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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他好欺负吗?看他不……算了,斗了这么久,害他罚俸的临别大礼也送过了,就让他这一回好了。
只是这粮草的事情有点难办,要对付他的是当权的皇子,此时去邻县征用粮草正好落人把柄。
轩辕慎之当然不会在乎,这家伙行事一向如此。可这里有他尹临雪,若不能面面俱到反倒显得自己无能了。罢了,他横竖已当了这个监军,出了事也脱不了关系,就管管吧。
“征粮?地方官员不会有怨言吗?”
王康在一叹。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轩辕慎之没有办法,他可不一定。他想了一会儿抬头对王康在说:“王副将,把边城的地图拿来给我好吗?”
“尹大人您要做什么?”王康在奇怪地问。
尹临雪露齿一笑,眼中像有星光闪了一下。“王副将,我在这附近好像有熟人呢,想看清路径前去拜访。”
清晨时分,边城浅色的阳光斜照入轩辕慎之的军帐中。和尹临雪那个布置得极其华丽舒适的军帐不同,这里虽是主帅的军帐,却只有最基本的桌椅和床铺,显得十分简洁。
轩辕慎之刚刚开始一天的工作,在整齐放置着地图公文的大书桌前,正执笔在公文上书写着什么。
王康在手中拿着一封书信,匆匆忙忙走进门来,焦急地说:“将军,尹大人留书出营了。”
“什么?”轩辕慎之一怔。
王康在把手中的信呈了上去,说出昨天尹临雪向他要地图的事情,然后说:“正说着粮草的事,不知何故尹大人突然说他要找熟人,当时也没再说什么。今天清晨忽然带着周福出营,到现在也没回来。军士为他清扫军帐时,才发现书桌上放着这封书信。”
轩辕慎之接过书信,见上面龙飞凤舞地写着——
平江借粮,三日后归。
他微微沉吟了一下,“去平江……他是去找平江的守将去了,他对驻扎在那里的归德郎将吴进一有恩。”借粮不找当地县令找驻军,又走旁门左道。
“要去追回尹大人吗?将军?”王康在问道。
轩辕慎之低下头,重新又看起公文来,“不用。”
“那我派些人去保护大人。”
“保护他?”轩辕慎之唇边勾起一丝笑意,“保护和他在一起的吴进一还差不多。”
“尹大人。”周福跟在尹临雪的后面不安地说:“我们这样留书出营真的不要紧吗?轩辕将军治军很严的,我们回去会不会受罚?”
尹临雪骑着浮云潇洒地扬鞭,“他凭什么罚我?我和他现在是平级。”
周福有些疑惑,“是这样吗?那大人为什么不当面和将军说,要悄悄出来。”
“他是不会同意的,何必多说废话。”
周福小声嘀咕:“可是,您看起来像是有些怕将军呢。”
尹临雪闻言勒住马头,用很威严的声音问道:“你在说什么,阿福?”
“没说什么。”
“哼。”这是他的地盘、他的军队,我身边又连一个挡箭牌都没有,有些怕他又怎么样?可是这样的话当然不甘心说出口,尹临雪哼了一声,“我会怕他?等我们到了平江,你就知道大人我是多么威风了。”
第三章
三天时间转眼间过去了,在平江借的粮草早已运回,尹临雪他们却还没有回来。一直就不太放心的王康在终于忍不住了,起身去找轩辕慎之。他还未走到轩辕慎之的帐前,营门口突然传来一阵喧哗之声。仔细一看,是周福骑着浮云飞快地跑进营来。
王康在顿时心生不祥之感,紧张地高声问道:“周福,你怎么骑着太子赐给尹大人的马?尹大人呢?”
周福样子极为惊慌,狼狈地勒住马头从马上滚落下来,跪倒在王康在面前,用带着哭腔的声音喊道:“王副将您快去救救尹大人吧,尹大人在边城外南面的沙漠里被人捉了。”
王康在惊愕之余正要说话,耳边已传来轩辕慎之清越的声音——
“被什么人捉了?”
周福见轩辕将军已从帐中走出,连忙说道:“是右洋国那边的人,可能尹大人在平江的醉江楼和吴将军商谈时露了行踪。今天回营送我们的人刚走,那些人就冲了出来。尹大人见他们人多我们实在跑不了,于是就跟我说,那些人一定是想捉他,他去引开他们,让我骑着太子殿下的马回来报信。我不肯走,可是尹大人说,我不回来找人救他,他就真的回不来了。将军您快去救救尹大人吧,去晚了就来不及了。”
“右洋国人!”王康在紧张地说:“是知道尹大人的身分,想捉他来威胁我们的吗?”
