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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的人,是他的,自己的心……虽不知道是不是他的,但这会儿他却急着去会另一位钦慕他的姑娘,要教她笑脸以对——抱歉,做不到!
“灵儿……”向槐不放心的瞅着她。“跟我一起去,你就不会胡思乱想了。”
“只怕我跟着一起去,会坏了你的大事。”她没有那么好的修养,做不到视若无睹。再说,心口上的疼此刻像是针在刺,她不想要再自找麻烦。
“灵儿……”向槐又唤。
“别再说了,快起来更衣吧,迟了,只怕满儿姑娘会生气。”乐灵眸中掠过嘲弄,闷闷地转过头去。
向槐看着她,知道她正耍着脾气,但事关国家安危、社稷安宁,他不能跟她一同胡闹。
“好,那你在屋里等我回来。对了,千万记着,不要出门,省得你那仇家找上门。”向槐忍不住叮咛。
“知道知道,快走吧。”乐灵摆摆手,不想再听,用棉被把自己的头闷住。
那“仇人”是无中生有的,哪可能危及她的生命!她只想把他赶出门,不要再听到任何有关程家的事。
看着她的反应,知道现下说什么都没有,他只得先行离开,心里打算等等一回来,一定要跟她把事情说清楚。
听着他的脚步声伴随关门的声音离开,清灵的眸子从暖被中探出,瞅着他宽厚的背景,心中掠过一丝不悦。
突地,一抹灵光闪过,她嘴角的气闷缓慢转为淡淡的微笑。
“东门赏花是吧?”乐灵在床上坐起身,轻声细语的自问,眼里闪烁着狡诈的笑意。“好,你们就请便吧,慢慢走、慢慢赏……”
她的心里有个主意,要教他们赏完花,就再也笑不出来!
约莫一盏茶的时间,乐灵确定他们消失在繁华的城道,转出东门之后,她回房扎起发辫,对着镜子戴起她稍早前细细捏好脸型的假人皮。
这一次,他不扮“诡影”,毕竟天才亮,脸上有道可怕的疤,简直是在告诉大家此地无银三百两,她不会傻傻的自寻死路。
她细细贴好额际的人皮,修整好直挺的鼻,在两颊边塞进可以塑形的棉花,制造出丰颊,再小心的拉好人皮直贴耳后,仔细对着铜镜左瞧右看,深怕露出什么破绽。
一会儿之后,她满意的看着铜镜里,正坐着一个年约十五,绑着两条大发辫,有着深深酒涡的大圆脸姑娘,在双眉间还有一颗明显的红痣。
她在外衣里头多穿了几件衣服,撑起与自己圆脸相衬的圆圆身材,这不就算正面遇着了向槐,都不怕他认出来。
她小心的探头探脑,确定门外没有人时,一个闪身走出门,锁好身后的门。
“小姑娘,你找谁啊?”
突地,店小二熟悉的声音出现在身后,乐灵一个灵敏的转身,露出笑容,也露出丰颊之后的可爱酒涡。
“小二哥,我……我听说钦差大人住在这儿,想来瞧瞧热闹。”她微微提高音调,让自己就像个好奇心十足的小丫头。
“你别开玩笑了,这偷偷摸摸的做贼啊你。”小二哥瞪了这隐约有几分熟悉,却又明明不认识的脸孔。“再说,钦差大人到东门去了,要看热闹就到东门去。”
“东门?谢谢小二哥,我这就走啦。”乐灵很愉快的露出笑脸,福了身之后,越过小二哥,大大方方的下了楼。
小二看着她圆滚滚的身子慢慢的滚出客栈后,才想到要问她——他怎么没见她上楼啊?
乐灵机巧的出了客栈,大步的蹦啊蹦地往热闹的市集里去,那富可敌国的程家在繁华的市集里,有一座极大的院落,财势可见一般,也莫怪乎向槐会随传随到。
一想到向槐跟程满儿正在纠缠着,挂在乐灵脸上的笑容,很快又僵凝在唇边。
此仇不报非“女子”也!
