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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帐!”
两人用力气拔河,尽管皮琪拉的个头身材看起来要比萨克高大,可是盛怒之下失去理智的他力气出奇的惊人,她被摔出去,不喊痛,又回来,继续用同样的姿势抱他。
他又甩,这次,两人一起跌坐地上。
但是她哼也没哼一声。
压抑的啜泣慢慢地从倔强男孩的嘴里穿透出来,那是一种深刻的哀号,他泪流满面,情绪再也掩饰不住了。
不管对萨克还是皮琪拉来说,这一天都着实难熬。
人死了,一了百了。
那活着的人呢?
那天,她因为放学没有直接回去,又陪着萨克忘了时间,小叔叔找来,看见她身上的瘀青狼狈,凶狠的骂了萨克一顿。
附近的邻居也因为这场骚动知道了萨克家发生的事。
里长出面率先捐出三万块来,又联合小区发起募款,几天后,总算简单的把丧事办了。
经过这些事,本来身形就纤细的他更瘦了一大圈,棉T穿在他身上就跟套布袋一样,萨克不知道自己的将来会怎样,老实说,皮琪拉也不知道。
要坐困愁城吗?也没有,毕竟吃饭都成一回事了,想办法喂饱肚皮,把生活过下去比较实在。
但是看看萨克这身板,论身高,个子比她小,胳臂比她细,腰杆大概一折就断,从头到脚没一项赢得了她,没一样合格,这样瘦弱的他能做什么?
她烦恼得吃不好、睡不好,都要生出白发来,萨克却几天不见人影。
一天,她正忙着收拾一桌子狼藉的时候,他来了。还不算笨,知道要赶在打烊以前出现,再晚个十几分钟,就剩下汤水了。
几天不见的他,自从母亲去世了以后,本来就八竿子打不出一句话的人就更缄默了。
没有亲戚能依靠,他又已经这把年纪,谁肯收养他?
开里民大会的时候有人提议送慈善机构,但是他名下还有那么一间破房子,资格不符,坐在远处的他嗤了声,说是鬼才要去社福处,那人吃了一鼻子灰,虽然笑笑的没说什么,但是自从那次以后,里长再打电话过去,就直说不管这件事了。
大家互踢皮球的结果,就是萨克的去处不了了之,他也不放在心上,生活又回到以前没有人管的状况。
不管怎样,又见到他那张冷漠别扭的脸,她就莫名其妙地心安了。
“自己找位置坐,我给你拿什么你吃什么可以吗?”
“嗯。”
她赶紧去张罗,小叔叔把剩下的牛肉、海带、卤蛋切成一盘都给了他,又把熄了火的瓦斯打开,下了碗扎实丰盛的面条。
“谢谢小叔叔。”
“也就说了你几句就不来了,怎么,现在想通了?”小叔叔看着冒烟的锅,把勺子敲得震天响。
萨克不吭声了。
“你可把小琪摔得都是伤,她是女孩子,你懂吗?”
“小叔叔,那些擦伤早就好了,事情都过去好久了。”萨克好不容易肯露脸,她不希望又被小叔叔外冷内热的脸给吓走。
“对不起。”很清楚的弯腰,道歉,真心的。
没见过他给谁低头道歉,皮琪拉反而不习惯。
小叔叔冷瞥一眼。“你们,别聊得太晚了。”
“我知道了。”
“谢谢小叔叔。”萨克站起来道谢。
“嗯。”没有多说一句废话,小叔叔是释然地上楼去了。
这也就等同原谅了他是吗?
第2章(1)
下面切菜,这些都难不倒皮琪拉。
东西都上桌,萨克也不管烫不烫,迫不及待的扒了一口汤头极美的面条。
“我找到工作了。”他说得含糊。
“咦咦?”看他吃得香,有人一下子没反应过来,端着盘子傻笑。
他又夹了卤蛋一口吞下。
“我有工作了。”这次比刚刚清楚许多。
“你慢慢吃,慢慢说,啊喂,没人跟你抢,小心等一下噎到……”
乌鸦嘴好的不灵坏的灵,肚子又饿又想赶快把好消息告诉她的萨克,真的被蛋黄哽到,一下涨得脸红脖子粗。
皮琪拉赶紧从冰箱里拿来饮料,插好吸管,直接递到他嘴边。
他一口吸光铝箔包的饮料,总算缓过气来。
“家具行的搬货小弟。”很小的家具行,虽说是随车小弟,杂七杂八的事情都得要干。
“要搬很多东西?”
