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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直是……新一代的山顶洞人啊……
“然后直到今年我生日的那一天啊。”朝阳深吸一口气,不忍心杜家新一代们再失望下去,同时也是为了自己的耳朵着想,“他明明远在北京忙得不可开交,却硬是急匆匆地跑回来同我说生日快乐,说完了又急匆匆的连夜赶回北京去……如果我再不明白他爱我,如果我还没有爱上他,只怕连我自己也不能原谅我自己的迟钝,原谅自己的笨!”
一夜之间,一千里地来回奔波,只为了一句生日快乐,只为了将那颗胖胖的花生糖交到她的手中,同她一起分享。如果这还不是爱,而只是单纯的友情……她如何能再自欺欺人下去?!
“就……这样子?”
“就这样子。”
她只要一想起他轻轻在她手心印下一吻说着“我会送你一辈子的花生糖”的那一刻,她的心总会又甜又酸上好久好久。
如果她还可以将这一切当作“朋友”之间的单纯的友谊的话,如果她还没有因此而爱上他的话,她真的是不用再活在这个世界之上了!
“从那一天的那一刻起,我想,我爱上杜宇霖了。”
她笑了,笑得好得意。
“我们……可怜的哥哥。”
除了“可怜”两字,杜家新一代们实在想不出其他更恰当的词,来形容他们一直以来默默付出却直到最近才开始有点收获的傻哥哥了。
“杜宇霖可怜?!”喂,她绝对不承认哦,“我才是最可怜的那一个吧?”
“嫂嫂一直是不劳而获的,哪里可怜啦?”杜家小妹大声替自己哥哥喊冤。
“我至少让你们知道了,我沈朝阳现在爱上你们家杜宇霖了!可你们家杜宇霖呢?至今我可从来没听他向我说过一个‘爱’字!”到底可怜的是谁?!
“可是嫂嫂你明白哥哥的心意啊,对吧?”
“我明白?我不明白!”他又没说出来,她又没读心术,到哪里明白去呀?
“哥哥都抱你上楼来了,你还想怎样嘛,嫂嫂!啊,你看你看,我们都管你叫‘嫂嫂’了耶!”这还用行动表示得不明白啊? “嫂嫂你是最清楚哥哥是个很害羞很内向的男人嘛,‘爱在心头口难开’说的就是我们哥哥这样的男人呢,嫂嫂!”
“就是这一点让我最最生气!”杜家新一代不提尚且罢了,这一提新仇旧恨她可就都记起来了!“他在医院是怎样对待我的你们知道吗?他问都没问我的意思啊,就直接把我打包进你们家!更是什么也没跟我说一声呢,却胆大地放任奶奶啊婶婶啊阿姨啊当我是他未过门的妻子待?!哼,我可从来也没告诉过他一个‘爱’字哦,他就那么笃定我爱他,甚至到了‘非君不嫁’的地步啦?”太狂妄自大,更独断独行了吧?
这一次,杜家新一代们不仅用“震惊”的眼神来看她了,简直已经将她当作了本世纪最最大号的世界无敌大妖怪来看了!
“……嫂嫂。”在场年龄最大的杜家新一代用颤抖的手指指着她,用着哭腔说:“嫂嫂,你明明说了你明白我哥哥是爱你的!”
“可他确实是没告诉过我啊!”打掉杜家大弟的手指,朝阳哼一声,“我才刚刚发觉我似乎爱上了他耶,他就马上如同变脸王一样地用另一种方式来待我了?哼,我接收不良,没法子这么快适应可不可以?”
“嫂嫂,你明明在耍赖!”
“我耍赖?!”喂,他们这是什么表情嘛!她只是实话实说,又没欺骗他们的感情,“我才不是耍赖!我只是不喜欢他这么的狂妄自大外加独断独行!”
真的,一切变化得太快了,她实在是有些消化不良啊。
“嫂嫂,嫂嫂……”杜家向来形象最酷似杜家新一代第一人物的杜家小弟咬牙切齿地瞪着她,似乎不瞪下她一层皮来誓不罢休!“你真的是这样认为的?!”
“没错!”她头点得斩钉截铁。
“好,好,算你狠,算我们都败给你!”飞快地掏出手机来,杜家小弟按下号码,一肆接通,马上哭也似的大喊起来:“大哥,你不要再管什么公司事务了你马上回来!嫂嫂竟然说她不知道你爱她还说你狂妄自大独断独行!你马上回家来啦,大哥!”
