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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上好?简单扫了眼恍如龙卷风过境的厨房,严重怀疑她话里的真实性, “呃……需要帮忙吗?”至少他曾经做过可以吃的蛋炒饭。
“不用了,我一个人没问题的。桌上有扑克牌,余旸你去泡茶然后陪他们玩儿。”她忙着制住那条活蹦乱跳的鱼,头也不抬地吩咐。一时间鱼鳞飞溅
,血流成河。
“……哦,我知道了。”余旸受不了地拍拍额头,赶紧带着所有人撤离。来到安全地带后,他拿出一次性杯,命令似的交待: “要喝茶自己泡。”说完
就取出扑克开始洗牌。
老学究似的叫林清江的摇头晃脑道: “我记得以前有个故事,好像是说戚继光还是谁的,很适合我们老大现在的状况。”
“什么什么?”其余几个人连忙凑上去问个明白。
余旸一听是戚继光,想来总是好话,也就笑着由他们乱盖。
“见敌如虎,见妻那个……”林清江啜一口白开水,缓缓吐出两个字——“如鼠。”
众人大笑,余旸终于火了,把凳子往后一推“腾”地站起,拿肘子抵着他的胸膛恨声说: “闭上你的狗嘴小林子,信不信我把你的泌尿科检查报告到
处贴?“
“泌尿科!”其他四个人大叫,然后眼睛不受控制地往“小林子”的障门瞄去。
林清江张大嘴,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面红耳赤地指着余旸抖个不停。
“我怎么知道的?”余旸睨他一眼, “谁叫你老是乱扔东西,去你家的时候随便捡捡就有了。”多去几次,指不定还能发现什么UFO遗迹呢。
“老大,说啦说啦,小林子怎么回事?”简单兴奋得直搓手。
“别别别!”林清江冲到余旸面前,抱住他的大腿,“老大,我知道你跟容与只是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关系,都是他们在乱说,我只是被煽动的群众而
已,本质还是好的,你千万不能出卖我的隐私啊!“
这招哪里看来的?姿势很不错嘛。 “只要你不要乱说;话——”
“我决不乱说,决不乱说!”林清江伸出两根手指对着天,虔诚无比。
“那就没问题啦。”余旸拍拍他的头以示安慰,然后两人就哥俩好去,开始拿扑克玩最弱智的比大小游戏。
向余旸示好以得到某个天大的秘密,还是坚持他们向来的观点,在余旸的蠢蠢少男心中扇风点火?旁边几个人正在思考这一;伟大的命题时,只听
得厨房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然后就寂然无声。
余旸第一个扔下牌,十万火急飞奔过去。简单等人也急忙跟在后面。所有人脑中都想到相似的画面:容与倒在地上,菜刀的柄握在手中,刀刃插在
她额头、脖子至少是手上,深人骨髓,血流不止……
“容与,你——”余旸看到容与安安静静站在煤气灶前,大大松了口气,走上去问她, “刚才怎么了?”
“没什么。”她摇摇头, “高压锅掉下来了而已。”
而已?简单他们在一旁听了直吐血。她不知道高压锅使用不当、气流喷出最严重的结果是送医院急救然后毁容吗?这样也而已?
上次看到的时候就觉得容与安静沉稳,和余旸的一惊一乍完全是两个极端,今天更加可以确定,她完全是处变不惊四个字的完美化身,真不知道这
俩人怎么凑在一块儿的。
余旸也吓得不轻,赶紧把她带到窗边检查有没有伤到哪里。容与这一走,地上那滩还没收拾完的报销食品出现在大家眼前。
所有人都忍不住皱起了眉。
那是什么?红红黑黑糊糊的一堆,散发出香菇、肉类、醋、酱油、桂皮、茴香、某种腌制品以及其他几种分辨不出味道的东西杂糅在一起产生的气
味。
其中几种味道搭配起来,可能还是很香的,但是要他们昧着良心说这锅杂七杂八汤——看样子应该是汤吧——具备可以人口的品质,实在是难上加
难。
于是所有人想起了她刚才剖鱼的架势,接着他们又看到了料理台上到处都是的鸡蛋汁,然后是砧板上切成一段一段的龙须面,最后是一只被疯狂撕
扯过最后扔在水池里哭泣的冷冻鸡腿。
末日危机!
