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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 录
第 一 章 赫伯肯水滨
第 二 章 曼哈顿
第 三 章 离开泽西海岸
第 四 章 太平洋与印度洋
第 五 章 印度洋中的一处
第 六 章 骷髅岛附近
第 七 章 骷髅岛
第 八 章 骷髅岛
第 九 章 骷髅岛
第 十 章 骷髅岛
第十一章 骷髅岛
第十二章 骷髅岛
第十三章 骷髅岛
第十四章 骷髅岛
第十五章 骷髅岛
第十六章 骷髅岛
第一章 赫伯肯水滨
1932年12月3日
出租车缓缓地爬行,约翰·维斯顿坐在后座,焦急地往窗外张望。模糊的晨光中,透过飘动的雪幕,可以看到“流浪者号”不过是一艘破破烂烂的重型轮船。维斯顿摇摇头,他本以为可以找到一艘像样点的船,有着均匀的弧线轮廓,随时准备开始伟大的历险。
“你确定我们来对了地方?”维斯顿问出租车司机。
“这就是你跟我说的地方,老兄,四号码头。”
出租车司机找了个仓库阴影下的位置停下了车。维斯顿没有下车,坐在车里朝两边车窗外看去,仍然不确定是不是这个地方。邋邋遢遢的赫伯肯码头与锈迹斑斑的轮船相互映衬,“流浪者号”混杂在其他轮船中间,构成一幅难以言说的背景,就像一些老镇一样不显山不露水。他身后不远处的岸边,曼哈顿还闪烁着周六晚上的灯光。“天啊,这样的船也能出海。”维斯顿低声说,“别把小旗放下来,我得再确认一下是不是这个地方。”
“好的,当然。”
维斯顿打开车门,这个有点肥胖的50岁男人喘着气蹒跚地走下车。他看见仓库旁边有个阴影在移动,移到亮处,原来是个年老的看守人,脑袋古怪地斜着,红通通的鼻子闪闪发亮。“要帮忙吗?”
“是的,老师傅,那是不是拍电影的那艘轮船?”维斯顿指着说。
红鼻子上下看看,点点头。维斯顿回到车上,看了看里程数,递给司机从四十二大道和百老汇过来的车费,吩咐道:“在这儿等着,我马上回来。”
“你请便,俺绝对不会让别人搭车的。”
维斯顿关上车门,裹紧大衣。看守人打开手电照着路,维斯顿在雪地中蹒跚前行。“还有人参加这个疯狂的旅行吗?”维斯顿走近舷梯时,老人问道。
维斯顿停下脚步,怀疑地看着看守人,“疯狂?有什么疯狂的?”
老人耸耸肩,看起来不太自然。
“就是这艘船吗?”维斯顿疑惑道,“应该更先进一点吧。”
“就是它,没错,”看守人摸摸鼻子说,“‘流浪者号’实际上比看起来的好多了,引擎很可靠,无论水位高低,都可以保证以14海里/小时的速度平稳前进。船身比从这个角度看起来坚固得多。他们说在甲板下花了很多功夫,先前防水壁裂了,好像把钢制的水箱还是什么东西放了进去俺也不清楚。它没问题的。事实上,疯狂是因为天啊,居然和租这艘船的那个家伙一起出海。”
冷空气刺痛了维斯顿的耳朵,他却探出头来,问道:“你是说丹汉先生?”
“就是他。这个家伙如果想要一幅狮子的照片,就会直接走到那个畜生面前叫它装得开心点。这不叫疯狂,什么叫疯狂?”
维斯顿呵呵地笑了:“这家伙的确不简单,没错。不过,你为什么说这次旅行很疯狂呢?”
看守人走近一步,维斯顿几乎可以闻到他呼出的酒气。看守人解释道:“大家都这么说,不信你在码头上随便逮个人问问。告诉你,这里有几个特别聪明的家伙,连他们都接不了这个‘了不起’的活儿,大家都说那家伙疯了。就算我亲眼看到他们装东西上船准备出海,我也不相信他们走得了。还有那些船员!英格豪老头雇了三倍人手上船。船上一定挤疯了!”
他摇摇头,酒味飘荡在夹着雪花的空气中。他刚要继续讲话,“流浪者号”甲板上一个男人的声音打断了他:“嘿,梯子旁边那个!来这儿干吗?”