她有一阵子没展露身手了,就拿程贵的宝库来开刀吧。
她加快脚程,很快就来到程贵的院落外头,看着比人还高的围墙,乐灵没有半点惧色,她什么功夫没有,就是轻功好。
好在那天陪着向槐进程家时,大致上观察过,知道哪里巡逻的守卫较少,减低不少风险。
她先是左右观察,觑得一个无人的间隙,随即眼明手快地跃身,直接跳上程家屋檐,接着飞身而下躲到树丛里,让自己的身形隐密的藏起来。
她小心的观察形势,一个闪身又往前跳了几尺,眼角扫到有守卫出现,她很快的压低身形,没让自己露出马脚,接着又轻巧地往前移动,迅速找到地处隐密的程贵卧房。
她小心的撬开门,一跃而进之后关上,这时才直起身子,仔细的察看房里的摆设。
古玉雕龙花瓶,上等桧木花桌,精致蟠龙花纱,百鸟花纹缎布……啧啧啧,这程贵果然富可敌国,所用的东西再精致不过。
不过,这种人就是小气且防心重,绝不会信任别人……照这样想来,他藏金银珠宝的地方,不会是在看顾不到的库房里,而是在自己的房里,搞不好半夜还会起来摸摸银票,心里才稳当。
这是她“从业”以来的心得,再准确不过了。
于是,她细心的摸索着屋里的每一个角落,查看是否有暗扣、暗钮的……果不其然,在精致的花帘之后,一个白玉珠杯泛着透亮的光泽,看起来像是时常有人细细擦拭,或者是……触摸。
小手轻轻探过去,握住白玉珠杯轻轻一转,帘后的墙壁突地一震,然后轻巧的滑开,乐灵简直想替自己鼓掌了。
她隐进暗房里,忍不住赞叹一声……这个人真的是……太有钱了,一箱一箱的珠宝、白银、黄金,闪得她简直都要睁不开眼。
由于知道他们这一趟去东门赏花,就算没有一天也要半天。所以她安心自在的在里头欣赏着,考量着该拿些什么才好。
只不过,这暗室里颇为闷热,她的额头不停冒出汗来,她的小手一边忙着翻箱倒柜,还得替自己拭汗。
“有钱人的嗜好果然奇怪,待在这里汗如雨下的,有什么好享受呢?”她拭着汗,一不小心让颊畔的发勾住她的珍珠耳饰,猛地一扯竟然掉了。
就在此时,乐灵的余光突地看见一样不该出现在此地的东西,心里一惊,竟然没有注意到她的耳坠不小心滑落在地。
“该死的程贵……”她小心翼翼的拿起那碧玉所制成的方底大印,上头还盘着栩栩如生的龙,连印底都刻好封号。“连玉玺都准备好,果真是要叛变了!”
再认真找了找,她又发现几封细心收藏好的机密文件与往来书信,不看还好,一看又是一阵心惊。
“原来,这程贵只是个出钱出力的草包,一个小小的‘丞相’官衔,就让他心甘情愿出钱卖命了。”乐灵轻哼一声。
“好个知府大人,原来您才是想叛变的人!”乐灵心念一转,她仔细将玉玺包好,收进她的怀里,接着随意挑了几样值钱的珠宝,决意不再停留。
玉玺这东西,她非得带出去不可,或许程贵会看在这见不得光的玉玺遗失的份上,不去报官,只当自己吃了闷亏,那么她也少些麻烦。
心里突然想起曾经照顾过她的阿婆,已经很久没去看她,就趁着今日帮她送些银两去,顺便看看她过得好不好。
心意既定,将值钱物品放入怀中后,她迅速离开程贵屋中,几个纵身之后,消失在程家的院落,往城外奔去。
只是,那遗落的珍珠耳坠,就这样平稳的躺在暗室里,一并被关上了。
第6章(2)
东门的花市里,花团锦簇,香气逼人,红花绿叶,争奇斗艳,好不热闹。
“大人这边请,您看看这东门花市远近驰名,有不少奇花异草,看您喜欢什么花,小人帮您送过去。”程贵小心巴结着,再怎么说,叛变这等事非同小可,如果有个皇上的亲信肯伸出援手,那就万无一失了。
“客栈不过是个落脚地,用不着摆上什么的。”向槐摇头,一双黑眸状似四处欣赏花卉,却连一朵都没入他的眼里。
“那帮小人看看,有什么能买进宅里,为程府添些颜色也好。”程贵对着女儿使眼色,既然花花草草吸引不了他,就让女色来吧。
“大人,满儿的房里也需要一些花卉添色,您也帮满儿看看吧。”程满儿自是知道父亲大人的意思,莲步轻移的来到向槐身边,还有意无意的触碰着他。
向槐“心有旁骛”,没有注意到她的动作,一心只想往前走,反倒忘了要保持距离,由着程满儿偎在自己身旁,看起来亲密极了。
程满儿小脸满是娇羞,以为是他无言允了她的主动亲近,于是芳心大喜,笑得更甜。
“向大人,您瞧瞧,这红花看来可美?”程满儿鼓起勇气伸出小手,轻轻挽住向槐,要他停下脚步。
“娇艳欲滴,随风摇曳,婀娜多姿,就像程小姐一样,让人印象深刻。”向槐看了红花一眼,想也不想的开口,还不忘对着程满儿露出温柔的笑容。
程满儿一听,真是心花怒放,被这么一个人品好,地位高的男人夸奖,总不亏爹爹命她以身相许,共度终身了。
向槐瞧着她,该是能令人酥软到骨子里的动作与笑容,却没能让他勾起一丝喜意。
虽然早知道自己不喜欢程满儿,但是昨夜宴席上,他还能专心一意、让自己装出为她痴迷的神色,可不知怎地,今天他却不停加快脚步,好像赶鸭子似地,想尽早把这花市给逛完。
“大人、大人?”满儿瞧他看着这花儿竟看得痴了,连她又问了几句话都没回应。“您累了吗?要不要到客栈里喝怀茶、歇歇脚呢?”
