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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脸色不太好,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说话的当口,他又低头在左手边的抽屉里翻找。
轻眨眼,司以若看着他拿出一个小罐子朝自己晃了晃。
“黄芥末。”
阎奎老是说这两种酱料混搭起来,意外的让蛋包饭更够味。
“你一定不知道吧,加上它味道会更棒喔!”
“你不觉得这种吃法很奇怪吗?”她总是忍不住这么问。
“哈哈,你不懂得品尝啦!”
是的,他也老是这样回答她。
聆听着阎奎的朗笑声,司以若轻轻抿了抿唇。
吃蛋包饭,其实他还有另外一个怪癖。
“奇怪,我怎么找不到呢?摆在哪里了?”
她望着阎奎低头四处翻找的身影,转身走回自己的办公桌。
“你知道吗?”
不应声,她缓缓拉开抽屉。
他心不在焉的边找边说:“全台北市大大小小的日本料理店,不管是平价的还是昂贵的,只有菊料亭的蛋包饭最像你做的口味。”
闻言她顿了一下。
“是吗?”诧异到忘情的转头直视他。
“相信我,这是我全部试过之后的结论。”
她唇畔淡然的笑意扩大了,方才疑似胃痛而苍白的脸庞也映上一抹喜色。只见司以若伸手从抽屉里拿出一样东西,走到他面前。
“真的没有?难道被我用完了吗?”
“喏,拿去。”
喃喃自语的阎奎抬头看她,露出欣喜的表情。
湿纸巾。
这就是他吃蛋包饭的最后一个怪习惯,将两种酱料涂抹在蛋皮上之后,他一定要用湿纸巾擦拭双手才能心满意足的开动!
他说这样子手指才不会黏黏的,妨碍他享受美食的心情。
“我受不了吃饭的时候两手还黏呼呼的。”
她知道。也就因为如此,她才开始养成随身携带湿纸巾的习惯。
“快吃吧。”
阎奎也不客气,大口大口享受口味独特的蛋包饭。
“你想跟我讲什么?”
“不是什么重要的事,等你吃完再说吧!”
司以若娉婷转身,准备去替他泡一壶热茶。
女人,就是这么矛盾的动物!
她可以有一千个、一万个离开这个男人的理由——
却会为了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事而留下!
很不合逻辑吧?
这就是女人。
第三章
其实她一直把他当弟弟。
爱情是什么时候追上她的?
是因为她一直没防备这个弟弟的关系吗?
阎奎和她考上同一所大学的时候,那年她刚升上大四。那一天带他到大学校区认识环境,顺便参加系学会举办的迎新餐会。
“喂,时间还早,陪我去看MTV好不好?”
司以若深知他的个性,强势的他只是嘴巴上询问,实际上摩托车已经驶向西门町的方向。
他怪怪的,其实她有察觉到。
因为阎奎握着她的手的时候太用力,而且走路时也没有低头看她,就只是紧紧握着她往目的地走。
司以若当然觉得痛,可是没有说出来。
比起所有的不适,她更想知道他到底怎么了?
躺在软卧沙发上看电影时,阎奎怪异的情况并没有好转,她还以为自己靠在一块僵硬的石头旁边。
于是她悄悄退出他的怀里,以为他想独处。
没想到下一秒,他竟然像狂风席卷似的用力将她攫进怀里。
狠狠撞进他胸口的司以若痛得眼泪差点飙出来。
“你跟那个范静章是什么关系?”
她诧异,仰头看他。
却发现脸色僵冷的阎奎也正俯低俊脸怒眉凝睇她。
“刚刚在学校的时候我跟你介绍过了,静章是我的同学。”
“静章?!”
“他是我的好朋友,我这样叫他并没有错啊!”
“他还真殷勤,还陪我们逛完整个学校。”
“刚好碰到了嘛……”
“后来他甚至赶来我们系上的迎新餐会凑热闹!”
“就在他家附近啊。”
哼,借口还真多!阎奎气得差点没磨牙,“你看到我们学会会长对他的态度有多么热忱尊敬吗?”
司以若悄悄叹息,这家伙真的要气炸了。“静章连任了两届学生代表会长,人脉比较广。”
闻言阎奎果真僵硬到不行,全身的神经紧绷到最高点!“范静章就是学生会长?而你竟然在他身边当了两届的副会长却完全没告诉我!”