“他就是大副,”看守人低声说,“名叫杜利斯考。”
维斯顿抬头看见一个人影站在轮船中部低低的栏杆上,身后船舱的光线衬托出他高大的轮廓。“来这儿干吗?”那人用低沉而有磁性的声音又问了一遍。
“我要上船,杜利斯考先生,”维斯顿喊着回答,小心地顺着湿滑的舷梯往上爬,“你的老板在等我。”
“维斯顿先生是吧?”年轻人说,“上来吧,小心点儿。”
梯子很陡,维斯顿好不容易爬上甲板,第一次看清楚了杜利斯考。这是个高个子的年轻人,身体强壮,有着勇敢的目光和坚毅的嘴唇。他伸出手,维斯顿和他握握手,马上喜欢上了这个年轻人。“我叫杰克·杜利斯考。”大副说。
“在下就是,百老汇独一无二的,王牌戏剧经纪人约翰·维斯顿,”维斯顿刚爬完梯子,还在轻轻地喘着气,他咧开嘴笑道,“看来没以前那么强壮了。”
“跟我来,”杜利斯考说,“丹汉先生等您很久了。您找到那个女孩了吗?”
黑暗中维斯顿突然泄了气,不高兴地说没有找到。他跟着杜利斯考,摇摇晃晃地大步走向船尾,爬上一个短梯,就到了那个亮着灯的船舱。强光让维斯顿忍不住眨了眨眼睛。与锈迹斑斑的船身相比,这个船舱整洁干净,简洁地陈列着出海器具。房间里没有太多装饰,一面墙上有个烟斗架,另一面墙上有面小镜子,衣架上挂着一件水手穿的厚呢短上衣,一件家居外套和两顶帽子。另外还有四把椅子,一个长方形的图桌,一个开口的柳条箱装满黑色铁球,比柚子小点,比橙子大点。有两个人站在船舱里,满怀期待地看着维斯顿。
“船长,有人拜访。”杜利斯考对其中一人说。此人不过中等身材,褐色小胡子已经有点斑白,手里握着扁扁的老石南木烟斗。他身着衬衫马甲,戴着船长帽,威严之气溢于言表。船长以锐利的目光回应了下杜利斯考,并没有说话,只是装好烟叶点上火,吸了一口,退到一边,把舞台留给了旁边那位同伴。
维斯顿认识此人:卡尔·丹汉,35岁,衣着优雅得体,仿佛时时要置身于股票经纪人中间维斯顿不得不承认在华尔街从没遇到过像丹汉这样意志坚韧、不屈不挠的人。丹汉明亮的褐色眼睛里燃烧着生命的热情。这位电影导演看了维斯顿一眼,不耐烦地说:“维斯顿!是时候了。我本来打算上岸去找你。”
第2节:我必须得有个女主角
因为大雪,维斯顿的双腿又湿又冷。“早知如此,我就该在办公室等你过来。”
丹汉笑了笑说:“既然来了,和船长握个手吧。英格豪船长,这是百老汇的维斯顿。”
英格豪吐了一口烟,伸出手,一言不发地与维斯顿握握手,然后弯腰把装满铁球的柳条箱挪开,替维斯顿在桌子旁边腾出个位置。
“请坐,请坐,”丹汉一边说,一边在维斯顿对面的椅子上轻轻坐下来,仿佛随时准备起身,“你见过大副了吧,杰克·杜利斯考。”
“见过了,”维斯顿朝杜利斯考笑了笑。大副也点头回了他一个微笑。
丹汉不等他们回答就抢白道:“他们俩天生一对,你在百老汇不可能遇见这样的好搭档,老兄。他们和我一起走完了上一次旅行,我敢说这次要不是他们参加,我得多犹豫一会儿才能决定出发。”
维斯顿脱了帽子放在桌上,丹汉注视得他浑身不自在,但他没说什么。寂静片刻之后,丹汉试探地看着他的脸,倾身向前问道:“维斯顿,那个女孩呢?”
一声叹息,维斯顿迎着丹汉灼人的目光说:“没找着。”
“什么?”丹汉从椅子上跳起来,手掌重重地拍在桌子上,“维斯顿,你知道演员工会和海斯事务所警告了我所打算请的每一个女演员。除了你,所有经纪人都逃得远远的。你是我最后的希望。你知道我是个正直的人……”
维斯顿挥了挥戴着手套的手说:“丹汉,所有人都知道你很正直,但是他们同样知道你喜欢冒险。而且你事事保密,也让别人的信心大打折扣。”
“真理啊!”英格豪叼着烟斗说。
“一点儿没错!”杜利斯考也强烈赞同,他抱着双臂说,“连船长和我都不让知道他要去哪儿,我们按照他的指示一步步行动。没人相信我们这样做只是为了拍电影吧?”