“也好。”向槐回过神来,不知道自己方才是怎么了,竟然无法专注。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占据客栈一角落,小二认得贵客,自是热情招呼,特地准备了一间上等厢房让他们安静使用,什么好酒好菜都上了桌,不敢稍有怠慢。
这厢房又雅又静,少了客栈那烦杂的声音,是个休息的好地方。
好了,这脚也歇了,茶也喝了,连酒都灌了不少,但向槐却还是提不起精神,一双眼习惯性的左右张望,似是在寻着什么……
乐灵。
突地,这个名字、这张小脸就这么冒了出来。
虽然那张小脸,在宴席上老摆脸色,那张小嘴也总爱扯他后腿,就连那双亮眸看着他时,那带了不少白眼,瞪他的时候居多,但——
就是让他觉得很安心。
虽然她老爱摆脸色,不过那张小脸还是很可爱;那张小嘴虽爱扯他后腿,但每一字、每一句都说进他的心坎里;再说那双瞪着他的亮眸,炯炯有神的,让他一整天都精神十足,提醒他得更加专注在该做的事情上。
这下糟了,一不见她,他就什么精神都没了?
“大人,您尝尝这一壶新沏的茶,茶香浓厚,入喉回甘,给您提提神。”程满儿也觉得他今天很不对劲。
“谢谢满儿的细心体贴了。”向槐只能端出笑容。
“是什么事让大人心烦了?让满儿为大人分忧解劳吧。”程满儿一心营造温柔娴雅的表象。
向槐看了她一眼,又将视线调向程贵,心想该是抛出诱饵的时候了。
“唉,这些事本不该在大庭广众之下谈论,但我实在心烦至极。”向槐露出困扰的神色。
“闲杂人等全都退下。”程贵眼明手快的斥退一干人等,只剩下他们三人在厢房里。
“大人有什么话就直说吧,大家都不是外人。”程贵趁着此时剖心表白。“也不瞒大人了,我就满儿这一个女儿,如果大人不嫌弃,咱们可以结个亲家,往后大家就都是一家人了,没什么好瞒的。”
“如果满儿肯下嫁,那就先谢过岳父大人了。”向槐打索随棍上,不啰唆,知道与他成为“一家人”之后,许多事情才能浮上台面。
只是,他仍不免想到,要是灵儿知道他喊程贵“岳父”,不知道会不会气得头顶冒烟。
“但凭爹爹作主。”满儿听到他亲允婚事,笑得连眼儿都眯了。
“太好了!太好了!”程贵高兴得击掌拍桌。“这门亲事就这么说定了,咱们回去就好好挑个日子,尽早替你们完成这终身大事。”
“先谢过岳父大人,只是这亲事……可得缓上一缓。”向槐虽然面露笑容,浓眉却还有着困扰。
“贤婿,有话就直说吧。”程贵直接就把称谓给改了,心里落实许多。
“这还不是皇上替我找的麻烦吗?”向槐直接把话题带入,动作间表达出对当今皇上的不满。
“怎么了?”程贵尽量不让自己见猎心喜,但一双老眼却迸出精光。
“在见过满儿姑娘之后,我已为她倾心,在最短的时间内飞鸽传书禀告皇上,但是皇上却属意我迎娶骄纵的公主,并直言若有违背,将斩立决。”向槐猛摇头,像是已为这事困扰许义。“加上皇上命我捉拿‘诡影’,却一直都没有下落,皇上对我甚是不满。”
程贵老眼一眯,心想真是上天助我啊!