喂,她真的只是实话实说耶,她没做错什么坏事哎,她……
可惜脖子太软了,在杜家新一代全体恶狠狠、“绝不谅解”的眼神下,她慢慢地低下了头。
呜……
其实杜宇霖回来一趟也不错啊……她真的还从来没听他说起过他对自己是什么感觉呢……
其实,行动是一回事,发自心底深处的言语,她还是喜欢听一听的啊。
嘿嘿。
第七章
只是,很抱歉,发自杜宇霖内心深处的言语,她还是没听到。
杜家新一代的确很认真地充当了传声筒,将她的不满与……期待很完整地传达给了自家最最崇拜的哥哥听,但人家听到了是一回事,是不是响应号召地奔回来,则是人家的意愿,人家的事情了。
很抱歉,我必须立即赶赴广州去协助二叔处理一起地产投标案。
当杜家小弟很歉疚地充当二次传声筒,将这句杜宇霖的原版答复传达给她的时候,她表面上很是高傲地不当作一回事地随便应了一声便作罢,甚至还柔声细语地劝解起这些深受打击的杜家新一代们要承受得住打击:本来感情的事就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得清楚的啊,他们哥哥以家族事业为重是应该的啊,他们应该向哥哥学习才是好青年哦……
而心底,若说没有失望,深深的失望,则是她又在自欺欺人了。
该被她狠狠狠咬一百下的杜宇霖!什么时候出公差不可以啊,为什么,为什么却非要在这个节骨眼上出这么远由北向南三千里的公差!
啊——啊——啊——
哼哼,等他打电话给她的时候,看她给不给他好脸色看……休想她再理他!
可以一连几天过去,在她睡梦里已经被她狠咬到五百下的杜宇霖还是没打电话给她,而只发了一个简短的短信给她,告诉她好好听奶奶的话,要乖乖地等他回来。
乖乖等他回来?
她吐舌头扮个鬼脸,好生的气闷。
于是原本的期待彻底化成了失望,再过两天,失望又演变成无所谓。随着五一长假的结束,她的病如突兀地出现一般地再度如钱塘春潮一般地忽悠而退,她开始不再想着总在睡梦里被她狠咬的杜宇霖,而是和整天缠在她身边的杜家新一代们打闹成了一团,开开心心、大大方方地展露出杜宇霖常常笑她的孩子模样来,享受起了从前她只敢偷偷在梦里才能出现的放纵的童年。
再而后等她刚习惯了这种从来没有过的新奇日子,却又被强拉着去机场挥泪送走度完长假再次出国读书的杜家新一代后,她满腔的精神抖擞立刻发现再也没有了用武之地!
不曾想过,过惯了有好多人围绕包围着的热闹生活,她现在,该如何地再回到过去一个人一间屋子一成不变的日子中去?
自小只有奶奶一个亲人的她,在慢慢贪染上了有慈爱的奶奶,有温柔的妈妈,有包容她调皮淘气的爷爷,有严厉地管教着她的爸爸,有为她犯了错帮她说情的叔叔婶婶,有同她一起玩耍造反的弟弟妹妹……的亲情与温馨后,该如何的来告诉自己,这一切都只是她暂时的黄粱一梦,她终究还是要回到她一个人一间屋子的一成不变中去的?
于是,在这一刻,她恍然大悟为什么杜宇霖会将她接到杜家来,明白了他为什么就算一句话也没同她说、更没询问过她意见、却很笃定地将她和他的关系展现在了家人面前。
这是她从小就梦想能拥有的一个家啊,这是曾经在她的梦想里构造过无数遍的“家”的形状!
当曾经在睡梦里梦想过无数遍的一个梦幻城堡真实地呈现在你的面前的时候,你如何可以再度割舍?
不想走了,真的,再也不想离开这样的温暖,再也无法舍弃这样的幸福滋味。
于是,投降,真的放下所有的抗拒,再也不想如以前一般地从这个快乐温暖的城堡里逃出去,真的想要停留下来。
“奶奶,我要留下来。”
于是,某一天,当留守在这温暖的大城堡中的居民只剩杜老奶奶与她之后,她认真地说。
老人家什么也没说,只慈爱地笑着握紧了她颤抖着的手。
从此,她开始了有家人围绕着的生活,一切是那么的新鲜而不同于她任何的以往。
她想,她尝到了幸福的滋味。
日子因此而色彩斑斓。
守着电脑上班的工作继续,与以前并没什么不同,工作之外的时间,却不再是沉迷于以往的多接点小工作多赚些银子好防老来无靠,而是走出了房门,或跟着杜老奶奶去老姐妹家打打牌,或陪着杜家婶婶去逛逛街,或是被杜家阿姨硬拉回她已经三年不曾回过的母校,看望旧时的老师,走遍昔日曾经熟悉的校园,重新温习躲在校后无人的树林里吃学生餐厅的饭菜时的快乐。
甚至,她还跟着杜家叔叔趁着周末去香港玩了两天!
