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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来,张忠义能顺利地被册封,还得多亏了他。当初皇帝把他囚禁在宫里,为了惩戒他一番,故意下了那道圣旨,后来才知道庆王府人心可畏。
王妃的如意算盘并没有实现。而刘碧云受不了那种守活寡的痛楚,提出了和离。
云书岳直到自己孤身一分,才有勇气去寻找筱蓉。正像筱蓉先前说的,他有妻有妾,她到底是个什么身份?况且她并不想让别人怨恨她。
如今,这一切都实现了,可独独没了筱蓉的身影,这三年来,云书岳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过来的。
三年了。他终于可以扬眉吐气地对她说一句“我喜欢你”的话,可是她却不在身边了。
他决定,纵算是寻遍千山万水。也要找到她。让她亲耳听到他对她说出那句话来。
于是,他和皇帝告了假,骑上马,只带着两个贴身的侍从,轻装简从地上了路。
一连寻找了几个月,可是依然是杳无音信。
这一日。他驻足在落凤镇后头的山坡上,遥望着下面稀稀落落的村庄,不由感慨万千:这个地方可是当初他们相遇的地方,想当年,他和张忠义为了争夺一只獾子大打出手。害得他被一条毒蛇所伤。
而如今,他和张忠义已经握手言和。也知道了张忠义并不是她的亲兄长,可是她却没了踪影。
面对斯景,斯情,他只觉得心胸空虚得难受,若是这一生没了她,他不知道该怎么过下去了。
慢慢地沿着山坡下了山,在山脚下,看到了一座坟墓。坟头上的土分明是才添的,坟前还植了两颗松树,郁郁葱葱的,显然已经成活了。
地上摆着瓜果点心,显然有人来祭拜过了。再看前面竖得墓碑上,字迹已经模糊不能辨认了。想来这座坟头已经有些年头了。
正在发呆间,就见打山下又来了一匹马,马上的人看起来身材高大魁梧,披着一身黑斗篷,威风凛凛地过来了。
云书岳不想和人相遇,赶紧勒马躲到了树林子里。
只见那人一阵风驰电掣地过来了,就停在这座坟头上,翻身下马跪在了坟前,放声大哭起来。
定睛细看时,原来是旧相识张忠义!
没想到这小子也来了。看样子这坟里埋着的是他的亲人啊。
他痛哭了一阵子,才站起身来。云书岳想着好歹也和他相识一场,两个人又都对筱蓉上心,还是出来打个招呼吧。于是就策马出了林子。
张忠义闻听马蹄声也吃了一惊,没想到这山脚下的树林子里还有人。回头看时,却是云书岳。
云书岳来到他面前下了马,也对着那座坟磕了三个头,张忠义赶忙还礼,两个人不免契阔了一番。
云书岳才问他:“不知道这是你的什么人?”
张忠义则答道:“乃是家母,已经去世多年了。”
“这么说,你近来倒是常常来祭拜了?”云书岳指着地上的瓜果点心,轻笑道:“看不出,你还是个大孝子!”
“我也是刚到,哪能常来祭拜?”张忠义一语未完,忽然就停住了,瞪大了眼睛,指着那些瓜果:“这是谁摆的?”
云书岳面上也显出狐疑:“莫非这不是你祭拜的东西?难道你还有兄弟姐妹不成?”
一说到兄弟姐妹,他像是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脸色都变了,转身就翻身上马。
张忠义也被他一惊一乍给弄得呆了呆,口里还说道:“这家伙,发什么疯啊?”只是话还未说完,他显然也想到了什么,也飞身上马,追随云书岳而去。
路上,两个人像是比试一样,马鞭子抽得脆响,马儿飞一般地前行,惊起了路边大树上的鸟儿叽喳飞去。
卷一 血海深仇 一百七十二章 选择(大结局)
张忠义终于赶上了云书岳,在他旁边大喊道:“谁先找到她,她就是谁的!”
云书岳抽了马儿一鞭子,回头怒骂:“胡说,她是人,不是东西。这个要由她自己选择!”
两个人鬼使神差地来到了张家寨,迎面就碰上了几个村民抬着一扇破门板,门板上躺着一个浑身是血的精瘦汉子。
几匹马挡住了去路,惹得那些村民们一阵不耐烦:“快让开,这个人快不行了,我们要带他找神医去!”
