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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其自然,你将开花。”如果这一寓意越来越深地进入你的内心,一切努力都变得毫无意义。于是你就不再按部就班地计划将来,而是活在此时此地,当下即是一切,当下即是永恒,这就是佛境,你已是佛陀。唯一缺乏的是你没有给它机会开花,因为你是如此地专注于你的目标。
①帕坦加利(Patan-jali):古代印度瑜伽派哲学经典《瑜伽经》的作者。——编注。
花朵没有任何努力地盛开,因为它的能量没有被任何目标所挥霍。花朵不计划将来,花朵是现在和当下。像一朵花,像一只鸟,像一棵树,像一条河或像一片汪洋——但不要像人,因为人不知哪里出了毛病。
自然,之所以为自然,是因为不作努力,自发地,这就是庄子的精华所在。现在我们将开始领悟他的箴言,尽心倾听每一个字,因为你的意念会制造障碍,你的意念会不让你倾听。你的意念就是社会的缩影。社会是十分狡诈的,它不仅环绕着你,它还渗透着你。这就是你的意念,这就是为什么所有那些知道的人对抗意念趋向自然的缘由,因为意念是人为的东西,是由社会植入你体内的。所以当你聆听庄子的时候,你的意念会阻挠你,你的意念会不乐意倾听,因为他说的是如此有悖于你的意念。如果你将你的意念放在一边,让庄子的话语渗透你,那么光是倾听就成为一种静心,光是倾听就会改变你。没有任何其他事情要做,只是倾听。
庄子相信领悟,而不是静心。如果我说你得静心,那只是因为我觉得领悟对你来说十分地困难。静心不会把你带向目标——没有什么方式可以把你带向目标。不存在任何方式,任何技巧。静心只是帮助你领悟,它不会将你引向真理,它只是打破意念,一旦真理出现,你可以看见它。
绘图者米倚信手画出的圆比用圆规画的更完美。
庄子讲到一个名叫米倚的绘图者,他信手画出的圆比用圆规画的更完美。真的,需要圆规是因为你害怕,如果不害怕,你也能不靠任何帮助画出完美的圆。
圆周在自然界随处可见,一切事物都作圆周运动。圆周是自然界最易见的现象——从不借助圆规。星辰从不查地图,它们也不带圆规,但它们是作圆周运动的。如果你给它们地图和圆规,我敢肯定它们会不知所措——它们会无所适从,不知做什么好。
你一定听说过蜈蚣的故事。蜈蚣是用成百条细足蠕动前行的。哲学家青蛙见了蜈蚣,久久地注视着,心里很纳闷:四条腿走路都那么困难,可蜈蚣居然有成百条腿,它如何行走?这简直是奇迹!蜈蚣是怎么决定先迈哪条腿,然后动哪条腿,接着再动哪条腿呢?有成百条腿呢!于是青蛙拦住了蜈蚣,问道:“我是个哲学家,我被你弄糊涂了,有个问题我解答不了。你是怎么走路的?用这么多条腿走路,这简直不可能!”蜈蚣说:“我一直就这么走的,可谁想过呢?现在既然你问了,那我得想一想才能回答你。”
这一念头第一次进入了蜈蚣的意识。事实上,青蛙是对的——该先动哪条腿呢?蜈蚣站立了几分钟,动弹不得,蹒跚了几步,终于趴下了。它对青蛙说:“请你再也别问其他蜈蚣这个问题了,我一直都在走路,这根本不成问题,现在你把我害苦了!我动不了了,成百条腿要移动,我该怎么办呢?”