从来不曾知道,除了工作,她还有这么多这么多的快乐可以找寻,她还有这么多这么多的快乐可以拥有!更是从来不曾知道,她的生活,真的可以如此的色彩斑斓起来。
“所以你就乐不思蜀,玩到连我也忘记了啊?”
当某一天她突然接到那个她曾经期待了许久的电话时,他抱怨地笑骂她。
“是啊。”她大大方方地承认自己现在的乐不思蜀,很是得意地摇着头晃着脑袋,“杜宇霖,我现在真的很感激你硬把我打包带到家里来哎!哈哈,我现在才知道,原来当我是家中最小的‘小孩子’时,我会得到你们所有新一代们享受的所有特权所有宠爱!”
杜家的家人大多都因为工作的关系离家在外,最小一辈的新一代们除了杜宇霖外更是自小便游学海外,除了过节长假很少有机会承欢长辈膝下,这一下,杜家爷爷奶奶婶婶阿姨将所有的爱,都给了她一个哎!
一切,都足她从不曾能奢望得到的啊!
“你是存心要我眼红吗,沈朝阳?”他人依然在三千里之外,却在电话里清楚地看到了她的笑,“我原本以为少了我在你身边,你又一次地深刻理解到我的重要性了呢。”他故意拿她从前的话闹她。
“你是很重要的啊。”她将“啊”拉得长长的,而后哈哈一乐,颇有小人得志以及过河拆桥的味道,“你知道我现在最喜欢的休闲娱乐是做什么吗?”
“不会是听奶奶说我小时候的英雄史吧?”他哼一声,假装没听见她的小人奸笑,“或者是听爷爷告诉你我小时候是怎么笨,就算有家教环顾,却还是败在你的手下?”
“啊?你有千里眼还是顺风耳呀,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爷爷奶奶早就看我不顺眼了,如今有了可以报仇兼抹黑我的机会,他们肯放过才奇怪呢。”谁叫他从小就是很独立的样子,从来不需要大人的操心,害他的爷爷奶奶常常慨叹,为什么他们的孙孙不像其他的小孩那样有青春的叛逆期呢——哪怕是只有一天也是好的啊。
“喂,不可以这样说老人家的!”这次轮到她来骂他了,“你难道忘记那句话了吗,责之愈深,爱之愈切!爷爷他们是太喜欢你了,所以才会怪你不给他们表现的机会嘛!”
“希望我最好能在外面打上一架、惹出一点麻烦,甚至是像港台电影中那样的叛逆一点——这就是因为他们太喜欢我的缘故?”他突然哈哈笑一声,“不过,这样子看来我完全不用担心你和爷爷奶奶他们沟通不良嘛,沈朝阳。”
“谢谢你的关心了,我们沟通一切良好!”相处多了,才知道外界流传的有关“杜家严谨严肃严厉”的说法是多么的夸张!杜家的人在工作在正事上是很严谨的,但在私下的日常生活里,则与普通的人家并没什么不同,一样过着普通平凡的日子,一样经历着平常人家的喜怒欢笑,从来没什么不同,“拜两位老人家所赐,我现在才越来越看清楚‘杜宇霖’到底是什么样子的呢。”她笑。
“哦?和你印象中的有何不同呢,沈姑娘?”他也笑,只是笑声里的紧张只有他自己才知道。
“很不一样耶!”好像发现了地球上有第八大洲的存在,朝阳“啪”地打个响指,很是兴奋。
“怎样个不一样?”他追问。
“就是——我偏不告诉你!”哈,谁叫他到现在还没告诉她她想听的话语,她自然是会记仇的啊。
“我在听呢,啊,不和你说了!奶奶喊我呢!你不知道呢,杜宇霖,现在我常常跟着奶奶去打牌哦,我也快学会了哎,奶奶说我完全有可能成为新一代赌神哦!拜拜啦,希望等你回家来,我可以用我打牌赢来的银子请你吃顿生日饭!”