简单、林清江等人从彼此眼中读出了相同的字眼,于是拯救行动迅速展开。
“啊呀,突然想起来店里有一位很重要的客人要来做头发,一定得我亲自动手。看来没空吃饭了,走先走先,对不住啊!”简单匆匆扔下几句交代就向
门口跑,走之前还很讲义气地在小林子耳边说: “一会儿我打电话给你。”
两分钟后,林清江接起电话: “杨老师好……哦,这样啊,我还在朋友家吃饭呢……好的好的,我尽快。”
论文出了问题必须现在过去,多么好的理由啊。于是又一个开溜。
十分钟之内,所有人走得干干净净。唉,老天只给了每人一个胃,不好好珍惜会出人命的,所以今晚丰盛的晚餐,就让处变不惊的容与和大惊小怪
的余旸两人共享去吧。
于是只留下两个人茫然对视。
容与涩声问: “这些菜……看起来就很难吃吗?”
余旸为难地看她一眼: “这个……呃,可能是他们太武断了吧。毕竟还没有见到成品。”但是光半成品,就已经把他们吓死了呀。
容与认真地审视他,仿佛想要看出话中的真实性有多少,过了没多久就宣告放弃,反正他每次都是这副要笑不笑的样子,只有用唯心主义的思维方
式才能猜出其中含义。
“那现在怎么办?”第一次下厨,虽然已经有充分的思想准备,但还是没想到,连早准备好的止腹泻药都没有用武之地,实在是太失败了。
“这么多菜,既然买了,就索性用完吧,放着坏掉还不如被你浪费。”
最后一句话让余旸得到白眼一枚。容与打起精神来,把他推出门外,开始制作早就想好的菜肴。
这回倒是过了没多久,一盘接一盘地端了上来。
余旸眯着眼看着桌上的东西很久,终于确定自己悟性太低,没办法看懂任何一道菜。
“这是什么?”他指着最近的一个盘子问。
“拉奥孔。”
“乌贼的英文是拉奥孔?”不对吧。
“什么呀。”容与的眼睛里明明白白写着“你真没文化”。“你没发现这盘菜的灵感是来自希腊雕塑《拉奥孔》吗?看,这是拉奥孔的头,这两边是他两
个儿子,这些是蛇,典型的三角构图,不错吧。“
看她一脸的殷切,余旸勉强点头。
确实不错。就为了构她的什么图,把生的乌贼缠成乱七八糟,端上来做冷盘,果然有创意。
“这个呢?”不就是几根腌萝卜吗?余旸确定这个是从外面买的,再不好吃也有限,于是放心地夹了一条放进口中。
“舞蹈,马蒂斯。你刚才吃的是一条大腿。”容与非常专业地解说。余旸一阵作呕,把咬过一口的萝卜条吐了出来。
“这个?”被削得奇形怪状的茄子,蒂部换成了形状有点古怪的蛋黄。
“加歇医生肖像,凡高。”
“这个呢?”原来面条在这里,下面好像是张葱油饼嘛。
“升天图,西汉帛画。”
余旸的手指到哪里,容与就讲到哪里,口气听来是兴奋不已。
“韩干,照夜白。”
“梁楷,泼墨仙人。”
“这是葡萄!”余旸终于找到一个自己完全认识的东西,伸出手就去抓了几颗剥来吃。
“嗯哼,徐渭的葡萄。”
“啊?”迅速停手——他把化石吃下去了?
终于到最后一盘。余旸看着一桌的中外名画,早已经肃然起敬,毫无食欲。
他指着盘里的鱼,昏昏欲睡地问: “这是谁的鲤跃龙门?”
容与摇头,笑: “这是我的清蒸鲫鱼。”
任何目睹她是怎样整治这条鲫鱼的人,都不会作吃掉它的错误决定。余旸甩甩头起身,头昏脑胀得像是刚从博物馆出来。
“先去睡会儿,碗盘你放着,我来洗。”
“等等!你走错房间了。”容与叫住他, “我的房间是这里,那边没人住。”而且女孩子的房间也不是他随便能睡的。
“没错。这是我房间。”余旸打着呵欠,推门进去。
容与一愣,急急跟上拦住他:“你说什么?这间套房目前不;是只有我一个住户?”
