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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也对着筱蓉长叹了一口气,可她实在是束手无策啊。
筱蓉知道李氏也没有法子,不过她们不能就这么湿漉漉地待一夜,先不说会着凉,要是第二天就穿着这样的衣裳出城,会被守城门的士兵们怀疑的,万一要是被那些贼人发现了,后果可就不堪设想。
她决定想法子生一堆火。于是她站起身来,在里头胡乱摸着,希望能摸到可燃的东西。
没想到还真让她给摸着了窗户上挂着的一块帘子,她大喜,用尽全身力气扯了下来,那帘子想来也不是什么好布料,索性用它来引火吧。
她悄声问李氏,“乳娘,你有火折子吗?”这古人随身是常带的,因为她们晚上必须要点油灯或蜡烛的。
李氏在身上掏摸了一阵子,失望地摇头,“本来是带着的,可是走了那么多的路,也不知道掉到哪里了。”
筱蓉也很失望,这光有帘子没有火怎么办?她在屋子里慢慢地走着,摸到了供桌,可是她个子太矮了,供桌上的东西她够不着。于是她只好让李氏摸摸看上头有没有香炉。
李氏听了忙双手合十,劝说筱蓉:“罪过啊,这可是土地爷的东西,不能得罪了他老人家的。”
“什么土地爷?乳娘也信这个?”她冷笑一声,“要是有神灵,我爹娘那么好的人会死吗?”这个世上哪里有神灵?要是有神灵的话,为什么不保护她的爹娘呢?
李氏见筱蓉伤心,忙安慰筱蓉:“好孩子,我摸就是了。你可别哭坏了身子,老爷和夫人九泉之下也不得安生啊。”说着就在供桌上摸来摸去的,还真摸着了一个小香炉。这城隍庙平日里的香火也比较旺盛,李氏不知道筱蓉要香炉做什么,只好双手捧过去。
筱蓉大喜,从里头撮了一把香灰。可能因为这香才刚燃尽没多久,烫得她手直抖。她拼命咬牙忍着了,比起爹娘的惨死,这点儿痛算什么。
她用小嘴细细地吹那香灰,半天,李氏终于见到了她手里的一点红。不由惊呼:“小姐,你怎么……能用手?这事儿该交给奴婢来做的。”
说着就要上前去抢过来。筱蓉忙躲过了,沉声说道:“快拿帘子来。”李氏只好把帘子递过去,由于帘子溅上了雨点,好半天才引燃了。
有了光亮,她们能模模糊糊地看清这庙内的东西了。这是一个狭小逼仄的地方,里头正中一个神龛,上面供着土地爷的泥胎塑像,供桌上整齐地摆着三个两寸长的白瓷碟子,里头堆满了鲜果。
筱蓉大喜,忙上前掂起脚来就摸了一个果子,昏沉沉的也看不清到底是什么东西,她张嘴就咬了一口,嗯,还比较新鲜。
她忙把那一堆果子拢到自己怀里,用一张还没烧完的黄裱纸给包了,以后的日子不能再像以前那样锦衣玉食的,她必须得做好最坏的打算。
见窗棂是木头的,她就让李氏拔下来。李氏不敢,她就使出那招最管用的,眼泪鼻涕双管直下,包准有效。
李氏拔一根窗棂就喃喃念叨着:“土地爷,您老人家千万别怪罪我,我也是没有法子啊。”
筱蓉在身后暗笑,把拔下来的窗棂子放在点燃的窗帘上,慢慢地引燃了,总算是生起了一堆火。她和李氏把外衣都脱下来,用两根窗棂挑着慢慢烘烤。
也许是夜太安静了,也许是筱蓉这具小身子还太小,虽然她有满腹的仇恨,可还是忍不住迷迷糊糊地睡下了。
昏昏沉沉地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她被李氏给摇醒了,朝外头看去,天已蒙蒙亮了。远处,传来此起彼伏的雄鸡叫声。
她忙起身,穿上了干透了的外衣。李氏望着那张稚嫩里却透着坚毅的小脸,欣慰地笑了。小姐就是和其他的孩子不一样,遇到这么大的事情,别的孩子还不得哭着闹着吓得无所适从,可是小姐一点儿都不慌乱,冷静地像个大人。
卷一 血海深仇 第六章 生死关头
李氏把筱蓉包好的果子用烧剩下的窗帘布重新包好,揣在怀里。她本来就是个乳母,胸前自然是一片波涛汹涌,此时塞上了这些圆滚滚的东西,倒不觉显眼,只看上去更丰满了些。
她得意地相了相,才低身背起筱蓉来,沿着门前的路往前走去。
白日里这路就好走多了。李氏虽不认得路,但是路上来往的行人只要问一问就可以了。别人问她们,她就按照筱蓉告诉她的只说她们是母女,是来京里走亲戚的。
一路上倒也没有遇见为难的事情,可是到了城门根儿上,李氏就有些怯阵,生怕她们被人给认出来。
远远地望去,城门口站满了持枪佩剑的兵士,一个个凶神恶煞般,对着出城的百姓们吆五喝六的。
筱蓉心里一紧:这些人这么快就有动静了?今儿是不是在这儿设伏的?