轩辕慎之没有回答,心脏却不由自主地一紧。战场凶险本就不该让他来,是皇上和自己的任性才让他遇到这样的危险。该死,是他的疏忽,为什么他没有派人去接他。自己只记着他在京城时的威风,竟忘记了他是个没有半点防身之技的人。
他转身吩咐:“王副将,你在营中待命。”
“大人要带多少人去?不如就由属下去……”
轩辕慎之抬手止住他的话,“我带人去。”若那小子已经出了意外……想到此,一股灼热的刹痛感猛然窜向胸膛。
轩辕慎之飞身上马,王康在在马下拉住他的缰绳,表情复杂地再次请求:“请您让属下去,您是主帅,不该以身蹈险。您若有个闪失,将士们该如何是好?”这是王康在第一次看到将军如此慌乱。尹大人不是一向与他不合吗?为什么他在将军的心中,地位竟然会高过他身为主帅的职责?
轩辕慎之在马上望着他一怔,无语地拨开他的手,策马向营外疾驰而去。
越过城外南面的后山,入夜的沙漠空旷而寒冷。残月下,远近的沙丘形成各式各样的阴影,让人越是深入,绝望之情就越是袭上心头。
这天下除了他轩辕慎之,谁也不配伤害尹临雪!轩辕慎之在夜风中疾行着。尹临雪,你要是还没有被吓成傻子,此时就该想办法保住自己,就算真已发生了什么事也该活着。你若是敢死在别人手上,我一定不会原谅你。
轩辕慎之策马疾行了快两个时辰,胯下的马渐渐没了力气,慢下脚步重重地喷出白气。他伸手安抚着马儿,望向夜幕下茫茫的前方。那些右洋国人带着他不可能走得比他还快,是走错了方向吗?从未被质疑过的判断力此时正被自己怀疑,轩辕慎之用力紧闭双目,心中一片冰凉。
就在这时,前方右侧一片凹下去的沙丘下隐隐传来说话的声音。凝神细听,是右洋国男子略微低沉的声音。轩辕慎之在马上无声地一挥手,示意后面的军士加快速度往那个方向奔去。
因为沙丘的地势,右洋国的那些人没有发现身后有人紧跟了上来。等到又离他们近了些,轩辕慎之终于看见被挟持在马上的尹临雪。是他,他还无恙!轩辕慎之长吁了一口气。不能给这些人用他要挟自己的机会,那样他的处境将更加危险。
他回头低声命令:“攻上去。”
善战的士兵应了一声,闪电似地向那些右洋国人的背后袭去。右洋国人也是擅于沙漠作战的,可是他们面对的是比他们更为强悍的轩辕军,不等他们有所反应已有两人坠于马下。
“怎么现在才来。”尹临雪好像并不惊讶,回身望着向他靠近的轩辕慎之低声抱怨了一声。一直在朝中争斗,还不知道原来这家伙竟有这么高明的剑术,难怪他被人称作“青龙将军”。趁着这挟持他的右洋人被这突如其来的袭击弄得阵脚大乱,尹临雪不动声色的用力挣了一下绑在腕上的绳子。刚才绑他的时候,他故意合作地将手心向下让他们绑,现在合拢手腕绳子就松了下来,手随时可以从绳圈中抽出,但因为身边有人他还是得装成被绑着的样子。
“这些是来救这个监军的人马。”这队右洋人中的首领最先回过神来。可是看为首那个青甲将军的神色却又不像,除了刚刚像错觉似地一闪而过的焦急神色,他脸上没有一丝关切的表情。而且不顾这个监军的安危就这样杀过来,该不是想公报私仇的吧?“这是想救你还是杀你?他是你什么人?快让他停下来,他再过来我就杀了你!”右洋人颤声说道。
太可怕了!这些人这么快就追上他们,如鬼魅一般无声无息地袭过来。特别是那个青甲将军,如同天神般的目光寒冷若冰,在他面前所有的抵抗都是徒劳。今天他们恐怕会命丧于此,右洋人惊恐地意识到这一点。
这家伙当然是来救他的,还会傻到给你们要挟他的机会不成?可是,他是他什么人?
