他得到了何欢的人,但这辈子都得不到她的心。相反的,她会恨他,恨不得杀了他,这才是他杀了林曦言的真正原因。
沈经纶怔怔地凝视何欢,伸手握住窗框,指尖微微泛白。她突然对他说这些,是什么意思?她想向他坦白,她喜欢谢三?然后呢?他绝不会成全他们,只要有沈念曦在。她不会需要他的成全,那么她想干什么?
在沈经纶的注视下,何欢愈加如坐针毡。她情不自禁想,如果是谢三听到这样的话,他可能会生气。可能会质问她,甚至会捶桌子瞪她,但他绝不会像沈经纶这般,面无表情地审视她,仿佛她已经把他看透,却又什么都不说。
令人窒息的沉默中,何欢硬着头皮说:“表姐夫。我再不会关注谢三爷,这是我前些日子就决定的事,我会做到的。”
“你希望我怎么回答?”沈经纶没有半分喜悦或者兴庆之情,相反的,他有些恼怒,他也说不清原因。只能转头朝窗外看去。
何欢看着他的侧脸,一时间手足无措。她知道他生气了,可是她依旧像前世一样,捕捉不到他生气的原因。她不想像以前那般退缩,或者转而在其他事情上讨好他。她喜欢上谢三。一定也能用同样的心情喜欢上他。
“我……”何欢悄然上前一步,立在沈经纶身边说:“我没有希望表姐夫怎么回答,我只是在告诉你,沈钟山管事对你说的事,以后不会再发生。从今往后,我怎么想的,我希望怎么样,我会如实告诉你。同样的,也请你让我知道,你对我或生气,或不满,或高兴。当然,我只是希望……毕竟我们做了那样的决定,以后的日子还很长……”
沈经纶终于明白过来,何欢在告诉他,她会试着忘记谢三,试着爱上他。他怎么忘了,她一直都是现实的。无论身处怎么样的坏境,她都会想办法让自己过得更好。她觉得他们相互坦诚,她就能爱上他?她爱上谢三,是因为谢三的坦诚?
沈经纶的嘴角掠过一丝讥讽的笑。谢三对她坦诚吗?恐怕没有吧!他低声说:“那天的事,不能怪你。若是我在现场,我也会命沈钟山不惜一切保护谢三爷,毕竟他身份特殊,容不得半分闪失。”
何欢闻言,轻抿嘴唇,斟酌片刻才道:“表姐夫是在暗示我,谢三爷从不曾对我坦诚,他一直在蓄意隐瞒身份?”
“不是。”沈经纶伸手欲抓住何欢的肩膀,就见她轻轻侧身,躲过了他的动作。
“对不起。”何欢的道歉脱口而出,“我……”她尴尬地后退一步,喃喃低语:“我可能还需要一点时间。”
“时间?”沈经纶轻笑,“这就是你想要再等五个月的原因?”
何欢艰难地点点头。
“你这么‘坦诚’,就不怕我生气?你就——”沈经纶戛然而止。他本想说,你就吃定我深爱你,不惜任何代价也要留你在身边?他不能说这话,因为他不能让她发现,他相信她就是林曦言。
这一刻,何欢仿佛快要溺水身亡的人,隐约看到一块木板正朝自己飘来。她甚至觉得,只要她和沈经纶以诚相待,她就会爱上沈经纶,她就能忘记谢三。她急切地说:“我害怕你会生气,我也害怕你会后悔,但是我更希望我们能够彼此坦诚。坦诚是两个人相处的基础,对,就是坦诚!”
沈经纶不语,只是一味凝视何欢。
何欢抬头看他,她无法判断,他是否把她的话听进去了。她一时情急,语无伦次地说:“是,谢三爷的确隐瞒了他的身份,他并不是事事都对我说……我说的坦诚,并不是具体指哪件事……两个人相处,总要让对方知道,自己在想什么,至少让对方知道,自己的期望是什么……我也不知道怎么说,总之——打个比方。你刚才说的,我希望五个月后再进门的事,若是你早就有决定,可以直接告诉我。而不是你问了我,又因为我没有说出你要的答案,在心里生我的气……你不对我说,我不会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我也没有生气,至少没有为这件事生气。”沈经纶几乎恼羞成怒,却只是冷静地打断了她,“你特意约我见面,就是想说这些话?”