“喂,沈朝阳!你敢挂我电话试试看——”嘟嘟的断音,却真的试给他看了。
他等了多久,盼了多久,才终于等到了朝阳这样轻松的笑声?!
他,终于等到了这一天啊。
当杜家新一代们在电话、在上网聊天中一再地追问她“嫂嫂你到底听到了哥哥告诉你他的心意没有啊”,而她还是啊呀地委屈着说没有的时候,某一天晚上,他终于又拨了电话给她。
“去你的房间?”她用脖子夹着手机,双手则将自己的计算机继续按得噼里啪啦响,“干吗啦?上网聊天?你要跟我在网上聊天?!”她一下拔高声调。
不是她好奇哦,而是他说要跟她网上聊天哎!他们这认识的二十年来,寒暑假时通过书信,平常除了见面之外也通过电话,有了方便的电脑网络之后也很喜欢偶尔通过电邮打个招呼,但直接的网上聊天,还是由他提出的,这可真的是开天辟地头一回呢!
不是她笑他迂腐老生啊,而是她可曾经记得他说过,电话中能听到声音,书信里能表明心意,网络中的视频聊天却能做什么?就算相隔千山万水也能天涯如咫尺地华山论剑一番吗?就算是,可相互瞄着彼此不断晃动着地看着生动、实则僵硬的影像表情,实在是很别扭的!
换而言之,他其实很讨厌这种“隔靴搔痒”的高科技。
本来嘛,见不到对方的时候能听到声音就已经很开心的了,在脑子中啊心底里啊情不自禁描绘出对方的形体表情来,这是多么值得开怀的事,那么何必还非得要从网络里去寻找对方的影像?这简直是谋杀了幻想的美好!
所以,他从来不跟她除偶尔的电邮之外再多使用任何的网络通讯工具。
在以前,她还会嘲笑他的老夫子情怀,说他不想同她浪费他宝贵的时光在网络上倒垃圾就明说嘛,何必非要这么油嘴滑舌地为自己的懒惰辩白?
可是直到今天,她才终于渐渐明白,他其实自始至终都不是一个爱说话的人!他平日里肯主动打电话给她,能在电话里同她斗得不亦乐乎,或者同她见了面也似乎真的很油嘴滑舌地——这在她搬来杜家居住之前还可以用很感慨的声音说他终于长大成熟了,性子能不那么内向了,然后如同天下父母心一般地长出一口气。
但在她同杜家人接触多了之后,从他们的口中才慢慢知道,在杜家人的记忆里,不论是作为小辈子孙存在的“杜宇霖”,还是作为杜家新一代们崇拜敬重的哥哥存在着的“杜宇霖”,其实自始至终都是同一个“杜宇霖”:沉稳,不爱说话,内向。
所以当杜家新一代在电话里、在网络里不断眼红着她是如何的不知足的时候,她即便还是不高兴他那么的狂妄自大、独断独行地将他与她的关系定了论,即便还是失望也不肯说心里的话给她听,她却越来越了解、越来越明白他到底是怎样的“杜宇霖”。
一个只在她的面前,才会是她认识中似乎在不断变化着的杜宇霖的“杜宇霖”!
“你有在听我说话没有啊,沈朝阳?”她好长时间的悄无声息让电话那头的人不乐意了,“我是说了我现在想和你网上聊天,你那么吃惊干吗?你快去我的房间开电脑。”
“那用我这台电脑又有什么不同?我这里也有视频连线的啊。”她回过神,笑眯眯地环顾过她崭新的卧室。如今,她那一室一厅中的大部分东西几乎都搬进她在杜家这新的一室一厅中来了,包括她的电脑。
“我让你去你就去好了啊,你非要在这种小事上与我争吗?”
“杜宇霖,你似乎越来越有暴君的样子了噢。”她哼一声,却也关了自己的电脑站起身往外走,“这么晚了却叫我去你的房间,如果被奶奶他们瞄到了,又该骂我不做乖小孩、不早早上床睡觉了。”
“你从来就不是乖小孩,沈朝阳。”他笑。
“谁说的?哼,我告诉你,我现在在爷爷奶奶叔叔婶婶阿姨眼里就是很乖很乖的好孩子一个耶!每天一日三餐按时吃,每天早睡早起作息正常!我这样还不叫做‘乖小孩’吗?”
“只是改了你以前的恶习就可以夸自己是‘乖小孩’了?哈,你的脸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