“你忙着联考啊!再说我不认为这种小事需要特地拿出来说。”
仰头凝视他,翦水的眸光在MTV室里幽暗的灯光闪映下显得格外晶亮。
但是他却转开俊脸不看她,迳自起身开门离去,沙哑地扔下一句,“我出去抽烟。”
独自待在包厢里的司以若不记得自己到底等了多久?
他一直没再回来。
可是影片依然播放着,一片接着一片。
她知道,他仍然在外面。
只是不愿意进来。
司以若记得自己在睡着前好像哭了。包厢的冷气有点强,她蜷缩身子睡得极不安稳,直到一股暖源偎近她,惹来她一阵满足的喟叹。
“告诉我你跟范静章没有关系。”
吹吐在她脸颊上的气息,好舒服。
“保证你的心从来没有一刻离开我!”
这么温暖,不要走!
半睡半醒的司以若搂着他的颈子,只求他别把自己所冀求的温暖给带走。
模糊中,他开始亲吻她……
司以若呜咽抗议他的粗鲁与强悍,而在他转为温柔缱绻的时刻给予热烈无私的回应。
渐渐地,他印在她唇瓣里的低吟和喘息让她为之迷醉。
她想聆听到更多!
来自阎奎的喘息,那么诱人,充满挑情意味。甜蜜回荡在她耳畔,像是给她最大的赞美与奖励!
能把阎奎挑起的,是她。
他喘息,因为她的吻!
他心旌情动、浑身紧绷,是她温柔抚摸的双手带来的魔力……
阎奎知道吧?他一定知道的!
自己就是他最渴求的爱人。
被体内窜起的热浪熏得她意识都迷蒙了,亲吻变得大胆,对他的爱抚也饱含挑逗。她晓得如何向他索讨更多……
“老天!”
埋首在她颈项间的阎奎闭眼吐出一串听似懊恼又似遏抑的低吟声,备受撩拨的他紧抱着怀里极尽性感的可人儿,欲望在体内叫嚣,让他连说话都显得暗哑。
“你到底是睡着还是醒着?”
司以若紧攀着他,仰头在他怀里温柔甜笑。“半睡半醒着,我喜欢这样爱你。”
“你别玩火——”
“我不是小女生。”
司以若打断他的训示,轻启双唇含吮性感滑动的喉结。
他欲火高张的吟哦一声,撑抵在软卧上的手肘一时间竟支持不住自己的重量,倒在佳人身旁。
司以若埋首在他的肩胛下,悄悄藏起唇边飞扬的一抹笑。
她当然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纵使没有突破最后一道防线的实战经验,但是该有的知识常识她早就具备。
再说,亲密的爱抚与挑逗,他们不是早就尝试过了?
“阎,你害怕吗?”
小手钻进他的衣服底下,轻柔如羽翼般的抚摸宽阔温热的胸膛。
“你在说什么傻话!”
他闭眼,咬唇忍住脱口而出的呻吟。
从来没有告诉她,其实自己爱煞她抚摸自己的方式。轻轻柔柔,每一个抚触仿佛饱含了款款深情,让他感觉自己被她深深地宠爱着……
男人同样想受宠,却嘴硬的不肯说。
而她,他的爱人,察觉了这一点,并且无私的给他!
“你到底想说什么?”
“你不敢动啊。”她依偎在男人怀里娇羞浅笑,怜爱似的仰首啜吻他紧绷的下颚。“你忘记怎么做了吗?”
可恶的女人!“少得意!没人告诉你男人的容忍是有限度的吗?”
“我开始怀疑你是不是不记得我在你房里帮你家教的细节。”
闻言,阎奎俯首笑枕在美丽柔软的双峰上。
“当然没忘,我亲爱的家教老师,你教的每个动作我都记得一清二楚。”
其实以他的资质,想上哪一所大学就上哪一所,学历文凭对他来说根本就是探囊之物,哪里需要什么家教?
不过他十分乐意接受来自邻居姐姐的爱心教导。
每个星期二、五的家教之约,偶尔因为复习进度不足就需要星期六的“补课”。
地点是他的房间,教导的位置则是随性。
书桌旁甚至是书桌上,或是狭窄却柔软的单人床上……他当然是个好学生,但是大部分的时间却是阎奎反客为主的给予司以若一些“指导方针”,正所谓学海无涯、求学若渴,家教和学生同样好学。
“我都考上大学了,你还需要教我吗?”