“你搬来之前是这样的,搬来第二天我就成你室友啦。”余肠睡眼惺忪地跟她解释。
“你明明家在本地,为什么搬来?有什么企图?”容与防备地看他,衣冠禽兽比比皆是,她太早对这个痞子放心了。
“我能有什么企图?”余肠打了个更大的呵欠,“这里离电台近,而且没有家里人看着,自由很多,就这样。”简言之,这里是他的避难所。他自己的
钱就够付房租,不会被家里人发现这笔额外的开销,十分安全。
“你怎么之前都不跟我讲?”就算是不认识的人,同住一个屋檐下大声招呼也应该吧,他这什么行为?
“给你一个惊喜嘛。”他痞痞地说。
“很好。礼尚往来,我也要给你一个惊喜。”容与揪住他的耳朵往长桌边拽, “这桌菜就当我敦亲睦邻的心意,你给我吃掉!”
余旸缺氧的脑袋立刻清醒了一大半: “不是吧?这么伟大的艺术晶,人类几千年来智慧的结晶,怎么可能被我……”
容与等他发表完长篇讲演,回应只有冷冷的一个字:“吃!”
余旸挣扎再三,只能任命坐下来,举箸维艰地吞进每一口文化遗产。
“好吃吗?”容与亲切地询问。
“好吃。”余旸含泪回应。
Faint,他为什么要屈服于她的淫威?
“就是她吗?”姑丈靠在墙角,低声问老伴。
“没错啦,照片上就是这一个。”余俪扶了扶老花眼镜,第八次对照照片。简单的摄影技术还不错嘛。
“嗯,很有气质的小姑娘,不过有点冷淡。”
“冷淡点好,如果再找个热情得不行的女孩子,我们家不就成美国了?”
“什么美国?”
“就是很开放很热情啊。您能想象他们三不五时在咱们面亲嘴乱摸什么的吗?还不把人吓死?”景和Bill现在有些动作她已经不太能接受了,如果再来
一对,一准心脏病发。
姑丈吹胡子瞪眼睛: “那当然不行!谅畅畅也不敢这么干!”
“难说哦,你看会不会他就是觉得在我们二老面前不自在,所以才老是跑到这里跟小姑娘亲热的啊?”余旸并不是常住在这里,所以家里人只从简单
那儿挖到他有个很要好的女朋友,不知道他也在这里租了房子。
姑丈眯起眼注视容与的身形,下了结论: “我看再亲热也亲热不到哪儿去。你看着她走路的姿势,八成还是个闺女,旸旸不会乱来的。”
余俪也跟着观察,过了一会点点头: “嗯,有道理……不对,老头子,你哪来这么好眼力?竟然连是不是闺女都看得出来?”言下之意,有什么不轨
的行径,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你发什么神经?一把年纪了才来计较这些,我都退休了,谁要啊,倒是前几年还有个人事部的副经理来跟我暗示。”
“什么?这么大的事情你现在才跟我说?”余俪抓住老公的衣袖,紧张不已, “最后怎么了?你答应了没有?”
“当然没有。”姑丈叹气, “你怎么会问这么傻的问题,有的话我还会跟你说吗?”
“那倒也是……还是不对,没有的事情你跟我说,如果有的话你就不跟我说了对不对?”明天得把暇找来问个清楚。他在公司里,一定比较了解。
姑丈装出一副无奈的样子,心里却十分享受老妻偶然表现的醋意: “你一定要现在审判我吗?小姑娘马上要进去咯。”
这一提醒姑姑才想起今天来的目的,连忙迎着容与走过去,然后不知道怎么一不小心,就摔倒在了地上,左脚平底鞋也飞到一边;
“哎哟,哎哟。”余俪大声哀号起来,听得在一边的丈夫都开始担心她假戏真做。
容与抢步上前蹲下:“老太太,你没事吧?”
“没事。”余俪假意哼哼,“小姑娘,把我的鞋子捡过来,”
“好的。”容与虽然觉得她的口气稍微有点不太好,但看她一身穿着像是乡下来的老人家,猜测是天性比较坦率,也就不以为意。
“您的鞋。”她把崭新的鞋子递给老太太。
余俪却不去取,直接说:“你帮我穿上吧。”
容与呆了呆,觉得这个场景有点似曾相识。
“怎么了?快穿啊。”余俪佯作不耐烦地催促。
她知道了。张良遇黄石老人嘛。
扫了几眼把脚翘得高高的老人家。她心中有了底。
高级丝袜配斜襟布衫?摔倒了还中气十足使唤人?