生命也作圆周运动,完美无缺,没有问题。庄子说到那个能不用圆规画圆的米倚。你需要圆规是因为你对生活没有自信,你需要道德、告诫、原则、《圣经》、《可兰经》或者《吉它经》来指导你的生活,因为你对自己内心的力量缺乏信心。这就是你的生活。那些《圣经》、《可兰经》和《吉它经》给你带来的结果,就像青蛙给蜈蚣带来的结果一样。
那么多告诫要遵从,那么多原则要照办,还有那么多道德观念要信守。有那么多东西左右你以至你的内心生活丧失了自发性。你误入歧途,并不是因为任何邪恶的势力,而是那些做好事的人。并不是魔鬼将你引入歧途,而是你的教士,你的领导者以及你所认为的圣人。
这很难令人相信。相信有魔鬼是容易的,所以你把所有的责任推到魔鬼身上。我告诉你:没有什么魔鬼。庄子也这么说。
庄子说:没有上帝,没有魔鬼,只有生命。教士创造上帝,创造魔鬼,因为教士制造了是与非的界限。一旦是非界限进入你的头脑,你便永远不会舒畅,永远不会自在,永远不会放松,你会一直紧张。你做的都不对,因为界限反而导致混乱。整个生命是如此安详而沉静,你花这么大力气干什么?就因为有了界限。
“绘图者米倚信手画出的圆比用圆规画的更完美。”如果你没有自我意识,你的生命会自然生长。这个圆规就是自我意识:你带着自我意识做事,就会陷入麻烦。你说话,你整天与你的朋友闲聊,这些都没有问题。但如果我要你到这里来,在这张椅子上对聚集在这里的朋友说话,你将会有和蜈蚣一样的处境,而你一生都在说话,却从来不成问题。
怎么会成问题?问题是你的自我意识。现在这么多人看着你,注视着你,你就不自在了。于是你设计、筹划,你要人们都喜欢你。你无论说什么都希望给人留下印象——你有了自我意识。
不然的话,每个人都是一个演说家,天生的演说家。人们说话,这从来不成问题。一旦你让他们走上讲坛,向一群人说话,就不对劲了。什么不对劲?什么都没有变,只是自我意识进入了,自我意识就是问题。
他的手指不知从哪里自发地带出图形。同时,他的意念自由自在,对他正在做的事情无牵无挂。不需要工具,他的意念完全地单纯,不知道有障碍。他的手指不知从哪里自发地带出图形。不知哪里意味着无所不在,不知哪里意味着终极世界,不知哪里意味着终极的源泉,也就是生命的本源。
你何以如此完美地呼吸?庄子说不是你在呼吸,而是“它”使你呼吸。你没有呼吸因为你什么也没做。“我在呼吸”是一个虚假的概念,还不如说:“自然”——“它”使我呼吸。随后,整个心理状态都变了,整个的着重点移到了自然上,而不是你的身上,不是在自我上,而是在“它”上,那就是广大的、无限的、环绕着你的自然的根基,就是这个根基——“它”使你呼吸。
当你陷入爱河,真的是你陷入爱河,还是“它”通过你陷入爱河呢?当你生气时,是你在生气吗?因为当怒存在时,你尚未存在;当爱存在时,你尚未存在。愤怒、爱恋,任何激烈的感情,都不是你,对万物而言,你消失了,只有它——“道”的存在。
所以,“道”中的人就是逐渐明白“我”是最无用的东西,只会造成麻烦而不是别的什么——所以他脱离了它。事实上没有必要去脱离它,一旦他明悟了,它就自然脱落了——没有“我”,“它”通过他而生活,于是没有负担,没有紧张,没有焦虑,所以他成了孩子,他的内心自由了,没有顾虑。
你不能没有顾虑地做任何事。无论你做什么,自我一进入,顾虑一进入,焦虑就来了。
请看这种现象吧:一个外科医生开刀,他是个高明的医生。但如果他的妻子躺在手术台上,他就做不了手术,他的手在颤抖。在平时,他就如一个完美的机械师一样工作,但当他妻子躺在手术台上时,他不能做手术——需要另外请医生。
发生了什么?顾虑进入了。对于其他病人,他没有顾虑,因为他照常工作,没有想这想那,他只是个外科医生,一种自然的力量在那儿工作。他的意念不在那里,他非常出色。但现在他的妻子在那里,顾虑进入了:手术会不会成功呢?我能救我的妻子吗?现在,这些问题在那儿,他的意念中有顾虑——于是他的手颤抖了。
你整个的生命都在颤抖,因为你担负着如此多的顾虑,这样你就画不了一个完满的圆。
还有你的笔迹……
有一种关于通过笔迹了解意念的学问。这里有一种确定的原因:因为当你写字时,你的颤动进入了。你签名时是你想得最多的时候。你的颤动在那里,用一个放大镜能观照,也能探察那种颤动。那种颤动能体现你的许多方面,因为无论你在做什么,是·你在做,“它”带动的是·你,“它”也将带动关于你的一些暗示。只要看你的笔迹,就能在很大程度上了解你的个性。
如果佛签字,那将会大不相同。那就不会有颤动,因为没有顾虑。甚至单凭签字就能说出签名者是不是佛。
无论做什么,你的颤动像一个阴影那样跟着你。谁造成了这种颤动?