趴伏在司以若的双峰上,阎奎温柔抚摸掌心下的高耸柔软,眷宠的啜吻她美丽潋滟的唇瓣。
“你不需要我了吗?”
他顿了下,直视她的眼,坚定的语气宛如箴言。
“永远都要!”
司以若扬起娇羞浅笑,毫不犹豫的投入他的怀抱!
那一天,那一夜,在播放沉闷电影的MTV室里,亲切的家教姐姐慷慨给予如愿考上大学的好学生最甜美的奖赏。
当阎奎深深进入她的那一刻,司以若屏住呼吸,紧攀着爱人的颈项感受初尝那份紧窒的幸福感——
笔直而强烈的穿透她,深刻撼动她的心!
手机铃声响起,打破原本安静的办公室,阎奎和司以若迅速对望,他静默不语地看着她。
司以若率先撇开视线,按下手机的接听键。
“喂?”
听见电话另一头的声音,她直觉地瞟了阎奎一眼,压低嗓音微侧过身。“怎么这个时候打电话给我?”
不远处的阎奎并没有错失她规避似的神情与态度,这让他深邃的眼眸瞬间转为凌厉。
“我没忘,我的记忆力有这么差吗?你把我当七老八十的老太婆啊?”讲电话的她忍不住轻笑出声,“知道,下班后我会在公司楼下等你。”
接着,她像是想起什么似的迅速瞄阎奎一眼,“我看还是改跟你约其他地方好了,我如果记得没错的话,公司楼下不方便停车……嗯,好,就那里吧,下班见。”
挂断了电话,也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不敢望向阎奎的脸。
司以若提醒自己,她完全不需要觉得心虚啊!
心虚什么呢?
别的不说,她跟阎奎之间还有任何互信互爱的誓约吗?更何况自己拥有完全自主权,她当然能够自在不受拘束的跟任何朋友约会碰面。
只是……
今晚碰面的对象身分太敏感,甚至曾经对他们两人的婚姻造成冲击与伤害,所以她下意识的不希望让阎奎知道。
是这样子吧?
沉默持续着,直到他先开口,“有约会?”
“没什么,以前的旧同事吃饭碰面。”
“让我猜猜看,我认识对方?”
司以若停顿一下,口吻轻轻的。“应该不认识。”
阎奎呷了口烟,状似悠哉而惬意。“那个人该不会刚好姓范吧?”
她不说话。
“要不要现在放你假,让你出去购物?”
司以若不解,颦眉仰头看他。
阎奎微扬嘴角,此刻的他看起来既开朗又坦然……
与他内心深处狂嚣的森冷形成强烈对比!
“你今天的穿著不太适合夜晚的约会吧?”
闻言,她低头看了自己一身深褐色中规中矩的套装及膝裙。
“毫无性感可言,完全激不起男人潜藏的欲望。”
不知怎的,她大为恼火。
“承蒙你费心,但是我跟那位同事只是单纯的聊天吃饭!”
“范静章?”
司以若蓦然噤声,瞪着他。
阎奎的笑颜仿佛更灿烂了,“看来我猜对了。”
“你怎么知道……”
诡异的,他并没有说话更没有做出任何企图打断她的举动,只是优雅地捻熄指间的烟头,却让她没有勇气再讲下去。
解释啊,替自己澄清呀!
她的嘴唇嗫嚅了半晌,却只断断续续挤出几个字,“我跟静章并没有……”
“不用说了。”
她思绪杂乱的咬唇看他。
阎奎笑得朗飒,“准你早退,快去挑件性感的衣服吧!”
“你是认真的?”
“什么认真不认真,上司给你的福利,一般人都会开开心心的接受吧?”
“你……你真的希望我穿着性感的衣服,在静章的面前挑起你所谓的‘男人潜藏的欲望’?”
“我想只要是男人,都会喜欢异于往常的惊喜的。”
她想听的不是这个!
凝视阎奎仿佛毫不在意的倜傥侧脸,司以若没来由的从心底窜起一股气。
霍地,她冲动抓起手边的记事本走到他的办公桌前,颇具气势的与他隔着桌子对视。
“还不走?”