“你在生气吗?”何欢注视他,“你可以直接告诉我……”
“我不可能变成谢三的!”话音未落,沈经纶自己也愣住了。
何欢慌忙摇头。
不待她说话。沈经纶冷着脸问:“你急急忙忙找我,到底有什么事?我没时间听这些莫名其妙的话。”他毫不掩饰语气中的逐客意味。
“我……”何欢慢慢低下头,“我只是想告诉你,类似上次的事不会再发生。未来的五个月,我会尽量呆在家中。不见任何外人。”
“我知道了。”沈经纶冷淡地点点头。
何欢见他这般反应,只能起身告辞。
沈经纶没再多言,只是命萱草送她回家,转头不去看她。可是当她跨出门槛,他的目光又情不自禁追随她的背影,目送她远去。
如果林曦言不曾变成何欢,她完完全全属于他的。即便她不爱他,她的心里也没有其他男人。
他看得出,何欢努力想要忘记谢三,她很想与他培养感情,可是她压根做不到,而她说的“坦诚”。他也做不到。一旦他真的对她坦诚,只会彻底失去她,令她深深地憎恨他。
这一刻,沈经纶心仿佛正被千万只蚂蚁啃噬,又痛又麻。在这痛麻之中,又带着难以形容的蜇刺感。这种微微的刺痛在他全身蔓延,刺激着他的每一根神经,让他浑身难受,却又无可奈何。
沈经纶努力不去回想过去,可他的思绪不由自主飞回了十年前。
那是一个大雪纷飞的冬日,他刚刚抵达蓟州,看到了雪地里独行的小姑娘。因为离得远,他看不清小姑娘的容貌,只看到她艰难地前行,跌倒了,爬起来,再跌倒,再爬起来。
他从不会随意施舍自己的怜悯,可是看着那个柔弱的身影,他命手下请她至客栈,等大雪停了,他派人送她一程。
半盏茶之后,手下告诉他,小姑娘拒绝了他的好意,也不愿告诉他,她姓甚名谁。不知是出于好奇,亦或是同情,他命手下暗中跟着她。
当天深夜,他得知她名叫林曦言,是林谷**的女儿,刚刚得知父亲的死讯,正赶去舅父家报丧。那时他只是概叹一声:怎么会是他的女儿。
十八岁的少年不可能爱上十岁的小女孩,更何况是他害死了她的父亲。可有些事就像是冥冥中注定的一般,自那之后,他总是莫名其妙注意到她,不由自主想起她在雪地中挣扎的画面。
慢慢的,他不再满足于“偷窥”她的生活,他希望看到她的笑容。他告诉自己,他暗中助她,只是不想看到她像绝境中的小兽,为了生活苦苦挣扎。他说服自己,他对她的同情,无异于怜悯街上的小猫小狗。
三年过去了,五年过去了,当他暮然回首,她已经长成亭亭玉立的大姑娘,而他变得越来越冷情。他冰冷的心渴望她的温暖笑容,于是他娶了她。
他害死了她的父亲,却爱上了她。
他不希望她发现这个事实,于是他杀害了她。
多么荒唐的事!
ps:
大家有没有猜到,最后的关键点是什么呢?真的快结束了。每本书写到尾声,总有一股淡淡的忧伤,唉~~~~
正文 第254章 怪物
沈经纶枯坐翠竹轩的雅间,不允许任何人打扰他。是他命稳婆送上了那杯参茶,谎称林曦言死于难产。当他得知她变身何欢,他又把稳婆杀了灭口。他已经变成杀人不眨眼的怪物了吗?
沈经纶一遍遍问自己,如果林曦言的父亲不是因他而死,如果林曦言像何欢爱着谢三那般爱着他,如果林曦言没有深切地憎恶害死她父亲的凶手,他会不会因为吕八娘的父亲逼他空出正妻之位,亲手杀了林曦言?
