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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脚顶住他肚腹,逼他退开,“做人谦虚不行么?”真夜毫不谦虚地还击。
“你这两面人,心机鬼!”
“连骂人都这么雅?”真夜嘲笑道:“让我教你,真男子愤怒时都是怎么开骂的。”不消说,他连珠炮般吐出不知打哪学来的浑话。
两人打骂得凶狠。
龙英与朱钰守在一旁有些担心地道:“殿下……”
“别过来!”真夜喊道:“这是我的家务事,不准任何人插手!”
两兄弟最后手脚缠在一起,使劲全身的力量,只想把对方打到求饶,可缠斗许久,仍没人肯认输。
雨势逐渐加大,这场架也像雨中烂泥一样,搅合的没天没地。
“黄梨江!”身后忽有人喊。
走在御街上的黄梨江怔了一瞬,没转身,她拔腿就跑。
来者不善,连她已经伪装成平民都还认得出她,不跑就是笨蛋。
虽然没回过头,可她知道身后已经引起骚乱。
耳边听见几句诅咒以及闪避不及的摊贩和路人被撞到的声音,暗忖等会儿得去赔偿人家,但她还是继续往前冲,并忍不住感谢后宫那些如狼似虎的宫女磨练出她的好脚力来。
不能走平时的路线,她边跑边躲,但对方显然有备而来,眼前距离最近的避难所是兵部,可跑进一向不怎么挺太子的兵部里,会不会反而羊入虎口?说不定这次的杀手就是兵部的埋伏?
不管了,总之,先跑再说。
他脚下一瞬迟疑,更没回头看一眼,志在人群中钻进钻出,不走暗巷,只走大街。没一会儿,兵部已在眼前,大门口还有四名守门卫士。
他心一喜,却突然被绊倒,危急之际,一个人影突窜出来推开她,高声急喊:“大人快跑!”
黄梨江一惊:“带缘?!”
“大人你快跑,为了殿下,我死也会保护你!”带缘拼死也要保护黄梨江。
前些日子有句彻和木瑛华帮忙,但这回是意外,带缘因随时守在黄梨江身边,才能及时挡刀。
尽管如此,带缘习武未久,又年轻体弱,哪能挡得住。
第21章(2)
“别挡了!”踢起地上沙土制造沙尘烟幕,黄梨江回头拉住带缘,一起拼命往前跑。
“黄梨江,纳命来!”刺客又至,挥刀砍下。
黄梨江将带缘用力往一旁推开,手中握住御赐令牌,她大声呼喊:“开门!东宫少傅黄梨江借兵求助!”
卫士慢了半响才反应过来,认出狼狈散发的东宫少傅,以及追在她后头的一名蒙面匪徒,才要拔剑救人,但仍然慢了一步。
匪徒追上,一脚踩住黄梨江背后,眼看利刃就要砍下。
兵部大门忽被撞开,一根长矛往外疾射,穿胸而过时,发出骨肉碎裂声,匪徒当场变成人肉串。
秦无量大手拉起跌在地上的黄梨江,长剑同时出鞘,一剑砍下匪徒脑袋,鲜血大量喷出,一颗人头掉在地上滚了好几圈。
黄梨江被这血腥的景象吓住。秦无量满袖鲜血,回头关切地看着她。
“你有没有事?”
听到街上的骚乱,随后赶至的句彻见黄梨江还活着,松了口气,随即捡起地上那颗人头,扯开蒙面的布巾,诧异道:
“这不是京兆府地牢里的死刑囚犯么?
黄梨江勉强压下惊恐,强自冷静地说:“我想应该不会有人说,他是自已逃狱出来的吧。”
句彻将那颗头丢给下属,随即走到她身边。“不能再这么下去了。”
黄梨江抿唇颔首。“句大人,麻烦 你护我走一趟宫城。”又对带缘道:“带缘,你先回东宫。”
跟着句彻离开前,她临时又想到一件事,赶紧回过头。“呃,秦大人,今日多亏你仗义相助,多谢。”她拱手道谢。
秦无量是今日第二个傻住的人。
他刚刚救了他最讨厌的人,可是为什么当他向他道谢时,他心里竟有一股说不出的畅快?难道,他果真……爱上这个男人了!?
他眼皮抖了一下。
稍没留神,眼角立即挨了一记饱拳。
踉跄退后一步,真夜眨了眨疼痛的眼皮道:“啊,有进步了,遥影,这记拳比先前有力道多了。”
“啧,”遥影啐了声。“下一回你再分神,我就会打烂你的鼻子。”
“那可不行。”真夜敛起不经心的表情。“我还想留着一张完整的脸去追美姑娘哩!”