昨夜里恍然听见那个什么王爷说江府里没有小孩子的,难道那个太监不信?
事已至此,筱蓉一时也想不透,眼看着到了城门根上了,她必须得出城,不然留在京里,迟早会被搜出来的。
王氏的娘家本也是簪缨勋贵,可外祖去世后,外祖母就跟着舅舅一家到外地任上去了,府里只有一座空宅子闲着。
想来父母出事儿了,舅舅怕也不能幸免于难,自己更不可能去投奔他了。眼下,只能随着李氏到乡下避一避了。
咬了咬牙,筱蓉从李氏的背上下来,拉着李氏的手拍着,“娘,从今之后我就是您的女儿,你就当成我们真的是来投奔亲戚的,不要慌乱,若是那些兵们问起来,就由我来回答。”
事到如今,也没有别的法子,只有出城到李氏家里这一条路了。李氏咬咬牙,重又背起了筱蓉,“好孩子,娘巴不得有你这么个好女儿,以后只要娘有一口吃的就有你一口。我们现在就出城去。”
李氏背着她慢慢地靠近了城门口,前面一个赶车的过去了,李氏也要跟着,却被两个士兵叉起了长矛给拦下了。
一个痞里痞气的瘦高个的士兵上下打量了一阵李氏,才笑嘻嘻对另一个矮胖的士兵说道:“这娘儿们,这对奶子长得还挺大呀。”
说着,就要伸手去吃李氏的豆腐。筱蓉见状忙大喊:“叔叔,别摸,摸坏了弟弟就没有奶吃了。”
童言无忌的话引得那两个士兵哈哈大笑,那个想摸奶的笑道:“怪不得这么大呢,原来才生养过。”
另一个就喝问:“你们进城做什么的?”
李氏忐忑不安小声回答:“军爷,小妇人带着孩子来走亲戚的,家里穷,想到亲戚家要两件旧衣服给孩子穿。”
兵士们望着她空空如也的两手,狐疑地问她:“怎么?没要着吗?”
李氏连惊带吓的,这时候真的快要哭出来了,声音里满是凄惨:“三年不上门,是亲也不亲了。我们娘儿俩连人家的大门都没进去,就给撵出来了。”
这一说,还真让这两个兵士生起了同情心,那个瘦高个的士兵有些愤愤不平,“妈的,这城里的富人也太势利了。”
矮胖的则问道:“你家亲戚叫什么?让我们也知道知道,到底是哪个大户人家这么小气?”
这一问可是让李氏作难了,她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哪里知道城里的大户人家啊。
筱蓉见李氏愣在那儿,就在背上狠狠地掐了李氏一把,李氏倒也乖觉,顿时就哭眼抹泪的,装作哽咽地说不出话来。
筱蓉在背上也用小手抹泪,“我娘被人家还打了一耳光。呜呜,那家子好气派啊,门口还有两个大石狮子……”
见这娘儿两个哭哭啼啼的,后面等着出城的人就不耐烦了,有胆子大的就小声嘀咕起来,“这看城门的管这么多闲事干嘛?还不放人家母女走,存的什么心思呢?”
正乱哄哄的,就听身后一声锣声鸣起,远远地,两列身着铠甲的护卫仪仗齐整地骑着骏马往这边走来,后面一顶乌沉沉的八人抬大轿紧紧跟随。
两个士兵对视了一眼,那矮个子忙道:“庆王来了。奇怪,今儿尽是些稀奇古怪的事儿,平日里百年一遇的大人物都出城了。”
百姓们纷纷驻足观看,筱蓉趁机在李氏耳边说:“娘,我们趁乱快出去。”李氏背了她就要从人缝里钻出去。谁知道守门的压根儿就不让。
正焦急慌乱间,庆王的仪仗已经来到城门口,前面一个护卫就打马来到面前,高声问道:“我们王爷要出城,为何这里聚了那么多百姓?”