沈经纶想不出答案。他的人生,早就因为十多年前的先太子谋反案彻底颠覆了。不,或许在更早的时候,他就已经成了政治角力中的牺牲品。
十年,整整十多年的时间,他不可能因为林曦言或者何欢功亏一篑。
沈经纶苦笑。不止是吕八娘,就是他的手下,也因为他一意孤行护着何欢而心生不满。他和何欢应该怎么走下去?还有远在京城的谢敏珺,他名义上的未婚妻,她不该活在世上的。
沈经纶在翠竹轩沉思的当口,谢三得知何欢欲与沈经纶见面,匆匆赶来。他在半道遇上了护送何欢回家的马车,但他还是来到了翠竹轩门口,远远望着大门。
他在十三年前离京,他完全不知道先太子谋反案的内情,但他几乎可以肯定,永安侯,他的亲生父亲,他名义上的族中伯父对他隐瞒了很多事情。
如果赵翼用十多年的时间策划谋反,沈经纶到底在其中扮演着什么角色?
谢三没有步入翠竹轩,他没必要找沈经纶对质,因为他压根不会相信他说的任何一句话。即便排除何欢的因素,即便沈经纶没有对谢敏珺始乱终弃,他也不喜欢他。在他眼中,沈经纶的“完美”太过虚伪,他不够光明磊落,甚至称不上男人。
谢三转身往医馆而去。早上他已经探望过林捕头。他熬过了昨晚,却没能醒来。大夫对他说,他整整发了一夜高烧,很可能已经烧坏脑子。
谢三不想看到这样的结局。却又觉得如果林捕头能够忘记一切,对他而言或许是一件好事,至少他不会那么痛苦。
半个时辰后,谢三尚未踏入医馆的大门,医馆的学徒已经跑了出来,高兴地说:“三爷,林捕头已经醒了,不过他一个字都不说,师傅也不知道他有没有烧坏脑子。”
闻言,谢三迫不及待进屋。就见林捕头仰天躺在病榻上,动也不动,甚至眼睛都不眨一下。谢三没有说话,转而朝他的右手看去,就见他紧握拳头。从他的指缝隐约可以看到血红色的发辫。
谢三暗暗吁一口气,说道:“你对我说,那些人之中,你不知道有多少人是无辜的。我不惜一切想要救活你,是希望你能好好活着,替枉死的人赎罪。同样的,我也希望。你能真正替妻儿报仇。”
林捕头没有说话,只是直愣愣盯着房顶。
谢三轻轻皱眉。林捕头早就心如死灰,甚至他一直期盼着,树林中的秘密被人发现,他可以从痛苦的人生中解脱。这一次他醒了,如果不能激起他的求生意志。难保他不会再次自杀。
“林捕头,如果今天你没有醒来,你在地下见到了你的女儿,你要怎么告诉她,你是怎么死的?”
“我不想说谢谢的话。”林捕头的声音嘶哑又虚弱。眼睛依旧直勾勾盯着房顶。
“我不需要你的感激。”谢三走近一步,“我早就说过,我不是巡抚,我不会评判你做过的事。我想,我处在你的位置,也会选择替家人报仇。”
“我早就变成了怪物。”林捕头声音低沉,每一个字都像榔头一样,敲击着他的心脏。
谢三低头看去,就见他面色灰沉,嘴唇干裂,手背青筋凸显,仿佛睁着眼睛的活死人。他缓和了语气说道:“经历那样的事,你想报仇也是人之常情。”
林捕头仿佛没听到他的话,自顾自说道:“我在亲手埋葬他们的时候就死了。我没有和他们一起离开,只是想找倭人一命偿一命。我在海边等了一年,两年,可他们来无踪去无影,我压根找不到他们……”
“你不需要告诉我这些的。”
“那两年,我像平日一样巡逻办差,可是我满脑子只想着报仇,我早就失了人性。初时街坊都会说些同情的话,渐渐的他们也就淡忘了,可是我每晚都看到他们血淋淋地倒在地上。”林捕头剧烈地咳嗽,直喘粗气。
谢三想要扶起他,替他顺气,却被他推开了,只听他断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