“看来皇上对贤婿颇有微词,弄不好可能危及生命啊。”程贵趁这时候推波助澜,就是要他们君臣不和。
“是啊,近来皇上总是找我的麻烦,让我感叹这些年为他卖命都是白费了。”
向槐火上加油,营造自己对皇上不满的假象。
“原来……贤婿对当今圣上有诸多不满?”程贵试探性的开口。
“虽说君要臣死,臣不死不忠,但……凡事总得有理。这些年我替他挡去多少暗杀,说白一些,他的命还是我救的,现下竟然要砍我的头,这口气……很难吞得下去!”向槐面露怒色,仿佛心里满是不平。
程贵与女儿对视一眼,顿时心里有了主意。
“婚事或许可以缓办,可贤婿得好好处理与皇上之间的问题,看是否还有转圜的机会,或者是,还有没有什么更好的方式解决。”程贵语带玄机。
“皇上就是皇上,他说的话谁能改变呢?”向槐轻哼一声。“只是不愿委屈满儿做小,实在过意不去,我宁可辜负满儿,不耽误她的美好未来。”
说到这,没理由的,向槐的脑海里竟满是乐灵的身影。
曾几何时,谜般的她已在他心里刻下痕迹?
向槐心里的独白,程贵当然不明白,只是听着向槐一句一句都为满儿着想,程贵十分满意,料定是美人计奏效,这向槐已是他的囊中之物。
“若要不负满儿,还有别条路可走。”程贵微微点头,话中有话。
向槐调回目光,迎向程贵的老眸。
“岳父大人……可有好方法?”向槐终于露出悦色,为的不是别的,只因快勾出一只大狐狸了。
“办法是人想的,就看贤婿愿不愿意做了。”程贵一句话说得别有深意,心想难得有这么好的时机,索性就一并说出他的野心。
“岳父大人的意思是?”向槐一脸愿闻其详的模样。
程贵见他岳父长、岳父短的直呼,想来是真心喜欢满儿,再加上他方才表现出来的不满,想必对皇上的忠心已经动摇,若是再使些力,必能让向槐跟自己站在同一阵线上。
“不知贤婿可否想过,另谋春秋大业呢?”程贵拐着弯说话。
“这……”向槐故意表现出惊讶的神情,若一开始就热络地附和,可能会引起这老狐狸的怀疑。“小婿资质驽钝,还望岳父大人指点。”
程贵见他虽面露惊诧,但却没有露出认为此事大逆不道的神情,心想或许这事儿真能有个谱。于是招了招手,要向槐凑耳过来,在他耳边说出天大的阴谋。
字字句句,音量极轻,却重重的掷在向槐的心上。
果然!
这程贵果然心怀不轨,连皇上都要谋害。甚至打算假他之手,让此弑君大罪由他一肩扛起。
“当然,事成之后,你就是大功臣,既不用迎娶刁蛮公主,也不用担心捉拿诡影之事,到时候荣华富贵,享用不尽。”程贵拍拍向槐的肩膀,还不忘替他找来台阶下。“是皇上先对不起你,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不得已的。”
“这……”向槐虽然达成目的,但仍让自己露出为难的神色。
“如今的世道下,总得多为自己想想啊。”程贵使尽力气游说。“再说事成之后,你就可以带着满儿到处游山玩水,岂不是一大乐事吗?”
“可只有我们两人,势单力薄,能成事吗?”向槐再丢出另一个饵。
“当然不会只有我们,还有知府大人,他已招揽不少兵马,只待良辰吉日,登高一呼。到时他做王,我做相,你就是总兵大人了。”程贵很快的中计,把幕后的主谋直接供出。
“原来还有知府大人手下的兵马……”终于让他揪住狐狸尾巴了。“这样成功的机率就大上许多。”
“当然。”程贵猛点头。“放心吧,一定能成的,我们布置许久了。”
向槐假意深情的看着满儿,之后勉为其难的点头。
“兹事体大,岳父大人就让我仔细想想,考虑考虑。”向槐打算揪出程贵身后的另一条大鱼,到时一网打尽,不留余孽。
“放心吧,不会有问题的。”程贵拍胸脯保证。
向槐只是点头,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