尹临雪怔愣住,似乎被这个简单的问题难住。他们是同僚,是意见常常相左、时时互相踩压的同僚。那他为何要来?而自己为什么丝毫也不怀疑他会来救自己。“他是什么人?”尹临雪自问,声音里竟也有一丝困惑。“他是我的死对头,不会在乎我的性命。”他听见自己冷静地答道。
“你说谎。”前面抵挡轩辕慎之他们的人纷纷落下马来,右洋人见态势不对叫了声,一手将尹临雪挟在自己的马上,奋力向前面流沙的方向奔去,“就算是死,也要带着你这个监军和救你的人一起陪葬。”
轩辕慎之一直注意着尹临雪的状况,见那右洋人挟着他逃跑,立刻追了上去。
“将军,那边行流沙,危险!”后面的士兵大声叫道。
轩辕慎之何尝不知那里危险,可也更明白那个右洋人的想法。危险又怎样?那小子是他的对手,他怎么会让他死在别人的手上。
士兵见主帅搏命相追也想追上去,这时忽然狂风大作,夹杂着风沙打在人脸上不但不能前进,连睁眼也不可能。
“将军!”他们呼喊着掩面向前,可是前方一片黄沙茫茫,哪里还看得见他们的身影。
轩辕慎之追上来了!尹临雪呆呆看着风沙中那个锲而不舍的模糊身影,停止了挣扎。这个右洋人是存着同归于尽的心,他不会看不出来。为什么他还是要跟上来?为了救他,轩辕慎之竟可以连性命也不顾吗?
突然,尹临雪身下的马猛然地向前一倾,右洋人坐骑的两只前蹄陷进了沙里。这情形尹临雪虽没有遇到过,却听士兵们提起过,知道他们已经到流沙的边缘!流沙如同沙漠中的魔怪会吞食一切,轩辕慎之若是过来,一定也难逃一死。尹临雪咬唇从绳圈中抽出双手,用力推开那右洋人滚下马去。
右洋人奋力抓向他,身下的马已失了平衡倒下去,带着他陷入黄沙中。尹临雪回过头亲眼看见那右洋人挣扎号叫着,一点一点地被无情的黄沙吞没,而自己的一只脚也陷入沙中。想拉出沙中的脚,可逃跑时弄伤的左脚站立不稳,让他向前踉跄跌倒,更加速了陷入的速度。糟了,他也要被黄沙埋了!尹临雪惊恐地想着。
看着这骇人的景象,轩辕慎之觉得自己的心脏几乎快停止跳动,“别动!你别动!”他对着尹临雪大叫。
“你才别动!”尹临雪也对着他大叫:“这里这么危险还想过来,你是不想活了吗?”
轩辕慎之不理他,取下身上的腰带抛向他,“抓牢它!”正说着,他的坐骑哀鸣一声突然向下陷去。
这沙是流动的,轩辕慎之不快些离开,他站立的地方说不定也会下陷。他不能让轩辕慎之拉着自己,否则他也会死的。尹临雪没有伸手,为了让他死心反而向后退去。
“你敢!”轩辕慎之明白他的企图,厉声叫道:“你敢放弃,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
哼,我管你原不原谅。尹临雪此时奇怪地失去了对死亡的恐惧,只想着绝不能让他也丧命。
可轩辕慎之偏偏像是看穿了他的想法,凝眸说道:“你敢放弃,我一定会进来抓住你。”
这家伙要做什么?他竟要为他这个死对头拼命?这就算是至亲好友也难以做到的事情,他为什么要做?“你……”知道他说的绝不是虚言,尹临雪瞪着他伸出手抓住了他的衣带。
轩辕慎之屏着气小心地将尹临雪拖出,踏着自己被埋住的坐骑背脊,用轻功带着他跃出流沙。尹临雪此时惊魂未定,而且心绪纷乱,睁大眼睛盯着轩辕慎之紧绷的俊脸,说不话来。
轩辕慎之像是在生气,不看他也没有半句安慰的话,把他放在一旁的枯木上。他的呼吸很急促,好一会儿才平复下来。
今天情况太诡异,尹临雪不自在地别过头。仔细想想,轩辕慎之为什么要来救他?若换成是自己,不但会坐视不管,更不会冒这么大的险去救他。他们不是敌人吗?尹临雪此时心绪纷乱地像在想些什么?答案好像近在眼前,可是想清了,反而会失了冷静,束缚自己的手脚。他告诫着自己,绝不能再想下去。
背对着他的轩辕慎之此时心中也一样不平静,他心中对尹临雪陷入流沙中时的惊惧和他脱险时那失而复得的喜悦,强烈到连自己都害怕。他努力平静心情回过头来看着那个让自己方寸大乱的小子,他的脚似乎伤得不轻。
他举步刚向他踏出一步,又停了下来。不对,他们是死对头,他这么关心他的伤势不是很奇怪吗?