维斯顿摊开双手说:“你瞧,丹汉,想想我的声誉,我不能让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孩,连干什么事儿都不知道就接受这份工作。”
“难看一点儿的也行!”丹汉露齿一笑,打断了维斯顿的抗议,“别管那个,你以为她能干什么事?”
维斯顿气红了脸:“我只能告诉她,她将在一艘船上待上不知道多长时间,到一个不知道什么地方的地方,而且她将是船上惟一的女性,整天被一群恶狼包围着!”他顿了顿,注意到英格豪和杜利斯考的脸色,咳嗽了几声说,“当然,我是说船员。”
丹汉不安地踱着步,停了停,再次拍着桌子说:“维斯顿,这是我这辈子最重要的电影,我必须得有个女主角!”
“你的片子里从来就没有女演员,”维斯顿反驳说,“连男演员也没有。干吗这回一定要找个女主角?”
“你以为我愿意!”丹汉停下脚步,说道,“观众想要个女主角,这就是原因。观众想看到一张漂亮的脸蛋。对他们来说,没有浪漫的爱情故事,历险记就和涮锅水一样淡而无味,必须有一张漂亮的脸蛋时不时出现在船上,是个傻瓜也行。”
维斯顿反对道:“但是在动物世界里,让他们感兴趣的……”
丹汉打断他说:“想想看,我容易吗!拼命工作、流血流汗拍一部电影,在电影院里挣几个放映的小钱。观众却说,‘要是有个女人在电影里就好了’,然后电影评论说,‘如若影片加入爱情故事,必定比现在成功一倍’。到目前为止,我一直我行我素,不愿意拍摄影棚里那些寻常的布景。我亲自为每一部电影筹款几乎把自己都典当出去了,老婆儿子住的房子全部抵押掉了,他们只能等我凯旋而归。现在经济萧条,除非我能保证票房火爆,否则银行压根儿不睬我。所以我需要而且非要不可一位女主角!他们要女孩,要漂亮,我就给他们一个漂亮女孩!”
看着丹汉不耐烦地咆哮,维斯顿站起身,戴上帽子说:“不好意思,丹汉,我想我帮不上什么忙。”
“你必须得帮我。而且得赶紧。趁着早上涨潮明天天亮前我们就出发。”
这个宣布叫维斯顿吃了一惊:“你不是下周才走吗?这么着急干吗?”
丹汉望了英格豪一眼,船长耸耸肩保持沉默。丹汉嘟嘟囔囔地说:“告诉你也无妨,船上带着炸药,保险公司听到了风声。要是不能马上出发,警察局长就要来请我们去‘喝茶’,然后我们就得在法庭耗上几个月。”
“炸药!”维斯顿紧张起来。
丹汉嘲弄地笑笑,从英格豪挪开的那只箱子里拿出几个铁球,抛出又接住,抛出又接住,整得维斯顿高度紧张。丹汉大笑一声:“放松,伙计。我知道怎么捣鼓这玩意儿。我发明的。我只想告诉你,我不愿意对你说谎。不敢说和我们一起旅行的女孩一定没有危险,这样的旅行,多少总有一点点冒险,也许不止一点点。但是相信我:有这玩意儿在,出不了什么大事。”
维斯顿发现自己已经紧张得几乎站了起来,他强迫自己坐下,继续问道:“那是什么东西?”
“毒气弹,老兄!我亲自设计的,或者说是我改进的。这个配方足够放倒一群大象,只要它们敢对人不敬。”
维斯顿站起身,摇摇头说:“丹汉,你的话让我对这个计划越来越不看好。我很庆幸没有替你找个女孩。”
“你的口气怎么跟保险公司一模一样?”丹汉训斥道,语气里充满了轻蔑,“你瞧,对于一个能掌控这些的男人比如像我、船长,或者杜利斯考毒气弹就和棒棒糖一样无害。事实上,我们在陆地上会遇到的危险绝对不会超过海上的持续降雨和季风。”
“季风?”维斯顿怀疑地问。
“有时会碰上。”丹汉一边说着,一边小心地把毒气弹放回柳条箱,“另一个我们必须马上出发的原因是,在季风季节到来之前,只有六个月的时间赶到那个地方,拍完电影。维斯顿,别这么萎靡不振!我相信大雨对”流浪者号“没有什么影响,船长和大副都非常可靠。但是季风会带来倾盆大雨,雨水不利于拍外景。最后浪费时间、浪费金钱,而且拿不出像样的东西。我们在码头多停留一分钟,都会减少我们拍片的时间。”
丹汉辟里啪啦的演讲搅得维斯顿头晕目眩,他抬起手制止丹汉继续讲下去:“毒气弹!季风!你让我觉得自己像个谋杀犯的帮凶!”维斯顿捡起帽子套到圆圆的脑袋上说,“对不起,丹汉。我不可能帮你找这个女孩!”