“嗯。”老板娘还管一餐饭。
这样啊……
“你这么矮,不会被家具压垮吧?”
他忽然就不高兴了。“我又不会一直这么矮,你的身高标准在哪里?”
“男生起码要一八○,总不能比我矮。”她说得很自然,没发现他板起脸来。
“我会达到你要求的标准。”可是看着她亮晃晃,几乎要溢出笑意的明眸,他只能低下头把桌上的食物一扫而光。
吃完东西,他很熟练地收拾起碗筷。
皮琪拉看着他忙碌的身影,心想,以后谁嫁给这样的男人,应该不会太坏。
“那天……很对不起,我不应该骂你又害你受伤。”
“我早就忘了。”他从不给人道歉的,方才愿意在小叔叔跟前低头就已经让她很吃惊了,现在他是在响应她的关心吗?
他的从不低头表现得最彻底的,是在他不喜欢人家提起他爸这事上。
国二下学期时,有几个校外的中辍生在放学的路上堵他,嘲笑他是没爸的小孩,他当场用书包扔得那个人鼻血直流。
当然,一场架免不了,那些年纪比他大、个头也比他强壮的少年,把他当沙袋打,他也豁出去的死命抵抗,后来虽然没有分出胜负,那些少年倒是再也没有来找过碴了。
“这是一个人吃人的世界,你要学着精明一点,以后谁对你不好,谁亏欠你都要记得讨回来,不要笨笨的说忘了。”
“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
“就算不是故意,再怎样我都要忍。”不知道为什么,她的话总是有办法让他空寂的心变柔软。
母亲离去的那天,他的心底太凄凉,要不是她的声音熨烫了他的灵魂,使尽全部的力气牢牢地抓住他,他不知道自己会变成恶魔还是什么?
“反正事情都过去了,以后只要记得要给我这救命恩人好脸色看,这样我就很满足了。”小小要求,不会太过分对吧?
“笨蛋!”
“你没吃饱吗?所以心情不好?”干么突然发飙?虽然说愤世嫉俗是少年人的权利,但这么偏激有碍发育的。
“救命恩人吗?”
“是啊。”
“那么你就要记得,以后都要牢牢抓住我。”
“这有什么问题?”抓住他,不难啊。
在她单纯的脑袋里,还不是很清楚这家伙说的“抓住”是怎么回事,反正她力气大,要抓住一个人有什么问题?
基于本能,当然就答应喽。
萨克听见,一双绿眼在灯光下亮得扎人。
皮琪拉痴迷地看着他那如同绿翡翠的眼珠,这时的她,可不知道自己这种不瞻前也不顾后的本能,给她招来了怎样复杂又纠缠一生的恋情。
这世上没有早知道这回事,也没有后悔药吃,追根究底只能白眼一翻,牵拖给月老眼花牵错红线了。
萨克临走前,她给了他一瓶牛奶。
粗工欸,不多补充一点牛奶,哪来的力气?
“记得铁门要拉下来。”牛奶是温热的。
“这种事要你来说,我每天都在做。”
她后知后觉的想,这算萨克式的关心吗?她得记下来,因为好不容易啊。
路灯映着柏油路面,灯罩下绕着来扑火的飞蛾,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好像该说的话都讲完了,萨克走了。
慢半拍的她才想到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忘记问他暑假后要读哪里?
算了,忘就忘了,改天再问。
她转身进店里,拉下了铁门。
暑假是学生的天堂,皮琪拉却没什么时间出去野,反倒是小叔叔看不过去,赶她出门。
“同学呢?在学校比较谈得来的都没有吗?去找他们玩,我好像没看过朋友来找过你。”
备料的手一刻也没停,口气很不经意,其实他已经打了很久的腹稿。他要是把哥哥的小孩养成孤僻鬼,以后要怎么向他交代?
十几岁的小孩每天窝在家里不正常。
“有人去外婆家过暑假,有的出国去,要不然就上补习班去了。”她不是会有暑假计划的那种人,生活能按部就班就好。
“你也想出去玩吗?像同学那样出国还是什么的?”