几个守门的士兵忙打千儿跪下,领头的低身回道:“回大人的话,今儿宫里来人吩咐了,对出城的百姓要严格盘查,省得走失了要犯!”
“是吗?”那护卫冷冷一笑:“这么说,连王爷的车驾出城,也得盘查喽?”
“啊?大人见谅,卑职没这个意思。卑职也是奉宫里的命令!”那领头的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也不知道受了谁的命令。
筱蓉娘儿两个躲在人群里,焦虑不堪,若是他们僵持下去,不让她们出城怎么办?
就听那护卫高声喝道:“混账东西!王爷乃当今圣上亲叔父,摄政王一奶同胞的亲弟,能经过这城门是你们的福气,你们都堵在这儿做什么?还不疏散了百姓,让王爷的车驾好过去?”
他一身的威风,又仗着是王府的护卫,说话自是理直气壮的。无奈守门的头领也不是个吃素的,他手里也有密旨。听了这话,他有些为难,万一这群百姓里头就有他要捉拿的罪犯,放走了,就算他有八个脑袋也担待不起。
期期艾艾地,他在人群里搜寻着,那一群百姓里有好几个带孩子的,电光石火间,他忽然想出一个自认为绝妙的主意来。招手叫过几个兵士耳语了一阵子,就见那些人往人群里走去。
这边,城门头领点头哈腰地对王府护卫笑道:“卑职这就驱散百姓,放他们出城,好让王爷的车驾顺利通过。”
兵士们放开交叉起来的长枪,百姓们都陆续地出城了,李氏背着筱蓉也要往前跟去,却被几个人高马大的兵士给拦住了。李氏吓得忙求饶:“军爷,小妇人家里还有一个吃奶的孩子等着呢,求军爷高抬贵手,放过小妇人和孩子吧。”
“去去,别跟我们嚎丧,有本事找城门领去。”他们不耐烦地推搡着李氏和几个带孩子的男人女人。反正上头交代了,见到带孩子的就抓。
城门霍拉拉地全部打开了,王爷威严的车驾慢慢地来到了城门根下。李氏和筱蓉眼巴巴地看着那八人抬的大轿子就要抬过去了,不由一阵心酸,看来,她们出不去了。
卷一 血海深仇 第七章 回家的路
被士兵们驱赶着靠在城门的一个墙角里,筱蓉眼圈儿都红了,没想到自己仇报不了,还要搭上一条小命!这世道,怎能如此不公?
低了垂眉,一副死生有命的样子,筱蓉就像是一架被抽干了血的躯干一样,一点儿活气都没有。
李氏闭了眼睛,勉强控制着自己不让眼泪流下来,若是两个人都被抓起来,小姐怕是保不住了,她死就死了,可好歹得给江家留个人啊。
正在母女俩暗自彷徨,一副末日来临的样子,就听快要抬过的八抬大轿里透出一个威严的声音:“那边墙角上为什么靠着那么多的妇孺?”
城门领颠颠地忙跑上前:“王爷,那都是宫里要抓的人。”他口口声声“宫里”,为的就是能镇住这个王爷。
“大胆!”就听轿子里的王爷大喊一声,已是怒火上头:“宫里到底是谁这么明目张胆地出来抓这些妇孺的?你说出来,本王亲自问他去!”
“这个,……”城门领心里一哆嗦,这话他该如何回答啊?宫里的李公公昨夜里就传下话来,让他留意出城的人。
这煞星一样的王爷又在这儿逼着催,两头都得罪不起,让他是左右为难。嗫嚅了半天,他才乍着胆子回道:“王爷,宫里只是来了个传话的太监,小的也不知道……”
“狗奴才,竟敢对本王推辞。”眼看着一场暴风雨将至,城门领吓得忙跪地磕头,“小的这就放人,这就放人……”
一挥手,已经木了半边身子、心如死灰的筱蓉和李氏浑浑噩噩地就被放出了城。
这边厢,那王爷端坐在轿子里正训着城门领,骂得狗血淋头,魂飞魄散。
半天,想那王爷已经骂累了,就摆驾往回走,连城也不出了,说是要进宫请罪去。
出了城门,李氏紧赶慢赶地走了约莫里把路,才放下筱蓉歇着。又摸着筱蓉乱蓬蓬的小脑袋笑道:“刚才真是太凶险了,可吓死我了。要不是碰上那么一个仁心的王爷,我们今天怕是出不了城了。”
起止是出不了城,恐怕连命都没有了。那个王爷绝对不是一时兴起,心软想救人,怕是早就酝酿好了吧?