“那怎么行?”
维斯顿走向门口说:“我是认真的。”
“真的,怎么会?我自己找!”丹汉飞快地从衣钩上扯下一件外套,从另一个衣钩上取下帽子,从维斯顿身后挤过去,同时说道,“出租车在等你是吧?”
“是啊,可是……”
“要是你以为我这么容易放弃,仅仅因为你没法帮我找到一个有勇气的女孩……”
丹汉猛地把门拉开,维斯顿退到一边喊着“你等等……”
丹汉没有停下来:“我要创造一部世界上最伟大的电影!没有人见过这样的电影,甚至无法想像!当我回来的时候,他们就该学着创造新的形容词来描述这部电影。你等着瞧!”
大门当着维斯顿的面重重地关上了。“我的出租车!”他无力地呻吟着。
英格豪喊道:“丹汉!去哪儿?”
丹汉倔强的声音远远地飘过来:“我要替这部电影找个女主角,绑架一个也行!”接着他走下舷梯,足音越来越远。
船舱内,维斯顿扣好大衣,望着英格豪和杜利斯考,庆幸自己总算可以摆脱这群疯子了。那个看守老头说得没错,除了疯狂,没有其他的词更加合适。“他把我的出租车给占了。”维斯顿觉得自己简直是犯傻。
杜利斯考和英格豪哈哈大笑。杜利斯考伸出双手说:“丹汉总是能够搞到他需要的一切。我打赌他能带个女孩回来。”
“我才不和你打赌呢,”英格豪平静地说,“没关系,没关系的,维斯顿先生,我们会送你回家的。”
“什么样的女孩才会疯狂到……”维斯顿刚要开始抱怨,突然尴尬地停了下来。
杜利斯考拍拍他的肩膀哈哈大笑,露出一排小白牙:“嘿,如果剧本需要,丹汉先生说不定会逼着我娶个女孩。来吧,维斯顿先生,我帮你再叫辆出租车。”
第二章 曼哈顿
1932年12月3日
卡尔·丹汉漫步在百老汇大街上,寻找着一张合适的脸。他挤过剧院的人潮,目光锐利地搜索着,远看不错的女孩,走进一看却往往大失所望。丹汉不耐烦地诅咒着。
他专心地面对这个强加的任务,只要停一停,烦恼的世俗世界就如潮水一般涌进脑海:债台高筑、温柔的妻子在偏僻的北部村庄等他回来,还有小儿子文森。丹汉耸耸肩,仿佛想把这些困扰从肩上抖下去。有什么大不了的,这部电影一定可以解决这些问题,这部电影一定会大卖只要能找到一张合适的面孔。
他眯着眼睛就像摄影机镜头,在人群中抓住一张张脸:勇敢的脸、恐惧的脸、忧郁的脸、动人的脸、紧绷的脸、期待的脸、虚伪的脸、冷酷的脸、肮脏的脸、冷漠的脸。审视片刻,没有一张脸能够让他多看一眼或者引起他的兴趣。
一个小时过去了,又一个小时过去了,人群渐渐散去。“也许我是个白痴。”丹汉自言自语道,感到寒冷透过了厚厚的大衣。他走向市中心,穿过时代广场,走进林荫茂密的下城大道,将繁忙而灯火闪耀的剧院留在身后。凛冽的北风抽打在脸上,把雪花吹进他的眼里,他紧盯着门口的一张张脸,盯着排队等待救济的一张张脸,盯着过往的汽车里的脸,却根本找不到他需要的那一张。
丹汉不安地四处打转,离开麦迪逊广场,然后是第五大道,公园大道,时尚的57大街,仍然一无所获。穿过死气沉沉的上西40大街,又飘回了百老汇,熙熙攘攘的人群爆满了无数剧院和影院。
丹汉路过一家小店几乎连小店也称不上,只是个稍大点儿的售货亭而已,几乎容不下店老板庞大的身躯。它紧邻人行道,店里亮着灯,门口摆着一篮篮水果,篮子里有橙子、柚子、梨子和红苹果,昏黄的灯光下显得美味诱人。一个削瘦的女孩背对着丹汉,站在门口看着这些水果,似乎在考虑要什么。
事情发生在一瞬间。女孩修长白皙的手轻轻地向苹果篮伸去,还没碰到苹果,店老板就冲了出来,愤怒地喊道:“啊哈!叫我给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