司以若暗自咬牙,努力挤出专业严肃的笑容。“我想在早退之前,至少该把工作交代清楚。”
“不用了。”
“请你耐心听,你会感谢我的。”
阎奎被她挑起兴趣,飒眉微挑。
“早上八点整,瑞林公司的二千金打电话找你,想问你什么时候要实践陪她逛街的承诺。”
“她还当真啊?”
司以若忿忿地瞪着笑脸轻佻的阎奎。对方岂只当真,还认真呢!
“八点十七分,一个自称Kelly的模特儿说有事要找你,请你今天一定要跟她联络。她说你在半个月前就答应会找她出去玩,如果今天再食言的话,她就跟你断绝关系。”
关系?僵冷地扫他一眼,她倒想知道他们是什么关系?
“哦。”
“不过Kelly小姐在下午三点又打电话来,说她多晚都会等你的电话,请你一定要和她联系。”
阎奎悠哉地看了看手表,“已经四点三十分了。”
“是的,所以你该打电话给Kelly小姐了。这是她的手机号码……”
“我是说你如果再不去买衣服,跟范静章约会的时间就快到了。”
各说各话的两人忽然陷入一片静默,司以若身形紧绷地瞪着阎奎,他却撇开俊脸完全不看她。
毫无道理的,她突然感到一阵雾气涌进眼眶……
绝不能在他面前落泪!
司以若悄悄吸气,倔强的不想让阎奎看见她掉泪而弱了自己的气势。
“另外还有其他十位女士来电要求你回复。”
捏握记事本的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看着上面密密麻麻的花名册,司以若仿佛又重新经历当时接听电话时的心情,俏脸没来由的一黯。
小道消息说得没错,他猎艳的名单比公司的财务报表还要长!
别再想了,他们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她甚至连吃醋嫉妒的理由都没有了。要知道,身为贵公子的他现在交往对象的条件可没有一样她符合的!
自己早就不是阎奎想要的了……
“我把她们的谈话内容与电话抄在——”
阎奎蓦地转头看她,紧蹙的眉心说明了他此刻的烦躁不耐。
司以若索性不说了。
又睨了她一眼,他默然转开视线。
“我放在这里,你自己处理。”
她冷漠着脸色转身想走,却听见身后一个低沉的嗓音压抑似的响起——
“所以……你当初真的是为了范静章离开我?”
僵了僵,她忍住回头的冲动。
瞪着她的背影,阎奎等待任何一丁点声响传来。
像是理由薄弱但仍能对他产生影响的反驳……
只可惜他却没有等到!
“我先下班了。”
原本慵懒坐在牛皮椅上的阎奎霍地站起,隔着办公桌精准攫扣她的手腕。
司以若吓了一跳,仰头瞪他。
阎奎居高临下地细瞅她的每个表情、每个反应,知道自己吓着她了,只见他冷峻的脸色稍霁。
我不是故意发飙吓你的,所以别露出这种惊恐的表情好吗?
但是说出口的,却是完全不相干的话。
“把你的记事本拿走,我有她们的电话。”
司以若一愣。
原以为自己在阎奎的眼里看见很多复杂的感情,包括了懊悔与歉意,期待他开口说些什么话来打破令人难以忍受的僵局,没想到竟然是……
“是吗?那么请你记得和她们联络,这些女人都在等你。”
司以若甩开他的手,再也不想看到他,迳自走回自己的座位低头整理东西。
“既然你允许我早退,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直到开门走出这间办公室,她都不曾再看他一眼!
阎奎像个雕像伫立在办公桌旁,聆听她窸窸窣窣的收拾声,再听着开门关门的声响。
当周遭完全陷入静默,他抡起拳头砰然重击办公桌的桌面,所有东西都为之震动!
颓然坐倒在牛皮椅上,深深喟口气,阎奎疲惫似的摊开掌心抹了抹脸。
她变了。
从前只要他为了范静章吃醋发怒,她总是流露出急于解释的模样。虽然有时候辩驳的理由在他耳里听来着实勉强,可是那急切重视他的神情胜过任何言语!
他总是被她的表情与眼神说服一切。
直到那一天。
司以若就像今天这样,突然