“不必,在家很好,我从来没有那种想法,你就别麻烦了。”
“在小叔叔这里,我希望你能过得自在。”他抓着大把青葱的手定住了。都过了好些年,这孩子还是跟他生分吗?
“我住得很习惯,这里很好。”
她总是说好,不管他问什么。
但他想说的是,收养她不是为了要一个免费帮佣,也不是只为了跟她当一个屋檐下的名义上的家人,他希望她能融入这个家,是真的一家人,这个,她懂吗?
对一个孩子来说,赖床才是正常的,可她总是准时七点一刻下楼来,他老婆要是时间宽裕做了早餐,她就吃,如果一早上市场买菜去了,她就自己面包夹个果酱再配瓶牛奶,不过最近她似乎把那瓶牛奶省给了萨克,因为她总是把那瓶牛奶掖着而不是喝到肚子里去。
她过得这样战战兢兢,不是他的初衷。
“我们休息一天,不开店了。”
“啊,为什么?”
“想去游乐园吗?小人国还是什么八仙乐园之类的?”
皮琪拉小小的被雷了下。
她的小叔叔啊,看起来严肃,其实是豆腐心。
“要不然约萨克去看电影,身上有钱吗?电影票钱小叔叔帮你出。”
她第一次抬头正视这一直对她很好的男人。
“如果我想去看我爸妈呢?”她很想他们。
小叔叔懂了,他太粗心,碰上清明祭祖的时候,他顶多让皮琪拉拿炷香在公妈面前拜了拜自己的父母,压根没想过其它。
“纳骨塔吗?要不要小叔叔送你去?”
“我知道怎么去,从家里出去要搭77路公交车上山,再转寺庙专用车就能直接上山了,小叔叔还是忙你的生意,一天不开店,损失很大吧?”
成本、工读生薪水、还未付清的房贷,这些她都知道。
“不要那么懂事,你也才多大的孩子啊”他喟叹,把她养得这么独立,他到底要高兴还是悲伤?
“小叔叔,我暑假过后要上高中,我不是小孩了。”
其实大家都没经验,她没当过人家养女,小叔叔也头一遭收养别人家的孩子,所以她从来不抱什么期待,如果小叔叔跟小婶婶对她好,她当捡到,如果感情培养不起来,那也是没办法的事。
“是啊。”他应该庆幸没有碰到她的叛逆期还是青春期吗?“可是我还是不放心。”
他的心底是有那么一点小小失望的,如果她任性一点、会撒娇一点……他在想什么?
总之,他还是不放心。
“小叔叔,你不要偷偷跟着我去,我一个人真的可以的。”
争不过她,连最后一点心思都被窥破,于是,皮琪拉得到一天的假期。
她胡乱带了点东西就背起背包出门去了。
天色很好,没有杂色的天空像被水洗过一样。
她脚步轻盈,心中迫切地走出了社区,好心情似乎也连带影响了周边的磁场,一到公车站,车子来得刚刚好,车子摇摇晃晃地离开乌烟瘴气的城镇,也不过半个小时,就已经到了放眼望去满是绿意的山上了。
中站下车,寺庙每天派的专车就等在那边。
她想爸爸跟妈咪,爸妈也在冥冥中思念她吧,所以让她一路顺风,就好像有双翅膀要把她送到久违的父母跟前。
山上,香烟袅袅,熏风习习,是另外一个不同于红尘的世界。
她待到很晚,在知客僧的催促下才不情愿地离开,赶上了最末一班车。
没有人知道她跟爸妈说了什么,但是慢慢从车窗出现在她眼前的万家灯火,照亮了她眉目淡淡的宁静。
这是多么美好的一天。
第2章(2)
她悠闲自在地回到家,才放下背包,小婶婶刚刚挂掉电话,看见她的人,便十万火急地拉卡嗓子。
“小琪啊,你回来得正好,医院打电话说要找你。”
个性很急的小婶婶和安静的小叔叔是两个极端,但是配在一起非常地刚刚好,小叔叔对她是百依百顺,私下啦,一旦有外人在场,她可是很以夫为天的。
“医院?”才放下背包,倒杯水的手还在忙。
“就两条街外的那家小型医院,我跟你小叔叔走不开,不能陪你过去,等客人走了,我们就到。”
“谁进了医院?”水不喝了。
“来,钱带着,我已经跟诊所的廉医生讲了,哦哦,你看我这记性,就那个萨克,听说跟一群不良少年打架了,头破血流的,这个孩子跟野马一样,净做这些事情。”
小婶婶的声音还在耳边,皮琪拉已经跑出了店面。
她还张着的嘴慢慢地合起,神情讪讪地踱到丈夫身边。
“走得比飞的还快,这算不算女大不中留啊?”