不要担心了,真夜告诉自已,他的小梨子不是泛泛之辈,一定有能力度过难关。眼前,他得专心做好自已该做的事,才能如期回去见她。
“听说京城里没有良家千金肯嫁给你,”遥影幸灾乐祸地冷笑。“堂堂太子却如此没有身价,看来也不比我这守陵人好到哪里去!”
两人拳脚相向,已是第十日。
这对兄弟非得把对方打在地上,再也爬不起来为止。但至今还没人肯认输。
真夜扭了扭擦破皮的拳头,咧嘴道:“有嘴笑我,也不想想自已被封到这个好山好水的雒地,每年贡赋之多,荣华富贵享用不尽,却不知道及时行乐,只想着自已有多么可悲,换作是我,老早逍遥自在快活过日子了。依我看来,遥影你也没有多聪明。”
“你不用得意,我没有那么可悲,在你还没坐上王座以前,我一定有办法找机会取代你。”缠斗中,体力逐渐耗尽,骄傲之心却反而被重新激起的遥影不服输地道。
已经忘记当时怎么会想跟真夜来个同归于尽,甚至是结束自已的性命了。眼前他只想彻底把真夜打倒在地,让他再也得意不起来。
“取代我?”真夜大笑。“你要怎么取代?在朝廷眼中,你假传死讯,早已经是个死人了。”
“你若有本事,有胆量,就替我找一条生路,我保证五年、十年、二十年之后,还会站在你背后,当一根最可怕的芒刺。”他咬牙切齿说出口。
殊不知真夜就等他这句话。这代表,遥影至少愿意再活上二十年。
终于明白,何以当今君王要将他兄弟中最句威胁的路王叔摆在身边看着了。
未来,他有几个兄弟,背后就会有几根芒刺。
遥影不过是第一根,将来还有得痛。
既然是一辈子要背负的,除了狠下心以外,没有别的方法了。
扔出怀藏在腰间的匕首,真夜垂眸,沉声道:“那么,你就把匕首捡起来吧!”
茶靡花,开了。
黄梨江撇开短暂投向墙边的茶靡花的视线,矮身钻进马车里——
一只手揪住她衣袖,带缘哭丧着脸问:“大人,你去哪里?”
“不要叫我大人”黄梨江冷然道:“我辞官了。”说着,扯回衣袖,让马车起行,离开东宫,再也不回头。
带缘不信,还紧跟在车旁,大声追问:“大人、大人!你别走啊!你走了,殿下怎么办?”
车中人不发一语。只见沿途路人皆看见东宫的侍从紧追在马车旁边,哀求黄梨江继续留任东宫少傅,但黄梨江始终不回应。
马车很快将东宫侍从远抛在后头,黄梨江去意坚定,毫不留恋。
黄梨江辞官,耳语四起。
中途,在御街上,两车短暂交会,另一车里坐着史部侍郎木瑛华,只见两人于马车交会时,短暂隔窗交谈,那木瑛华道:“本以为你是道清流,没想到竟然是贪生怕死之徒。”
黄梨江哼笑一声。“人不为已,天诛地灭,若连命都没了,还谈什么清流,浊流。木大人,再会了!”
“黄梨江辞官了?”
同样的一句话,在三省六部、在后宫、在百官家中、在市井隐僻处、在天朝隆佑二十年春末,像晚开的茶靡花一般,悄悄地吐露微妙的资讯。
在此同时,春末夏初的后宫里,天朝三公主抗旨拒婚,已绝食三天。
白衣公子负手站在云水乡一僻静小楼窗前,俯瞰着流经阁楼下方的清澈流水。
天光云影倒映在流水中,与秀丽人影交织成风景。
未久,水中那俏生生的倒影旁多出了一个高达的男子身影。
白衣公子笑看着如镜般的水面道:“回来啦。”
那男子双臂环住白衣公子纤细的腰身,将她整个人圈入怀里,下颚抵着她柔软发顶,与她一同望着如镜水面上终于成双的丽影,视线缠绵。
“嗯,回来了。你还好么?”一回京,还没入城就听说她已辞官,想来他远赴外地的两个月期间,情势不知为何突转凶险,才不得不出此下策。他原以为,在雒地会比京城难为,却不料她几乎九死一生。
黄梨江回转过身,仔细打量着真夜,似想看清楚他是否一切无恙。
两人对视良久,在彼此身上都看到了一些沧桑,但心意却是更加明确。
伸手怜惜地摸了摸他脸,发现他眼中多了一份坚定,她笑了笑,道:“辛苦你了。”要在手足亲情于成王之路上找到一条折衷之道,并不容易。
“你也是。”他知道她在闪躲刺客追杀时,受了内伤,很想解开她衣襟检视,但这里不是合适的地方,只能以手由外而内,疼惜地探索。
明白这是无法逃避的处境,他们只能在险像环生的眼下,齐心闯出一条路来。不敢要求她陪他同生共死,假使她不愿返回东宫,他会尊重她的决定。
“过几日,你到我家来吧。”她说。
他微微一笑,点头。“也该去提亲了。”完全没有要她涉险的意思。
黄梨江忍不住笑出声。“当你的臣,与当你的妻,不知道哪个身份比较危险?”