看那家伙皱着眉头的样子多半是不耐烦了,尹临雪在心中对自己说,他干嘛烦恼这些,他不过是怕自己出了事不好向皇上交差罢了。心中还激荡不已,他却已摆出官场上的态度,忍住脚上的痛楚挂上惯常的微笑站起身来,“轩辕大人,多谢您来救下官。”
脚才刚刚一沾地面,一阵彻骨的疼痛就从脚下一直传到全身,眼泪几乎在瞬间就要落下来。眼前站的若是齐伯雅他们,他怕是早就扑上去哭泣撒娇了。可轩辕慎之不同,他怎么能向他示弱。尹临雪看了一直袖手旁观的轩辕慎之一眼,横了心踏出第二步,冷汗渗出额角。
看尹临雪走路的样子很可能左脚已经断了,连呻吟的声音都没有,这还是京城中那个娇贵得被捧在众人手心中的尹临雪吗?轩辕慎之看着他因为强忍着不让自己哭出来而涨得通红的小脸和蒙着水雾的大眼睛,无言地蹲下身子,“上来。”
要背他?尹临雪吃了一惊,“不用了,我可以自己走。”
“我的马已经没了,和军士们也已经失散。”轩辕冷冷地说。
“嗯?”
“你还想自己走吗?”
尹临雪咬了咬唇,伏到他的背上。这么神气做什么?你这冷冰冰的样子,让我怎么感激你?
轩辕慎之的手小心地绕过尹临雪的伤处将他背在背上,稳稳地在黄沙上走着。
“轩辕将军,不好意思,我很重吧?”尹临雪僵硬着身体没话找话。
“还好。”轩辕淡淡地说。
他干笑了一下,“那就好。”
“这分量,总算不辜负那些长年往你府上送点心的那些人。”
哼,当我是猪吗?尹临雪在他背后用力地瞪他,再也不跟你说话了,闷死你、累死你算了。
在这寂静而空旷的苍茫沙漠里,两个人走走停停,缓缓地过了快两个时辰。尹临雪从他的背上抬起头来,有些茫然地看着四周,还是一样的景色,这里真的很安静,只能听到风声和轩辕慎之“沙沙”的脚步声。有些恍惚,好像这一大片望不到边的沙漠、这整个世界,就只剩我们两个人。
抬头望着天边,不知何时点点星子已从深黑的天幕中探出头来。这些星星离他那么近,又是那么明亮灿烂,像是在黑缎子上打翻了珠宝箱,奢华美丽的仿若梦境。真的美极了!原来他这一生中看的最美的星光会是在这么狼狈的时候,在一个斗了四年的人背上看见的。
他低下头看见轩辕慎之颈后散下来如子夜般的乌发。总是仪态优雅的“冰狐”居然为了来救他弄得这么邋遢。他原本应该感到好笑或是得意的,可是此时在他心中涌动着的是……算了吧,辞官后可能就永不相见了,还想什么?闭目叹了一声,他把头轻轻地枕在轩辕慎之的肩上。
背后那个纤弱的身体柔软而温暖,带着香气的呼息从耳后拂到脸上,莫名地让他心跳有些紊乱。轩辕慎之把往下滑落的尹临雪向上托了一下,睡着了吗?竟对他这么放心?他轻轻哼了一声,这小子当了四年的官还是没有一丝威严,这般纤弱还想到什么地方去闯荡?还是老老实实地待在京城吧。侧过头望着他枕在自己肩上的恬静睡容,这一刻,轩辕慎之紧绷了一夜的心,终于慢慢地放了下来。
在寒风凛冽的沙漠中步行了几个时辰后,他们终于回到了营地。此时天边刚刚微露鱼肚白,焦虑得快要一夜白头的王康在欣喜地从营中奔出。
“将军辛苦了,尹大人他怎么了?还好吧?”
轩辕慎之回头看着尹临雪如婴儿般纯净的睡颜,“他没事,睡着了,”
“我来把尹大人抱进去。”
王康在伸手想将尹临雪从已经疲惫不堪的轩辕慎之背上接过来。
轩辕慎之微侧身子,避开他的手,“不必了,去帐中请军医过来,他的脚伤了。”
尹临雪朦胧中听到耳边有讲话的声音,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营中,正斜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