两个人一听顿时浑身紧绷起来,这个神医,会不会是……?
他们相视了一眼,牵着马就跟着那些人。
张忠义一边走一边小声嘀咕:“以前瘟疫,村民们可都搬走了,怎么又回来了?”
回头见云书岳寸步不离地跟着他,不由一阵怒火攻心:“喂,我说你这个人怎么这么烦,总跟着我干嘛?”
云书岳毫不客气地回他一句:“大路朝天各走半边,许你走不许我走啊?”
跟着那些村民来到了张忠义的原先的家里,只见一道篱笆墙被修缮一新,原先破落的小院也被收拾得整整齐齐,另外还盖了三间茅草屋。几个小丫头穿红着绿地在院子里忙活着,门口已经排上了长长的队伍。
他们想往里挤进去,可那些排队的人不让了,纷纷嚷着:“这里都是有规矩的,不然神医娘子生气了谁都不给看了。”
他们只好在后头排队,前头人一个个地进去了,夕阳西下时,才轮到他们。
云书岳窜上前一步,却被张忠义给拽了回去。两个人争先恐后地打个不停,就听屋内一声莺声燕语:“想打出去打,这里还有病人呢。”
一个少女,面上蒙着面纱,袅袅婷婷地走了过来,却在见到他们两个的时候。“咦”了一声。忽然就转身进去了。
一会儿,一个小丫头就出来对他们大声说道:“娘子今儿累了,不能再看病了。”
云书岳和张忠义两个眼睁睁地看着正屋的门给关上了,两个人像个傻子一般愣在了门外。
云书岳一拍巴掌,咳声叹气:“这算是怎么一回事儿呀?刚轮到我们怎么就不给看了呢?”
“你没听人家丫头说了神医娘子累了?既然累了保重身体要紧,自然不能再看了。大夫也是人,自个儿的身体也得顾不是?”张忠义没好气地瞅了他一眼,瓮声瓮气地说着。
“那这还是你家的院子呢,你怎么也不问问为什么不让你进了?”云书岳急于想见筱蓉,不由怂恿撺掇着张忠义。
张忠义一听也是啊。这可是他家的屋子啊,凭什么不让他进去啊?
当即就拍门大喊:“喂。这是我家,我要住进来。”
就听门“吱呀”一声打开了,露出一个妇人的面孔,原来就是余扬娘子,她笑模笑样地回道:“这位公子,这屋子我们已经买下来了,您若是不信。我这儿还有地契呢。先前这村子的人都逃出去了,这无主的房子都被官府给卖了。”
张忠义此时真像吃进了一只苍蝇一样难受,自己的家竟然被人给卖了,连他都进不去了?
可是他也不能怎么样,要说凭着他们二人的地位,就算是把屋子里的人给打出去也不为过。可里头是筱蓉啊,张忠义一想到是筱蓉住在自己家里,心里也就平衡了。这说明她心里还是有他,有这个家的。不然,为何不选别的地方,偏偏选了他家。
一想到这些,他心里就美滋滋的,转身就往外走。他就不信,自己的诚意打动不了她,反正这些日子他也没别的事儿,每日里都来这儿守着吧。
云书岳见他往外走,不由着急喊着:“喂,你这小子,这就走了吗?”