筱蓉暗中想着,这王爷到底何许人,为何要救她们?
昨夜里,江府里虽有那么多的人,可筱蓉和李氏躲在床底下,压根儿就没看到这些人的长相,只听到院子里的惨叫声连连,哪里还能辨认出来了哪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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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城,李氏倒踌躇起来。她家离城里还有三十多里路呢,就这么一路走下去,她怕筱蓉受不了,可自己手里空空的,哪有银子去雇辆车坐啊?她们连吃的东西都没有着落呢!
担忧地望了望灰头土脸的小姐,李氏真是良心上不安,这孩子命还真是苦啊,若不是遭了这样的灾祸,说什么人家也是锦衣玉食的,哪里像这样叫花子一样四处逃窜?
为了不让筱蓉伤心难过,这些话她也只能在心里想想,并不敢说出来。见筱蓉一脸的疲倦,她心里漫过一阵疼痛,安慰她道:“好孩子,等到了娘家里,一定给你做好吃的补补身子。娘家里还有一个哥哥,今年九岁了,到时候就带着你玩去。”
想起儿子,李氏的眼眸顿时亮了。筱蓉明知道她这是宽慰她的心,也就配合地咧嘴儿一笑,只是那笑比黄连还苦。
为的不是从此之后就没有荣华富贵享受,而是爹娘惨死的场景只要一闭上眼就在脑子里重现。才逃出来时连伤心难过都顾不上,这会子好不容易喘出一口气儿来,爹娘临死前的惨叫又充满了整颗心。
望望升到半空中的太阳,李氏叹了一口气,拉起了筱蓉:“孩子,我们得赶紧往前走,离京城越远越好。”话音刚落,不容分说地就把筱蓉往背上背去,迈开大脚片子腾腾地往前走去。
筱蓉回头留恋地看着巍峨的帝阙,夕阳西下,城门楼发出闪闪的金光。
那里有她儿时的梦想,有疼她爱她的爹娘。只是如今美梦破碎,欢乐时光再也不能重拾了。那轩昂壮丽的城门,离她越来越远,慢慢地从她的视线里消逝了。她,也该从头再来了。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筱蓉觉得李氏有点儿喘粗气,就忙对她说:“娘,放我下来吧。”
李氏往上托了托她的小屁股,抹了一把汗,笑道:“没事儿,再往前走走。”
筱蓉理解她的心理,是想着离开京城越远越好。可她心里过不去,自己虽然还是个孩子,不过走了这么长的路,也够李氏累的了。
于是她在李氏背上来回地扭着:“娘,我在这上面难受,我要下来走一会儿。”
李氏哪里肯信她的话,这个孩子,总是这么体贴人,让人心疼地要命。可筱蓉不罢休,继续在她背上晃着,李氏无法,只好放下她来。
两个人坐在路边歇息着,李氏顺手捡了一片大树叶子给筱蓉扇着风,嘴里还絮絮叨叨说:“这么热的天,妞妞可别热坏了。”
筱蓉则倚在她身边,幸福地享受着这仅剩的亲情。仰头看了看天,日已西沉,只剩了大半个皮球一样还赖在山上不想下去。肚里饥肠辘辘,适时地咕噜起来,实在是不给面子。
李氏显然已经听见了,她狠命地低下头去,不让筱蓉发现她眼眶中的泪水,只是那抖动的手出卖了她的心情。
娘儿两个歇息了一会子,不得不起身赶路。其实刚才筱蓉肚里的叫声,李氏早就听见了,只是这里离着村子还远,她手里又没有银子,到哪儿弄吃的去呢。
这次筱蓉死活都不让李氏背了,只拉了她的手,蹒跚往前走去,靠着自己的坚强,硬是撑了几里路。
好不容易,在前方的岔路口,她们看到了一辆拉粪的牛车。李氏赶忙拉着筱蓉的手往前追去。
赶车的是一位胡子花白的老头儿,长得慈眉善目的,穿一领黑市布褂子,肩头上还缀着几个整整齐齐的补丁,腰里系着一条同色的带子,敞着领子走得还兀自冒汗。
见李氏娘俩呼哧呼哧地追上来,不由喝住了牛车,诧异地问道:“你们这是怎么了?”
李氏好不容易喘匀了气儿,才断续说道:“我家娃子走不动了,大爷能不能行行好,让她上去坐一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