小叔叔瞪她一眼,“你们都是女人家,有空跟她聊聊,我是不赞成小孩子太早谈恋爱的。”
早恋,从来不会有好结果的。
“也许是我们想太多,两个孩子都小呢。”
“最好是。”
她的唇一点血色也没有,虚软地坐在病床的旁边。
医生原来是要拨另外一个床位给她的,她觉得太夸张,坚持说不要,谁知道一坐下来才觉得眼冒金星,一步也不能动。
失血过多果然不是菠萝面包还有牛奶马上能补回来的。
“你是猪脑袋啊,居然背着我做那种傻事!”醒过来的萨克劈头就骂。
她那张桃子脸现在比僵尸还要青白,他看了非常的不喜欢。
女人最重要的不就是血?他就算没有那些血也死不了,她却卷起袖子捐血给他,这一捐就600CC,女人啊,要喝多少四神……不对,四物汤才能补得回来?而且像他这种对社会无益的人死了一个也算除害不是?
她的头很晕,不想回话。
当她赶到医院时,医生劈头就说病人需要输血,但小医院没有这么多血包,叫她赶快去设法。
她说她可以捐。医生用他的深度近视眼睨她,问她满十七了吗?她说谎,说满了。
“喂,你要不要紧,那个庸医到底是怎么肯让你捐血的?”
皮琪拉用眼睛觑他。他知不知道自己的样子很惨?嘴角磨得厉害,眼角淤青,半张脸是肿的,大腿还拉了一条又深又长的口子,被别人揍个半死的人,这时候却不依不饶坚持一生做错事,一心要替她出头。
“廉医生说,医院临时没有你这种血型,那就算要去别的医院调,也要时间,所以我就跟他说我已经满十七,而且满很久了。”她话说得很慢,身子一直发软,头发晕,好想睡哦。
“你满十七,他眼睛脱窗了吗?”
“谁叫我高头大马。”
“最好是!”她个头是比他大没错,不过也只有半个头的差距,总之,那个医生太随便了!
“那些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又活回来了。”
“我就算没有你那些血也不会死,你没有听过祸害遗千年吗?连续剧里的坏人总是最后才翘辫子,你理我做什么?浪费你宝贵的鲜血,你以后做事要是再敢这么不经过大脑,看我怎么对付你!”
“能骂人了,那靠过去一点,床边借我趴一下。”
“你那里不舒服?护士——”他气急败坏地喊。
“拜托小声一点。”她用细细的手指头塞住耳朵,嫌他吵。
“为什么对我这么好?”他温柔地拉下她的手。让出一大片床位。
“孽缘嘛。”
“以后不许再做蠢事!”他就是别扭,一个谢字卡在喉咙里吐也吐不出来。
“还怪我?是你要我牢牢抓住你的……”撇了撇嘴,有功无赏,那么她当然就用她自以为是的方法抓住他啊。
他哑口无言了,心底涌起了说也说不明的东西,紧紧地抽痛。她居然就这样随随便便地把珍贵的血给了他,他的身体里竟然有着一个女孩子的血……
他们的感情要他来说其实是朦胧的,什么都没有挑明,可是她已经傻乎乎地为他做了很多女孩子一生都不会去做的事。他值得吗?
“笨蛋!”
“你很吵哦,要不然,你的大腿借我躺一下,我睡一下后,起来又是一条活龙了。”他不想去看他的头顶是不是冒烟了,她犯困,很爱困的那种,还有既然他把床让出来了,为什么还一直碎碎念?又不是老公公。今天整天奔波,又加上输血,让她睡吧,老大!
他差点请他吃爆栗。一条活龙是形容男人,不是女生好不好?
“我不喜欢你跟人家打架,以后不要再打架了。”她软绵绵地趴上了床沿,像毛毛虫似的努力找了一处比较舒服的地方。看她那个样子,萨克很自动地伸出他完好的胳膊将她拉上床。还没有来得及想他哪来的力气,她碰了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