是谁那么没创意想出这种老掉牙的试探方法?她可一点都不想要什么兵法。不过按照书上的说法,敬老尊贤是会带来好处的,还是静观其变吧。
“好的,我替您穿上。”她小心翼翼地抬起老人的脚,慢慢帮她穿上鞋。
不知道黄石公有没有脚臭,如果有的话她会很同情张良。幸好自己遇到的
这个没有。想到长得“妇人好女”的张良老兄憋着一口气被人耍,容与不禁笑了出来。
“有什么好笑的?”余俪粗声问,心里着实好奇。她不觉得她的举动很过分吗?还笑得出来?
“没,没什么。”容与抿抿嘴, “好了。我扶您起来。”
很好,手掌比她还细腻的乡下妇人。
第一关过。余俪在心中点头。小姑娘心地不错。她暗暗伸手到口袋里,掏了块手帕出来擦汗,却有东西不经意地掉到了地上。
容与看都没看,立刻说: “老太太,您东西掉了。”
除了钱,估计不会有别的东西。好在不是让她明天早上五点钟在这里等,否则她会疯掉。
她干吗这么快发现?这样就来不及分辨是什么东西了。余俪暗暗抱怨,十分敏捷地弯腰捡起,摊开看了一眼,又扔掉,然后走开,边走还边很响地
喃喃念叨:“一张破纸,什么用啊。”
好像不是钱哦。容与好奇地捡起来看,这一看真吓了一跳——竟然是空白的现金支票!上面的签字太潦草,辨不出来。但看起来能用的样子就是了。
好大的手笔!她有什么特别的地方,需要用这种方式被诱惑?
“心倒是不坏,但是贪财。”余俪回到转角处的丈夫身边,有些惋惜地摇摇头。
“那可不一定。”姑丈看看那没好气的女孩子,了然地笑笑。这姑娘早就瞧出俪的把戏了,看来比他们想象中更慧黠呢。
容与站在人行道上,和一个小男孩大眼对小眼。
按照以往的经验,会在大街上堵陌生人的,不是想讨钱,就是想骗钱或者抢钱。但她怎么样都没办法把这两种目的和眼前的小孩子联系起来,他被
洗得干干净净的,眼睛炯炯有神,身上衣服的质料也比她好上许多,如此体面的小孩都要来讨饭,她这种人是不是直接饿死算了?更要紧的是,这小孩
长得十分好看,真的没钱,与其到街上来博取人家同情,还不如直接往演艺公司门口一站,包准十分钟之内被人带进门去踏上星途。那么,他直挺挺地
站在她面前是为哪一桩?
“你怎么了?”她弯着腰,对上小男孩漆黑的眼,在心中想象他父母的美貌。
“@#%&*%#@”小男孩嘴里溜出了一大串奇怪的声音。
“什么?”这是语言吗?怎么没听过?还是她的英语听力退步太多以至于没办法听懂一个字?“Ibegyourpardon?”
“@#%&*%#@”小男孩眼都不眨,依然是这么一串。
她可以确定这不是她所涉猎的任何一种语言了——绝对不是汉语,也不是英语、日语或者俄语。
现在的小孩已经这么先进了吗?除了英语以外还要学别种奇怪的鸟语y真可怜。
“Bill,原来你在这里!”高挑的都会艳丽女子在对街喊话,脚下的高跟鞋显然不能阻止她如羚羊一般的奔跑速度。
艳丽女子来到她身边,一把抱起她口中的Bill。
“一转身就不见了你,妈咪担心死了!”说完在儿子的脸颊上猛亲猛亲,残酷暴虐的程度连容与都不禁为Bill掬一把同情,小男孩朝她尴尬地笑笑,想来
也觉得有这样一个母亲很是丢脸。
“@#%&*%#@”还是一串鸟语,不过这回有人懂了。
“找到了?在哪里?”艳丽女子头转来转去,就是没发现目标。
Bill朝容与的方向一指。艳丽女子头转了二百七十度,终于和她对上眼。然后就惊叹:“哇!美女!有眼光。”
容与向她笑了笑,心中却打上了好多问号。姑且自恋地认为美女是在称呼自己,那么是谁很有眼光呢?
“你好你好,我是景。”艳丽女子伸出手和她相握,“这是我儿子,Bi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