你来找我,你说:“我不平静,我的意念不肯安静。”可如果你不放下顾虑,你又怎么能平静?你想要你的意念静止,你想要你的意念安静、清明、透彻,不放下顾虑,这一切就不可能,因为那里始终有颤动。
如果不改变你的顾虑,你唯一能做的就是把一切颤动压抑在心里。于是,如果你观察,你会觉得在表面一切都平和、冷静,但在内心深处你在颤抖,不停地颤抖。内心的恐惧和颤抖持续不断。它们都是由顾虑而生。
什么是顾虑?就是想着其他人会怎么看你。但你为什么如此担心其他人?如此担心以至你无法生存?每个人都在想别人会如何看他们,而别人其实也一样担心。他们担心你,你担心他们。
有一次摩拉在一条小道上走着,那是一条偏僻的小道,太阳下山了,黑夜降临了。忽然他感到害怕,因为来了一群人,他想:这些人一定是暴徒、盗贼,周围没人,就我自己。怎么办?于是他翻过附近的一道墙,发现自己来到了一个墓地。那儿有一个新掘的坟,他就爬了进去,多少让自己冷静下来,闭上眼睛,等着那批人过去,然后他可以回家。但那批人也看见有人在那里。摩拉突然越过墙头,不禁使他们害怕。这是怎么回事?有人躲在那里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吗?于是他们全都越过墙头。现在摩拉肯定了:我是对的,我的推测是对的,他们是危险人物,现在毫无办法,只好装死了。于是他就装死,他屏住呼吸,因为你不会抢劫或去杀一个死人。但那群人看见有人翻墙,他们十分担心。他们围在坟墓四周,看着里面,那人在干什么?他们说:“什么意思?你在干什么?你为什么呆在这里?”摩拉睁开双眼,看看他们,然后他肯定不会有什么危险,他笑了,说:“看,这是个问题,一个非常具有哲学意义的问题。你们问我为什么在这里,我还想问你们为什么在这里呢,我在这里是因为你们,你们在这里又是因为我!”
这是一种恶性循环:你害怕别人,别人害怕你,你的整个生活乱成一团,放下这种胡思乱想,放下这种恶性循环,不要在意别人。你的生活就足够了,不要顾虑别人。我告诉你,如果你无牵无挂地生活,你的存在就会开花,别人也会分享你的存在。你乐意分享,你也乐意给予,但首先你必须停止顾念其他人,以及他们对于你的想法。
这种“对于”是很危险的,谁都不自在,谁都不放松。因为其他人也顾念别人,每个人都跟在另一个人后面——生活成为地狱。
他的手指不知从哪里自发地带出图形。同时,他的意念自由自在,对他正在做的事情无牵无挂。
·做!不要顾虑你在做什么——全心全意地做,于是,·做本身就成为一种极乐。不要考虑什么大事,事情没有大小之分。不要想你是在做大事,演奏伟大的音乐,绘制伟大的画作,你要成为毕加索①或凡高②或伟大的作家莎士比亚或弥尔顿③等等。没有什么——没有大事,也没有小事.只有伟大的人和渺小的人,但事情不分大小。一个伟大的人能把这种色彩带进他所做的每一件微不足道的事:他与众不同地吃,与众不同地睡,与众不同地行。他将其伟大的品质带进他的所作所为。
①毕加索(PabloPicasso,1881~1973):西班牙画家,法国现代画派主要代表。他的作品对西方艺术流派有很大的影响。——编注
②凡高(VincentVanGogh,1853~1890):荷兰画家,后期印象画派代表人物之一。作品有《向日葵》、《农民》、《邮递员罗兰》等。——编注。
③弥尔顿(JohnMilton,1608~1674):英国伟大诗人。以长诗《失乐园》闻名于世。其散文作品对清教徒革命作出重要解释,在西方政治和宗教思想史中占有地位。——编注。
什么是伟大?自然……没有比自然更伟大的了。
像国王一样饮食。这并不取决于食物的质量,而是取决于吃的人以及他从中取乐的方式。即便只有面包、黄油和盐,你也能做一个国王。
从前伊壁鸠鲁有个花园,就在雅典附近……
他像庄子一样,也是个罕见的人。他不信上帝,他没有信仰,因为信仰不值一提。只有愚蠢的人才有信仰。一个明悟的人有信心,而不是信仰。信心不同于信仰。信心意味着相信生活,彻底地信任生活,无论生活走向何处,他都随同前往。
……他有一个小花园,他与他的门徒住在那里。人们把他看作一个邪恶的无神论者。他不相信上帝,他不相信《圣经》,他不相信任何神庙,他是一个无神论者。但是他的生活方式十分了不起。他的生活超凡脱俗,壮丽而广阔,尽管他们一无所有,尽管他们十分清贫,国王听说了他们的事情,想去看看他们是如何生活的,没有信仰的人怎么能活得快乐?如果那些相信上帝的人尚且不能快乐,没有上帝的人又怎么能快乐?