可能同样危险吧!但他已经回来,也打算正式宣战,不会放任兄弟们前仆后继地做出傻事,更遑论让人来伤她一根寒毛。
“如果你不想继续漟这趟浑水,我们就当一对愚夫愚妇——”
“不准有这想法。”扬起一抹不认输的笑意,她道:“既然我已决心成为你的妻子,也将拿下朝廷首辅大臣的位置,就不会打退堂鼓,帮个忙,太子殿下,过几日,你到我家来,求求我吧。”
唯有真夜求之又求,她才有路回东宫去啊。
假籍辞官来闪避杀意,不过是一时权宜往后路还长得很,得先为之后的棋局布好棋路,局势才走得下去。
她虽已辞官,可君王尚未准许。
目前她赋闲在家,无官一身轻,她却等不及要再重返朝堂。这一回,她会做好万全准备,不会再被逼着失守成池,唱空城计了。
明白她的用意,真夜怜惜地道:“我得准备一副算盘么?”跪在上面求情,可能比较有说服力。
“算盘就不用了。”她笑道:“准备把人大轿来迎我回去就行。”学习周公一饭三吐哺,一沐三握发,礼贤下士,那才够诚意。
“不过是个少傅,就要抬八人大轿,那就等我迎娶我心爱妻子时,该准备几人大轿呢?”
黄梨江认真思考这个问题,半响,她抬起头,看着他包容的笑眸,定定笑答:“有你一人,足矣。”
尾声之一
史书有言……
“黄梨江回过东宫了。”
同样的一句话,在三省六部、后宫、百官家中,及市井隐蔽处,如散落一地的荼蘼花瓣一般,谣言四散。
史官记载:天朝隆佑二十年,夏,东宫少傅黄梨江,辞官而帝不允,乃责皇太子不好学之过,令明光太子潜心悔改,以八人大轿至黄汉林府亲迎其师回返东宫……
自那年起,其后数十年间,黄梨江这个人走出一条,在天朝的朝廷里罕见的官途。
他前后辞官十三次。
头一次,他以未能善尽提携太子为由,辞去官职,但君王并未立即准许,反而在半个月后,追责太子不好学的过失,命令太子用八人大轿亲自至黄翰林府向黄少傅谢罪,终于回任东宫少傅。
隆佑二十二年,他再度辞官,隐居兰陵,不料三年后,君王重新起用黄梨江,一纸圣旨就地任命他为御史大夫,职等正三品,代天巡狩。
那是明光太子新娶太子妃卞梁氏不过一年光景,因为突然染上不明眼疾,暂时离开京城,到距离京城两百里之远的兰陵行宫养病。
由于两人当时恰好皆在兰陵,曾有过主从师徒关系的他们,到底有没有重新取得联系,因为史官失史,天朝史上没有详尽的记录。
隆佑二十七年,京城阮江在秋日因溃堤而酿成水患,君王下令百官全面动员救灾,连分封各地、回京朝觐的皇子诸王,也投入防堵水患的工事里。皇太后于同年薨逝。明光太子也在这一年传出遭到废黜的讯息。
但天朝自开国以来便相当重视礼法,因此不管是册立或废黜太子,都必须眼见到明光太子在太庙前被取消册立。事后有人追问礼官,但礼官一问三不知,此事竟然成谜。
至于黄梨江呢,这一年在阮江水患结束后,又辞官去了。再度逍遥两年之后,君王下旨任命他接任三司使,主掌全国盐铁、度支、户部等财政三司,职二品。
担任三司使五年期间,他改革财政,因与朝廷反对大臣意见不合而遭到集体弹劾,但这一回,君王非但不准他辞官退隐,还任命他为首辅大臣,官拜正一品,位极人臣、以力排众议的手段,成功改革了天朝过去在财政上的诸多问题。
此后黄梨江官途上,虽偶尔有些小石块挡路,但此人每回辞官,没过几年就会换个更大的官位来坐,最后果真坐上一国首辅宰相之位。
普天之下,能如他这般,将“以退为进”的官场之道发挥的淋漓尽致者,恐怕没有几人,不可不算是天朝群臣中的一朵奇葩了。