其实少一个人对他来说倒是好事,但是见张忠义就这么放弃了,他竟然忍不住要劝他。
张忠义回头朝他神秘地一笑,并不理会他,大踏步往外走。
云书岳心里有数了,这小子定是有什么奇招也说不定。算了,自己反正和他是竞争对手,管他有什么招数呢,他只要坚守在这儿就可以了。
打定主意之后,他不急不躁地吩咐两个随从从马背上取下一顶牛皮帐篷,就预备在院子里撑起来。
谁知道屋里有人看见了,出来一个小厮:“我们家姑娘说了,这里是病人来往的地方,不能堵了路。要想撑帐篷,到外头大路上去。”就把云书岳给轰了出去。
云书岳虽然满肚子气愤,可也不能怎么着这个小厮,毕竟人家姑娘可是他梦寐以求的人啊。
只好忍着满肚子的气带着两个随从来到村头的大路上,只见张忠义已经在两棵大树之间搭了一个简易的千秋,正翘着二郎腿悠闲地躺在上面晃荡着。
云书岳不由“哧”笑了一声:这小子,图省事吗?要是晚上下了大雨看他怎么过。
也不理他,自己指挥这两个随从搭起了帐篷,又支起了锅灶,烧上了开水。
张忠义盯着三个忙成了一团的人,心里暗笑:“我说你这是带着家出来的吗?一个大男人家,还婆婆妈妈的,实在是不像话。实在受不了这个苦的话,赶紧打道回府吧,别在这儿丢人现眼的。”
“你懂什么?”云书岳不甘示弱地还口:“你倒是轻巧,等夜里试试还这么惬意再说。身子好了才有精力见她,就你这个邋遢样,见了她,她还不得烦死你。”
两个人斗了一阵嘴,也就各自歇下了。天色暗了下来,张忠义拿出随身带来的干粮啃着,望着云书岳主仆三个稀里哗啦地喝着白粥,不由一阵眼馋:这小子,到底是过惯了锦衣玉食的日子了。
晚风习习,住在大路边上倒也不冷,云书岳和衣躺在了帐篷里,身上还盖了一床毛毯,身子底下铺着一层厚厚的干草,只觉得惬意无比。
张忠义自来行军打仗惯了的,躺在千秋架上也不觉得什么。况且夏日的夜晚。吹吹晚风倒觉得舒服。
两个人就这么各怀心事睡下了。及至半夜的时候,忽然几个明闪掠过,一阵狂风猛地吹过来,吹得张忠义浑身一个激灵,不由就翻身坐了起来。
豆大的雨点夹着邪风打在了他的身上,只觉得生疼。
望了眼那边黑沉沉的帐篷,张忠义再也顾不上许多,几个箭步就窜了过去,掀开了帐篷的门帘就闯了进去。
里头睡着的几个人并没有动静,张忠义倒是纳闷了:这几个人怎么睡得这么沉?按说身上都有功夫。尤其是云书岳,他可是和他两军阵前对垒过的。怎么也不见他有一点儿动静?
正想着,就听暗地里一声嗤笑:“怎么?外头冷了还是下雨了?”
张忠义这才知道人家并没有睡死,而是知道他是谁,看这样子,云书岳也算是个大度的,并没有要赶他出去的意思。
他放心地走到云书岳躺着的地方,也顺势躺了下来。笑道:“还是你小子有先见之明,莫非你会观天象不成?不然怎么知道这天要下雨,早早地支上了帐篷?”
云书岳听得噗嗤一笑:“你这人,想象力还真是丰富。我哪会观什么天象啊?不过是出门在外,哪有背着房子走路的道理,能舒适一会儿是一会儿。不像你,哪儿都能睡一觉,我倒不是吃不得这个苦,而是怕身子坏了。顾不上去看筱蓉了……”
说到这里,他忽然像想到了什么,眼神一闪,却硬生生地没有说出来。
张忠义也听得若有所思,两个人一时沉默了。听着帐篷外被雨点打得啪嗒啪嗒的,两个人都走了困,各自都思索着怎么赢得筱蓉的欢心。
第二日,天气放晴,两个人一大早就起来了,收了帐篷,随便吃了点儿东西,就往筱蓉那儿去了。
还没到地方,就被巷口的车水马龙给惊呆了,原来这些人都等着来看病的。
云书岳望了一眼,前面还有好几辆马车,车身都是清油漆成,阳光下闪闪发亮。跟随的家人都穿着绸缎衣裳,可想而知那主人定是身份不低。
就连这样的人都来了,看样子筱蓉在这三年里已经闯出一片天来了。
他想到那个忙碌的身影,唇角微勾,这个小女子,真是不同寻常!
日上三竿的时候,篱笆院门打开了,走出一个面容端正的大丫头,她手里拿着一叠小纸条,挨个儿发,谁知道轮到云书岳和张忠义的时候,却偏偏不给他们两个。
云书岳和张忠义不由恼怒了,大声责问:“为何不发给我们?”
那丫头不卑不吭地答道:“姑娘的这小纸条都是给生病的人的,你们没有病,自然不给!”
“我们怎么没病了?我们这里都是病。”云书岳拍拍胸脯,点着心脏那个地方。
那丫头嗤笑一声,不屑地瞥了一眼,笑道:“姑娘说了,若是你们再在这里瞎折腾,就要让人打出去。去去,别在这儿瞎搀和,到一边儿去。”
后头的人一听这个话,立刻群情激奋,都吆喝着:“没病别在这里碍事,我们排队都排不上呢。”
气得云书岳和张忠义两个无可奈何,却又不能冲进去,万一冲撞了筱蓉,这辈子再也不能原谅他们可怎么是好?