一天晚上他去了伊壁鸠鲁的花园。
他真是惊讶不已——这是个奇迹。他们一无所有,几乎一无所有,但他们像国王那样生活,像神那样活着。他们整个的生活就是喜乐。当他们去小溪洗澡,那不只是洗一次澡,那是顺着水波起舞,那是和着流水的节拍歌唱。他们唱歌,他们跳舞,他们游泳,他们雀跃,他们潜伏。
他们的饮食也是喜乐,一场盛宴,而他们一无所有,只有面包和盐,甚至没有黄油。但他们是如此满足,只要活着已经足够,不再需要什么。
这一切给国王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问伊壁鸠鲁:“下次我来,我要给你们带些礼物。你们要什么?”伊壁鸠鲁说道:“给我们时间去想想,我们从未想过会有人给我们礼物,我们从自然接受了那么多的馈赠。但如果你坚持,就请带些黄油来,别的没什么,黄油就够了。”
生命能够成为一种喜乐,只要你懂得如何没有顾虑地生活。否则,生活将成为一种漫长的疾病,这种疾病只能在死亡里告终。
同时,他的意念自由自在,对他正在做的事无牵无挂。
不需要工具,他的意念完全地单纯,不知道有障碍。
你一切都得学,因为你已经彻底忘了自然。现在心理学家们建议,爱必须训练,因为人们渐渐地忘了如何去爱。许多文字由此而生:《爱之艺术》、《如何去爱》。人们完全忘记了性高潮、性的狂喜。没有什么动物需要任何训练!甚至连树看来都比你智慧。
一切都得教,就连生命的根基也得教,那就意味着我们被连根拔除了。我们失去了与自然的联系,鸿沟出现了。
如果你被教会如何去爱,你的爱将是虚假的。真正的爱应该是自发的。你怎么能被教会去爱?如果你被教会了,那么你是根据规则行事的,那里没有自然的流动。
自然并不按照你的规则流动,它有其自身的法则。你只要顺其自然,自然便会发生作用。我们必须教会人们如何呼吸的那一天已经为期不远了。现在你认为这是笑话,但如果你回过头去问伊壁鸠鲁:“将来会有那么一天人们必须被教会如何获得性高潮吗?”他会一笑置之。因为这是动物不需要任何教育就能获得的东西,不需要“师父”,不需要约翰逊们,不需要金西博士的报告那类东西。动物只是爱——爱是自然而然的。
现在美国就有教人获得性高潮的诊疗所。如果通过教与学你取得了性高潮,好好记住,那不是真的。因为你在操纵它,你在控制它。所以你多少是在强迫它,而性高潮是自发的,自发的东西是不能教的。
你不会教人睡觉。如果你试图去教,那你将干扰他们的睡眠,因为他们如果尝试——无论什么手段——那只能是一种干扰。你只是去睡觉,你只是把头放在枕头上去睡。如果你做了什么,那么睡觉这件事本身就不成其为睡觉了。生活就像睡眠,生活就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