当世史官记录他的行迹时,虽曾多次提及他与“隐太子”之间的暧昧情谊,甚至传闻朝中另外有多位官员亦与黄梨江渊源颇深,比如与他姓名共同被嵌入诗句“一束梨华彻底香”的木瑛华与句彻,便是最好的例子。
“梨”者,黄梨江是也。
“华”者,即是后来的吏部尚书兼内阁大臣木瑛华
“彻”者,天威大将军句彻。
满朝文武,一时人中龙凤,皆拜倒在黄梨江足下,背后原因,成为后世人津津乐道的隆佑朝十大谜之一。
当然,黄梨江在人品上也不是没有任何瑕疵,据闻过去“隐太子”曾与他行过龙阳,此事在后来数十年之间,一直没有被厘清或淡忘……尤其黄梨江他一生未婚,甚至在百年之后,得与帝王合葬,因而更令人津津乐道,费心猜疑。
打从“男风”不知由何人自那海外皇朝引入天朝后,民间便有越来越多的好事者传诵此事。
天朝史官中,有福姓者,失其名,其《诸王史》残稿中曾记载,当时尚是皇太子的皇子真夜与东宫侍读黄梨江,两人早在年少时便有暧昧之情。
附带一提,“隐太子”号明光,字真夜。
史官会在史书上以“隐太子”三个字记载皇太子真夜,是因为隆佑二十七年,明皇太子废黜之事,在礼法上有严重瑕疵的缘故。
由于隆佑二十七年之后,孝德帝并未另立新太子,因此到底太子有无遭到废黜,可说疑云重重。
碍于身份不明的缘故,因此在隆佑二十七年后的史书里,皆称明光太子'隐太子',以表明此事在史官记录之时,还无法得知真伪。
孝德帝是天朝有史以来最长寿的君王,在位凡五十九年。
新帝继位时,已年逾六十了……由于年迈,兼之在继位前已有子嗣,因此虽有朝臣上书奏请新帝册立后宫,但新帝皆未批准,是天朝唯一一位一生中仅立一后的君王。
新后卞梁氏,前朝礼学世家遗族,世居兰陵,在隆佑朝二十二年时,受册为太子妃,但因身为前朝遗族之女,虽嫁太子,却以前朝遗族之由,未曾面见世人,即使后来母仪天下,亦深居后宫,举生端礼,凡遇国家重要祭祀及典礼时,卞梁皇后皆覆面示人,世称“隐皇后”。
至于“隐太子”之名,在新君奉先帝遗诏继位时,才除去“隐”字,改元“太初”,是为明光帝,众人至此方知,当年太子仅是名义上被废,实质上却没有遭黜。
不比其余众皇子皆分封各地为王,“隐太子”有很长一段时间,身份上既非皇太子,又非庶人,推测孝德帝心意,应是以隐太子为“无疆之王”,意甚明也。无疆者,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当时许多国家都反对云麓书院门人所宣传的破国之道,只有天朝 与海外皇朝在开明的君王统治下,对云麓书院采取宽容态度,并逐渐走向多元开放的盛世之路。
后来天朝也不敌男风习染,全国皆告沦陷,这自然与明光帝年少时癖好男风有关了……
野史皆传,明光帝真正至爱之人并非卞梁皇后,而是两朝宰相黄梨江。
然而正史却载,明光帝至爱卞梁皇后,卞梁皇后曾有疾,明光帝下朝议后,即寸步不离陪伴在侧,甚至亲侍汤药,一生不离不弃。
读史之人,信与不信者,各持一端,争论不休。
殊不知,皇后即是宰相,宰相即是皇后哩。
尾声之二(一)海外贺礼
夜里,一名夜行者从寝房里疾步走出,三两下越过墙头时,她心里一惊,手上汤药差点洒在地上,不管药汁烫手,她连忙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