只好呆呆地在一边看着院子里进进出出,热闹不堪。那个蒙着面纱的女子却再也没有出现过。
他们两个不约而同地想到,若是他们也是那些病人该多好啊,至少能让她亲手诊治!
两个人闷闷不乐地回到了路边,支起了帐篷。夜色降临时,两个人生了一堆火,打了几样野味,放在火架子上烤着。
云书岳感慨地一笑:“没想到我俩是在这个地方不打不相识,又是在这个地方等着同一个人!”
张忠义深有感触:“正是,若不是那一次打架,我们如今还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呢。说不定你也不会认识筱蓉,更不会来和我抢了。”
“喂,喂,你说话怎么不凭良心?谁抢谁的还不知道呢?”云书岳暴怒起来,恨不得抽出一根烧糊了的木棍子戳他一下。
两个人吵吵闹闹了一阵子,最后张忠义才搓着手无奈地说道:“其实我们两个人在这儿打破了头也没有用,最终还是筱蓉说了算。也许。我们两个她谁都没看上呢。”
一语让云书岳也低下了头。他讷讷说道:“是啊,我们两个窝里斗没有用,哎,听天由命吧。”
第一次,他才知道什么叫做无奈!
第三日天还没亮,张忠义一个人就独自骑马出去了。云书岳望着他高大魁梧的身影,若有所思地笑了笑……
日上三竿的时候,两个侍从抬着胳膊被砍了一刀的云书岳急匆匆地来到了筱蓉的门口,两个侍从大声地喊着:“让一让,这里有一个重伤的病人。”
丫头探头出来一看又是他们。正要关门,却听侍从们喊道:“快。来救救我们家主子,他受伤了。”
丫头细细看了一下,果然如此,她无奈地进屋回禀了,筱蓉听了之后冷笑连连:这是想用苦肉计吗?
不过人已经抬到她这儿了,不让进来也不行了,只好让人抬了进来。
刚放在床上。门外一阵马蹄声响起,一个男声大喊:“神医娘子救救我啊,我的腿断了。”
筱蓉皱眉,这才来一个断胳膊的又来了一个瘸腿的,怎么这么巧?
结果让丫头出去一看,却是张忠义,伏在马背上脸色苍白,冷汗淋漓。
这两个人,为了见自己一面。把自己伤成这样,至于吗?
云书岳和张忠义两个都被放在了床上躺着,筱蓉蒙着面纱给他们清理着伤口,见伤口太大,只好进行缝合。
可是痛恨两个人的诡计,她故意不给他们喝麻药汤,硬是生缝下去。疼得云书岳和张忠义两个叫苦连天。
筱蓉故意问道:“很疼吗?”
云书岳咬牙抽着冷气,挤出一丝苦笑:“不疼,不疼,只要有你在,怎么着都不疼。”还没等他说完,筱蓉又是一针下去,后半截话被他的叫唤声给掩下去了。
好不容易处理好了两个人的伤口,筱蓉交代了丫头小厮的注意事项,自己一个人走出去到外头透透气。
坐在门口的木头桩子上,她陷入了沉思,这两个人摆明了是来打擂台来的,看样子自己不给出个结果来,两个人是不会走的了。
其实她内心里喜欢的是云书岳,可是又怕伤了张忠义的心,这该如何是好呢?
………………
转眼一月有余,云书岳和张忠义都好得差不多了,两个人天天和筱蓉见面,只是她从来都不拿下那张面纱,让人看不到她的真实面目,更别想去探查她的内心了。
两个人心里打鼓,不约而同地想道:莫非她有喜欢的心上人了?
夜晚时分,两个人都忐忑不安,连饭也没好生吃。
夜深人静时,筱蓉一个人走到了院子里,静静地坐在木桩上,一个人默默地想着心事。
夜色温柔,夜风凉爽。月光如练,照得满院子里亮堂堂的。
云书岳和张忠义两个你推我我推你,最终还是张忠义说道:“我们两个要么是对手,要么就什么也不是。你先去探探话吧,万一是你,我就放心了。”
云书岳不由诧异: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